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還好。”於蒼的表情倒是絲毫沒有見到驚慌的樣子,他隻是在仔細感知,“沒有感知到什麽異樣。”


    鬱局長眉頭皺起,他轉過頭,看向成名燁:“我給你全部的權限。”


    正如成名燁介紹的那樣,鬱局長隻是一個“特派人員”,雖然成為局長之後也對這些製卡的理論了解了很多,但是論及專業性,肯定還是比不上成名燁這樣的研究員的。


    此時,成名燁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眉頭輕輕皺起,已經將場地之中的所有設備全都打開:“可以感知到‘標記’具體生效在什麽地方嗎?”


    “具體……”


    於蒼思索片刻,輕輕打了個響指。


    頓時,王之我從一旁的隱身之中顯現出身形,而後直接發動【禦我】。


    王之我輕輕閉上了眼,其身形悄然暗淡,在原來的位置,一個由藍色幽光構成的人影顯現了出來。


    “具體的位置,應該在‘魂源之我’上。”


    魂源之我從頭到腳渾然一體,隻是由藍色幽光構成,沒有任何細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輪廓,隻不過輪廓和於蒼一模一樣。


    而此刻,在這道人影的胸口,一道褐色的仿佛樹根一樣的結構正紮根在那裏,隨著幽光的波動,還在一下一下地跳動,仿佛心跳一樣。


    成名燁的眉頭皺的更緊:“荒。”


    “嗯。”


    “他在感染你?”


    “還沒有。”


    “嗯……”成名燁的眼神從電腦上掃過,“我已經給老師發過消息了,他一會就過來。在那之前——於蒼,既然這印記是由魂卡帶來的,那麽可不可以直接斷開這張魂卡的連接試試?”


    “不行。”於蒼搖頭,“剛才我已經嚐試過了,假如直接斷開連接,那麽這個擊殺印記就會直接被引爆,沒差別。”


    成名燁:“……這張魂卡的死亡冷卻有多久?”


    “十分鍾,現在還剩八分鍾。”


    “我知道了。”


    成名燁走到一旁,向著某個圖騰接觸點注入了魂能,而後一道道光芒從那些未知的儀器之上亮起。


    見他這樣,於蒼卻道:“其實倒也不用擔心——這張卡應該不會對我產生什麽威脅。”


    鬱局長:“怎麽說?”


    “因為。”於蒼露出一抹笑意,“這是一張魂卡,而不是禁卡。魂卡隻要正常使用,是不會對使用者造成傷害的——這張魂卡是我做出來的,我可以肯定這一點。”


    “我知道伱很有自信。”成名燁頭都沒抬,仍然在調試各種圖騰,“但是你要知道,禁卡與魂卡之間的界定並不是非黑即白,本質上,禁卡也是魂卡的一種,它們之間的區別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大。


    “被正規魂卡傷害到的人也不是沒有,說到底,一張魂卡到底是不是禁卡,都是人定的,禁卡,也隻不過是還不能被魂卡師完全掌控的魂卡而已。”


    聽到這話,鬱局長的目光不由得向著這邊看了幾眼,但是沒說什麽。


    這話在鬱局長的耳朵裏,顯然能算得上是大逆不道。誠然,隨著製卡學的進步,很多在以前是禁卡的東西,都逐漸被規範化、體係化,進而變成了普通的魂卡。


    最經典的例子大概就是亡靈族了……這個種族的魂卡,在早些時候基本都是禁卡,製作過程中,“人祭”是少不了的。


    不過後來,製卡學發展到近代,在材料學上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人類已經可以通過更合理的材料選擇來製成更加強大的亡靈族魂卡,所以這個種族才逐漸被從禁卡中分離了出來。


    現在,亡靈族魂卡的製作需要的都是荒獸身上的家夥式,早就不用人了。


    照這個趨勢來看,遲早有一天,所有的禁卡大概都能被這樣變成普通魂卡,成名燁說的似乎沒錯。


    但是鬱局長作為前特派人員,比任何人都知道禁卡失控帶來的恐怖危害,在他這裏,成名燁這些話相當不負責任——禁卡永遠都隻是禁卡!


