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山亦是麵『露』為難顏『色』,這五天來長從侍衛大軍第二軍和第三軍打的太艱苦了,各營平均每天要有三五次戰鬥,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在付出不小的傷亡情況下,把安德縣縣城外圍金軍據點全部肅清。白天連續作戰的時候趁大勝之際攻取縣城無可厚非,但既然撤下來了,將吏的鬥誌鬆懈了很多,大家都認為牛皋會讓全軍休息一二日,卻沒有想到明日又要出戰,這可是直接進攻堅固的縣城,用疲憊鬆懈之軍進攻很難說能克全功,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在白天一鼓作氣衝上去算了。


    牛皋豈又能不知楊再興和李山的難處,李山做為侍衛大軍都參軍使就不必說了,全盤籌劃侍衛大軍的作戰是非常辛苦的,楊再興的長從第二軍五天來陣亡八百餘人,負傷暫時不能上戰場者一千三百餘人,可以說八千餘人的第二軍已經失去了接近三層戰鬥力,如不休整很難再進行艱苦的攻堅戰,當然要是白天乘著一股子勁頭直接進攻縣城關防,即便是剩下五層兵力也能血戰一場,他卻無法忍心看到打了整整一天的將吏,在還沒有休息的情況下就直接進攻關防高大的縣城。但他不能停下來,嶽飛的意思、還有整個戰場的戰略態勢,都需要他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整個德州,這樣才能在金軍主力部隊反應之前穩定主力的側翼,保證第一階段計劃順利進行,當下正『色』道:“你二人說的不錯,除了第一軍外,各部經連日血戰,已經疲憊不堪。但這不是理由,明日必須一戰,無論如何要拿下這座城池。。。。。。。”說話間他起身走下帥座,來到楊再興身旁,溫聲道:“本帥今日之所以提前收兵,正是以為明日一擊。俗語曰:狗急跳牆。若今日趁勢攻城,金軍必是困獸猶鬥,即使我軍獲勝亦是慘勝,我料這一夜城上無人能睡,想想今日金軍遭到屠戮的慘狀,明日還有幾人有十分力氣抗我王師。再說能夠拿下安德縣控製整個德州,北帥的主力大軍便可利用德州一舉衝破金軍南線,本帥敢說即便是打光了第二軍、第三軍也是值得的。”


    “原來如此,是下將愚昧!” 楊再興確實感到方才自己是有些莽撞,他是站在自己一個軍的角度考慮問題,牛皋畢竟是從大局上去考慮全局戰略,德州能否拿下的確幹係到嶽飛的主力能夠順利利用王德偏師的戰果,能否順利通過河北東路南線捕捉金軍主力,或許還幹係到整個戰局的發展是否順利。


    李山作為都參軍使,自然明白王德的意圖,他頷首道:“大帥所言極是,但明日能否調發幾千鄉軍參加攻城?畢竟安德縣城關防森嚴,不是那麽容易攻取的。”


    牛皋稍稍沉『吟』,他亦是認為幾天來禁軍連續作戰傷亡頗大,安德縣縣城畢竟是一座北方大城,明日直接對安德縣縣城發動進攻,雖然有精良的攻城器械、威力極大的火器,但傷亡肯定是小不了,長從第二軍力量損失不小,第三軍也是同樣,而第一軍是一支戰車、馬軍和步軍的混合部隊,根本就不能應用在城池攻防戰的消耗上。李山的建言也不錯,雖然這些鄉軍事京東各軍州的運糧、力役部隊,但京東各邊郡的團練鄉軍戰鬥力並不弱,有些邊地的鄉軍戰鬥力甚至比禁軍有過而無不及,如能調集一部分人上去,那再好不過,最少能夠最大限度地減少禁軍的傷亡。


    楊再興嗬嗬笑道:“也該那群鄉軍上陣曆練、曆練了,老是護送糧草、維持後方怎能算得上大宋武人,舍棄了這批步軍的確是可惜。”


    “也好,就點京東鄉卒三千人交由中舉節製,明日一並參加攻城,侍衛大軍的攻城重械全部調到第二軍方麵,第三軍配合助攻,一定要畢全功於一役,今夜調兵就要煩勞都參軍使了。”牛皋在決定之後,閑散地看了看楊再興和李山兩人,又安然道:“快去好好準備,明日還會是一場血戰,不拿下安德縣城決不收兵。”


    “遵命——”楊再興和李山二人幾乎同時起身,同時應諾這兩個字,神情和口氣都相當的堅決。


    當天夜裏,李山幾乎一夜未眠,分派各部甲仗器械和調派鄉軍各部將吏,軍中同時殺豬宰羊分派給各部火頭,三更造飯,晨起後全軍酒肉管飽,參加進攻的長從第二軍每人又二斤肉,一斤大餅、一斤烈酒隨身攜帶,其他非主攻部隊準備一日的幹糧,也有一斤大餅、一斤肉和醬菜,雖說戰時不許飲酒,但進入戰場後尤其是艱巨的攻城戰,還需要將吏喝些酒壯壯膽量,全軍在日出之前出寨列陣,攜帶全部輜重器械向安德縣縣城開去。


