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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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裏一陣忙亂，霜鏡公主眼睛中毒的事情早傳遍了皇宮。北狄在眾目睽睽之下耍的手段，教所有人都咬牙切齒。一些性急的已經請命要戰了。還是關海滄將人都壓了下來，不教他們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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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帝童攬江的震怒，就不是那麽容易安撫的了。關海滄一見著急匆匆來找他的葉凡，就忙忙的奔進皇宮裏去，沒有在太醫院陪在白明玉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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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眼睛看不見，卻能聽著身邊亂哄哄的。尤其幾個年少的哭叫，響亮得很。倒弄得她哭笑不得：“好我的酒王妃，好阿梓，你們可把這幾個磨人精給帶走吧。吵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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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聽著阿酒和嬴梓答應著，一時就沒了那些噪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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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頓時感覺清爽不少：“別人呢？還有誰在？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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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是我。”張劍亭的聲音，“太醫把別人都攆出去了，說別吵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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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垂了頭：“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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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我。”張劍亭知道，白明玉想問的是關海滄在哪，“關海滄去見陛下了。現在滿朝裏都是要出兵北狄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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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必須阻止”白明玉果斷，“好不容易賭賽贏了，耶格爾答應北狄永不犯境的。難得的休養生息，不能廢了如今天下才定，實在不宜再起戰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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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張劍亭冷冷的問，“你不恨？”至少，他張劍亭恨。跟朝裏那些將軍們，跟劉平央們一樣，恨不立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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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搖頭：“恨不恨，不是以我自己的情緒來決定的。”清冷的麵孔卻是毅然決然，“現在黃麟不宜征戰，不能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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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陛下怎麽想？關海滄請戰能否請下來？”張劍亭故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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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聽了失笑：“張公子，誰請戰，都不會是他。必是父皇急了，他去安撫父皇的。父皇脾氣暴躁，他可要費一番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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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了解他。”張劍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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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南征北戰十年，我怎麽會不了解他。”白明玉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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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他們送你迴宮。你自己多保重。”白明玉迴了宮，他就不能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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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間來看看我看看寧兒吧。”白明玉淡淡的，“跟他要個牌子去，就能自由出入了。我現在眼睛這樣，估計要被關住的，你若能來看看我，也可陪我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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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一直陪著白明玉，直到太醫們徹底折騰完了，送霜鏡公主迴琢山苑。白明玉一直等到半夜，才聽見桃子跟關海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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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你總算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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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樣了？”關海滄聲音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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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睡下了。”桃子乖巧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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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眼睛呢？太醫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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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你不知道？”桃子驚訝，“太醫說，先修養一個月，能不能好，要一個月之後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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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海滄低低的應著，“桃子，今兒晚上你辛苦些，替小姐都準備好明兒婚禮的東西。早上要早些起來，幫小姐妝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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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婚禮不變？”桃子驚喜，“別處傳得沸沸揚揚，有說明兒要出兵的，有說小姐現在這樣沒法成婚的，還有的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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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關海滄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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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囁嚅：“說，關爺本來就不想娶小姐的，這次是被陛下逼著才要成親。如今小姐眼睛廢了，關爺更有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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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關海滄才說話：“桃子，是我害了她，替她惹了這麽多閑言碎語的。桃子，關海滄要娶她，是真心的。關海滄隻怕她嫌棄，嫌棄關海滄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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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桃子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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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好好去準備吧。新房都布置好了？辛苦你了。”關海滄的聲音越來越接近白明玉的臥室，那腳步卻隻停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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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不知道，原來眼睛看不見之後，聽力會這樣的好。若是往日，關海滄與桃子的那些細語，她一定都聽不見的。她知道他在門口，她知道他在猶豫要不要來見她。她卻沒法教自己此時麵對他。直到眼睛突然疼起來，害她打翻了枕頭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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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關海滄隻聽見那細小的聲音就推開門闖了進去。就見著白明玉捂著眼睛，在床上蜷縮成一團。他忙跑過去，將人抱在懷裏，“疼得厲害？太醫說了要怎麽才能止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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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什麽也不說，隻將頭抵著關海滄的胸口，雙臂緊緊勒著他身上，強忍著那疼。“桃子”關海滄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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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叫她了。”白明玉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叫她也，沒用。太醫說，得替疼，一陣子，慢慢，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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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心疼的把人摟住，唿吸都痛：“疼得厲害就別忍著，咬我吧。”