    不過,現在畢竟於蒼身上的事情比較重要,所以他隻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所以,你知道了嗎。”成名燁還在自顧自地說話,“就算是普通魂卡,一樣有著像禁卡那樣失控的風險,於蒼,無論什麽時候,我們都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於蒼沉默片刻,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開啟一號、三號、七號剝離圖騰。”


    成名燁話音落下,一連發光的韻律紋路便從地板上亮起,在試驗場地中央組合成了玄奧的圖案。


    “這些圖騰的作用是分離意識體與禁卡之間的聯係,主要用於防止禁卡失控。我等會會在死亡冷卻快結束的時候嚐試分離你身上的印記……不過你的情況和禁卡有些不同,我得調試一下具體參數。”


    於蒼眨了眨眼,沒說話。


    嗯……好像在那些筆記裏對這些設備有提到過一嘴。


    倒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接觸這些設備,竟然是作為使用對象。


    這樣的剝離圖騰還有很多,成名燁提到的這三個型號應該是比較適合自己這種情況的。


    成名燁也意識到了於蒼好奇的目光。


    所以也開始複述起自己的操作步驟了——現在於蒼是在自己這裏學習,現在雖然情況不是很對勁,但確實是個適合教學的好機會。


    “一號圖騰功能最全,在具體情況不明時,用它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三號主要針對禁卡化剛剛開始、主體意識還沒有被碾碎的時候,這裏雖然和禁卡無關,但是隻要調整一下應用參數,就可以對你的魂源之我生效。


    “使用七號是我自己的理解,雖然現在沒有特別明顯的擴散效應,但是從數據上看不能排除向這個方向惡化的風險。此外,意識穩定圖騰我選擇了一、四、十九,禁卡化反製圖騰保持在三擋,這主要是因為……”


    成名燁語速很快,聲音像連珠炮一樣不斷往外蹦,頗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但是對於於蒼來說,起碼單純地記住還是很容易的。


    雖然語速快,但是成名燁手下的速度也沒有停下,魂能不斷流出,有條不紊地調整著所有圖騰紋路的參數,眼神則是始終盯著電腦,不斷掃視著上麵的數據。


    鬱局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退到了一邊,站在一個魂能接收口上,也在不斷為圖騰注入魂能,而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一手背在身後,幾張魂卡已經捏在指尖。


    忽然,牆壁上打開了一道魂卡門扉,一個輪椅被推出。


    輪椅上的是季博士,推著輪椅的也是一個老者。


    還沒有完全進門,季博士便直接開口道:“再啟動肉體毀祭儀式。”


    話音落下,整個試驗場都忽然寂靜了一瞬間,空氣中隻有圖騰運轉時魂能流動的輕響。


    這份寂靜沒有持續多久。


    成名燁推了推眼鏡,眼神依舊冷靜:“好,那先關閉禁卡反製圖騰……”


    鬱局長皺起眉頭:“季博士,需要這樣做嗎?”


    “保險起見——我們必須考慮到於蒼無法生還的可能。”季博士道,“你放心,這個命令是我下的,我承擔責任。”


    鬱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而季博士已經來到了場地的邊緣。


    “於蒼。”季博士道,“你有關儀式的論文我已經看過了,其中的許多內容都和收治局這幾年的研究不謀而合。”


    隻能說,天才不愧是天才。


    收治局對當時還被稱為“覺醒召喚”的召喚方式已經研究了接近六年,自然已經取得了很多成果,並且都一一運用在了禁卡之上,但是季博士也得承認,於蒼一篇“儀式召喚”的論文,便徹底將這六年的研究超越了。


    其中對於等價的詮釋,堪稱精彩。


    當然,這不能說明收治局裏的人水平不行,對儀式召喚的研究之所以進度這麽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星階的缺失。


    少了星階這個重要屬性,收治局對於儀式召喚的研究就隻局限在禁卡之中,壓根沒將其往正常魂卡上想,這樣一來,進度自然很慢。


    沒辦法,科研就是這樣殘酷。


    “肉體毀祭儀式是最近幾年的新成果。”季博士繼續解釋道,“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更高效、更安全的禁卡製作方式,經過這個儀式而誕生的禁卡,甚至有一定概率保持原先的人格完整。”


    於蒼似乎明白了什麽:“所以,您的意思是……”


    “沒錯。”季博士道,“等會假如你即將被荒殺死並且無法挽迴,我會將你製作成禁卡。無論怎麽說,活著總比死了好。”


    這話聽著有些滲人,但是季博士麵色如常,語氣也平靜得可怕。


    對此,於蒼卻是一笑:


    “理解——不過應該用不上這些了。”


    “希望如此。”季博士不置可否。


    “我並非過度自信。”於蒼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魂源之我。


    經過剛才這陣折騰,荒蕪殘識的死亡冷卻已經隻剩下了最後十秒。


    而在此時,所有的圖騰也都已經被有條不紊地布置完畢。


    於蒼的臉上此時露出一抹笑意。


    “就算拋開一切不談——荒,又怎麽可能傷到我。”


    嘭!


