第四十二章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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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今兒過完，就出了年了，可算是忙活完了呢。”白明玉聽著外頭一聲響似一聲的爆竹，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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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家過年都閑著，他們家過年更忙。郡裏的事情，軍裏的事情，一件也不能耽誤了。尤其非常的時候，外頭北狄虎視眈眈，裏頭雪災帶來的禍患還未平息，過年的時節防火防盜，最是忙碌。家裏三個有職位在身上的，差不多天天在外頭跑，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時候稍微歇了半天，才吃過午飯，就一堆的公事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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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今兒我最忙。又是爆竹又是花燈的，最怕火了。”張劍亭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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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辛苦一日，明兒開始防火防盜的，都可以撤一半的人了。漸漸再出了正月，也就步入正軌了。”白明玉安慰著那年輕人，“其實你也就再辛苦幾日，估摸著新郡守也該派下來了。迴頭接了你和海滄的工作，我們三個專心掌邊軍，也就輕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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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巧？”張劍亭冷笑，“過些日子雪化了，差不多北狄也該來了吧？關海滄可想好了，是迎敵出擊，還是據守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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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笑著瞥了一眼張劍亭：“張公子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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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當真想了想，才說：“等。據守其實未必，何況也被動了。然而若是出擊，就要應了耶格爾的邀請才算師出有名。耶格爾必然要來尋求幫助的，我們不過是等他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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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讚許笑了，合上了公文：“海滄說若是都處理完了，便早點迴家。晚上要帶關霆關霖和清沂看燈去呢。勞煩張公子晚上可看住了關霆關霖，別教那兩個孩子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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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的孩子，教我看著？你倒是好意思說”張劍亭白了白明玉一眼，也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還是去郡守府裏會合關海滄一起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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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見了海滄，我們先去看看燈會布置，別出了什麽紕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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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出了軍營，到了郡守府，卻見關海滄正與一個文士樣的人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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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見了兩人頷首。那文士倒是急匆匆走了過來，納頭就拜：“下官文諦叩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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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白明玉虛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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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諦起來，又向著張劍亭作揖：“下官見過張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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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不耐煩，讓開了那一拜：“關海滄，事情都了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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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新任郡守，趕了許久的路，可是辛苦了。”關海滄介紹著，又把人都讓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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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下官不辛苦。”文諦低垂著頭，恭恭敬敬，“來了才知道侯爺的厲害。郡裏大事小情井井有條，連往年積下的事都辦妥當了。下官來了，可是輕鬆了。原本陛下還跟下官說，想來侯爺應該都辦妥當了，下官來直接接手就是了，下官還不大信。下官總想著，侯爺再能，終究是武將，郡裏政事，怕不那麽順手的。誰知侯爺政事也是一流，倒教我們這些純粹的文官汗顏了。以侯爺的年紀，文武皆是一流，當真不易。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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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聽著那一套話，打嗬欠的心都有了。捧了關海滄，又沒貶低自己，話倒是說得很圓滑。文諦想來也是個官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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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隻不語，微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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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說了：“文大人這話過獎了。其實海滄能管一時政事，也不過是過去的經驗罷了。往日在貴和郡裏，他也做過郡守的，故而這一次雖然倉促，也還掌得來。非常時期，海滄還是有些手段的，然而升平時候，還得靠文大人這樣的文官。我們這些個武人，也就打打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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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當過郡守這事張劍亭也隱約聽見父親張詮提過。本來郡守都是文官，隻是多年前還在打仗，貴和郡在西南，多少數民族，多戰事，文官不易管理，才派了關海滄以武將而為郡守，也是有震懾的意思在。倒是關海滄做得極好，出乎人的意料，比許多文官還擅長政事，教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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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明兒防火緝盜的事我與你交接一下，便沒我們什麽事了吧？”張劍亭說著，“今兒若沒什麽事，我們便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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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文諦忙應著，“不敢打擾三位。三位請便，請便。”他心裏清楚得很，這三個一個也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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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在京裏，聽見有戰功的武將們談起霜鏡公主和虎威將軍，那都是豎拇指的。都說是一半天下，是這兩人打下來的。尤其是虎威將軍，除了已故的二王爺忠克王爺，以戰功言，可無人能出其右了。而四王爺乃是軍師丞相，出謀劃策定計決勝是一流，直接上陣卻不行。