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杏林館裏,馮老先生剛看完病人,正坐在堂上喝茶。


    幾個修士走了進來,向馮老先生行了一禮,恭敬道:“族中有人重傷,勞煩馮老先生出手相救。”


    馮老先生看了眼他們身上淡黃色繡金絲的道袍,“錢家的人?”


    “是。”


    “傷勢如何?”


    一個錢家修士猶豫了一會,道:“似乎是被威力大的火係靈力所傷,血肉焦黑,經脈受損,氣息微弱……”


    馮老先生皺眉,“這麽嚴重?”


    “族中請了幾位丹師醫治,但他們互相爭執,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請馮老先生也看看。通仙城裏,馮老先生的丹醫之術,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過譽了,”馮老先生道,“事不宜遲,我收拾下就過去。”


    馮老先生煉丹救人,不分貴賤貧富,無論是散修,還是家族修士,隻要真有困難,一般都會施以援手。


    幾個錢家修士又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多謝馮老先生。”


    馮老先生選了幾味藥草,幾瓶丹藥,還有幾冊丹書帶上,對幾個學徒吩咐了幾句,便隨著那幾個修士來到了錢家。


    到了錢家才得知,要救的人是錢興。馮老先生皺了皺眉頭,便有了幾分不滿。


    錢興平日的行徑,他是有所耳聞的,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事沒少做。


    不過想了想,這些都是傳聞,他也沒親眼所見,未必就是真的。而且錢興雖然頑劣,到底也沒聽說他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可能因此就見死不救。


    錢家愁雲慘淡,幾個女眷哭哭啼啼,幾位長老們也神色嚴肅。


    馮老先生歎了口氣,修士隻要不成仙,就還是人,是人便有生老病死,這副場麵他雖見得多了,但也心生悲憫,能救則救吧。


    馮老先生進屋看了錢興的傷勢,然後便和其他幾位丹師商量救治的方法。


    一個丹師道:“錢少爺傷勢太過嚴重,宜當溫養,用木係靈物輔以丹藥,慢慢滋補肉身,才能逐漸痊愈……”


    另一位丹師不同意,“溫養不能根治,他是被火係靈力所傷,靈力殘留在體內,會形成火毒,若不徹底清除,必會損其經脈和氣海,後患無窮……”


    “你要如何根除?”


    “用天元水,輔以水靈丹,水火相濟,徹底清除火毒,火毒一去,受損的經脈和肉身,自會慢慢恢複……”


    “水火相濟,太過猛烈,到時候火毒未除,恐怕錢少爺的命就沒了!”


    ……


    幾位丹師爭論不休,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馮老先生咳嗽了一聲,幾位丹師便安靜下來了。


    馮老先生在通仙城治病救人百餘年,雖看著無權無勢,但威望極重。


    通仙城的修士,即便自己沒被馮老先生治過,但親朋好友,沾親帶故的,總歸會有幾個受過馮老先生的恩惠。而且天道難測,誰也保不準將來會不會有什麽意外,要求到馮老先生身上。


    在場的幾位丹師,素知馮老先生的為人,對馮老先生非常敬重。其中的幾個丹師未定品之前,甚至還專門拜訪過馮老先生,請求馮老先生的指點。


    馮老先生一咳嗽,幾個丹師便都不說話了,乖乖站在一邊聽著。


    “火毒是要清的……”馮老先生先肯定了一句,那位要清火毒的丹師麵露喜色。


    “但天元水不能用,太猛烈了……”


    “老先生所言甚是。”那位丹師恭恭敬敬道。


    “溫養可以,但也不能太溫和了,不然就是在養毒……”馮老先生又對著另一位丹師道,之後列舉了幾味靈草和丹藥,又分析了下具體的傷勢,藥怎麽用才好,用多少為宜,然後要隨著症狀的輕重,適量加減丹藥的用量……


    最後,馮老先生道:“丹術本就是需要互相交流和切磋,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但也不要各執己見,誰也不服誰。”


    幾位丹師點頭稱是。


    馮老先生說完,便坐一邊喝茶。


    另外幾位丹師在一邊低聲議論,治療的思路有了,但具體用什麽丹,煉什麽藥,還需要大家商量和斟酌,一時半會也不能完全定下來。


    馮老先生喝著茶,突然問道:“對了,這個錢興為什麽會傷得這麽重?”


