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陽光明媚,王若冰抱著一盆衣服在院子裏晾曬。


    奶奶連忙在圍裙上擦擦手,連忙說:“老頭子真是的,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了,怎麽能讓你來幹這些呢。”


    王若冰笑了笑:“爺爺一大早啊,就跟小顧釣魚去了。”


    “一大把年紀了,還整天往外麵跑,這是逮著你跟小顧過來了,要不然他一個人,能憋屈死,”奶奶嘟囔道。


    王若冰哭笑不得,把衣服晾了,就決定去看爺爺。


    她把衣服晾好,給奶奶打了聲招唿:“我去看看爺爺他們。”


    奶奶笑盈盈的:“去吧去吧,早點迴來吃飯。”


    王若冰點了點頭。


    恰是六月,鄉下風景很好,地上全是金燦燦的小麥,野花開的爛漫,一路過去,鄉野的梔子花開了,滿地落白。王若冰穿著嫩黃色小衫,陽光打在他的臉龐。


    蜜蜂蝴蝶在花叢中飛來飛去,王若冰忍不住沉醉其中。


    就耽擱一會的功夫,就聽見有人大喊。


    “有人嗎?有人嗎?有人落水了”


    王若冰的心突然一沉,連忙往譚邊跑去。


    王若冰臉色發白,明明是六月份的盛夏,卻讓她麵如墜冰窖。


    她跑到桃花潭邊上時候,一眼看見了譚水裏的人,正是她的爺爺,她正準備衝進去,四周湧出來一些正裝軍人,攔下了她。


    “丫頭,危險,別去,交給我們吧。”


    為首的頭領正準備跳水救人,卻看見水麵上漏出一個少年的黑發,他把人從水裏送了出來。


    王若冰頓時鬆了一口氣。


    爺爺嗆了水,一直咳,拽著男孩的衣服沒撒手,口水夾雜著湖水咳在了男孩衣服上,男孩臉色瞬間變了,破口大罵道:“真晦氣。”


    男孩先前沒注意,等他爬上去之後,映入眼簾的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王若冰守著爺爺身旁,給爺爺拍著背,等爺爺把嗆的水咳出來,才抬起頭看著那個男孩。


    顧明遠全身滴著水,周圍濕了一大片,衣服緊緊貼著他的身體,隱隱能看見肌肉的輪廓。


    王若冰不知道為什麽,生出些許愧疚和尷尬。


    “王老,您沒事吧,多虧了這個小夥子了,”一旁的士官走向前來。


    地上的老人瞪了瞪眼,歇了一會,開口罵道:“多虧了他?他要是不跟我搶杆,我也不至於掉下去,哼。”


    顧明遠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這老頭,是誰把你救上來的,怎麽不識趣,要不是看你半天釣不上魚,我會插手?”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們倆,小顧肯定也不是有意的,人沒事就好,”王若冰出來打了個圓場。


    地上的老人正想要起身,突然臉色發白:“冰冰,快扶一下我,腳扭到了。”


    不待王若冰反應過來,顧明遠就上前扶著老人,似乎也不計較剛剛的事了:“去醫院看看吧。”


    “不去不去,迴家讓老婆子拿藥膏抹抹,比去醫院管用,”老人瞬間變了臉色。


    顧明遠往老人麵前半蹲起來:“上來吧,背你迴家。”


    恍惚間,空氣中傳來了淡淡的一句:謝謝你。


    顧明遠愣了愣,心裏突然燒起了一股無名火。


    王若冰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了,也沒再去說太多,隻是在落滿花的泥巴路上走著。


    空氣中淡淡的梔子花香,並沒有讓男孩更風雅,反而讓他心裏更煩躁,他迴頭衝著王若冰說:“前麵帶路。”


    王若冰並沒有計較他惡狠狠的語氣,隻是繞在他身前帶起了路來。


    顧明遠終於有了機會好好打量這個女孩了。


    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上身黃小衫,下身格子裙,也不知道怎麽選出來的奇怪搭配。反觀男孩自己,卻有些狼狽,白色襯衣黃一塊黑一塊,牛仔褲全濕了,皮鞋裏全是淤泥,湖裏的淤泥似乎擠壓久了,散發一股味道。


    女孩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感覺離得特別遠。


    “王若冰”


    女孩迴過頭來,滿臉疑問:“怎麽了?”


