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引子()


    “真不應該出來啊——”望著金鋒和朱影親密無間的背影,王澤在心裏喃喃的道。


    “王澤,快跟上來呀。別總是磨磨噌噌的。”朱影迴頭笑盈盈的向他招手。


    看著那張早在夢裏縈繞千百遍的清麗臉龐,王澤的腦袋突然“轟”的一聲一片空白,腳下卻條件反『射』般的加快了步伐,但始終和他們保持著十步之遙的距離。


    朱影時不時的迴頭叫王澤快跟上,後來急到有些惱了,便嘲笑他像個隻知埋頭死讀書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動一下就要喘半天的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


    王澤苦笑。她怎麽知道,他是故意落在他們後麵的。隻有這樣,當他看著她的時候,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把心底那濃濃的情意從眼睛裏傾瀉出來,而不必拚命的壓抑著掩飾著。他已經鬱悶得快要吐血了。


    金鋒親昵的摟著朱影的纖腰,笑道,“朱影,你別催王澤了,讓他自在些罷,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來都是這樣斯條慢理的。你看那山峰好美,雲蒸霞蔚的好像仙境一般!”


    朱影順著金鋒手指的方向望去,驚喜的大叫一聲,“呀,真的好美!奇怪,這景『色』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莫非是在夢裏?我們快到那邊看看去。”又迴頭對王澤笑道:“王澤你慢慢溜達吧,我們在前麵等你。”


    金峰拉著朱影的手,歡快的向前奔跑。


    王澤的嘴角再次浮起一絲苦笑,愛真的是要說出來的!低低長歎一聲,可惜他已經錯過了說出來的機會。


    這趟神農架之旅他實在不該來。明明知道這三人行對自己來說就是一場殘忍的折磨,卻敵不過朱影的盈盈一笑,最終還是不由自主的自虐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一句話都無時不刻不在牽扯著他的神經左右著他的心情。這是一種穩秘的快樂,也是一種甜蜜的疼痛。多少個不眠的夜晚,他幻想著他變成一隻小綿羊伏溫順的在她的腳下,而她則低聲『吟』唱著優美的歌謠,拿著細細的皮鞭輕輕的打在他的身上……


    怎能忘記,在那個薄霧微風的清晨,未名湖畔那個秀發如瀑、一襲白裙、儀態萬方的倩影。是的,一個背景就讓他心悸不已,驚為天人。有些美是美在骨子裏的,有些人就算隻是靜靜的站著,也是一道絕美的風景。便宛如一闕清麗絕塵的宋詞,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她喜歡過他嗎?忘不了,每當他驀然迴頭望向她時,那羞澀的,慌忙躲閃的眼神,而當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時,又分明感到自己時時都籠罩在那柔情似水的目光裏。忘不了,當初在圖書室裏,幾乎每一天,他和她都會不約而同的坐在相鄰的坐位上,前後不會超過五分鍾。


    但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她看他的目光日漸憂鬱、冷淡、堅硬終於無視,圖書室裏他身傍的坐位再也沒有她的身影。也許是從金峰對他說他愛上了她的時候吧。也許是從他親手把金鋒的情書交到她。悔不當初啊!一切隻能怪自己的懦弱!然後,他就隻能默默的看著她和金峰出雙入對,恩愛甜蜜,如膠似漆。金峰一定很愛很愛她吧,她也一定很幸福吧,從她那比從前更嬌豔的容顏,比從前更溫柔眼睛,比從前更甜美的笑容就能得到肯定的答案了。那麽,除了默默的祝福之外,他還能做什麽呢?


    倒是朱影,和金峰的戀愛關係公開後,對他又迴複了以前的熱情,甚至更熱情了。女人的心思真難猜啊。哎,也許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他男朋友的好朋友吧。


    一個大趔趄,一根橫生的野藤把沉溺於往事的王澤絆倒了,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單手撐地,就要摔個四腳朝天嘴啃泥了。


    仿佛有心靈感應般,朱景暮然迴頭,嗔到,“王澤,你怎麽搞的?我們這是在走危險的山路哎,拜托你專心點,讓你總愛神馳**八荒的靈魂安份一迴,不要總出竅了好嗎。”


    金峰也迴頭笑道:“朱影跟我一起久了,也沾染上我這油嘴滑舌的『毛』病了。兄弟別介意哈。”


    王澤蹲在地上道:“ 我有些累了,你們上去吧。我在這裏休息一下。”


    是啊,再美的景『色』若是不能和心愛的人同賞又有什麽意義?


