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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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寒，北風又吹得厲害了。白明玉和關海滄看著路邊一個個簡陋的帳篷，見著帳篷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似的，心裏未免憂慮。然而他們此時也做不了太多，唯有盡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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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的身上裹著白狐裘，顫巍巍的雪白狐毛在風中被偃倒。連白明玉的頭發都被吹得有些亂。關海滄看了看，將自己鬥篷解下來，也都披在白明玉的身上。他個子高鬥篷長，在白明玉身上全拖了在地，拽在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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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白明玉仰頭，看著身邊有意走在上風處替她遮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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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妨的。”關海滄笑著，“我身子壯，你和張公子不是都叫我蠻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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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人見著這兩人，遠遠的就喊，“將軍，來我家喝口臘八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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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看過去，又是他救了的小男孩的那家人：“李嫂子，謝了。”才想要拒絕，忽然想起來，“李嫂子，今兒臘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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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麽”李嫂埋怨，“你一天到晚的忙，連今兒臘八都不知道。丫頭說你在外頭忙了一天，肯定沒喝臘八粥呢來我們家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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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白明玉聽了也驚訝：“今兒臘八了？我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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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一低頭，看見白明玉忽閃著的明亮眼睛，那眼中竟有些驚喜。想了一時，卻笑著對李嫂說：“那就叨擾了。這是我妻子白明玉，我們夫妻兩個就打擾李大哥李嫂子一迴吧。”送了白明玉進去李家的帳篷，卻又鑽到雪裏去了，“我還有些事情，明玉，你在這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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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應了，並不拘著他。一轉頭，卻見著那李家夫妻都盯著她看，反把她這慣戰大膽的人看臉紅了：“李嫂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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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呢”李嫂緊著笑，“今兒那麽多小姐姑娘的來找將軍，都被那些個當兵的給攔住了。原來將軍有這麽漂亮的妻子呢今兒在將軍帳篷裏見了，丫頭也不明白，隻渾說什麽將軍的侄女的，原來卻是兩口子，真是般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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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男孩和女孩都睡了，倒是香甜的樣子，即使帳篷裏還透著風，又很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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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忙解釋了：“原是和我一起去的我妹妹，是將軍的侄女。”話才出口，就見著李家不解的眼神，又解釋，“他和我父親是交厚，我弟弟妹妹打小叫他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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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家聽了似懂非懂的，隻給了白明玉盛粥，“來嚐嚐我們的臘八粥。嘿，比不得你們大戶人家的，我們這也就是隨意收拾的各種東西，沒什麽講究，你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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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好了。”白明玉接過粥，卻沒喝，隻望著帳篷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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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夫妻的就是好”李嫂取笑著，“才分開一會呢，就惦記成這樣將軍前些日子都在外頭忙了，怕是把妹子給想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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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嫂子說笑了。”白明玉緊低頭，去喝了一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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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粥熬得久，味道醇正，竟是很不錯。白明玉數了數，大米苞米紅豆綠豆黑豆高粱花生小米，竟也真是湊夠了八樣：“李嫂子，你們不是也領糧的麽？怎麽有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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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從倒了的房子裏扒出來的。臘八，不能簡慢了，總要快過年了。”李嫂子就笑，“還成吧？我還扒了蒜和醋、糖出來，特特的醃了臘八蒜呢迴頭蒜好了，給你和將軍送去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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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說著，風雪侵了一下，關海滄進來了。白明玉急對關海滄說：“海滄，臘八不能簡慢了今兒該給百姓熬些臘八粥的我們兩個竟都忘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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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坐在白明玉對麵，怕身上涼氣衝了白明玉：“已經吩咐下去了。立刻熬了粥，挨家挨戶的帳篷教他們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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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比我周到。”白明玉小聲著，也不知是埋怨還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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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喝了粥，白明玉留了兩錠銀子給李家，說是給孩子玩的，便告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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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子粥哪裏飽得肚子？兩個人又去了城中心，果然見著熱鬧起來，廟會繁華，北風都吹不散。隻是剛經了暴雪肆虐，這邊來逛的，哪裏還有什麽小門小家的，起碼都是中等門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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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迴頑一迴。關海滄見白明玉累了，就把人背在身上，一起迴去。白明玉依著關海滄，依稀如迴到曾經的時候，她受了傷，也是這樣被關海滄背著走的。那時就覺得他的背寬厚堅實，跟座山似的。如此，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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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給白明玉脫了衣裳鞋襪，替她擦了臉。白明玉還睡得極熟，也沒醒來的意思。她身子本來就沒大好，又折騰一天，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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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解到白明玉裏衣，手定住了，狠咬了牙，才替白明玉除了。自己也跟著除了衣裳，摟著白明玉。然而依舊無眠，胸膛裏擂鼓一般，要把他爆開。獨處時還好，見著白明玉，就會教他想起他曾經的混賬事。摟著白明玉，就仿佛無數人戳著他脊梁唾罵。有時候，他恨不得一刀捅自己心裏去，剜出來喂狗算了。可白明玉麵前他還是要笑，好不教白明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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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做過一個夢，夢裏林泠風盯著他，哀怨癡纏，淒婉悲傷。夢裏他正嗬護著白明玉，身子下的人突然就變了林泠風。“你想要誰？是我還是白明玉？還是你誰都要辜負傷害？”