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園那一塊試驗地,在鳳雲開的改造下,有了煥然一新的改變。


    土壤變得濕潤又透氣,肥沃且溫度適宜,可耕性極強,可以說是整個大安王朝裏,最利於植物生長的一塊田地了。


    在眾人疑慮重重的心態下,鳳雲開又讓嚴書陽和張卓洪負責往田裏灌水,並在周邊砌起結實的圍土,以防灌水漏走。


    一塊肥沃無比的水田,就此誕生。


    但稻作成功的關鍵,在於有一批好的稻苗,而鳳雲開這一次,並沒有假手他人。


    育苗這一塊兒,她有著充分的心得,隻是她想盡快完成實驗,所以沒有以正常的途徑來育苗。


    她想直接跳到插秧的步驟,至於育苗……如果按照正常的步驟,育苗都得三個月以上。


    她能等,但七公子隻怕不能等,她必須拿出點成績,讓七公子心服口服,以後她才能得到絕對的庇護。


    所以,走捷徑為上策。


    深夜,月朗星稀,淩園一片寂靜,鳳雲開的房門關得死緊。


    房間的陰暗牆角處,一盆水生植物竟微微散出些亮光!若不是鳳雲開站在這植物麵前,隻怕誰也不會注意到它。


    隻見鳳雲開微微蹲下身,雙手輕輕撫過植物上的綠葉,而那植物所散出的亮光,更甚之前了!


    片刻後,鳳雲開鬆開雙手,又將右手伸進水麵之下。


    一株、兩株、三株……


    翠綠水嫩的水稻秧苗,從那水生植物盆中一株株被鳳雲開拿了出來,不一會兒便占滿了房間的地麵。


    鳳雲開又用雙手撫摸了會兒水生植物,那水麵下奇跡般不再生長出水稻秧苗。


    悄然抹了把汗,鳳雲開輕籲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似乎很累的樣子,一直閉眼休息了近半個時辰,才再睜開眼來,將那盆水生植物搬動著,藏在了帶鎖的櫃子裏。


    從住進淩園那天開始,她就給這櫃子上了鎖,至於徐東日和沫然,沒有她的指示,是絕對不會開啟這櫃子一探究竟的。


    這櫃子裏的水生植物,其實是一株百合,隻是這株百合永遠也不會開花而已。


    因為百合下方無土,隻有一種似水而又不是水的液體,養著百合裝著液體的盆,是鳳家祖代相傳的寶物,鳳雲開曾聽她爹稱它為‘聚寶盆’。


    當時她還小,真以為這是放任何東西都能多出幾倍的聚寶盆,就像童話故事裏的那樣。後來她長大了,繼承了鳳家的大莊園,才知道這個聚寶盆,並非什麽都能產。


    它接收來自鳳家人的能量,產鳳家賴以為生的農作物及一切相關,如種子、秧苗、農藥、化肥等等。


    但離了鳳家人,它就隻是一盆普通的水和百合植株,什麽神力也沒有。


    鳳雲開曾想追根溯源,看看鳳家祖上到底是什麽來曆,隻是任她怎麽查,也隻查到鳳家是務農為生的農民之家,並沒有什麽顯赫的神秘曾經。


    久而久之,她不再關心過去,隻放眼當下與未來,既然這農作物聚寶盆是鳳家的,且隻能由鳳家人指揮,她身為鳳家人,自然可以泰然受之。


    隻是她沒想到,她穿越到大安王朝,這聚寶盆還緊緊跟著她。


    難道是因為,她是鳳家最後一名子孫麽?


    天邊微微露出一絲灰白,看來天快亮了,於是鳳雲開將地上的秧苗一一拾起,放在了桌上。


    等鳳雲開收拾好房間,房間因天亮的關係,已能辨物,而房外,也傳來細微的聲響,看樣子淩園眾人都已經起床。


    果不其然,片刻後沫然便來輕輕敲門叫喚,鳳雲開便應聲讓其進來,一番洗漱過後,鳳雲開才讓沫然將兩位管事喚進屋來。


    沫然一直用眼睛瞟著桌上那些秧苗,覺得很是奇怪的感覺――昨晚小姐房裏還什麽都沒有,今日怎麽突然有了這麽多稻苗?


    奇怪歸奇怪,沫然還是去叫兩位管事了。


    很快地,嚴書陽和張卓洪到了門外,卻沒進屋,看來是避嫌。


    經過這些日子,兩人已經很是明白七公子與鳳雲開之間那點曖昧,於是兩人也都各守本分,沒有任何造次之舉。


    “你們先進來,我有事情交代你們。”鳳雲開卻沒察覺兩人心思,招唿道。


    招唿時,她心裏不由得暗自歎氣:若不是七公子不讓她親自動手,她就可以手把手的教他們,而不用這麽頗費唇舌了。


    嚴書陽和張卓洪對視一眼,卻是沒有立刻一同進屋。


    遲疑了一會兒,張卓洪先走進房間,然後,嚴書陽才跟著走進來。


    鳳雲開先前沒察覺,這時卻是察覺了,便再一次覺得這嚴書陽,真是個有故事的人。


    沒有一番與眾不同的經曆,做事決不可能這樣的謹小慎微、不肯讓自己的所作所為落人半點口實。


    “坐吧。”鳳雲開又招唿一聲,但兩人這次是說什麽也不肯坐,一個憨憨笑著,一個悶聲不語。


    她隻好作罷,指了指桌上的秧苗,說道:“今天你們就下田插秧,秧苗我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早看見桌上的稻苗了,各自在心裏驚詫:活了二十幾年,真沒見過長的這麽好的植株,除了野草。


