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顏宗弼在打開王澤的親筆書信之後,當他細細讀完書信中寥寥數語的問候,看到了一張手繪地圖後,沒有半點猶豫,立即傳令以最快的速度把韋氏護送南下,至於金主的質問,他並沒有多說什麽,以他的地位和權勢,掌握著金國的幾乎全部兵權,可以說是北天柱石,送走一個妃子簡直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有時候金國皇帝也那他沒有辦法。


    這件事就這樣被輕輕地揭了過去,最重要也最引後世曆史學家是王澤和完顏宗弼他兩個人之間的這段事情,倒底兩個人之間在生死之戰前存在著怎樣的交易,交易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完顏宗弼為什麽要這麽做,王澤又為什麽單單對福國大長公主下手,而整個事件的過程又是怎樣,沒有人能夠得到一個權威『性』的研究結果,這段交易連同福國大長公主真偽案成為了後世的一個謎。


    柔福帝姬的真偽充滿了辯論,而王澤與完顏宗弼在戰爭前的舉動,更加引起曆史學家的廣泛興趣和討論。


    周良在他的續《資政通鑒》內秉筆直書,也聯係到王澤與完顏宗弼之間的聯係和交易,還有朝廷執政們的異常舉動,取中間立場沒有對福國大長公主的真偽定論,而僅僅以‘取太皇太妃論、朝廷團審處福國大長公主火煉’十九個字描述這一事件,這就成為後世的重要依據。有曆史學家論斷,周良做為王澤的門生,神佑十五子之一,他應該對這件事有這相當程度的了解,而在正史中又不能直接名言,隻好取中間而模糊詞令。但又有些學者反駁,周良並沒有機會獲取第一手資料的機會,要是有的話以周良的『性』格各風骨,必然會對整個事件秉筆直書,從整個續《資政通鑒》中可以看出周良的公正態度,也有很多地方以公正的態度書寫了王澤和士人們之間的矛盾,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其中內情。


    有人還拿出李墨涵生前遺稿的《太嶽洞主手記》和《許國公生平錄事手劄》兩本同樣具有權威『性』的曆史手稿,揭開福國大長公主勾結韓魏國大長公主謀逆的證據,直接點名福國大長公主確屬女尼冒充,因王澤所問而不能答而心懷恐懼,之後與韓魏國大長公主勾結圖謀王澤的證據,僅僅是一個女尼就能夠說明問題。


    不論後世怎樣揣測,也不論又怎樣激烈的的辯論,現實中王澤所做的一些消除了一個暗藏的隱患,直接消弱了趙柔嘉的力量,並對趙構進行了一次不輕不重的警示,對於北伐的重要意義是不言而喻的,一旦兩位長公主爭取到了趙構,他們的力量絕對是不容易對付的。


    正當偽福國大長公主案還沒有平息之際,傳來靈夏路關於乞顏部、克烈部展開對金國臨潢府路,京西路和塔塔爾部的猛烈進攻。克烈部動用了五萬馬軍和大批隨行部落成員,對塔塔爾部進行猛烈的進攻,由於克烈部裝備十分精良,塔塔爾部抵抗不住克烈部的進攻。一麵拚死抵禦一麵向金國求援,而乞顏部出動兵馬的聲勢也極為浩大,完顏宗賢指揮的邊軍被乞顏部的六七萬大軍打的節節敗退,自顧不暇之下向完顏宗弼求援,哪裏還有力氣增援塔塔爾人,何況廣吉剌等依附金國的部落也遭到進攻,他們也沒有力量對克烈部進行反擊。


    完顏宗弼立即意識到王澤開始動刀子了,禁不住大罵王澤不講仁義,剛剛求人辦事之後,轉過臉去就開始動刀子。但罵歸罵,這場仗早晚還是要打的,宋朝可能還要等些時候才能動手,他趁著這一點點時間加緊訓練各地簽發軍卒,並調動上京五萬戶剩下三萬戶中的兩個歸完顏宗賢節製,爭取擊退或重創乞顏部的進攻,至於塔塔爾人隻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本來就是利用的棋子,為了晉國的生存也隻能犧牲他們了。


    乞顏部和克烈部對金國及其附屬蒙古部族的進攻,被朝廷高調地傳了出來,各大報紙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得到了朝廷的消息,頓時引起了朝野上下再次嘩然,一波三折的北伐給人們的心裏頓挫實在是太震撼了,絕大多數士人跟不上朝廷跳躍『性』的思維。在短暫的失聲之後,其中一部分為之歡悅,認為朝廷應該適時出兵北伐,而且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還有一部分人對此非常漠然,認為這是狗咬狗的蠻族戰爭,根本不值一提,隻有少數有識之士細細分析多年來朝廷對四方的經營後,立即領悟朝廷的大手筆,也真正理解了王澤曲意妥協的真正用意和苦心。正如王澤所言,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是一盤有味道卻又令人感到焦慮的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能夠有耐心、有毅力、有理智地等待、部署,在擁有了絕對的實力和優勢之後,才能夠贏得這一盤棋的最終勝利。