林泠風在他的身子下麵，結著愁怨的聲音一字字敲進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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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x下的人又變了白明玉。白明玉的下身都是血，流了一床一地，幾乎要漫溢成河。隱隱約約的，那仿佛是白明玉的處子血，又仿佛是她小產時流的血。而他還是一下下的使勁，要著白明玉，無視了白明玉的痛苦。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還未成形，就沒了的孩子。在關海滄的耳邊說著“爹，我恨你，你不配做我爹，不配與我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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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他獨自一人在軍帳，恨不將自己徹底廢了。第二天，他就迴去找了白明玉，給了白明玉身為妻子的幸福。這是他八年來，第一次履行丈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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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海滄你怎麽了？”白明玉的聲音驚惶著，一雙小手在推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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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從漫溢過他的血裏醒過來，正對上白明玉憂慮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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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你怎麽了？”白明玉顫抖著，抵著關海滄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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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怎麽了？”關海滄還未反應來，忙笑了對白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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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這才扳過他另一邊的手，木屑隨著他的手掉落。原來，他在睡夢中，竟是將床角扳了下來，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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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我沒傷著你吧？”關海滄忙問，緊張的去查看白明玉，見著並沒什麽不妥當的，才勉強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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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輕輕搖頭：“你把我保護得很好。”關海滄摟著她，無比溫柔，無比輕緩。誰卻能想到，他另外一邊的手卻是在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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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關海滄重重仰在床上，才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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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你若是難過，就別委屈自己。我們，分房睡吧……”白明玉如何不明白，關海滄是為何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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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原想說不，然而見了此時情況，卻隻能說：“明玉，以後你睡了，我便離開吧。這次雖然沒事，我擔心下次……嗬，大約是一個人睡慣了，一時反不大適應。”看見白明玉的憂慮，又笑著說，“不過是噩夢罷了。夢見打仗呢。你別多想，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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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隻能當做，關海滄真的是夢見打仗了。雖然她聽見他夢中言語“風兒，對不起”“風兒，我該如何自處”……以及一聲一聲喚著的“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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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未明，關海滄就去找了張劍亭，把那年輕人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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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睡眼迷蒙，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童寧，你怎麽又來？女孩子家家的天天闖男人的房間，你害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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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失笑，又叫了兩聲：“張公子，起來了。若是你想教寧兒來叫你，我便換了她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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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張劍亭一激靈，翻身坐起，“原來是你。昨兒占了你的地兒，你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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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怕張公子介意。”關海滄笑著，坐到案後，“我今兒準備下去，到郡中仔細看看情況。張公子是要和我一起，還是想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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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張劍亭忙說。能夠有個機會躲著童寧，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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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沉吟了，想說什麽。然而白明玉對他說的話，他卻還記著，也隻能作罷，隻再提醒一句而已：“張公子，你真要與我同去？怕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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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什麽？”張劍亭不以為然，“難道你還覺得我吃不得苦麽？我與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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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海滄也隻能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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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張劍亭多日迴來之後，是不是後悔得很，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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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路察看著，將郡裏各處情況都記下來。關海滄常與張劍亭商議著，看這年輕人的意思。每次聽張劍亭說得也都頭頭是道，便更加讚賞他。凡是張劍亭意見可行的，便都按照張劍亭的意見來處理。隻有張劍亭不大行的地方，關海滄才插手。這般走了一大圈，迴來時連小年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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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興衝衝的，顧不上別的，甩了韁繩跳下馬，就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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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來迎接的隻有白明玉一個，連攜浪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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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隻有你？”張劍亭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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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看見誰？”白明玉冷淡的瞥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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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張劍亭有些猶豫。他手還的袖口裏，攥著個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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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走了。”白明玉淡淡說著，“攜浪送她迴去京裏。