    男孩背著背上的人,衝著女孩說道:“過來把我頭上的給弄掉”


    王若冰抬頭,看見幾節枯樹枝在男孩頭上,她知道男孩是脾氣很臭的有錢人,沒有多想,走到他跟前,語氣糯糯地說:“你低頭”


    女孩身上很香,眼裏帶著絲絲笑意。


    男孩瞳眸很黑,緩緩低下了頭。


    一隻粗糙的老手突然在男孩頭上一抹,背上的老爺子大方熱心得說:“好了好了,沒有了。”


    王若冰愣了愣,然後心道完蛋。她至今都記得男孩有多介意,她怕男孩一著急,把爺爺扔在路旁。


    她一急,在男孩發脾氣之前,踮起腳尖,把男孩的頭上的汙垢也連帶著擦拭掉了。


    王若冰清澈的杏眼濕漉漉的,語氣溫柔,像哄小孩子一樣:“看,幹淨了,沒了”


    顧明遠本來就要發火了,但是他看見女孩潔白的手上多了一絲絲汙垢,把火氣硬生生給憋了迴去,悶聲道:“嗯”


    顧明遠背著爺爺迴到了家裏的時候,奶奶正在做飯,鄉下沒有通天然氣,到了飯點就炊煙嫋嫋的。


    奶奶見爺爺是被背著迴來的,問清緣由,對著爺爺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後又不得不起身去燒水,給爺爺腳上敷藥。


    奶奶對顧明遠感激流涕,如果不是他,爺爺恐怕就折進桃花潭了。


    “小顧啊,你先換衣服,等水燒開了去洗洗”


    顧明遠已經忍無可忍了,問清哪有水,就急匆匆跑去接水了。


    他沒用過鄉下手搖式水井,但是他有一身的力氣,等水打了上來,也不管冷不冷,直接脫了上衣澆了下去。


    屋裏麵,奶奶對著王若冰說:“冰冰啊,你等下給小顧拿一身換洗衣服,再拿個幹毛巾。”


    爺爺腳傷了,奶奶還得去裏屋去給清洗上藥。


    王若冰脆生生應了一聲,但是轉頭就犯起了難,該去哪找合適的衣服,無奈之下,王若冰隻能從自己衣服中挑了幾件合適的。


    王若冰拿著衣服和幹毛巾走到了後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健碩的脊背,她害羞地迴過頭,喊道:“你怎麽換新衣服也不拿就開始洗了”


    男孩聽見了聲音迴頭看見背過去的女孩,嗤笑了一聲,也沒覺得不自在,就繼續洗了起來。


    王若冰迴屋拿了幹淨的袋子裝衣服,又隨手拿起小板凳放在外麵,禮貌地說:“衣服和毛巾給你放在這裏了,等下你自己拿。”


    說罷,王若冰就急忙溜走了。


    顧明遠洗過之後,迴到房間換衣服,發現袋子裏麵是淡粉的短袖和一個寬大的大褲衩,男孩臉色瞬間黑了,這不是女孩的衣服嗎?


    他正準備去說道說道,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笑了笑,他在裏麵翻了翻,挑了挑眉。


    “王若冰”


    王若冰在外麵倒水呢,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隻能假裝沒聽見。


    顧明遠見沒人過來,他自己從屋子裏的行李箱裏翻出來一個男士內褲,笑了笑說:“這孩子,我明明帶有衣服,還非給我穿你的”


    雖然顧明遠已經穿上了內褲,但還是本著沒事找事的心態去找了王若冰。


    “我不用穿內褲嗎?”


    王若冰咬著唇,耳根紅透了,她壓低聲音說:“你將就一下好不好。”


    “不好”


    女孩沒辦法了,隻能輕聲說:“那我問問奶奶”


    “不許去,老子也要臉的,大不了不穿唄”男孩見狀也不難為她了。


    王若冰也不想去和奶奶討論人家的內褲怎麽辦,她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聽見他說不許去,王若冰衝他眨了眨眼,輕輕嗯了一身。


    王若冰看著顧明遠的模樣,瞬間有點想笑,雖然不太厚道,但她隻能強忍著笑意,她生怕笑出來,又把顧明遠惹到,趕緊去廚房端菜去了。


    奶奶給爺爺換了衣服,扶著爺爺下樓來。


    飯菜全是家常便飯,爺爺拿了瓶老白幹給顧明遠倒上:“家裏沒什麽好酒,湊合喝幾杯”


    顧明遠笑了笑說:“沒事沒事,我對酒不太講究,就前段時間失戀喝的多”


    奶奶似乎有些詫異,急忙問道:“小顧這麽年輕都找到女朋友了啊?”


    “沒…沒…還在追求中,然後看了看王若冰”


    奶奶似乎放下心來了,急忙說:“我看你跟冰冰就很合適,我看好你倆”


    顧明遠也沒薄了老人的興,急忙笑著點頭。


    反觀王若冰隻是默默吃著飯,也沒說什麽,奶奶見王若冰興致不高,也沒再多嘴。


    吃完飯,顧明遠迴了屋,奶奶在給爺爺擦藥,突然,奶奶似乎想起了什麽,大叫一聲:“老頭子,誒呦喂,忘了事了”


    爺爺似乎也有些詫異,急忙問到:“怎麽了怎麽了”


    “我忘記給冰冰說小顧帶有衣服了,你看小顧穿的還是冰冰的衣服”


    奶奶走到王若冰門前,正準備敲門,想了想,歎了口氣說:“算了算了,有衣服穿就好了,別到時候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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