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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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體味不出現在算是折磨還是幸福。客棧裏總沒空房出來，白明玉就跟著他睡了三天。夜夜摟著人，卻忍著什麽都不做，美好又殘酷，倒惹得白明玉笑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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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這日子過去了，都收拾了停當，要離開邊城了。原本關海滄與白明玉共乘一騎也就夠了，然而多了不會騎馬的碧遙，卻不好辦。關海滄想了想，還是買了輛車，買了兩匹駕車的馬，自己做了車夫。隻是黑翼、傾雪都是神駿，偶爾會欺負一下那駕車的駑馬，教關海滄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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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景象與關內不同，一眼望去盡是莽原，如蒼天連綿，不知盡頭何方。有時候連方向也辨不出來，隻見著四麵都一個樣子。關海滄也是第一次出來，倒有些擔心會不會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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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一條河，一直綿延過去。逆流向北，隻在河邊走，卻不怕找不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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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沒遇著人家的時候卻難了，他們在外露宿，秋日風涼得緊，又兼野外，怕猛獸侵襲，總要點燃篝火。隻是以關海滄的水平，白明玉卻不敢教他輕易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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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你來幫我吧。”白明玉推著關海滄，“你隻去拾柴就好，若有再打些野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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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苦笑，由著她們，自己到周圍拾柴打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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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白明玉看不見，然而在碧遙的幫助下，竟也把火點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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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可真行。”碧遙不禁感歎。白明玉哪裏像公主了？連這篝火都點得極熟練的。別說公主，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孩，也沒個會這東西的了。碧遙可就是完全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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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撩了額角的頭發，擦去汗珠：“若不是看不見，也不用你動手了。怕你現在要成花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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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比我辛苦。”碧遙忙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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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清淡一笑：“去打些水來洗洗吧。我們也可以先煮些水，等海滄迴來我便烤些野味，到時還得你來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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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麽會這些？”碧遙詫異，“小姐不是公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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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十年仗，在外頭餐風露宿的，什麽不做？”白明玉漠然，“其實是委屈你了，你平日嬌養的，卻來跟我們過這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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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聽了垂頭，羞澀：“小姐這話說的，倒教碧遙慚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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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摸著，丟了一截樹枝到篝火裏。火光映得她臉上明亮，熱騰騰的：“不用這般。我不過是實話罷了。你的苦處在別的地方。我雖然過了艱難日子，可至少心上不為難。你卻連與跟著心上人走都不敢，這才真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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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聽了，眼淚流了下來，哽咽著：“多謝小姐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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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麽？日子是自己的。其實你大可選擇自己的生活，不必跟著我們的。為何海滄問你要不要來，你還跟來？”白明玉蹙眉，她向來不喜女子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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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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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聽這個”白明玉幹脆打斷，“早說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贖了你，就算你過不去，大不了找人送你迴京裏就是了。你說實話，跟著我們出塞，心裏是不是還想著耶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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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奢求……”碧遙囁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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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冷笑：“什麽不敢奢求的，其實還不是心裏想著？苦苦惦記，一邊故作疏遠，一邊心裏頭又想得很。折磨得自己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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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碧遙被說得啞口無言，白明玉說的，何嚐不是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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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子，我也有過……”白明玉喟歎，“整過了十年。”苦笑，“你想什麽，我何嚐不知？”伸手過去，順著碧遙的胳膊摸上去，找到人臉，擦去了眼淚，“這話，別教海滄知道。你心裏苦，我明白。你放心，若是真的你與耶格爾有緣，我會想辦法給你個合適的名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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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連忙跪下叩頭：“多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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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白明玉繼續，“我話還沒說完呢。現下裏海滄卻是搶婚，正被黃麟通緝著，想幫你，也得先渡過我們自己的劫呢。你總是要委屈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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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狠命的搖著頭：“有小姐這話，碧遙已經心滿意足了。碧遙不敢奢求，若是能夠見到他，碧遙便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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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輕輕笑著：“你的要求真低。你也真的沒我貪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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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擦了眼淚，去到河邊打水，就覺得突然風冷得緊。唿嘯著一陣過來，帶著沙石，睜不開眼，將她裙子都要掀起來了。碧遙忙丟了水壺，去壓裙子。等風過去了，睜開眼睛，卻教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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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對岸一雙琥珀的眼，黑夜裏泛著金色的光，灼灼逼人。即使天晚風黑，也能隱見那輪廓，一隻“大貓”，夭矯健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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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翼傾雪還算穩健，然而那兩匹駕車的駑馬卻驚叫長嘶，踢踏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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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怎麽了？”