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多時,宋軍左翼的前軍雖然竭力抵抗,但仍然無法阻止夏軍馬隊的強大突擊力,輜重轉運車也沒有戰車堅固的抗打擊力,幾次來迴反複衝擊,在很多戰車被擊毀後,整個軍陣很多地段被突破,前軍將吏隻能聚集在幾處利用剩餘的轉運車結陣自保。


    “是時候了——”邵興眼看前軍軍陣被夏軍突破,很多將吏來不急退卻,慘遭夏軍騎兵的屠戮,但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至少使夏軍馬隊失去了速度上的衝擊力,而且前軍將吏仍然在進行的殊死抵抗,令夏軍大批馬軍無法形成迅速的突破,相當一部分馬軍陷入和宋軍各個小陣的纏鬥。


    “出擊——”


    隨著雲騎侍衛大軍雙金紫劍奔馬貫日帥旗的揮動,雲騎第一軍指揮使折彥中,立即率領三千馬軍向突破前軍的夏軍開始反擊,邵興還是沒有把第一軍全部投入反擊,留有一半兵力在後方做為預備隊,以備應付夏軍後隊可能造成的更大危機。


    由於宋軍前軍結成很多小陣阻擋,使夏軍馬軍的擴大突破口受到很大製約,很多騎兵在衝到前軍後方時,已經不能保持戰馬的速度,而且馬軍隊形也被零星的軍陣打『亂』。當他們看到後麵一排排宋軍馬軍嗷嗷地衝上來時,慌『亂』之下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距離重新策馬衝擊,當宋軍馬隊氣勢洶洶地壓上來時,他們隻能硬著頭皮迎戰,當然首先迎麵而來的是宋軍慣有的弩箭『射』擊。


    兩支馬隊瞬時間交匯碰撞在意義的那一刻,景象有為的壯觀華麗,這是強者和強者之間忍耐力的碰撞,是一次意誌的較量。但失去衝擊力的夏軍幾乎是在原地迎戰,豈能是幾乎不可能停止下來宋軍馬隊的對手,僅僅是數千馬軍衝過身邊的氣勢,就足以令他們膽戰心驚,接戰的時候在最前麵的人很少能逃過宋軍刀鋒,成群的夏軍騎兵被宋軍衝落在馬下,有的被砍翻,更多的是被衝撞落地後,爬不起來任由後麵的戰馬碾踏而死。


    折彥中乃府州折家族人,他和當年被王澤斬殺的折彥質同輩是堂兄弟,或許是王澤對殺死折彥質心存那一點點的愧疚,所以對他河東折家有心照顧,在府州路被並入延鄜路後,王澤暗中運作,使折家幾位子弟順利地融入西軍,新軍製侍衛大軍成立後,在吳敏的『操』作下,折家子弟占據幾個鎮統製官的差遣,不幾年的功夫,折彥中便從這些折家子弟中脫穎而出,成為軍指揮使一級的高等武官。


    但他不愧為西侍軍一員驍將,全身披掛重甲、鐵兜下的臉上罩著青銅猛虎麵具,持刀衝在了最前麵,轉瞬間死在他大刀之下的夏軍就有七八人之多,一副青銅麵具上漸滿了黨項軍卒的鮮血,配上獰形的猛虎圖案,如同兇神惡煞般地恐怖,令夏軍將吏無不驚恐策馬避讓。


    雙方終於混戰在一起,宋軍馬隊的衝擊力喪盡,但他們可以得到步軍的支援,雖然人數上居於劣勢,還是能在局部對夏軍形成優勢,畢竟馬步協同作戰擁有對單兵種的巨大優勢。


    左翼、就在左翼這片戰場上,雙方的將吏舍生忘死地相互廝殺,夏軍雖然有上萬人被宋軍纏住,但外圍還沒有參戰的馬隊仍然占有機動『性』上的優勢,就在宋軍左翼打的熱火朝天之際,來羅明珠指揮的萬餘馬軍,直接擦過宋軍與夏軍交戰地域,撲向宋軍的中軍軍陣側翼。


    夏軍的行動如此迅速,根本就是超出邵興預料,他萬萬想不到夏軍竟然在沒有擊潰他的左翼的情況下,貿然擦入中軍和左翼之間的空隙,直接對中軍側翼進行攻擊,這是絕對莽撞的冒險行為,如果宋軍左翼堅持下來,那他們的數萬馬軍在喪失機動能力的情況下,一旦遭到宋軍兩麵打擊,即便沒有全軍覆沒也要蒙受慘重損失。


    就在邵興驚愕不及調兵的功夫,夏軍馬隊已經直撲宋軍中軍側翼,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在龍衛第一軍外圍擔任警戒的馬忠部和另一支步曲侍衛大軍的步軍營。


    馬忠的嗓子都喊啞了,所部將吏不斷地用神臂弓和鋼臂弩輪番『射』擊撲麵而來的夏軍騎兵,甚至營中似若寶貝的幾步床子弩也投入作戰。但憑借區區兩個營的側翼兵力,就算是將吏們拚命地『射』箭,在龍衛第一軍側翼的一些小車陣支援下,也無法阻擋上萬騎兵的攻勢。


