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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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苑深深，屋宇重重，簷牙高啄，廊腰縵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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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麟王朝，國都璉京，皇宮昭曦宮，霜鏡公主寢宮琢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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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一聲嬌俏的哭喊驚飛了池中的野鴨，鵝黃色的人影“飛”進了室內，“畸影又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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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邊百無聊賴的喂鴨子的桃子瞥了一眼，就知道二小姐又來告狀來了。她似模似樣的歎了口氣，對緊跟著童寧而來的白衣女子說：“小姐說了，請你放心，她清楚二小姐的性子。仍是請你和畸影好好照顧公子了。小姐說，有你們保護公子，她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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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麵的白衣女子跪下：“攜浪謝恩。”隨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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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就是學不乖呢。”桃子又對著池裏野鴨歎了口氣，把手中的饅頭屑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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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寧卻是一路哭著奔進了白明玉的內院。侍女們看著她就偷笑，卻也沒人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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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要幫我出頭啊”童寧一把掀開簾子，抓住白明玉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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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還沒什麽反應，倒是她旁邊同坐的兩個年輕****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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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郡主，誰不知道你呐”那看來才剛二十出頭的綠衣****嘲笑著，“準是又去戲弄太子殿下了吧？難怪畸影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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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嬸，你不幫我”童寧猛迴頭，怒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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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幫理。你若是占理的，我就幫你。”四王妃阿酒給自己又斟了杯酒，貪饞著，“果然還是我釀的酒最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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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梓，你說”童寧見在阿酒處討不到便宜，又去找西鉞侯夫人嬴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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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的****將團扇掩著笑靨，卻是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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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還不起來呢。”白明玉把童寧拽起來，“還嫌不夠丟人的？虧了沒外人在，不然教人看笑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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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寧也就起來了，搶了桌上的酒喝：“也不怪四嬸自誇，倒是這酒好喝。比大姐酒肆的強多了這是桂花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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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中秋了，所以送了這桂花酒來。”阿酒轉頭問白明玉，“倒是今年中秋要怎麽過，陛下可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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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嬴梓也轉頭來看白明玉，等著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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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父說這是立國第一年，要與民同慶，卻不可奢侈太過。左右不過是賞燈祭月罷了。倒是皇伯父說，晚上家宴想熱鬧點。”童寧一邊吃酒，一邊嘴裏不停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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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聽了，卻轉臉來問：“殿下，五爺可迴來？少了他，還說什麽家宴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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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垂了頭：“他應了要迴來的，大概，也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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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還不進京呢”阿酒埋怨，“難道五爺要等中秋當天才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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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瞥了眼白明玉，將手按住了阿酒，不教她再說，卻向著童寧：“郡主，我做了一副繡活，原本是要送你的，今兒卻忘帶了。勞煩你親自去我那取一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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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寧撇了嘴，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哪裏是教我取繡活呢分明是你們要說悄悄話，特意把我趕走了的。”向著嬴梓一吐舌頭，“你要是有心，明兒親自把那繡活送來我也該去太學了，不然楊懷啟不知道又要怎麽罰我呢上次心碧背書沒背好，整被罰站了一個時辰關霆關霖更慘，被楊懷啟捉弄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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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淡淡的，冷著臉：“虧了是楊懷啟，換了別人，你們能這麽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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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先生倒好迴頭我把心緋也送去”阿酒聽了好奇，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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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才三歲，你就要送他入學？”嬴梓不覺詫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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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天天看他在家裏醉著？”阿酒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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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不禁跟著笑了：“心緋倒是跟你和四叔一個模子刻的，才三歲就貪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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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子說笑著，童寧磨磨蹭蹭的去太學裏。嬴梓卻不再笑，清澈的一雙杏核眼隻望著白明玉，看的白明玉心裏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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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白明玉喝酒來掩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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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是個直性子：“說吧，你和五爺，究竟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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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怎麽了？”白明玉笑了，“不知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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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也不客氣：“這婚都賜了，卻不成親。跟著人走了大半年，倒自己迴來了。五爺呢？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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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態度溫和，話卻更犀利：“殿下，今兒來問的是我們兩個，明兒要問的，怕要是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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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強笑著：“能有什麽事？兜兜轉轉的，不就是那麽迴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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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思，你自己不說，教誰明白去？”阿酒氣著，“我們都是女人，能體諒得出來。那些個男人，誰懂得了？五爺又是個悶罐子，什麽話都憋著的人，他不懂你心裏想的，怎麽敢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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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教我主動跟他講麽？”白明玉也急了，“誰不知道他和風姐姐鶼鰈情深？誰不知道他和風姐姐是怎樣教人豔羨的一對鴛鴦？我算得甚麽？他心裏可有我？若沒有，難道還教我死皮賴臉的教他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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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都賜了，他敢不娶？”阿酒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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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麽不敢的？”