故而，即使虎威將軍職爵都不甚高，武將之中卻無不想著，忠克王爺過世後一直空著的大將軍的位置，怕都是給虎威將軍留的。倒是前任郡守不長眼睛，敢得罪虎威將軍，是自己也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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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鏡公主更是不必說了，戰功之外，那是當今唯一的女兒，惹了什麽人，也是不好惹這位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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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張劍亭，明眼人都看出來當今對張家父子的看重，尤其當今還放著長寧郡主跟著張劍亭跑，什麽意思誰不懂呢？偏張劍亭與虎威將軍和霜鏡公主又走得極近，更是多了一重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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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諦是聰明人，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能夠在新朝裏有一席之地，教童攬江敢丟個爛攤子給他的，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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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最不喜文諦這樣的巴結之輩，甩手便走了。倒是關海滄還客套了兩句，白明玉也就等了一迴關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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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明兒我可輕巧了，軍裏交給你，就沒我什麽事了。”白明玉笑著，望著走在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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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要安心在家裏帶著關霆關霖？”關海滄促狹，“那便好了，碧遙可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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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瞥了關海滄一眼：“你這當爹的，就當自己兒子是磨人精呢？你應了關霆教他戟的，什麽時候才算數？關霖如今天天磨著我，要跟我學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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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開始不那麽忙了，便作數了。”關海滄笑著，“隻是若你不肯來軍裏，怕我仍是沒有時間的，還要推遲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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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羞”白明玉搶白，“你這是威脅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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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張劍亭惱火，“要打情罵俏的迴去家裏別在大街上就這樣”見了那兩人現在的模樣，張劍亭知道自己再不用為白明玉擔心了，失落感傷之外，仍是有個倩影微微浮了出來。張劍亭極力甩掉那幻影，隻顧著看街旁的安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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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房多蓋好了，帳篷撤了下去。至少受災的百姓已經不用再睡在地上，也可以躲避寒風侵襲了。加上過了春節天氣見暖，百姓的日子也算是要熬出頭了。有些頑強的，甚至已經開始撿起了以前的生意，磨豆漿攤餅子的小食攤，香包繡帕的手工活，能做的也都開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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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竟是選了個釵來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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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瞅了張劍亭一眼，卻更抬頭看見了關海滄頭上的黑絛。那絛關海滄也是戴了許久了。雖則上頭的紅瑪瑙看著還漂亮，其實絛帶倒舊了，邊上也起了毛。隻是是黑色的，便沒什麽人發覺而已。然而白明玉記得，文諦其實注視了關海滄頭上良久，想來是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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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打根絛，要多少錢？”白明玉細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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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兩個銅板罷了。”做工的**十分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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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最好的絲線”白明玉忙說，從懷裏掏出個羊脂玉來，溫潤輕滑，“將這個編在正中。明兒可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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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遲疑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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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時間不夠麽？”白明玉詢問，“後兒可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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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搖頭：“這玉太珍貴了，您也放心我拿迴去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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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不放心的？”白明玉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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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有人認出了關海滄和張劍亭了：“是侯將軍和張公子將軍，可來我們家裏坐坐？多虧了將軍，才教我們沒凍死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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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忙迴頭去安撫著人，漸漸卻越聚越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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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見了架勢，也明白一時半刻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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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卻嗤的笑了出來：“夫人，若是不急著趕路的話，便稍等等吧。我馬上打出來。是要黑色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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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白明玉忙應著，笑，“你倒是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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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侯將軍是我們都愛戴的，早聽聞侯將軍有位貌美的妻子，今兒才見了夫人模樣，真是侯將軍的良配呢。”**手上不停，跟著白明玉說著，“其實我早看見將軍頭上絛子舊了，原本有心給將軍打一條，又怕將軍看不上眼，也就不敢動手了。