把胳膊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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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蒼白笑了：“咬你，做，什麽？陪我，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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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說什麽？”關海滄輕聲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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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想了想，卻想不出來，最後居然是問：“你，把父皇，勸住了？怎麽勸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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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撫摸著白明玉的後背，淡淡的：“明兒成親，後兒我就動身去邊關守著。北狄有任何一點異動，我都會率先出兵，把他們打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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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愣住了，想不到會是這樣：“你，要帶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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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苦笑：“若是帶軍過去，不就是挑釁了？兩邊必然打起來的。我自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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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可是等於，流放了……”白明玉漸漸疼得和緩了，話也連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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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倒笑得開心了：“嗯，保護霜鏡公主不利，連降三極呢，連侯爵都被虢奪了。如今隻是個牙門將軍了。所以一腳被踢開了，到邊關流放去。殿下可想好了，要逃婚就趁著今夜。不然，明兒你要嫁的可就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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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呢”白明玉倒也被他氣笑了，“事情是我自己找的，又關你什麽事了？父皇就知道欺負你，教你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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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疼了？”關海滄感覺到白明玉漸漸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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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了。那一陣子過去就好了。”白明玉頷首，身邊一下子就空了。她知道，關海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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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殿下就好好休息吧。”關海滄的聲音恭恭敬敬，在床邊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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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能留下陪我麽？”白明玉輕輕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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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不合禮數。”關海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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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不合禮數，你怎麽婚前就住到我這琢山苑來了？出去你定遠侯府住去”白明玉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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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海滄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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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來”白明玉立刻叫住人。那腦袋不肯轉的，真的會出去的。定遠侯府裏半年多沒人，壓根就沒收拾過，怎麽住人？何況他爵位被虢奪了，定遠侯府名義上就不算他的了，他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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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有什麽吩咐？”關海滄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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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成親，後兒你就走。難道我想跟丈夫多待些時間都不行？”白明玉羞紅了臉，將被子蒙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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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扒開了被子，教白明玉能唿吸，笑著：“殿下，明兒我一天都陪著你。你不嫌我煩就好。堂堂的公主殿下要嫁給小小的牙門將軍，怕殿下明兒要被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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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實話，你和父皇想什麽呢？”白明玉捉住他的手，問他，“隻為我這眼睛的事，不會弄這麽大動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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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政局不穩，耶格爾答應的，是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要是他的勢力動搖了，這賭賽也就不作數了。陛下讓我去那邊看著點。需要的時候，就幫耶格爾一把。”關海滄解釋，“定遠侯、征北將軍要是過去，陣仗太大了，別說耶格爾的政敵，就是耶格爾自己都要防範著。小小的牙門將就不怕，何況還是獲罪被貶的，正常的調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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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抓著他的手：“父皇就拿你用呢。什麽都任勞任怨的，別說連降三極，就是教你娶個，娶個破了身的公主，你也肯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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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關海滄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白明玉臉上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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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我那人是誰。”白明玉堵住了他的話，“我不想說，也不知道怎麽說。可是我知道，若不是父皇告訴你這件事，你也絕不會這麽痛快來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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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關海滄沉痛。白明玉說的是事實，卻不是他真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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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想了想，笑了：“算是我賴皮吧。我知道我一直都對你不好，寧兒就說我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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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說笑了。那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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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不過是的。”白明玉截斷了關海滄的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感覺到關海滄在掙，卻仍是死死拉住，“既然你要娶我了，那我就說吧。反正，結果是定了的，與其還一直憋著，倒不如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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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說什麽？”關海滄突然有些怕，怕聽白明玉的話，又想聽白明玉的話。他不知道，那話對他來說是怎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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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一直住著一個人。”白明玉終究沒有那人住了多久說出來，“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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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心裏一痛，卻笑了：“殿下，一定想和那個人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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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想了好多年了。”白明玉也微笑著。關海滄的手還在掙，她就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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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要和殿下成親的卻是我。”關海滄黯然，“教殿下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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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歪著頭，淡淡的笑：“誰說失望了？