    很多沒有能夠理解王澤的人在頓悟之後紛紛在報紙上發表言論,表示對王澤擔當二十年的非議道歉,最有代表意義的當屬鳳凰山書院詩賦院院長王次翁,當他在看到報紙後立即恍然大悟,第一時間在鳳凰山日報上署名文章表示對王澤擔負二十年議論的道歉,因為他書院中對王澤施政妥協和言利抨擊最犀利的一位,他很多年來對王澤政策有著很深的偏見,認為王澤根本就無心北伐,反而醉心於海外的爭奪。但他並非愚頑不冥之人,當聯係到二十年的前因後果和最後蒙古對金國的進攻,豁然明了這次是真正的北伐了,朝廷諸公尤其是王澤忍受這麽多年的非議,等的就是這一天,他深感羞愧之下連夜寫了這篇文章。更絕的是李綱和秦檜等執政大臣,他們也用私人身份在江寧新聞報上長篇大論朝廷二十年之策略,讓士人們第一次能夠粗略地領受朝廷的整體戰略,也明白了朝廷諸公的苦心。自李綱的文章一經發表,朝野上下的非難頓時煙消雲散,隻要是不傻都能明白朝廷執政公開發表二十年政論的意義是什麽?而且李綱署名文章‘二十載之圖強’,更是赤『裸』『裸』地流『露』出北伐的唿聲,令士人為之大振,不久前還在責備朝廷的輿論,紛紛熱情洋溢地支持北伐,很多人都向當地官府請願,願意自備衣甲兵仗和糧餉參加‘義征’。


    王澤並沒有出來說話,最能夠體現鼓動人心、能夠為他表白二十年心情的是李墨涵在江寧新聞發表的一篇文章‘王相公記事’,裏麵以他的眼光詳盡地記載了王澤在二十年裏的每一次重大決斷,以及做出這種決斷的背景和目的,再者就是王澤艱辛地推動大宋朝廷由維持到發展的全過程,整整占了江寧新聞報四個版麵的三個,使江寧新聞報的銷量在杭州、揚州、蘇州、湖州、嘉州等東南大郡第一次超越了鳳凰山日報。


    當士人們心情激動地等待朝廷百萬大軍誓師北伐之際,李綱出人意料地高調奉還當年引起朝野上下揣測,甚至引起禦史彈劾的那座價值數千貫的座鍾,王澤並沒有接受,最後這座座鍾還是由李綱奉送給了玄武鎮侍衛馬步軍講武堂。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才明白當年是怎麽迴事,知道了王澤向李綱許下的諾言,送去了座鍾是表示王澤銘記北伐,或許還有等待的時間,大家也明白了為何這麽多年來王李二人的默契,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王、李二相之間的這段被傳為佳話,引起了天下士人的由衷感慨,緣來不僅錯怪了王澤,而且錯怪了李綱,很多人禁不住暗自慚愧不已。


    通過這件送座鍾的事情,令王澤和李綱得到了天下士子的美譽,聲譽更加盛隆,王行升行了一個令東南商界側目的舉動,組織工匠專門為李綱做了一個鑲嵌珠寶美玉的豪華座鍾,而這種座鍾價值數萬貫,是專門賣給王公貴族、小邦國主和豪商大家的頂級奢侈品,就算是大內也僅僅有五座而已。


    李綱自然是數次拒絕而不受,每一次拒絕都引起士林對他的一次讚譽,最後還是由韓太後建議由內廷象征『性』出錢收買後賜給李綱,這才使這場官司落下帷幕。但李綱卻仿佛固執倒底,把座鍾重新半價賤賣給王行升,要把這筆錢做為北伐費用,王行升哪裏敢買下,在通過向王澤問策後才忍著肉痛把座鍾收下,轉獻給皇室太皇太妃,而自己掏出了兩萬貫錢,當時他王行升把李綱的女『性』先輩問候了十八便,東南商賈暗自笑王行升自作聰明,賠了夫人又折兵。


    朝廷發生的戲劇『性』轉折並沒有拖延北伐的步履,沿邊數十萬大軍已經接到了朝廷的詔旨,振奮人心的北伐即將開始,唯一遺憾的是,對於王澤最後的疑慮還是沒有最終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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