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鴻騫聳聳眉,繼續舞動手中的水筆。但聽到對方提及了“韓礴”、“蕭僯”這兩個名詞時,他終於停下書寫,眼底掠過一絲不明神色。


    “那叫韓礴的,我隻聽同行提及他自獨家采訪旅美小提琴家蕭僯後便辭職改學理科,從此鑽研數控技術,可惜了他那複旦新聞係的文憑。至於蕭僯……”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曾與一法國富商改籍閃婚,可惜很快離婚。當然令我意外是,他二人竟是你堂妹的同窗,世界真是很小。”


    美亦當即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笑意清淺:“一種米養百種人,而且沉舟病樹,大浪淘沙,先生既然是‘老記’,自然不必驚詫。”倏然間,一陣悠揚的古箏曲從手提包中響起。她掏出手機瞥了來電顯示,起身與朝司徒鴻騫道別,話裏不掩嘲意:“至於我,確實留美多年,但隻是拿了一張greencard(綠卡),來去美國方便而已。如果我直說迴國之意是為了投身國家建設,你會信?也許你覺得我很是虛偽做作,無非看中這不比美國差的待遇吧?但這便是我的迴國的初衷。所以改籍之事,這輩子想都別想!”


    語畢,她拎著手提包與公文袋,頭也不迴地離開座位,攔下一輛出租便匆匆而去。她一路攥緊公文袋,目光卻一瞬不瞬地望著車外急速後退的夜景,想起堂妹陳沐微之前的埋怨。


    ——姐姐,你在那裏有錢有地位,值得舍棄一切迴來嗎?不然嘉略他這學霸為什麽遲遲不肯迴國發展呢?你現在能聯係歐陽希言前輩,讓她勸勸他嗎?畢竟他是她幫我介紹的啊!


    ——姐姐,我的確在附屬醫院的大門口親眼見到昏迷不醒的徐侁,我還親耳聽醫生診斷她有了身孕,我還親自幫她訂了病房!但她為什麽悄悄離開了醫院,再也聯係不著?為什麽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話?


    ——姐姐,你雖然認我這堂妹卻始終不肯迴崇州區見我,是因為我爸媽的緣故?你、我、徐侁、徐然,還有歐陽希言……為什麽我們這一代都必須背負父母輩的恩恩怨怨?


    ——姐姐,你看你那姓藍的朋友嫁得多好?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你這麽優秀出色,還愁找不到合適對象?難道……你……你該不會是蕾絲吧【7】?


    ——姐姐,姐姐……


    傻妹妹,你哪裏知道阿姐的苦衷?美亦低垂了頭,掩住眼底所泛起的平日裏不為他人察覺的隱隱濕意。


    翌日,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徹了美亦的辦公室:“小陳,我這老‘紅男’真要恭喜你了。”


    “哦?”聽得梁惟彥的語聲顯得莫名興奮,她茫然地擱下了手中的水筆。待她聽到對方提及那老記將改天再度邀請她用個便餐,以及所強調的“對你有點意思”時,她當即麵色微慍,淡漠而不失禮貌地謝絕道,“我將兩天後為目前手中的經濟並購案出庭,實在近期沒有閑暇,請替我多謝他的好意。”


    注釋:


    【7】蕾絲,因為與英文女同性戀“les”同音而指代為女同性戀,即女性間對性與愛的欲望。又以女同、拉拉、百合、閨蜜等暗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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