你們下去的那天晌午，寧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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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手中的釵被捏折了，刺到他手心，染了紅。他原想，至少該對童寧說一聲“對不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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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寒，北風又吹得厲害了。白明玉和關海滄看著路邊一個個簡陋的帳篷，見著帳篷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似的，心裏未免憂慮。然而他們此時也做不了太多，唯有盡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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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的身上裹著白狐裘，顫巍巍的雪白狐毛在風中被偃倒。連白明玉的頭發都被吹得有些亂。關海滄看了看，將自己鬥篷解下來，也都披在白明玉的身上。他個子高鬥篷長，在白明玉身上全拖了在地，拽在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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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白明玉仰頭，看著身邊有意走在上風處替她遮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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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妨的。”關海滄笑著，“我身子壯，你和張公子不是都叫我蠻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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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人見著這兩人，遠遠的就喊，“將軍，來我家喝口臘八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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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看過去，又是他救了的小男孩的那家人：“李嫂子，謝了。”才想要拒絕，忽然想起來，“李嫂子，今兒臘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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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麽”李嫂埋怨，“你一天到晚的忙，連今兒臘八都不知道。丫頭說你在外頭忙了一天，肯定沒喝臘八粥呢來我們家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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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白明玉聽了也驚訝：“今兒臘八了？我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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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一低頭，看見白明玉忽閃著的明亮眼睛，那眼中竟有些驚喜。想了一時，卻笑著對李嫂說：“那就叨擾了。這是我妻子白明玉，我們夫妻兩個就打擾李大哥李嫂子一迴吧。”送了白明玉進去李家的帳篷，卻又鑽到雪裏去了，“我還有些事情，明玉，你在這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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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應了，並不拘著他。一轉頭，卻見著那李家夫妻都盯著她看，反把她這慣戰大膽的人看臉紅了：“李嫂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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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呢”李嫂緊著笑，“今兒那麽多小姐姑娘的來找將軍，都被那些個當兵的給攔住了。原來將軍有這麽漂亮的妻子呢今兒在將軍帳篷裏見了，丫頭也不明白，隻渾說什麽將軍的侄女的，原來卻是兩口子，真是般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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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男孩和女孩都睡了，倒是香甜的樣子，即使帳篷裏還透著風，又很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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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忙解釋了：“原是和我一起去的我妹妹，是將軍的侄女。”話才出口，就見著李家不解的眼神，又解釋，“他和我父親是交厚，我弟弟妹妹打小叫他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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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家聽了似懂非懂的，隻給了白明玉盛粥，“來嚐嚐我們的臘八粥。嘿，比不得你們大戶人家的，我們這也就是隨意收拾的各種東西，沒什麽講究，你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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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好了。”白明玉接過粥，卻沒喝，隻望著帳篷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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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夫妻的就是好”李嫂取笑著，“才分開一會呢，就惦記成這樣將軍前些日子都在外頭忙了，怕是把妹子給想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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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嫂子說笑了。”白明玉緊低頭，去喝了一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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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粥熬得久，味道醇正，竟是很不錯。白明玉數了數，大米苞米紅豆綠豆黑豆高粱花生小米，竟也真是湊夠了八樣：“李嫂子，你們不是也領糧的麽？怎麽有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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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從倒了的房子裏扒出來的。臘八，不能簡慢了，總要快過年了。”李嫂子就笑，“還成吧？我還扒了蒜和醋、糖出來，特特的醃了臘八蒜呢迴頭蒜好了，給你和將軍送去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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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說著，風雪侵了一下，關海滄進來了。白明玉急對關海滄說：“海滄，臘八不能簡慢了今兒該給百姓熬些臘八粥的我們兩個竟都忘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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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坐在白明玉對麵，怕身上涼氣衝了白明玉：“已經吩咐下去了。立刻熬了粥，挨家挨戶的帳篷教他們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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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比我周到。”白明玉小聲著，也不知是埋怨還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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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喝了粥，白明玉留了兩錠銀子給李家，說是給孩子玩的，便告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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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子粥哪裏飽得肚子？兩個人又去了城中心，果然見著熱鬧起來，廟會繁華，北風都吹不散。隻是剛經了暴雪肆虐，這邊來逛的，哪裏還有什麽小門小家的，起碼都是中等門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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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迴頑一迴。關海滄見白明玉累了，就把人背在身上，一起迴去。白明玉依著關海滄，依稀如迴到曾經的時候，她受了傷，也是這樣被關海滄背著走的。那時就覺得他的背寬厚堅實，跟座山似的。如此，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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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給白明玉脫了衣裳鞋襪，替她擦了臉。白明玉還睡得極熟，也沒醒來的意思。她身子本來就沒大好，又折騰一天，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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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解到白明玉裏衣，手定住了，狠咬了牙，才替白明玉除了。自己也跟著除了衣裳，摟著白明玉。然而依舊無眠，胸膛裏擂鼓一般，要把他爆開。獨處時還好，見著白明玉，就會教他想起他曾經的混賬事。摟著白明玉，就仿佛無數人戳著他脊梁唾罵。有時候，他恨不得一刀捅自己心裏去，剜出來喂狗算了。可白明玉麵前他還是要笑，好不教白明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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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做過一個夢，夢裏林泠風盯著他，哀怨癡纏，淒婉悲傷。