    馬忠眼看著營裏的弟兄們上弦的勁力不斷消退,『射』出的弩箭也不斷散『亂』,他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非但阻擋不了下軍前進的步伐,反而會被夏軍馬隊淹沒屠戮,為今之計隻有退到龍衛第一軍軍陣之中,依托各個車陣才能避免無謂的傷亡。


    夏軍馬隊中不斷有人被『射』的人仰馬翻,但後麵的仍然快速推進,眼看宋軍弓弩發『射』間隔跟不上馬軍前進速度,馬忠當即決定,不再等候退入軍陣的號角,他不能讓上千弟兄白白送死。


    “傳令——神臂弓斷後,全營緩緩退入軍陣。”馬忠在傳令後,沒有派自己的中軍衛卒給位於南麵的營所知會,當然時間也不允許這支步軍部隊那麽做。


    馬忠率部緩緩後退,卻見南麵的營所仍然堅守不退,當他們退到較為安全的軍陣中,眼睜睜地看著夏軍馬隊吞沒了南麵的兄弟部隊。他對於那位同僚的迂腐呆板萬分痛心,在完全沒有希望生存的情況下,退到大軍的保護中,既能求得一些依靠又能相互支援作戰,何樂而不為。更何況側翼掩護不是去送死,軍法規定將帥有權利在完成任務後,不影響軍陣完整的情況下,徐徐退到軍陣邊上繼續抵抗,既然是允許,幹嘛還要死板地等候退入本陣的號角。


    馬忠一退,南麵警戒部隊全軍覆沒,龍衛第一軍的側翼完全暴『露』在夏軍鐵蹄之下,由於宋軍車陣的前鋒是組織嚴密的機弩車還有四輪戰車組成的如同城牆一樣的車壁,側翼沒有合攏的戰車,配置弓弩較弱,無法對夏軍形成持續不斷地遮斷『性』『射』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夏軍突入軍陣。但在宋軍由戰車組成的軍陣中,夏軍亦是步步維艱,由於各個車陣之間的間距都是在弓弩打擊範圍之內,雖然看似鬆散,實則不利於馬軍奔馳,一旦進入其中,便會遭到宋軍來自四麵八方地『射』擊,而且時不時地受到衝出來的軍卒攻擊。


    夏軍一部分幾路突入軍陣內部,正如宋軍新軍製規定戰車大陣防禦描述的一樣,當他們奔馳在軍陣內各小陣之間,卻遭到各個方向弩箭的『射』擊,即使在最安全的位置,也要遭到兩個方向的打擊。馬被『射』到後,身披重甲的夏軍騎兵可就慘了,很多人還沒有爬起來,就被弩箭再次『射』翻在地,更倒黴的在車陣旁邊給擊倒,還沒有爬起來,便被躍出戰車的軍卒砍殺,順帶著被割下了頭顱。


    來羅明珠在外圍率數千馬軍未敢入陣,而是沿著軍陣外圍監視邵興的馬隊,以防被邵興給他背後重重一擊,他和邵興之間雙方的前哨已經開始試探『性』地接戰。


    由於邵興的部隊一點一點地投入戰鬥,宋軍整個左翼攪翻了天,宋軍和夏軍成片成片地混在一起廝打,但董摩坷的三千馬軍卻沒有參戰,而是在遠離左翼的西部保持相對獨立的機動。


    封元焦急地等待曲端增援左翼的帥令,但曲端似乎並不擔憂左翼的混戰,他的目光除了偶爾瞟一下西麵,集中最多處卻是夏軍的軍陣方向。


    “曲帥——”封元的語氣充滿了急不可耐,目光中盡是企盼,甚至有一抹哀求。


    曲端看也不看他一眼,淡定自若地道:“以參軍之見,如夏軍在增兵一萬,我左翼能夠堅持多久?”


    封元一怔,一時間想不通曲端為何有此一問,從目前軍情判斷,夏軍用在左翼兵力有二三萬人,雖然雲騎侍衛大軍二萬餘人,加上鄉軍數千,兵力上並不占劣勢,但雙方能投入作戰的馬軍卻是近三比一,雲騎侍衛大軍若不能得到中軍的有力支援,很難長時間堅持。


    “以你看來,是等一等出擊、還是現在就出擊?”


    封元仔細琢磨曲端用意,漸漸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曲端根本就沒打算現在投入兵力增援,他要做的是進攻,向夏軍進攻。


    “如曲帥所言,隻要叛羌不增兵左翼,相信邵太尉還是能堅持很長時間的,龍衛第一軍的連環車陣亦是不會輕易被攻破。”封元稍稍停頓,目光轉向夏軍軍陣,果斷地道:“以下將看來,夏軍馬軍相當一部投入我左翼,所剩馬軍不過二三萬人,如能以驍騎侍衛大軍直撲叛羌左翼,捧日第一軍出擊中軍,必能獲大功,隻不過。。。。不過邵太尉。。。。。”


    曲端沉重地吐了口氣,目光冷冰冰的,口吻淡淡地道:“觀全局者豈能束縛一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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