    朱影邊走下來邊道:“王澤,怎麽迴事?你身體不舒服嗎。”


    王澤站起來,用手勢製止她繼續走過來,道:“我沒事。我隻是有些累了。不想上去。你們去吧,休息一會就可以了。”


    金峰也走下來停在朱影身邊,“王澤,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王澤麵無表情地道:“我真的沒事,你怎麽也囉嗦得像個女人似的。走吧走吧,我在這裏等你們。”


    朱影和金峰對望一眼,道:“那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我們一會兒就下來。有什麽事就大聲叫我們。”


    王澤靠著一棵大樹疲倦的閉上眼睛……突然,他聽到一聲驚唿,他急忙睜開眼睛,卻錯過令他心膽俱裂的一幕——朱影失足從峰頂墜了下去,金鋒伸手拉她,也跟著墜了下去。


    刹時,王澤整個人像隻憤怒的獵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衝了上去……


    王澤趴在懸崖邊上,聽見一陣呻『吟』聲,伸頭一看,原來兩人沒有直接墜下去,而是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候同時抓住一棵生在懸崖壁上的小樹。


    王澤急著喊道:“快伸手,我拉你們上來。”小樹離懸崖頂有將近二尺,又是太細,根本不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眼看著岩隙中的根莖就要被拽出。


    “王澤,先拉金峰,先拉金峰。”朱影焦急的喊道。


    王澤隻覺一陣心酸,險些掉下淚來,他終於確定朱影愛金峰勝過自己的生命!他極力壓抑著眩暈,探出身子,將手伸向了朱影。


    “王澤,再把手伸長一點。”金峰大吼聲把王澤嚇了一跳。可是,王澤的大半個身子都已探下懸崖,如果……後果將不堪設想。


    “王澤,你太靠前了,小心!” 朱影也叫了起來。


    這句話,讓王澤心頭一熱,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他小心的盡量把自己的手伸得更長些。


    突然金鋒猛然向上一串向王澤的手抓去。然而王澤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距離又太遠,他的手雖然抓到王澤的手臂,由於身體懸空,一下子沒抓牢滑了下去,整個人隨著長長的慘嗥聲墜入雲霧中。


    王澤被他這麽一帶,身子下滑,急切中伸手一抓,抓住金峰剛才抓住的地方,和朱影並排掛在一起。


    王澤長長籲了口氣,道:“謝天謝地。”


    “對不起”朱影望著著王澤,兩行清淚流緩緩流下。“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王澤不明白朱影這話倒底是說她的貪玩,還是金峰在危機時的自私,但他以沒有時間想這些,因為他也沒多少時間了。


    王澤很想溫柔的幫她試去臉龐的淚珠,但是他無能為力。


    “別哭,這不是你的錯。會好起來的。


    兩人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往一墜,他們都明白那株小樹堅持不了多久了。


    王澤柔聲道:“別怕,有我在呢。很快就會好的。”


    朱影流著淚點頭。


    再不說就永遠沒機會說了,王澤凝視這朱影那傾國傾城的容顏,終於鼓起勇氣,道出了心底埋藏很深的一句話。


    “朱影,我愛你!”


    朱影顯然很吃驚地望著王澤,吃驚過後,是隨之而來笑,笑的淒美絕倫。


    “太晚了——!”


    小樹終於折斷,兩人一前一後向懸崖下的雲霧中墜去。王澤在身體下墜的一瞬間,清晰地聽到朱影的一聲長長的歎息。


    “來世吧。。。。。。。”


    神農架——那一幕,朱影墜崖時那如飄舞般的身姿,那一句令王澤在生命最後時刻,感到不枉此生的‘來世吧——’


    還有金峰絕望的眼神和淒慘的嚎叫。。。。。


    “啊――”王澤被這個經常發生在夢裏,每次都被這瞬間的情景所驚醒,他身上出了一身大汗,喘了口氣,坐在**,呆呆地坐在黑暗中。


    他的思緒煽動,眼前再次劃過山崖的那一幕,當他感到自己墜入幽暗的空間後,奮力掙紮,當感到前方突然出現一線光明的時候,遽然睜開眼睛,發覺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還沒有認清倒底出了什麽事的時候,便聽到一個清晰而又令他一陣眩暈的聲音。


    “夫人,小公子睜眼了。”


    之後,他明白了蒼天真是會捉弄人,讓他帶著前世的記憶,在北宋末世重生了一遭,而且,令他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名字也叫王澤。


    幸運的是,他重生在一個世代書香的二等戶之家,生活無憂,童年在歡樂中度過,自入蒙學,品學兼優,為人稱道,美中不足的是二老在他十六歲那年雙雙病故。


    居喪三年,上京趕考,外放做官,亦步亦趨,平淡地融入了這個社會。


    “不想了,不想了,徒增煩惱而已。”


    幽暗的臥室內,王澤自言自語道:“今天和裴隆運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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