我能打的絛子，最多也就是用些好絲線罷了，可沒夫人這樣上好的玉可以配將軍，怕將軍也不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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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若是你早打出來給他，我還省了這塊玉呢”白明玉笑著，“你就是給他條麻繩，他也能勒頭上去用才不講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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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將軍是這樣的人？”**不覺停了手，訝異，隨即又麻利幹活，“我看將軍身上衣物，雖然舊了些，卻都是上佳的料子，可沒有做工粗糙的。將軍定然是富貴人，哪能像夫人說的那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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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我父親硬塞給他的，教他一穿就是幾年。”白明玉跟著說，“就是他頭上的絛子，也是當年我父親送他的，被他用了快十年了。打從是個牙門將就用著，一直到了現在，還沒見他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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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都驚訝：“這麽久了？侯將軍也太簡樸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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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今兒過完，就出了年了，可算是忙活完了呢。”白明玉聽著外頭一聲響似一聲的爆竹，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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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家過年都閑著，他們家過年更忙。郡裏的事情，軍裏的事情，一件也不能耽誤了。尤其非常的時候，外頭北狄虎視眈眈，裏頭雪災帶來的禍患還未平息，過年的時節防火防盜，最是忙碌。家裏三個有職位在身上的，差不多天天在外頭跑，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時候稍微歇了半天，才吃過午飯，就一堆的公事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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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今兒我最忙。又是爆竹又是花燈的，最怕火了。”張劍亭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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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辛苦一日，明兒開始防火防盜的，都可以撤一半的人了。漸漸再出了正月，也就步入正軌了。”白明玉安慰著那年輕人，“其實你也就再辛苦幾日，估摸著新郡守也該派下來了。迴頭接了你和海滄的工作，我們三個專心掌邊軍，也就輕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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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巧？”張劍亭冷笑，“過些日子雪化了，差不多北狄也該來了吧？關海滄可想好了，是迎敵出擊，還是據守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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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笑著瞥了一眼張劍亭：“張公子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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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當真想了想，才說：“等。據守其實未必，何況也被動了。然而若是出擊，就要應了耶格爾的邀請才算師出有名。耶格爾必然要來尋求幫助的，我們不過是等他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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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讚許笑了，合上了公文：“海滄說若是都處理完了，便早點迴家。晚上要帶關霆關霖和清沂看燈去呢。勞煩張公子晚上可看住了關霆關霖，別教那兩個孩子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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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的孩子，教我看著？你倒是好意思說”張劍亭白了白明玉一眼，也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還是去郡守府裏會合關海滄一起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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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見了海滄，我們先去看看燈會布置，別出了什麽紕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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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出了軍營，到了郡守府，卻見關海滄正與一個文士樣的人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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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見了兩人頷首。那文士倒是急匆匆走了過來，納頭就拜：“下官文諦叩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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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白明玉虛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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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諦起來，又向著張劍亭作揖：“下官見過張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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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不耐煩，讓開了那一拜：“關海滄，事情都了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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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新任郡守，趕了許久的路，可是辛苦了。”關海滄介紹著，又把人都讓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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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下官不辛苦。”文諦低垂著頭，恭恭敬敬，“來了才知道侯爺的厲害。郡裏大事小情井井有條，連往年積下的事都辦妥當了。下官來了，可是輕鬆了。原本陛下還跟下官說，想來侯爺應該都辦妥當了，下官來直接接手就是了，下官還不大信。下官總想著，侯爺再能，終究是武將，郡裏政事，怕不那麽順手的。誰知侯爺政事也是一流，倒教我們這些純粹的文官汗顏了。以侯爺的年紀，文武皆是一流，當真不易。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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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聽著那一套話，打嗬欠的心都有了。捧了關海滄，又沒貶低自己，話倒是說得很圓滑。文諦想來也是個官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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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說了：“文大人這話過獎了。其實海滄能管一時政事，也不過是過去的經驗罷了。往日在貴和郡裏，他也做過郡守的，故而這一次雖然倉促，也還掌得來。非常時期，海滄還是有些手段的，然而升平時候，還得靠文大人這樣的文官。我們這些個武人，也就打打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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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當過郡守這事張劍亭也隱約聽見父親張詮提過。本來郡守都是文官，隻是多年前還在打仗，貴和郡在西南，多少數民族，多戰事，文官不易管理，才派了關海滄以武將而為郡守，也是有震懾的意思在。