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成名燁便一直在帶著兩人學習一些知識。


    禁卡的基礎原理本就相對來說簡單一些,二人又都不是愚笨之人,所以進度相當之快。這兩天,成名燁做的主要還是帶著他們看一些卷宗。


    上到炎國成立之前的史書記載,下到近幾百年間的禁卡實錄,都看了了許多。


    從這些記錄之中,於蒼不難發現,禁卡這玩意……最後造成的破壞簡直五花八門,而且聲勢大都不弱,動不動就能波及相當大的範圍。


    也是近幾年,明麵上的禁卡案才少了不少。


    從這些卷宗裏於蒼能發現,對於禁卡這種東西……光靠曆史記錄,很難總結出什麽可以一直有效的處理規律。


    每一張禁卡都有著極高的獨特性,能用在這張魂卡上的處理方法,可能用在別處反而會令其變本加厲。


    成名燁所演示的,處理怨群的“主動反噬”的辦法,也隻不過是一個相對來說適合更多禁卡的辦法而已,而且在實際操作之上還存在著很多問題。


    假如主動反噬的不是成名燁而是別人,這個穩定禁卡的效果可能就沒有了。


    混亂、複雜、難以找出普適性規律,也是禁卡很難無害化的一個重要原因。


    是日


    成名燁坐在椅子上,在他身後,趙央有些扭捏的站立,明明氣溫還算適宜,但額頭上卻還是開始冒出點點細汗,以致於他需要很頻繁地活動領口。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趙央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於蒼也站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


    今天棋兒沒來。


    收治局比較特殊,整個收治局都是存在於一張特殊的場地魂卡之中,裏麵又被拆分成了數個小空間,假如在這裏麵棋兒和於蒼走散,可能跨越一個房間的功夫,距離就要拉滿了。


    但是這裏畢竟是整個炎國對於禁卡最為專業的地方,很快就為棋兒的腕環做出了改進。這樣一來,起碼在收治局這張魂卡之中,無論空間再怎麽變化,她和於蒼的距離都不會超限了。


    所以,於蒼今天將棋兒留在了房間內,讓泣女陪著她。


    畢竟……今天是趙央製作禁卡的日子,那種場景,於蒼自己都有點心裏發毛,實在是不想讓棋兒看。


    看看,當事人趙央都已經緊張成這個樣子了。


    良久之後。


    成名燁關掉電腦,伸了個懶腰。


    “那個……老師……”趙央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我今天到底……”


    “嗯?”成名燁眉頭一揚,“沒想到你還挺迫不及待的。”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其實是……額……”趙央更緊張了。


    “沒關係,放輕鬆。”成名燁站起身,“也是,要到時間了……那就走吧,先帶你去挑一個材料。”


    趙央深吸一口氣。


    終於來了嗎!


    這兩天,他一直在心裏模擬製作禁卡的過程,收治局的心理諮詢師都足足見了三位,以確保心理狀態健康。今天終於,等到了實操的機會。


    成名燁說的沒錯,收治局的禁卡知識是很先進的。一方麵樣本足夠多,而且有協會支持,另一方麵……那位最強的禁卡師不死村之主也曾經和收治局進行過幾次交流。


    就像現在,趙央即將製作的禁卡,極限催動的情況下足夠發揮傳世的能力,但是材料隻需要一個人。


    要是那些野生的禁卡師,達到這個效果,少說也得獻祭個小區。


    當然,素材是禁卡師也是一部分原因——他們常年和禁卡打交道,本身就有禁卡的氣息,通俗點說就是“醃入味了”,本身就是上好的材料。


    再加上他們自己的實力也不算弱……這都能有助於禁卡的成型。


    成名燁帶著兩人來到大廳,四周,無數扇魂卡門扉上下浮沉,最後,一扇門在三人麵前被緩緩打開。


    活材室。


    這就是這個房間的名字。


    “走吧。”成名燁一笑,“等會別被嚇到了。”


    說完,他便施施然踏入了門中。趙央不疑有他,也立刻跟著進入。


    ——


    “吼!!!!”


    憤怒的大吼聲灌入耳膜,聲音中充斥著洶湧的殺意,在如此巨大的聲響衝擊之下,剛從門扉中邁出一隻腳的趙央,身體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好……好濃烈的殺意……


    比那天裴翎身上的還要濃烈,甚至濃烈了無數倍,四麵八方向著趙央包裹包裹而來,不留一絲空隙!