    “之前我跟你們說的,還記得嗎?”鳳雲開之前教過他們每個步驟,但她不認為實踐之前,他們能融會貫通所有要點。


    嚴書陽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張卓洪則笑道:“小姐,我隻知道要把它們插到田裏去,讓它們呈南北走向,至於具體的,我現在真迴想不起來。”


    “無妨,我會再跟你們說一遍。”鳳雲開笑笑,說實在的,張卓洪比嚴書陽好帶,因為嚴書陽太內向,說話也太拐彎抹角,她不喜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但,嚴書陽在幹活兒方麵卻是無可挑剔的,這也是她無法辭退他的根本原因。


    這兩個人是百裏挑一的管事,不知能否再找出這樣的好手,何況淩園現在被盯得緊,再招管事一類人,隻怕會有很多勢力介入進來。


    於是,鳳雲開費勁了唇舌,將插秧的要領反複說了三四迴,又問了兩人兩遍,直到兩人都能毫不遲疑的答上來,她才笑了。


    起身,她吩咐道:“帶上秧苗,下田插秧吧,我在旁邊看著。”


    兩人點頭,各自小心翼翼帶上秧苗,隨鳳雲開往淩園那塊實驗田走去。


    接下來的一幕,讓鳳雲開十分的滿意,雖說費了不少唇舌,口都幹了,可他們畢竟是聽進去了。


    孺子可教,她相信這兩人若在她手下本本分分,將來一定是她所建莊園中,除她之外最厲害的田把式。


    嚴書陽和張卓洪在田裏忙碌了大半日,才把所有秧苗都插好在水田之中,離開水田時,兩人渾身都是稀泥,又在中途擦汗導致臉上沾滿汙泥,看著十分狼狽。


    “等一下。”鳳雲開笑著製止兩人離開水田的舉動,見兩人怔忡,便指指水田兩頭:“兩位管事,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嚴書陽和張卓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在插秧時,水田兩端都牽了秧繩,這會兒插完了秧,卻忘了解開那秧繩了。


    兩人忙又小心翼翼將那幾條秧繩各自解開,才再離開水田。


    看著一排排翠綠整齊的稻苗,鳳雲開唇角上揚,顯然心情好極。


    而嚴書陽和張卓洪在旁邊看著,顯得疑慮重重,可終究是什麽也沒問,包括端茶送水的徐東日和沫然在內,誰也沒去問那些上等的稻苗,究竟是怎麽來的。


    但四人不約而同在心裏確定了一件事:單看這些上等稻苗便知道,鳳雲開所說的‘十倍產量’,絕不是吹噓。


    在大安王朝,稻穀種進地裏,能長出稻苗就已經不錯了,而生長期間因各種原因夭折的稻苗更不在少數,要想得到這麽多上等稻苗,沒有一畝地的稻苗篩檢怎麽可能?


    他們不知道,越往後,他們越會將鳳雲開視作神明般的存在。


    因為有她,大安王朝掀起一陣豐收之風,無數在耕地上苦苦掙紮的農民放棄家園,前來她的莊園為她效勞,一度間使朝廷大震,以為大安王朝又起了民變。


    當然,也有無數居心叵測的人,想從她的莊園偷走技術。


    可惜,他們學完了鳳雲開所有的種植水稻技術,也隻能讓產量提高個一倍左右,完全無法到達鳳雲開的‘十倍以上’的高度。


    在這一切發生之前,鳳雲開儼然已經被東宮太子皇甫城列為,東宮最需要的幕僚之一。


    而在東宮派來的太監,監視到鳳雲開的插秧技術、並迴宮稟報之後,太子皇甫城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要親自出馬,打入淩園內部!


    皇甫城並不是那種完全天真爛漫、胸無城府的人,他到底是皇後所出,也生長在冷酷無情的皇室,如今太子之位又被自己的弟弟威脅著,所以,他做出這個決定,不是一時腦熱。


    他隻是,有些懷疑他所派出的人,是否真能盡心盡力幫他爭取到鳳雲開這個得力助手。


    因為不放心,所以決定親自出馬。


    於是這一日,淩園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據說是七公子的至交好友,也是洛家旁親,名叫洛城,十六歲的年紀,鬧騰以及厚臉皮程度,幾乎無人能敵。


    “鳳姐姐呀鳳姐姐,你就是七公子的那位心上人麽?”洛城和鳳雲開第一次見麵,一句話就差點讓鳳雲開噴出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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