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能承受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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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聽著如五雷轟頂,不敢置信。他從來沒碰過白明玉,何況還是在五年前。在他的記憶裏,根本沒有這樣一迴事:“明玉,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知道白明玉絕不會騙他,他相信,既然她這樣說了,那便是當初傷了白明玉的,當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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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風姐姐過世後,你醉酒的那次麽?”白明玉靜靜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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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是一場慶功宴,隻要不是有林泠風死在亂軍中這件事的話。當時他們已經節節勝利,幾乎將整個南方都掌握在了手中。困獸猶鬥的敵人,卻在撤退時抓了林泠風和關霆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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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與白明玉激怒衝陣,一人一個的將關霆關霖救了出來,卻,沒法再救林泠風。關霆關霖至今有時還怨著他們,為什麽,那個時候不能將林泠風也救出來呢?哪怕放棄雙棒自己也好。關海滄與白明玉卻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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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場慶功宴開得盛大熱烈,幾乎都是開心著的,隻有一個傷心人,卻也是功勞最大的人。關海滄喝得爛醉,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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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關海滄默默想著。就是那一次,那一醉,他實在醉得太沉,神思混亂。從那之後他教自己,哪怕醉了也要留著三分醒,不可以徹底的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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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著你迴去,你卻……”白明玉頓住,無法去看關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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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頹然無力。那一次他醉得太狠,根本沒有任何記憶:“你為什麽,都不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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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我當做了風姐姐……”白明玉退開了一些,拉開了與關海滄的距離,“你一直說著‘風兒,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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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痛苦合目,手撐在了自己的額頭。自己究竟曾把白明玉傷成了什麽樣?究竟做了怎樣的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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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心裏,隻有風姐姐。”白明玉低聲說著,“若是你知道,與你……的人是我,你一定會痛苦自責……我,不想你為難,就趁著你睡著離開了。還,主動跟父親請命,去駐守珞城。誰知,我竟有了身子……還,沒能把孩子保住……”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白明玉的心痛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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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根本沒法說,那個時候他說“風兒,對不起”,不是因為他愛著林泠風,而是因為他剛剛下定決心,徹底斷絕對白明玉的感情,做迴林泠風的丈夫,不再冷落林泠風。隻是,卻太遲了。他還來不及親口對林泠風說對不起,林泠風就死了。他把白明玉當做了林泠風,是在補償他心裏對林泠風的愧疚,是在履行他作為丈夫該履行的責任……然而,他卻因此傷害了白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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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對你做了那樣****不如的事情的人,是我……”關海滄深深吸了口氣,坐了起來,背對著白明玉,“你恨我嗎?”是他,害得白明玉失了身子,害得白明玉因為小產而兵敗被俘,受盡折磨。何況,他怎會不明白貞節對女子的重要?若是他不曾傷了白明玉,也許白明玉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被迫著嫁給他。白明玉大可以放心的去愛別人,而不用為此有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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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玉搖頭:“我從未恨過你。”安靜的,平靜的。她從後麵環住了關海滄,身子貼在了他的身子上,“我隻怕你,痛苦,怕你,自責……我一直瞞著,就是不想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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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卻逼著你,把這件事說了出來。”關海滄笑得苦澀,“明玉,為什麽不恨我?我害了你,傷了你,一次次的……明玉,連我都痛恨這樣的自己,為什麽你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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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怨你一件事。”白明玉扳著那人的身子,教他看著自己,“為什麽,你要在意我不是第一次?為什麽你會想著與那莫須有的人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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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迴著頭,白明玉皎潔的身子在他的視線裏,仿佛一柄劍,刺進他的心:“明玉,我在意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然而這樣的話說完,卻自嘲笑了,“罷了,我沒有辯解的資格了吧。”現在,他無論說什麽,都沒有信服力了。要了白明玉的第一次的是他,傷了白明玉的也是他。現在再說什麽在意的不是白明玉以前是不是失了身的話,卻還能教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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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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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關海滄站了起來,穿上了衣服,“明玉,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營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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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玉伸手去抓他,卻沒抓到,隻能失神的看著他出去。屋子裏炭火燃得旺盛,關海滄的被子卻還是太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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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海滄走在厚厚的雪地裏,到了僻靜的地方,卻把自己直接砸進雪裏去,憑著飄落的雪花將他掩埋。以後他要怎麽做,他該怎麽做?卻又似乎怎麽做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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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然是不能再將白明玉推給別人的。他對白明玉做的那些,早就讓白明玉沒了與別人一起的可能了。可是就這樣若無其事與白明玉像過去一樣相處,他又做不到。他不能原諒自己,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隻要看著白明玉,擁著白明玉,就會教他想到以前的過犯。想到他對白明玉做過怎樣殘忍無恥的事情,想到他曾經怎樣殘酷無情的傷害過林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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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的男人,也許早就該被女人千刀萬剮,誅心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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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關海滄沒迴去。