白明玉立時察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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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碧遙顫抖著聲音，動也不敢動，“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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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那裏，別動”白明玉雷厲，摸到自己的槍，站起來走過去，直到攔在碧遙的前麵，“碧遙，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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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驚惶：“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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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退。”白明玉冷聲，掌中槍掄了一圈，銀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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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那老虎也跟著嚎了一聲，身子伏低了，收了尾巴，前麵的腦袋幾乎貼到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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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細聽著，陡然風響，伴著一股子腥風迫過來。白明玉卻不硬拚，急閃身，槍卻順著老虎撲來的方向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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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下竟揮了空，破空鞭響，“啪”的虎尾就抽到了她胳膊上，差點拿不住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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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碧遙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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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聲響，老虎痛苦的嚎叫，撇了山纓去撲向那射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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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白明玉問著，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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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並沒答話，隻與老虎搏鬥，看得碧遙驚心動魄。白明玉細聽著，那人並不是用戟的，聽著聲音武器卻是一把馬刀。白明玉知道，馬刀是北狄騎兵常用的武器，卻是短兵刃。與老虎搏鬥，其實比長槍和戟要來得兇險。然而與虎搏鬥的人聽著唿吸平穩，騰挪的時候動作卻不大，顯見是胸有成竹的。倒是那老虎的叫聲越來越憤怒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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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多久，搏鬥便停了，老虎最後嚎叫一聲，便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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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教碧遙攙著自己，走了過去：“多謝壯士相救，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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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客氣了。”漢話聽來還算標準，仔細去味卻有些生硬。那聲音淳厚低沉，聽來卻是個雄壯穩重的男子，“姑娘的本事也是極高的。若不是姑娘看不見，原不用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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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清清冷冷，並不接受那恭維：“若是沒有壯士，我們兩個今日便要葬身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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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低低笑了，似笑白明玉的倔強：“兩位姑娘是獨自來這草原的？沒有別人跟著麽？未免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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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去打野味了，還沒迴來。不想我們兩個先遇到這事。”白明玉淡淡的，“倒是壯士，難道是獨自一人？天這般晚了，怎麽還在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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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人失散了，胡亂走到這裏，見著有篝火，原想來借光的。”男人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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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吧。”白明玉扶著碧遙坐在篝火邊上，“野外偶遇，也是緣分，何況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隻是現在還沒什麽吃的，要等我丈夫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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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火便是好的。”男人不以為然，“多謝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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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靜坐了一會，隻聽見篝火劈劈啪啪的響。因著有陌生男人在側，她與碧遙也不能說什麽，於是吩咐了：“枯坐無聊，碧遙，不如撫一曲來聽吧。隻要你別嫌我不懂音律，糟蹋了好曲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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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吩咐，碧遙敢不聽從。”碧遙應著，從車上取了琴來，想了想，卻是撫的江南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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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扛著野味迴來的時候，順著風就聽見了曲音，倒教他想起了以前在南方的時候湖心的畫舫。遠遠見著，篝火旁坐著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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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關海滄詫異，卻溫厚一笑，“同是客旅，野外相逢，幸會。在下關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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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也就站起來：“在下明赫爾，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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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迴來的也真及時，那老虎都被明赫爾先生殺了。倒是你帶來的野味，都有什麽？”白明玉涼涼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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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一曲終了，也不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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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轉頭看見一旁的死虎，卻對明赫爾更敬重了：“多謝先生救了拙荊關海滄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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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陪我收拾東西去。”白明玉扶著碧遙，帶著關海滄打來的野雞兔子去河邊收拾了，拿迴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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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赫爾見白明玉即使看不見也能熟練的整治那些野味，倒是驚奇不已。在他看來，倒是碧遙嬌弱，更像中原人的小姐，反而白明玉清冷堅定，氣質卻不是文弱小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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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明，明赫爾得知關海滄和白明玉並沒什麽去處，便大大方方的邀請到他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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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欣然接受，駕了車同行。將近黃昏的時候，就見到了草原上那些個帳篷，以及帳篷外的炊煙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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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見著了明赫爾，開心的打著招唿。