白明玉冷笑，“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可以……他要是想拒婚，能拿他自己想出多少個法子來他那膽子，什麽時候小過？他那心，什麽時候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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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聽著，卻輕輕歎息：“就是沒有感情又何妨？我與侯爺，不也這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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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平央心裏有你，他當你是寶貝呢”白明玉反駁，“雖然他搶婚是他不對，可終究還是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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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些年，我也就這麽和侯爺過了。你與五爺，難道就不能？便是現在他心裏沒你，過個幾年，還不是都一樣的？”嬴梓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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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黯然搖頭：“他若是心裏有我，早就該有了。我和他這幾年，經過的還少？若是心裏沒我，就是再過多少年，都沒用。若是沒有那份情，我何必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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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究竟要如何？”阿酒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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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白明玉慘然一笑，“我想等，等看看，他有沒有向我求親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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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五爺那性子，你可有得等了。”阿酒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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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靜靜笑了：“等不來，我就不嫁。這輩子，都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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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真不嫁了？”阿酒問，“你都這個年紀了，難道還拖上一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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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白明玉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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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你不嫁。”威嚴的聲音傳來，穿著黃袍的男人大步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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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和嬴梓匆忙下拜：“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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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童攬江隨意的抬手，注視著白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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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那麽站著，看著自己的父親：“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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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嫁給海滄。”童攬江鄭重，“不然，朕隻能把你嫁給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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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可”阿酒著急，“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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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抬手，止了阿酒的話：“明玉，你想好。這個中秋之後，給朕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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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卻緩緩的說：“陛下，不是已經為殿下和五爺賜婚了麽？難道還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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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若是別的，朕確實不能食言，朕也不想食言。”童攬江冷著臉，“不過，北狄送來了國書，指名要娶霜鏡公主和親。他們兩個既然一直都不肯成親，那麽，北狄的要求，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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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和嬴梓聽了大驚，北狄和親，已經不是個人的事情了，這是國家大是，與白明玉甚至皇帝童攬江的個人意誌都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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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慢慢跪下，仰臉去看童攬江，神情決絕：“父皇，孩兒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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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當初賜婚海滄，你就說不嫁。”童攬江拂袖，“如今你還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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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白明玉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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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淡掃了一眼阿酒和嬴梓，兩人立刻明白了，一起告退，隻留下那父女二人。這時童攬江才又開言：“為何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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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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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朕不問你北狄，朕隻問你，為何不嫁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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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要我嫁他，無非是籠絡他罷了。難道他還需要父皇用這手段來籠絡？他命都是父皇的，為父皇出生入死這麽多年，幾時有過猶豫？父皇待他不公，他幾時有過怨尤？父皇連那童心蘭都可以封王，口口聲聲說他是你五弟，卻連個王也沒有？這倒罷了，怎麽卻連侯爵都要排在最末？隨便一個都比他爵位還高？他可有過半句話？爵位不講，就是官職，武將裏，他跟了父皇你十七年，父皇身邊最初的部伍都是他招來的。怎麽官職也上不去？就是那才來沒兩年的，都比他職位更高。別人可以官居一品二品，他卻隻能排在三品。這些不公，他說過？”白明玉蹙著眉，質問，“父皇，這樣的人，還要對他用那卑鄙的手段，父皇心裏，不愧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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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半年，你倒平和多了。”童攬江坐下，望著那倔強的女兒，“過年的時候，你那言辭可比現在激烈。一串串的，問得朕想幹脆殺了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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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想要殺孩兒還不容易麽？”白明玉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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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可以殺自己的孩子，卻沒法殺你和心碧。你應該最清楚的。”童攬江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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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是要多謝父皇恩典了。”白明玉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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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卻盯著白明玉的眼睛，瞳中暗起風雷：“你隻道朕要你嫁給海滄，隻為了這個？你可知，朕另外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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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理由？”白明玉不過是順著問罷了，事不關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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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除了他，朕知道，再不會有人願意娶你。願意娶一個破敗身子的女人，卻還替她遮掩著，不肯她受委屈”童攬江惡狠狠的，“若是娶你的是別人，發見了你不是雲英之身，你便隻有身敗名裂，遭受唾棄隻有海滄不會，隻有海滄會願意替你瞞著，好好的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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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震驚：“父皇？父皇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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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沉痛合眼：“珞城兵敗的時候，你小產，真當瞞得好好的，誰也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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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怎麽知道？”