    一瞬間,趙央隻感覺自己身體中的血液都凝固了!


    直到,一隻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深唿吸,頭暈是正常的。”成名燁的聲音傳來,“他們都是你的‘材料’……可不能被材料嚇到啊……”


    這聲音之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力量,讓趙央的心緒緩緩安定了下來。


    靠!又丟人了!


    趙央牙關咬緊,他艱難地抬起頭:“沒事老師……我能堅持住!”


    身後,於蒼也邁入門扉。成名燁看去,見其隻是唿吸稍滯,便隨之恢複正常,暗暗點頭,沒有去管。


    ——


    “哈哈哈哈哈哈!!!”


    張揚的笑聲迎麵傳來,趙央看去,隻見,在一條狹長道路的盡頭、正對門扉的地方,有一個很小的鐵門,笑聲就是從那裏麵傳來的。


    “鬱老鬼!你手下的小孩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嘩啦……


    鐵索滑動的聲音從鐵門背後傳來,光是聽聲音就無比沉重,難以想象門後鎖著什麽樣的怪物。


    趙央心頭一顫,聽到這道聲音,他隻覺得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緒又開始震顫了……雖然如此,那門後一聽就是瞧不起他的聲音,卻讓他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


    “老師……”趙央強行穩住心神,“這些房間中‘材料’,我都可以選嗎?”


    在這個房間之中,有著許多扇門,正對著魂卡門扉的這條狹長道路,在兩側存在著許多岔路,視線向左右看去,一排排鐵門整齊排列,其中嘈雜聲音不斷,不過在正對麵那道鐵門後聲音傳出的時候,似乎所有聲音,都悄然間弱了些許。


    成名燁低頭看了他一眼,卻是一笑:“別想了,他不是你這個階段能用的‘材料’,就算是我的老師都夠嗆。”


    趙央:“…”


    “哈哈哈有趣有趣。”門後的聲音又大了幾分,“鬱老鬼,這個小孩都打起我的主意了……哈哈哈哈,不如讓他試試怎麽樣?正好,我有些時日沒吃過活食了!”


    “……閉嘴。”一道聲音忽然從一旁傳出。


    於蒼投去視線才發現,鬱局長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一旁走廊的陰影中……不,或許鬱局長一直都站在那裏。


    “哼,老鬼,認識這麽多年了,總板著這幅臭臉作甚麽。”聲音沒停下,“咱們都是鬼……你隻不過站在外麵,沒比我高貴我少!”


    鬱局長沒說話,陰影中,他似乎輕輕抬了抬手指。


    而後——


    轟!


    那鐵門之後忽然升起了震顫的巨大聲音,就連大地都隨之震動了起來,而後,便聽到那粗狂的人聲似乎繃緊了起來,沙啞的低吼不斷傳出,似乎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鬱老鬼!”聲音低吼道,“你——哈哈哈也就隻會這一招了!……老鬼,我看最後麵那個小孩不錯,要不讓我來親熱親熱?哈哈哈哈額啊啊——”


    聲音逐漸變成了無意義的慘叫,一些氣泡聲咕嚕咕嚕地傳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吞入了水中。


    不過,總算消停了。


    趙央喘著粗氣,迴頭看向於蒼:“他是不是在說你?”


    於蒼:“……不知道”


    “不用管他。”鬱局長道,“一個禁卡師而已,沒幾年可活了。”


    “……行。”


    “讓名燁帶伱們逛逛吧。”鬱局長轉身走入了陰影之中,“不用擔心,這裏很安全。”


    腳步聲遠離幾步後就消失不見,於蒼再看去,卻是怎麽都找不到鬱局長的身影了。


    “好了,別愣著。”成名燁拍了拍手,“還記得材料的種類嗎?中意哪一個?”


    趙央立刻道:“禁卡師!”


    無論是死刑犯還是不治的特派人員,都稍微有點發毛了,果然這種事,還是選禁卡師比較好,就當垃圾再利用了。


    “那就這邊走。”成名燁轉過身,“正好,前些日子似乎來了點新貨,很適合新手哦。”


    趙央沒有說話,隻是迅速地跟了上去,於蒼也隨之跟在身後。


    拐入岔路,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咚”得一聲巨響從旁邊炸響,緊接著,一道滲人的女聲陰惻惻地傳來:“小夥子……要不要試試我?嗬嗬嗬嗬姐姐反噬的時候保證不會痛,甚至還會很舒服哦……啊?別走啊……別走啊!起碼讓姐姐我看看你的小臉……”


    趙央:“……。”


    成名燁眼睛一斜:“想選那個?”