更有幾個飛上了馬背，急趕著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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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真希望，白明玉也能見一見這塞外情景，胸臆間的豪情，竟是油然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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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體味不出現在算是折磨還是幸福。客棧裏總沒空房出來，白明玉就跟著他睡了三天。夜夜摟著人，卻忍著什麽都不做，美好又殘酷，倒惹得白明玉笑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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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這日子過去了，都收拾了停當，要離開邊城了。原本關海滄與白明玉共乘一騎也就夠了，然而多了不會騎馬的碧遙，卻不好辦。關海滄想了想，還是買了輛車，買了兩匹駕車的馬，自己做了車夫。隻是黑翼、傾雪都是神駿，偶爾會欺負一下那駕車的駑馬，教關海滄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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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景象與關內不同，一眼望去盡是莽原，如蒼天連綿，不知盡頭何方。有時候連方向也辨不出來，隻見著四麵都一個樣子。關海滄也是第一次出來，倒有些擔心會不會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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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一條河，一直綿延過去。逆流向北，隻在河邊走，卻不怕找不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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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沒遇著人家的時候卻難了，他們在外露宿，秋日風涼得緊，又兼野外，怕猛獸侵襲，總要點燃篝火。隻是以關海滄的水平，白明玉卻不敢教他輕易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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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你來幫我吧。”白明玉推著關海滄，“你隻去拾柴就好，若有再打些野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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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苦笑，由著她們，自己到周圍拾柴打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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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白明玉看不見，然而在碧遙的幫助下，竟也把火點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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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可真行。”碧遙不禁感歎。白明玉哪裏像公主了？連這篝火都點得極熟練的。別說公主，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孩，也沒個會這東西的了。碧遙可就是完全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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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撩了額角的頭發，擦去汗珠：“若不是看不見，也不用你動手了。怕你現在要成花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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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比我辛苦。”碧遙忙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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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清淡一笑：“去打些水來洗洗吧。我們也可以先煮些水，等海滄迴來我便烤些野味，到時還得你來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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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麽會這些？”碧遙詫異，“小姐不是公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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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十年仗，在外頭餐風露宿的，什麽不做？”白明玉漠然，“其實是委屈你了，你平日嬌養的，卻來跟我們過這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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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聽了垂頭，羞澀：“小姐這話說的，倒教碧遙慚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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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摸著，丟了一截樹枝到篝火裏。火光映得她臉上明亮，熱騰騰的：“不用這般。我不過是實話罷了。你的苦處在別的地方。我雖然過了艱難日子，可至少心上不為難。你卻連與跟著心上人走都不敢，這才真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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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聽了，眼淚流了下來，哽咽著：“多謝小姐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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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麽？日子是自己的。其實你大可選擇自己的生活，不必跟著我們的。為何海滄問你要不要來，你還跟來？”白明玉蹙眉，她向來不喜女子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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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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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聽這個”白明玉幹脆打斷，“早說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贖了你，就算你過不去，大不了找人送你迴京裏就是了。你說實話，跟著我們出塞，心裏是不是還想著耶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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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奢求……”碧遙囁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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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冷笑：“什麽不敢奢求的，其實還不是心裏想著？苦苦惦記，一邊故作疏遠，一邊心裏頭又想得很。折磨得自己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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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碧遙被說得啞口無言，白明玉說的，何嚐不是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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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子，我也有過……”白明玉喟歎，“整過了十年。”苦笑，“你想什麽，我何嚐不知？”伸手過去，順著碧遙的胳膊摸上去，找到人臉，擦去了眼淚，“這話，別教海滄知道。你心裏苦，我明白。你放心，若是真的你與耶格爾有緣，我會想辦法給你個合適的名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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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連忙跪下叩頭：“多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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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白明玉繼續，“我話還沒說完呢。現下裏海滄卻是搶婚，正被黃麟通緝著，想幫你，也得先渡過我們自己的劫呢。你總是要委屈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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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狠命的搖著頭：“有小姐這話，碧遙已經心滿意足了。碧遙不敢奢求，若是能夠見到他，碧遙便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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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輕輕笑著：“你的要求真低。你也真的沒我貪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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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擦了眼淚，去到河邊打水，就覺得突然風冷得緊。唿嘯著一陣過來，帶著沙石，睜不開眼，將她裙子都要掀起來了。碧遙忙丟了水壺，去壓裙子。等風過去了，睜開眼睛，卻教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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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對岸一雙琥珀的眼，黑夜裏泛著金色的光，灼灼逼人。即使天晚風黑，也能隱見那輪廓，一隻“大貓”，夭矯健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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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翼傾雪還算穩健，然而那兩匹駕車的駑馬卻驚叫長嘶，踢踏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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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怎麽了？”