白明玉如遭雷擊，跪不住，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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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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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搖頭，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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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就想好，是嫁給海滄，還是去北狄和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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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苑深深，屋宇重重，簷牙高啄，廊腰縵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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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麟王朝，國都璉京，皇宮昭曦宮，霜鏡公主寢宮琢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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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一聲嬌俏的哭喊驚飛了池中的野鴨，鵝黃色的人影“飛”進了室內，“畸影又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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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邊百無聊賴的喂鴨子的桃子瞥了一眼，就知道二小姐又來告狀來了。她似模似樣的歎了口氣，對緊跟著童寧而來的白衣女子說：“小姐說了，請你放心，她清楚二小姐的性子。仍是請你和畸影好好照顧公子了。小姐說，有你們保護公子，她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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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麵的白衣女子跪下：“攜浪謝恩。”隨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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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就是學不乖呢。”桃子又對著池裏野鴨歎了口氣，把手中的饅頭屑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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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寧卻是一路哭著奔進了白明玉的內院。侍女們看著她就偷笑，卻也沒人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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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要幫我出頭啊”童寧一把掀開簾子，抓住白明玉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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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還沒什麽反應，倒是她旁邊同坐的兩個年輕****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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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郡主，誰不知道你呐”那看來才剛二十出頭的綠衣****嘲笑著，“準是又去戲弄太子殿下了吧？難怪畸影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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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嬸，你不幫我”童寧猛迴頭，怒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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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幫理。你若是占理的，我就幫你。”四王妃阿酒給自己又斟了杯酒，貪饞著，“果然還是我釀的酒最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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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梓，你說”童寧見在阿酒處討不到便宜，又去找西鉞侯夫人嬴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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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的****將團扇掩著笑靨，卻是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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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還不起來呢。”白明玉把童寧拽起來，“還嫌不夠丟人的？虧了沒外人在，不然教人看笑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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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寧也就起來了，搶了桌上的酒喝：“也不怪四嬸自誇，倒是這酒好喝。比大姐酒肆的強多了這是桂花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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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中秋了，所以送了這桂花酒來。”阿酒轉頭問白明玉，“倒是今年中秋要怎麽過，陛下可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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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嬴梓也轉頭來看白明玉，等著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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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父說這是立國第一年，要與民同慶，卻不可奢侈太過。左右不過是賞燈祭月罷了。倒是皇伯父說，晚上家宴想熱鬧點。”童寧一邊吃酒，一邊嘴裏不停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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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聽了，卻轉臉來問：“殿下，五爺可迴來？少了他，還說什麽家宴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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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卻垂了頭：“他應了要迴來的，大概，也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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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還不進京呢”阿酒埋怨，“難道五爺要等中秋當天才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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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瞥了眼白明玉，將手按住了阿酒，不教她再說，卻向著童寧：“郡主，我做了一副繡活，原本是要送你的，今兒卻忘帶了。勞煩你親自去我那取一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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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寧撇了嘴，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哪裏是教我取繡活呢分明是你們要說悄悄話，特意把我趕走了的。”向著嬴梓一吐舌頭，“你要是有心，明兒親自把那繡活送來我也該去太學了，不然楊懷啟不知道又要怎麽罰我呢上次心碧背書沒背好，整被罰站了一個時辰關霆關霖更慘，被楊懷啟捉弄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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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淡淡的，冷著臉：“虧了是楊懷啟，換了別人，你們能這麽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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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先生倒好迴頭我把心緋也送去”阿酒聽了好奇，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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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才三歲，你就要送他入學？”嬴梓不覺詫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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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天天看他在家裏醉著？”阿酒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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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不禁跟著笑了：“心緋倒是跟你和四叔一個模子刻的，才三歲就貪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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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子說笑著，童寧磨磨蹭蹭的去太學裏。嬴梓卻不再笑，清澈的一雙杏核眼隻望著白明玉，看的白明玉心裏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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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白明玉喝酒來掩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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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是個直性子：“說吧，你和五爺，究竟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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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怎麽了？”白明玉笑了，“不知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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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也不客氣：“這婚都賜了，卻不成親。跟著人走了大半年，倒自己迴來了。五爺呢？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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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態度溫和，話卻更犀利：“殿下，今兒來問的是我們兩個，明兒要問的，怕要是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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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強笑著：“能有什麽事？兜兜轉轉的，不就是那麽迴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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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思，你自己不說，教誰明白去？”阿酒氣著，“我們都是女人，能體諒得出來。那些個男人，誰懂得了？五爺又是個悶罐子，什麽話都憋著的人，他不懂你心裏想的，怎麽敢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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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教我主動跟他講麽？”白明玉也急了，“誰不知道他和風姐姐鶼鰈情深？誰不知道他和風姐姐是怎樣教人豔羨的一對鴛鴦？我算得甚麽？他心裏可有我？若沒有，難道還教我死皮賴臉的教他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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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都賜了，他敢不娶？”阿酒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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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麽不敢的？”