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曆此大難,朝中諸公想請德涵商議、商議朝中大事與目前局勢。”秦檜言語中透出京城官員對王澤目前地位的認可,或許這是暫時的,但這算是對王澤的一種接受,畢竟他還是個守外節臣,商議軍事局勢尚可,但朝廷大事似乎勉強。


    對京城官員的這種態度,王澤還是很有信心的。他不僅占了勤王救駕的道義高峰,更是手握十餘萬經過數日血戰,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將吏。能打入汴京便說明他與這些軍人們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生死與共的關係,隻要王澤一聲令下,這些將吏中很多人會毫不猶豫的執行王澤的命令。


    鋼刀在『亂』世中永遠充滿了魅力,朝中甚至沒有人公開指責王澤斬殺折彥質之事,而此前卻是議論紛紛。


    “會之兄,小弟但以宣撫使節製兩京勤王大軍,說起來還是張大人的副佐。與都堂諸公議政,恐怕太過違製。”


    該謙虛的時候,說些謙虛的話,王澤很明白自己雖有直學士之職,但那隻是以虛銜領軍務,實際差遣職事還是節製東南諸路軍事。與張叔夜的關係是隸屬關係,對上司表現的謙恭些不是什麽壞事。


    張叔夜見王澤與軍卒同甘共苦,做為大臣夜宿城頭當值,心下本已經頗為嘉許,這時又見他謙恭有禮,承認他的樞密院掌院身份,心中自然很是舒暢。當下含笑溫聲說道:“學士節製軍務,扭轉乾坤,理應入都堂與宰執諸公商議目前大事。何況,此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策,學士不必再謙讓了!”


    張叔夜對王澤的認可,使他心下很是高興,盡管自己還未進入都堂,但也可能恭陪末座,這是良好的開端。


    秦檜麵帶微笑地看著二人說道,他當然清楚王澤在汴京城內的份量,毫不客氣地說王澤如今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趙宋的興亡也在其一念之間。他是看好王澤的前途,自感與他有舊,當然要好好巴結一番。


    “張大人說的是,德涵,快快收拾,我等去大內麵見皇後與太子。”


    大內垂拱殿內,太子坐在禦座之策,朱影坐在禦座後的珠簾後,孫傅、張邦昌、張叔夜、秦檜、王澤五人侍立與階下。


    王澤由於晚上沒有睡好,眼眶有些發黑,感到身子很不好受,他不知珠簾後朱影一雙秀眸,亦是一刻不停的留在他的身上。


    孫傅又恢複了往昔的風度,他鄙夷地斜了一眼張邦昌。慢吞吞地說道:“殿下,如今金人已經退出城外,範瓊等逆賊伏誅,但此番金人議立張相公,為何還有顏麵立於這垂拱殿內?”


    金人前些日子欲立外姓為帝,看中主和派宰相張邦昌,幾次『逼』著孫傅,張叔夜等人簽狀,二人死命抗爭,京城重新迴到宋軍手中,孫傅開始向張邦昌發難。


    王澤卻知史書中對張邦昌在這件事上最初的態度是惶恐萬分、不知如何是好,始終沒有做出過於逾越之事,事後為王淵的一句‘參見相公’慚羞退歸。總之,他對張邦昌沒什麽惡感,認為有些事他也是迫於無奈,何況在金軍圍城之際,張邦昌算是盡了做為臣子的本份。


    張邦昌正在提心吊膽,從昨天他就感到一旦宋軍控製汴京,孫傅等人肯定會拿他出氣。果然不出所料,聽孫傅之言,分明是將他往死裏整,當即嚇的腿腳發軟,忙道:“太子明鑒,臣豈敢有那等不臣之心。是那女真二王子將刀架在臣脖子上。。。。。”


    “住口——” 孫傅指著張邦昌怒叱道:“一派胡言,為何當日你不以死據爭,今日反倒是落個幹淨,這時還妄稱二太子,真是不知羞恥。”說罷,當庭奏請道:“殿下。今日若非我大宋洪福齊天,祖宗保佑,便要被這等小人得逞。”


    王澤見孫傅句句要置張邦昌與死地,不禁對孫傅大有鄙視,心中念道‘昨天麵對金人刀斧,你孫傅的大義凜然上拿去了,今天倒像是滿朝文武就你一人對趙宋忠心耿耿。’王澤本就看不起這般迂腐書生,這會著對孫傅更加瞧不上眼。


    張叔夜連日來也是被金人欲立張邦昌,要百官簽狀『逼』得是肝火甚旺,對孫傅之言頗為讚同,但他並不以為張邦昌心存它念。


    秦檜雖是對金人欲立張邦昌很不滿,但他見王澤不言不語,麵『色』之間對孫傅之言頗不以為然,心中計較一番,在這個時候手握重兵的王澤態度不明,自己還是少說為妙,畢竟王澤此時以不同往日,他的話完全可以決定朝中每一個大臣的榮辱。


    眾口句句請太子定奪,但一個十歲的小兒有何能耐,當然是由太後決斷。


    朱影見王澤麵有不豫之『色』,此時朱影對朝中大臣早就完全喪失信心,對王澤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依賴。她還拿不準王澤的想法,便開口說道:“王學士以為如何?”


    眾人一起看著王澤,等待著他開口。王澤毫無準備,朱影又偏偏讓他來拿個主意,王澤真的不想在自己還立足未穩時,與朝中這些自以為忠貞的大臣們起衝突。但朱影說話,自己是騎虎難下,隻好說道:“娘娘,如今外有強敵,朝中諸公應以如何退敵為首要,這件事以臣隻見還是先放一放再說。”


    這話雖是說得很有道理,但這裏的幾位都是老世故了,哪能聽不出來王澤話中有偏袒張邦昌的意思。


    張叔夜冷眼偷看王澤,實在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倒底在想些什麽!


    張邦昌與王澤素昧平生,見他竟然為自己說話,不由大為感激,尤是感歎不已。


    秦檜暗自得意自己的態度沒有與王澤相左,倒是孫傅沒有想到王澤會為他認為的『奸』佞說話,越加加重宣德門外之事,更是認定王澤所圖大焉。當下厲聲道:“學士此話怎講,難不成放任這幫『奸』佞不管不成?”


    王澤實在不想和孫傅這般迂腐書生糾纏,但此關係到朝廷穩定的大事。不由得感歎自己在教科書上,學到宋末士大夫勇於內鬥,怯於公戰,這此真是親有體會。想著昨天眾人眼看著金人就要擄走皇後與太子而毫無辦法,今雖大事得緩、但金軍還在城外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向汴梁發動致命的進攻,這些人卻不問城防、援軍,隻知糾纏一些瑣碎政事與相互攻憾。


    王澤冷眼看著孫傅,不明白他怎麽有力氣攻憾同僚,難道他不明白自己在金軍的刀斧下,所表現對這個王朝的忠誠並不比張邦昌強多少。


    孫傅見王澤看他出神,在大殿上失禮,更有些不銳。說道:“學士在看什麽?”


    “鄙人實是有感孫大人的節『操』!” 王澤這話接的令眾人『摸』不到頭腦,孫傅不知王澤何意,他感到王澤偏袒張邦昌這話必然不是好意,冷眼看著王澤,暗自新生芥蒂。


    “金人盤踞城外,當今最為緊要的是解了京城之圍,鄙人有感孫大人節『操』,知孫大人博通古今。”隨即王澤對著太子與朱影,說道:“殿下,臣以為當今之計便是使金人退軍,而此合議大臣非孫大人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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