    趙央連連搖頭。


    “沒事,有這種需求很正常,而且你以後在收治局裏的日子多半也沒什麽發泄的機會。”


    趙央依然搖頭:“沒必要。”


    “行吧。”


    成名燁繼續往前走。


    每一扇鐵門旁邊,都有著大致的介紹,上麵貼著裏麵禁卡師的照片,還有他做過的事情。


    大部分文字,光是看著,都能聞到血腥味。


    裏麵倒是也有不少沒來得及幹壞事的禁卡師,在這一排介紹之中,多少顯得有點人畜無害了。


    忽然,趙央開口道:“老師。”


    “怎麽了?”


    “我想請求您一件事。”


    成名燁停下腳步:“怎麽,有心儀的材料了?”


    “不。”趙央搖搖頭,而後道,“鬱局長……他一直在這裏嗎?”


    “算是吧,局長確實在活材室待的時間比較長,以免有什麽禁卡師想整個大活。”


    “老師。”趙央深吸一口氣,“那個……我也想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可以嗎?”


    “嗯?”成名燁眉頭稍揚,“你沒那個時間——你需要學習。”


    “那就晚上的時候,我搬到這裏睡覺!”趙央神色堅定。


    已經因為“殺氣”這種東西,丟過兩次人了!


    以趙央的傲氣,自然不會運氣自己再因為這種事丟人。


    剛才進門的一瞬間,那種周圍的每一道聲音都仿佛想要殺了你的感覺真是……太驚悚了。


    但,正適合讓他快速適應殺氣!


    尤其是,於蒼的反應如此平靜,他趙央,絕不可能落後於人太多!


    就算死在這個房間裏,他也絕對要把這個弱點給克服掉!


    成名燁看向趙央,看他的神色不似作假,稍有差異,但旋即便了然一笑。


    “當然可以——不過,這不能影響到第二天的學習。”


    “當然!”趙央嚴肅點頭。


    “那繼續走吧。”成名燁轉過頭,“前麵,就是前幾天剛到的新材料……”


    ——


    “於蒼。”


    一道聲音忽然傳來,在場的三人同時一愣。


    於蒼眉頭皺起。


    有人在叫自己?


    不是成名燁和趙央,聲音是從……前麵的一扇鐵門後麵傳來的。


    這些房間中……有認識自己的人?


    說起來,這聲音似乎確實熟悉。


    成名燁的神色略有些詫異,他轉頭:“熟人?”


    於蒼:“……可能吧。”


    “有意思。”成名燁饒有興趣,“老侄,你這朋友圈倒是廣——那就走吧,去看看。”


    三人又走了幾步,便在那扇鐵門前停了下來。


    於蒼抬起頭,當目光落在鐵門旁邊的介紹上時,瞳孔猛地一縮。


    ——


    編號5901禁卡師:溫陽


    襲擊段氏集團倉庫,致31人死亡,0人受傷,並利用死者製作禁卡。


    後流竄至野都,1011年3月18日被逮捕。


    ——


    於蒼有些沉默。


    溫陽。


    在他還在帝都吳處泰實驗室時,溫陽是他的師兄,當時,他已經是一位研究員。


    後來軍備大改,他和溫陽又見過幾麵,但是都沒有很愉快……後來吳處泰被段家拋棄,他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與這個名字產生什麽交集了,卻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個地方再次見到……


    半年沒見,溫陽……竟然成為了禁卡師嗎?


    而且看時間,就是前幾天剛剛被抓的!


    看到這個名字,成名燁臉色古怪。


    而趙央則是看了過來:“於蒼,他是……”


    “……我之前在帝都時,他是我的同門。”


    “啊?啊……”趙央不說話了。


    於蒼之前發生的事,前段時間在學術圈也算是相當有名了,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看上去,應該不是什麽朋友關係。


    不過……確實令人唏噓,昔日的師兄師弟,如今卻變成了材料與禁卡師之間的關係,這真是……


    而就在於蒼沉默的時候。


    溫陽那有些古怪的聲音卻從門後傳來:


    “於蒼……你還真的在這裏。”


    話音剛落,於蒼和成名燁都一瞬間抬起了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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