    宋軍主力放在南城,由長從第二軍和配屬的第一軍兩個步軍營並三千鄉卒組成進攻部隊,人員達到一萬多,三千鄉卒也零時配發了禁軍專用的兵仗,實力比以前更加雄厚。東、西各有長從第三軍和第一軍部分兵馬各三千餘人助攻,以吸引城上金軍兵力,長從第一軍是純粹的佯攻部隊,牛皋可不願看到精銳的戰車部隊受到嚴重損失。


    昨夜宋軍的遠程拋石機一夜未停,斷斷續續地向南城牆發砲石,輜重鎮的將吏換著班地『操』作,南城羊馬牆幾乎全部被摧毀,城垛也被摧毀許多,牆麵磚石被炸得坑坑窪窪,城牆上的裂痕越來越大。金軍躲避砲石整整一夜,多不敢上城,隻在內牆下蜷縮著,隻留小股軍卒在城上,根本就不可能修繕城牆。隻有在得到宋軍列隊攻城的示警後,連飯也沒來得及吃就匆匆登城,軍卒官佐慌『亂』成一團,叫罵著各自歸位,睜著一夜未睡、布滿血絲的眼睛緊張的望著宋軍龐大的攻城軍陣,各個心中發慌地『亂』跳。


    撒八從宋軍一夜的打擊方向判斷今天主攻在南壁,他決定向南壁上盡可能地多調一些兵馬,城內的預備隊也向南壁靠攏,得到宋軍進攻的稟報後,他在中軍衛卒的擁逐下登上南門城頭,還是透過一處不起眼的城垛向下觀望。隻見宋軍龐大的進攻軍陣分為十幾個小陣,人群密密麻麻,槍戟如林耀寒,鋒頭是三排弩手和一列刀牌手,整個軍陣的前方十步每隔二十步一架遠程拋石機,足有三十部之多。再後為機弩車百餘輛,其實相當磅礴雄壯。


    攻城步兵各軍陣以隊為縱列,間行之間各有車載雲梯車、攻城錐、簡易雲梯、鵝子洞、箭樓。幾十台雲梯車是獨立的作戰單位,雲梯車旁各有百餘人,有幾十人身邊地上放著重甲,顯然是準備一旦投入戰鬥就披甲登上車頂。


    “到時候了——” 撒八無奈地苦笑,作為久曆戰場的宿將,他從宋軍進攻規模上能夠看出宋軍將帥的意圖,這是不惜一切代價的一次強攻,一支侍衛大軍第一次進攻城垣就投入萬餘兵力和幾乎全部攻城器械,兩麵還有參加進攻的近萬人,這說明牛皋鐵了心要在短時間內拿下縣城。麵對這最後對決的時刻,他又從心底生出一股輕鬆感,暗道反正要見分曉了,那就盡可能地拖住宋軍就是。


    牛皋在大陣之後的中軍衛隊環繞中,望著遠處的城池,轉首對一旁的李山與副都指揮使傅選說道:“開始吧。”


    李山和傅選相顧一眼,傅選點了點頭對中軍傳令使臣道:“傳大帥令,開始攻城。”


    當中軍的號角和擂鼓聲發出特有的節奏,一麵在戰車上的大旗也發出了進攻信號,三十部遠程拋石機開始對南牆實施密集打擊,每發三個石砲夾後就發一顆火熔彈。


    近百斤的石彈打的城上牆麵頓時硝石紛飛,站在城牆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牆壁每一次被打擊的震撼,人被擊中者,無一不成肉泥。火熔彈更是一種利器,這次是集中打擊城牆上金軍有生力量,雖然遠程拋石機還不是怎麽太精確,但對於劇烈爆炸的火熔彈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影響,城牆上中彈處無一不是一片火海,就是出現偏差落入城內也會把落地處打出一片火海。城上金軍軍卒傷亡慘重,麵對宋軍新式攻城器械卻無法實施有效的反擊,城上守禦器械的攻擊距離根本達不到宋軍遠程攻擊器械的攻擊範圍,隻能在宋軍步軍衝鋒時才能用的上,用以打擊宋軍衝鋒中的將吏。不過,這些城上的重『性』器械尤其是床子弩在石砲、火熔彈的不斷打擊下損毀大半,戰鬥的時刻根本就不可能發揮作用,再說牛皋是要不惜代價攻城,所有的火熔彈全部拿出來使用,周圍的石頭和石製品也被大量地收集起來,所以這一輪的攻擊是相當猛烈的人,打的城牆上金軍根本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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