倒是關海滄做得極好，出乎人的意料，比許多文官還擅長政事，教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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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明兒防火緝盜的事我與你交接一下，便沒我們什麽事了吧？”張劍亭說著，“今兒若沒什麽事，我們便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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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文諦忙應著，“不敢打擾三位。三位請便，請便。”他心裏清楚得很，這三個一個也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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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在京裏，聽見有戰功的武將們談起霜鏡公主和虎威將軍，那都是豎拇指的。都說是一半天下，是這兩人打下來的。尤其是虎威將軍，除了已故的二王爺忠克王爺，以戰功言，可無人能出其右了。而四王爺乃是軍師丞相，出謀劃策定計決勝是一流，直接上陣卻不行。故而，即使虎威將軍職爵都不甚高，武將之中卻無不想著，忠克王爺過世後一直空著的大將軍的位置，怕都是給虎威將軍留的。倒是前任郡守不長眼睛，敢得罪虎威將軍，是自己也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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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鏡公主更是不必說了，戰功之外，那是當今唯一的女兒，惹了什麽人，也是不好惹這位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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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張劍亭，明眼人都看出來當今對張家父子的看重，尤其當今還放著長寧郡主跟著張劍亭跑，什麽意思誰不懂呢？偏張劍亭與虎威將軍和霜鏡公主又走得極近，更是多了一重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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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諦是聰明人，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能夠在新朝裏有一席之地，教童攬江敢丟個爛攤子給他的，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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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最不喜文諦這樣的巴結之輩，甩手便走了。倒是關海滄還客套了兩句，白明玉也就等了一迴關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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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明兒我可輕巧了，軍裏交給你，就沒我什麽事了。”白明玉笑著，望著走在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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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要安心在家裏帶著關霆關霖？”關海滄促狹，“那便好了，碧遙可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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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瞥了關海滄一眼：“你這當爹的，就當自己兒子是磨人精呢？你應了關霆教他戟的，什麽時候才算數？關霖如今天天磨著我，要跟我學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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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開始不那麽忙了，便作數了。”關海滄笑著，“隻是若你不肯來軍裏，怕我仍是沒有時間的，還要推遲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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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羞”白明玉搶白，“你這是威脅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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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張劍亭惱火，“要打情罵俏的迴去家裏別在大街上就這樣”見了那兩人現在的模樣，張劍亭知道自己再不用為白明玉擔心了，失落感傷之外，仍是有個倩影微微浮了出來。張劍亭極力甩掉那幻影，隻顧著看街旁的安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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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房多蓋好了，帳篷撤了下去。至少受災的百姓已經不用再睡在地上，也可以躲避寒風侵襲了。加上過了春節天氣見暖，百姓的日子也算是要熬出頭了。有些頑強的，甚至已經開始撿起了以前的生意，磨豆漿攤餅子的小食攤，香包繡帕的手工活，能做的也都開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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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竟是選了個釵來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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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瞅了張劍亭一眼，卻更抬頭看見了關海滄頭上的黑絛。那絛關海滄也是戴了許久了。雖則上頭的紅瑪瑙看著還漂亮，其實絛帶倒舊了，邊上也起了毛。隻是是黑色的，便沒什麽人發覺而已。然而白明玉記得，文諦其實注視了關海滄頭上良久，想來是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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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有人認出了關海滄和張劍亭了：“是侯將軍和張公子將軍，可來我們家裏坐坐？多虧了將軍，才教我們沒凍死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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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見了架勢，也明白一時半刻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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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卻嗤的笑了出來：“夫人，若是不急著趕路的話，便稍等等吧。我馬上打出來。是要黑色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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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侯將軍是我們都愛戴的，早聽聞侯將軍有位貌美的妻子，今兒才見了夫人模樣，真是侯將軍的良配呢。”**手上不停，跟著白明玉說著，“其實我早看見將軍頭上絛子舊了，原本有心給將軍打一條，又怕將軍看不上眼，也就不敢動手了。我能打的絛子，最多也就是用些好絲線罷了，可沒夫人這樣上好的玉可以配將軍，怕將軍也不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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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若是你早打出來給他，我還省了這塊玉呢”白明玉笑著，“你就是給他條麻繩，他也能勒頭上去用才不講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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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將軍是這樣的人？”**不覺停了手，訝異，隨即又麻利幹活，“我看將軍身上衣物，雖然舊了些，卻都是上佳的料子，可沒有做工粗糙的。將軍定然是富貴人，哪能像夫人說的那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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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我父親硬塞給他的，教他一穿就是幾年。”白明玉跟著說，“就是他頭上的絛子，也是當年我父親送他的，被他用了快十年了。打從是個牙門將就用著，一直到了現在，還沒見他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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