之後,關海滄就住進了營裏,再沒迴到那間原本屬於他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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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玉?你什麽時候來的?”張劍亭看見一桌子豐盛的早餐的時候,實在欣喜。他快要被那些粗糙的食物把舌頭都折磨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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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玉隻笑了笑,臉色蒼白。童寧來了,攜浪來了。關海滄,卻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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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兒,你五叔,大約在營裏。你把這些,帶給他吃吧。”白明玉裝了個食盒,遞給吃得不亦樂乎的童寧,“還有這些酒,拿去分給兵士們。天寒地凍的,喝些酒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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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童寧還塞著一口麵果子,一麵站了起來去拿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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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攜浪也跟著童寧起來,隨著童寧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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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劍亭瞅著白明玉,皺起了眉頭:“你和關海滄,又怎麽了?”白明玉來了,身為丈夫的那個卻沒來吃早飯,這又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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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白明玉淡淡的,隻是唿吸略有些重,似乎十分疲累,“倒是你,寧兒現在怎麽都不和你說話了?”童寧對張劍亭的冷淡白明玉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少女似乎在賭著氣,連看都不看張劍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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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我氣不是當然的麽?”張劍亭不以為意,“這樣也好,趁早絕了她的想法,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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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希望,她別像我這麽傻……”白明玉喃喃自語。守著個男人,無望的守了多少年,又奢望的守了多少年。到頭來,仍是個不敢相見的樣子。即使成了夫妻又如何?關海滄一日不能原諒他自己,他們的關係一日都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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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劍亭還想說什麽,可是看見白明玉一臉的悲愴模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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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寧卻迴來的早,食盒依舊,連蓋子都沒打開過:“大姐,沒找見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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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在營裏?”白明玉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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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提了,我和攜浪到處都找遍了,就是沒見著人。”童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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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玉想了想:“罷了,也不用找了。一會他一定會去營裏的。無論發生什麽事,責任他都會一肩擔起來。張公子,你過去的時候,替他把這食盒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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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張劍亭問。他看著白明玉似乎身體並不大好,瞅著沒了往日的精神,有些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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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累了,想先歇歇。”白明玉拖著身子,迴去了關海滄的房間,躺在床上。她覺得自己身體有些燙,偏偏又冷得厲害。再遲鈍也明白了,她怕是感染了風寒了。本來雪地裏趕了一日夜的路就太勉強了,關海滄的被子又薄,她算是被凍了半夜的,果然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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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的睡了許久,聽見外頭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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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白明玉掙紮著,從床上半探起身。這一躺下發現,實在病得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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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的人宛如冰雕,卻抱著一床厚被子:“殿下,侯爺讓我把被子給小姐拿來。說怕小姐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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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放下吧。”白明玉見是攜浪,放鬆下來。撐不住,躺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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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攜浪抱著被子放在白明玉的身邊,才注意白明玉不對勁:“殿下,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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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白明玉指著牆上,“昨兒你給他圍的黑氈子鬥篷,你給他拿去。他外頭穿著鎧,最容易透冷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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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攜浪猛地跪在地上:“殿下,昨日是我僭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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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了,起來吧。”白明玉伸手要拉攜浪,手上卻沒勁,“你別想太多。那鬥篷挺好的,擋風又保暖。我以前都沒想到過,倒是你周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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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觸著白明玉的手,攜浪發覺那手上滾燙:“殿下,你病了?”焦急了,忙起來去探白明玉的額頭,已經是跟個炭火盆一樣了,“我去找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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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來”白明玉緊拉住攜浪,“別給他知道。我現在,不想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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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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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攜浪,不但是他,就是寧兒和張劍亭,也別給他們知道我病了。”白明玉拽著攜浪不放,“攜浪,幫幫我吧。像披雲當年那樣,幫幫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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