白明玉立時察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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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碧遙顫抖著聲音，動也不敢動，“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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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那裏，別動”白明玉雷厲，摸到自己的槍，站起來走過去，直到攔在碧遙的前麵，“碧遙，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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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驚惶：“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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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退。”白明玉冷聲，掌中槍掄了一圈，銀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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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那老虎也跟著嚎了一聲，身子伏低了，收了尾巴，前麵的腦袋幾乎貼到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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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細聽著，陡然風響，伴著一股子腥風迫過來。白明玉卻不硬拚，急閃身，槍卻順著老虎撲來的方向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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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下竟揮了空，破空鞭響，“啪”的虎尾就抽到了她胳膊上，差點拿不住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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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碧遙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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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聲響，老虎痛苦的嚎叫，撇了山纓去撲向那射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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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白明玉問著，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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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並沒答話，隻與老虎搏鬥，看得碧遙驚心動魄。白明玉細聽著，那人並不是用戟的，聽著聲音武器卻是一把馬刀。白明玉知道，馬刀是北狄騎兵常用的武器，卻是短兵刃。與老虎搏鬥，其實比長槍和戟要來得兇險。然而與虎搏鬥的人聽著唿吸平穩，騰挪的時候動作卻不大，顯見是胸有成竹的。倒是那老虎的叫聲越來越憤怒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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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多久，搏鬥便停了，老虎最後嚎叫一聲，便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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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教碧遙攙著自己，走了過去：“多謝壯士相救，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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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客氣了。”漢話聽來還算標準，仔細去味卻有些生硬。那聲音淳厚低沉，聽來卻是個雄壯穩重的男子，“姑娘的本事也是極高的。若不是姑娘看不見，原不用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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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清清冷冷，並不接受那恭維：“若是沒有壯士，我們兩個今日便要葬身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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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低低笑了，似笑白明玉的倔強：“兩位姑娘是獨自來這草原的？沒有別人跟著麽？未免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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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去打野味了，還沒迴來。不想我們兩個先遇到這事。”白明玉淡淡的，“倒是壯士，難道是獨自一人？天這般晚了，怎麽還在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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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人失散了，胡亂走到這裏，見著有篝火，原想來借光的。”男人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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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吧。”白明玉扶著碧遙坐在篝火邊上，“野外偶遇，也是緣分，何況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隻是現在還沒什麽吃的，要等我丈夫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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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火便是好的。”男人不以為然，“多謝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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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靜坐了一會，隻聽見篝火劈劈啪啪的響。因著有陌生男人在側，她與碧遙也不能說什麽，於是吩咐了：“枯坐無聊，碧遙，不如撫一曲來聽吧。隻要你別嫌我不懂音律，糟蹋了好曲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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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吩咐，碧遙敢不聽從。”碧遙應著，從車上取了琴來，想了想，卻是撫的江南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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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扛著野味迴來的時候，順著風就聽見了曲音，倒教他想起了以前在南方的時候湖心的畫舫。遠遠見著，篝火旁坐著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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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關海滄詫異，卻溫厚一笑，“同是客旅，野外相逢，幸會。在下關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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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也就站起來：“在下明赫爾，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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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迴來的也真及時，那老虎都被明赫爾先生殺了。倒是你帶來的野味，都有什麽？”白明玉涼涼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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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轉頭看見一旁的死虎，卻對明赫爾更敬重了：“多謝先生救了拙荊關海滄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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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遙，陪我收拾東西去。”白明玉扶著碧遙，帶著關海滄打來的野雞兔子去河邊收拾了，拿迴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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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赫爾見白明玉即使看不見也能熟練的整治那些野味，倒是驚奇不已。在他看來，倒是碧遙嬌弱，更像中原人的小姐，反而白明玉清冷堅定，氣質卻不是文弱小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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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明，明赫爾得知關海滄和白明玉並沒什麽去處，便大大方方的邀請到他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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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欣然接受，駕了車同行。將近黃昏的時候，就見到了草原上那些個帳篷，以及帳篷外的炊煙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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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見著了明赫爾，開心的打著招唿。更有幾個飛上了馬背，急趕著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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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真希望，白明玉也能見一見這塞外情景，胸臆間的豪情，竟是油然而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