白明玉冷笑，“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可以……他要是想拒婚，能拿他自己想出多少個法子來他那膽子，什麽時候小過？他那心，什麽時候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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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聽著，卻輕輕歎息：“就是沒有感情又何妨？我與侯爺，不也這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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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平央心裏有你，他當你是寶貝呢”白明玉反駁，“雖然他搶婚是他不對，可終究還是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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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些年，我也就這麽和侯爺過了。你與五爺，難道就不能？便是現在他心裏沒你，過個幾年，還不是都一樣的？”嬴梓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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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黯然搖頭：“他若是心裏有我，早就該有了。我和他這幾年，經過的還少？若是心裏沒我，就是再過多少年，都沒用。若是沒有那份情，我何必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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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究竟要如何？”阿酒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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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白明玉慘然一笑，“我想等，等看看，他有沒有向我求親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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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五爺那性子，你可有得等了。”阿酒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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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靜靜笑了：“等不來，我就不嫁。這輩子，都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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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真不嫁了？”阿酒問，“你都這個年紀了，難道還拖上一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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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白明玉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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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你不嫁。”威嚴的聲音傳來，穿著黃袍的男人大步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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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和嬴梓匆忙下拜：“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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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童攬江隨意的抬手，注視著白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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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也就那麽站著，看著自己的父親：“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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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嫁給海滄。”童攬江鄭重，“不然，朕隻能把你嫁給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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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可”阿酒著急，“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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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抬手，止了阿酒的話：“明玉，你想好。這個中秋之後，給朕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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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梓卻緩緩的說：“陛下，不是已經為殿下和五爺賜婚了麽？難道還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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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若是別的，朕確實不能食言，朕也不想食言。”童攬江冷著臉，“不過，北狄送來了國書，指名要娶霜鏡公主和親。他們兩個既然一直都不肯成親，那麽，北狄的要求，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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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和嬴梓聽了大驚，北狄和親，已經不是個人的事情了，這是國家大是，與白明玉甚至皇帝童攬江的個人意誌都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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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慢慢跪下，仰臉去看童攬江，神情決絕：“父皇，孩兒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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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當初賜婚海滄，你就說不嫁。”童攬江拂袖，“如今你還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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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白明玉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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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淡掃了一眼阿酒和嬴梓，兩人立刻明白了，一起告退，隻留下那父女二人。這時童攬江才又開言：“為何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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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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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朕不問你北狄，朕隻問你，為何不嫁海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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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要我嫁他，無非是籠絡他罷了。難道他還需要父皇用這手段來籠絡？他命都是父皇的，為父皇出生入死這麽多年，幾時有過猶豫？父皇待他不公，他幾時有過怨尤？父皇連那童心蘭都可以封王，口口聲聲說他是你五弟，卻連個王也沒有？這倒罷了，怎麽卻連侯爵都要排在最末？隨便一個都比他爵位還高？他可有過半句話？爵位不講，就是官職，武將裏，他跟了父皇你十七年，父皇身邊最初的部伍都是他招來的。怎麽官職也上不去？就是那才來沒兩年的，都比他職位更高。別人可以官居一品二品，他卻隻能排在三品。這些不公，他說過？”白明玉蹙著眉，質問，“父皇，這樣的人，還要對他用那卑鄙的手段，父皇心裏，不愧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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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半年，你倒平和多了。”童攬江坐下，望著那倔強的女兒，“過年的時候，你那言辭可比現在激烈。一串串的，問得朕想幹脆殺了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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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想要殺孩兒還不容易麽？”白明玉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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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可以殺自己的孩子，卻沒法殺你和心碧。你應該最清楚的。”童攬江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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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是要多謝父皇恩典了。”白明玉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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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卻盯著白明玉的眼睛，瞳中暗起風雷：“你隻道朕要你嫁給海滄，隻為了這個？你可知，朕另外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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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理由？”白明玉不過是順著問罷了，事不關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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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除了他，朕知道，再不會有人願意娶你。願意娶一個破敗身子的女人，卻還替她遮掩著，不肯她受委屈”童攬江惡狠狠的，“若是娶你的是別人，發見了你不是雲英之身，你便隻有身敗名裂，遭受唾棄隻有海滄不會，隻有海滄會願意替你瞞著，好好的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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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震驚：“父皇？父皇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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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攬江沉痛合眼：“珞城兵敗的時候，你小產，真當瞞得好好的，誰也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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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怎麽知道？”白明玉如遭雷擊，跪不住，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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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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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搖頭，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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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就想好，是嫁給海滄，還是去北狄和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