    幾個丹師停下議論,都不知說什麽好,畢竟也不是什麽好事,何況這是在錢家,說出來不大好聽。


    有個丹師見左右沒有錢家人,便小聲道:“聽說是錢少爺仗勢欺人,結果自己反被人打傷了。”


    馮老先生皺了皺眉。


    “不是被人打傷,”另有丹師道,“是他自己用新學的法術打人,結果學藝不精,法術反噬,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胡說!法術反噬能是這副模樣?”另一個丹師反駁道。


    “法術反噬的傷,是由內而外的,他這個明顯是由外而內受的傷。”


    “不錯,肯定是被人用火係法術偷襲所傷。”


    “法術凝結不要時間麽?幾息的時間,早就夠閃開了,錢少爺又不是傻子,站著讓人打?”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傻子?”


    “也可能是他大意了,沒有閃……”


    “你們說的都不對,肯定是火係符籙,而且應該還不便宜,一次性的那種……”


    ……


    幾位丹師聊得熱鬧。


    要是聊怎麽用丹藥治人,還要搜腸刮肚,苦思冥想,是個累人的事。但要是聊八卦,那這興致就高多了。


    馮老先生有點無語了,又問道:“他仗勢欺人,欺負誰了?”


    “好像欺負的是個孩子?有修士看不慣,就出來幫忙,兩方就打了起來,鬧得還挺大。雖說這年頭世風日下,但還是有敢於見義勇為的修士的。”


    馮老先生心中有了猜測,神情便漸漸冷了下來。“你知道那孩子是誰嗎?”


    “這就不大清楚了,我隻聽說幫忙打架的,是陳師傅那邊煉器行的徒弟,被欺負的孩子,好像姓墨……”


    馮老先生放下茶杯,起身拂袖便走。


    “馮老先生……”幾位丹師匆匆起身追道。


    錢家人見狀,也連忙追上去,急道:“老先生,您這是要去哪?”


    “迴去!”


    “少爺傷勢嚴重,還指望您治呢……”


    “不治!”馮老先生斬釘截鐵道。


    “這……您……”幾個錢家弟子束手無策。


    一位氣息深厚,法令紋深重的錢家長老攔在馮老先生麵前,“馮老先生,還請您迴去,治好了少爺,家主不會虧待您的!”


    是築基期的修士!


    幾位丹師心中微驚,不由得麵麵相覷。


    馮老先生看了錢家長老一眼,“你是在教老夫做事?”


    “不敢,還請老先生救一下少爺。”錢家長老拱手道。


    馮老先生冷哼一聲,“老夫一生煉丹治病,為的是救人,而不是造孽。你們少爺什麽樣的人?也值得讓我救?”


    錢家長老被說得啞口無言,少爺什麽樣的人,他當然清楚,他也知道以馮老先生的脾氣,知道原委後,肯定是不會救的。


    馮老先生麵沉如水,“你讓不讓?”


    錢家長老有築基期的修為,但被煉氣九層的馮老先生這樣看著,莫名覺得有點心虛,他猶豫再三,還是默默退下了。


    馮老先生甩了甩衣袖,走出了錢家。有幾個丹師見狀,也借機告辭。剩下幾個得罪不起錢家,就隻好硬著頭皮留下了。


    有錢家弟子對那位錢家長老道:“長老,您怎麽不把馮老先生攔下啊……”


    錢家長老瞪了他一眼,怒道:“我怎麽攔?當年我爹的命都是老先生救下來的,我哪來的臉去攔?他不罵我,就已經是給我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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