我的願望，才剛要實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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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裏一陣忙亂，霜鏡公主眼睛中毒的事情早傳遍了皇宮。北狄在眾目睽睽之下耍的手段，教所有人都咬牙切齒。一些性急的已經請命要戰了。還是關海滄將人都壓了下來，不教他們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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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帝童攬江的震怒，就不是那麽容易安撫的了。關海滄一見著急匆匆來找他的葉凡，就忙忙的奔進皇宮裏去，沒有在太醫院陪在白明玉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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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眼睛看不見，卻能聽著身邊亂哄哄的。尤其幾個年少的哭叫，響亮得很。倒弄得她哭笑不得：“好我的酒王妃，好阿梓，你們可把這幾個磨人精給帶走吧。吵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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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聽著阿酒和嬴梓答應著，一時就沒了那些噪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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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頓時感覺清爽不少：“別人呢？還有誰在？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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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是我。”張劍亭的聲音，“太醫把別人都攆出去了，說別吵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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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垂了頭：“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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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我。”張劍亭知道，白明玉想問的是關海滄在哪，“關海滄去見陛下了。現在滿朝裏都是要出兵北狄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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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必須阻止”白明玉果斷，“好不容易賭賽贏了，耶格爾答應北狄永不犯境的。難得的休養生息，不能廢了如今天下才定，實在不宜再起戰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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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張劍亭冷冷的問，“你不恨？”至少，他張劍亭恨。跟朝裏那些將軍們，跟劉平央們一樣，恨不立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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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搖頭：“恨不恨，不是以我自己的情緒來決定的。”清冷的麵孔卻是毅然決然，“現在黃麟不宜征戰，不能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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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陛下怎麽想？關海滄請戰能否請下來？”張劍亭故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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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聽了失笑：“張公子，誰請戰，都不會是他。必是父皇急了，他去安撫父皇的。父皇脾氣暴躁，他可要費一番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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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了解他。”張劍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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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南征北戰十年，我怎麽會不了解他。”白明玉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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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他們送你迴宮。你自己多保重。”白明玉迴了宮，他就不能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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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間來看看我看看寧兒吧。”白明玉淡淡的，“跟他要個牌子去，就能自由出入了。我現在眼睛這樣，估計要被關住的，你若能來看看我，也可陪我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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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劍亭一直陪著白明玉，直到太醫們徹底折騰完了，送霜鏡公主迴琢山苑。白明玉一直等到半夜，才聽見桃子跟關海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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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你總算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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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樣了？”關海滄聲音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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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睡下了。”桃子乖巧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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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眼睛呢？太醫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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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你不知道？”桃子驚訝，“太醫說，先修養一個月，能不能好，要一個月之後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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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海滄低低的應著，“桃子，今兒晚上你辛苦些，替小姐都準備好明兒婚禮的東西。早上要早些起來，幫小姐妝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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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婚禮不變？”桃子驚喜，“別處傳得沸沸揚揚，有說明兒要出兵的，有說小姐現在這樣沒法成婚的，還有的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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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關海滄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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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囁嚅：“說，關爺本來就不想娶小姐的，這次是被陛下逼著才要成親。如今小姐眼睛廢了，關爺更有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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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關海滄才說話：“桃子，是我害了她，替她惹了這麽多閑言碎語的。桃子，關海滄要娶她，是真心的。關海滄隻怕她嫌棄，嫌棄關海滄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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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爺”桃子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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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好好去準備吧。新房都布置好了？辛苦你了。”關海滄的聲音越來越接近白明玉的臥室，那腳步卻隻停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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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不知道，原來眼睛看不見之後，聽力會這樣的好。若是往日，關海滄與桃子的那些細語，她一定都聽不見的。她知道他在門口，她知道他在猶豫要不要來見她。她卻沒法教自己此時麵對他。直到眼睛突然疼起來，害她打翻了枕頭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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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關海滄隻聽見那細小的聲音就推開門闖了進去。就見著白明玉捂著眼睛，在床上蜷縮成一團。他忙跑過去，將人抱在懷裏，“疼得厲害？太醫說了要怎麽才能止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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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什麽也不說，隻將頭抵著關海滄的胸口，雙臂緊緊勒著他身上，強忍著那疼。“桃子”關海滄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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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叫她了。”白明玉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叫她也，沒用。太醫說，得替疼，一陣子，慢慢，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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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心疼的把人摟住，唿吸都痛：“疼得厲害就別忍著，咬我吧。”