夢裏他正嗬護著白明玉，身子下的人突然就變了林泠風。“你想要誰？是我還是白明玉？還是你誰都要辜負傷害？”林泠風在他的身子下麵，結著愁怨的聲音一字字敲進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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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x下的人又變了白明玉。白明玉的下身都是血，流了一床一地，幾乎要漫溢成河。隱隱約約的，那仿佛是白明玉的處子血，又仿佛是她小產時流的血。而他還是一下下的使勁，要著白明玉，無視了白明玉的痛苦。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還未成形，就沒了的孩子。在關海滄的耳邊說著“爹，我恨你，你不配做我爹，不配與我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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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他獨自一人在軍帳，恨不將自己徹底廢了。第二天，他就迴去找了白明玉，給了白明玉身為妻子的幸福。這是他八年來，第一次履行丈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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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海滄你怎麽了？”白明玉的聲音驚惶著，一雙小手在推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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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從漫溢過他的血裏醒過來，正對上白明玉憂慮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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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你怎麽了？”白明玉顫抖著，抵著關海滄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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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怎麽了？”關海滄還未反應來，忙笑了對白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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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這才扳過他另一邊的手，木屑隨著他的手掉落。原來，他在睡夢中，竟是將床角扳了下來，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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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我沒傷著你吧？”關海滄忙問，緊張的去查看白明玉，見著並沒什麽不妥當的，才勉強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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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輕輕搖頭：“你把我保護得很好。”關海滄摟著她，無比溫柔，無比輕緩。誰卻能想到，他另外一邊的手卻是在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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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關海滄重重仰在床上，才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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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你若是難過，就別委屈自己。我們，分房睡吧……”白明玉如何不明白，關海滄是為何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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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原想說不，然而見了此時情況，卻隻能說：“明玉，以後你睡了，我便離開吧。這次雖然沒事，我擔心下次……嗬，大約是一個人睡慣了，一時反不大適應。”看見白明玉的憂慮，又笑著說，“不過是噩夢罷了。夢見打仗呢。你別多想，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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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隻能當做，關海滄真的是夢見打仗了。雖然她聽見他夢中言語“風兒，對不起”“風兒，我該如何自處”……以及一聲一聲喚著的“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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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未明，關海滄就去找了張劍亭，把那年輕人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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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睡眼迷蒙，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童寧，你怎麽又來？女孩子家家的天天闖男人的房間，你害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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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失笑，又叫了兩聲：“張公子，起來了。若是你想教寧兒來叫你，我便換了她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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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張劍亭一激靈，翻身坐起，“原來是你。昨兒占了你的地兒，你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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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怕張公子介意。”關海滄笑著，坐到案後，“我今兒準備下去，到郡中仔細看看情況。張公子是要和我一起，還是想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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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張劍亭忙說。能夠有個機會躲著童寧，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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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沉吟了，想說什麽。然而白明玉對他說的話，他卻還記著，也隻能作罷，隻再提醒一句而已：“張公子，你真要與我同去？怕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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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什麽？”張劍亭不以為然，“難道你還覺得我吃不得苦麽？我與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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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海滄也隻能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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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張劍亭多日迴來之後，是不是後悔得很，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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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路察看著，將郡裏各處情況都記下來。關海滄常與張劍亭商議著，看這年輕人的意思。每次聽張劍亭說得也都頭頭是道，便更加讚賞他。凡是張劍亭意見可行的，便都按照張劍亭的意見來處理。隻有張劍亭不大行的地方，關海滄才插手。這般走了一大圈，迴來時連小年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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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興衝衝的，顧不上別的，甩了韁繩跳下馬，就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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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來迎接的隻有白明玉一個，連攜浪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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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看見誰？”白明玉冷淡的瞥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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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張劍亭有些猶豫。他手還的袖口裏，攥著個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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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走了。”白明玉淡淡說著，“攜浪送她迴去京裏。你們下去的那天晌午，寧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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