    話音落下,魂源之我胸口纏繞的根係便已經轟然爆開,無數根係向著魂源之我的四肢百骸生長而去,不過眨眼之間,便已經遍布了每個角落。


    成名燁眼神一凝,正要直接啟動剝離圖騰,卻看見於蒼抬起了手:“好了,看來確實沒事。”


    “……”


    季博士的臉色稍稍緩和,他坐著輪椅來到電腦前,目光落在意識穩定圖騰反饋過來的數據之上。


    “……確實沒事。”


    成名燁抬起頭:“你感覺有什麽異樣嗎?”


    “沒有,好得很。”於蒼捏了捏拳頭,“不過,我現在非常確定——魂能井,就是讓人類得以不受荒感染的重要原因!”


    季博士神色稍動:“哦?”


    有關這方麵,自古以來都有人在研究,不過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而自於蒼發現了荒的真實危害後,炎國已經重視起來了這方麵,但是時間畢竟尚短,實際上對於這方麵的研究還大多隻是猜測。


    確實大部分人都認為魂能井是關鍵,但是畢竟沒有證據——主要是找不到沒有魂能井的人。


    雖然禁卡可以破壞魂能井……但是這樣一來人就變成了魂卡,魂卡一樣不會被荒感染。


    當大家真正將目光投向這方麵後才會發現,除了禁卡,竟然沒有一種可以破壞或者分離魂能井的手段。


    沒有對照組,自然就沒有證據證明是魂能井讓人類不被感染。


    “你察覺到了什麽?”


    於蒼看向魂源之我。


    那些蔓延開來的根係,沒有撐過多久,便已經逐漸透明、乃至消失不見。


    “剛才,我確實在短時間內受到了大量的感染。”於蒼道,“但……魂能井將精神力榨取為魂能的過程仍然沒有停止,而且,似乎榨取的‘優先級’也悄然發生了變化,變為優先榨取感染部分。


    “簡單來說,就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我魂源之我中的所有感染……便都被魂能井轉化成了‘魂能’,這個過程發生的速度相當之快,乃至我都沒有什麽反應就已經結束了。”


    “啊?”成名燁眨了眨眼,“有這事?”


    聽著描述……這魂能井不就變成了一種“淨化器”了嗎。


    這事聽著挺玄乎的,之前也沒有找到相關的案例——在以往,就算人類和荒接觸得再頻繁,荒的感染都不可能進入人體,更不可能來到魂源之我這麽深入的地方,自然都沒見過。


    “所有的感染,都被轉化了?”


    “沒錯,一點都沒剩。”


    說實話,這轉化效率,著實是讓人驚訝……荒的感染,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還好,虛驚一場。”季博士神色放鬆了些許,“剛才我從名燁那裏看到那張荒蕪殘識的數據了……這樣沒有副作用的魂卡,也隻有你能做出來了。”


    “額……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副作用。”於蒼撓了撓頭,“雖然但是,被魂能井轉化的‘魂能’,完全不能用於激發魂卡,甚至也打不出來,就堵在魂能井裏了。”


    壞了。


    魂能井也能便秘,這是他沒想到的。


    聽到這話,在場幾人麵麵相覷。


    魂能井堵住了?……那豈不是說,隻要用出荒蕪殘識,並且被對方找到破綻拖到死亡冷卻自然結束,魂卡師就會失去再戰之力?


    嗯,合理,絕地翻盤,打一波爆發的事。


    “那,怎麽把這些魂能取出來呢?”


    “我來!”


    一隻白嫩嫩的小手舉了起來。


    棋兒好像終於找到了表現自己的機會:“棋兒可以把這些魂能吸光光哦!而且棋兒不怕荒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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