把胳膊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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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蒼白笑了：“咬你，做，什麽？陪我，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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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說什麽？”關海滄輕聲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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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想了想，卻想不出來，最後居然是問：“你，把父皇，勸住了？怎麽勸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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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撫摸著白明玉的後背，淡淡的：“明兒成親，後兒我就動身去邊關守著。北狄有任何一點異動，我都會率先出兵，把他們打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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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愣住了，想不到會是這樣：“你，要帶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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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苦笑：“若是帶軍過去，不就是挑釁了？兩邊必然打起來的。我自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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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可是等於，流放了……”白明玉漸漸疼得和緩了，話也連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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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倒笑得開心了：“嗯，保護霜鏡公主不利，連降三極呢，連侯爵都被虢奪了。如今隻是個牙門將軍了。所以一腳被踢開了，到邊關流放去。殿下可想好了，要逃婚就趁著今夜。不然，明兒你要嫁的可就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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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呢”白明玉倒也被他氣笑了，“事情是我自己找的，又關你什麽事了？父皇就知道欺負你，教你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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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疼了？”關海滄感覺到白明玉漸漸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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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了。那一陣子過去就好了。”白明玉頷首，身邊一下子就空了。她知道，關海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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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殿下就好好休息吧。”關海滄的聲音恭恭敬敬，在床邊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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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能留下陪我麽？”白明玉輕輕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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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不合禮數。”關海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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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不合禮數，你怎麽婚前就住到我這琢山苑來了？出去你定遠侯府住去”白明玉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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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海滄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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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來”白明玉立刻叫住人。那腦袋不肯轉的，真的會出去的。定遠侯府裏半年多沒人，壓根就沒收拾過，怎麽住人？何況他爵位被虢奪了，定遠侯府名義上就不算他的了，他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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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有什麽吩咐？”關海滄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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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成親，後兒你就走。難道我想跟丈夫多待些時間都不行？”白明玉羞紅了臉，將被子蒙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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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扒開了被子，教白明玉能唿吸，笑著：“殿下，明兒我一天都陪著你。你不嫌我煩就好。堂堂的公主殿下要嫁給小小的牙門將軍，怕殿下明兒要被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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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實話，你和父皇想什麽呢？”白明玉捉住他的手，問他，“隻為我這眼睛的事，不會弄這麽大動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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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政局不穩，耶格爾答應的，是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要是他的勢力動搖了，這賭賽也就不作數了。陛下讓我去那邊看著點。需要的時候，就幫耶格爾一把。”關海滄解釋，“定遠侯、征北將軍要是過去，陣仗太大了，別說耶格爾的政敵，就是耶格爾自己都要防範著。小小的牙門將就不怕，何況還是獲罪被貶的，正常的調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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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抓著他的手：“父皇就拿你用呢。什麽都任勞任怨的，別說連降三極，就是教你娶個，娶個破了身的公主，你也肯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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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關海滄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白明玉臉上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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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我那人是誰。”白明玉堵住了他的話，“我不想說，也不知道怎麽說。可是我知道，若不是父皇告訴你這件事，你也絕不會這麽痛快來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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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關海滄沉痛。白明玉說的是事實，卻不是他真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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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想了想，笑了：“算是我賴皮吧。我知道我一直都對你不好，寧兒就說我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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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說笑了。那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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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不過是的。”白明玉截斷了關海滄的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感覺到關海滄在掙，卻仍是死死拉住，“既然你要娶我了，那我就說吧。反正，結果是定了的，與其還一直憋著，倒不如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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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說什麽？”關海滄突然有些怕，怕聽白明玉的話，又想聽白明玉的話。他不知道，那話對他來說是怎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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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一直住著一個人。”白明玉終究沒有那人住了多久說出來，“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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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海滄心裏一痛，卻笑了：“殿下，一定想和那個人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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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想了好多年了。”白明玉也微笑著。關海滄的手還在掙，她就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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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要和殿下成親的卻是我。”關海滄黯然，“教殿下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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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歪著頭，淡淡的笑：“誰說失望了？我的願望，才剛要實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