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勝道:“我們直接動手?”


    墨畫想了想,搖頭道:


    “雖然那張全受了傷,又受丹藥反噬,實力大損。但這裏是他的老巢,還是要做些準備,盡量周全些。”


    墨畫說完,便掏出了幾副陣盤。


    陣盤上是墨畫已經提前畫好的土牢陣。


    自從見了張全的土行遁術後,墨畫迴去就琢磨著,怎麽應對這種遁術。


    他最擅長的是陣法,自然要從陣法處下手。


    這土牢陣是他這幾日現學的,然後又抽空,在陣盤上畫了一些,就是為了破解張全的土遁之法。


    張全是築基修士。


    這土牢陣隻有一品,困敵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但這種圍困之戰,能拖延幾息的時間,就足以左右戰局了。


    礦山雖然不大,但想以陣法封住,陣盤顯然不夠用。


    墨畫又親手在地上畫了幾副土牢陣。


    這幾副陣法手法特殊,靈墨浸入土石,陣紋與大地契合,是墨畫借厚土陣,觀想大地道蘊後,才學會的手段。


    以地為陣媒,畫地成陣。


    這幾副土牢陣,與大地一體,氣息更隱晦,效果也更強一些。


    準備完畢後,墨畫又與白子勝白子曦商量了一下對付張全的注意事項:


    “不能讓他嗑藥。”


    “他一掏出丹藥,就要及時打斷。”


    “不嗑藥,張全的肉身和法術,都很稀鬆平常。”


    “留心他的土遁。”


    “他若鑽地,盡量把他往土牢陣的方向上逼……”


    “土牢陣能困住幾息時間,趁這個機會,狠狠揍他!”


    “修道險惡,不能太莽……”


    “見機不妙,我們就跑,再從長計議……”


    ……


    商議完後,墨畫道:


    “我先進去看看。”


    他的神識強,隱匿更強,張全發現不了。


    但白子勝和白子曦,盡管神識也不弱,還還在煉氣範疇,僅僅依靠披風的隱匿,很容易被張全的神識發現。


    白子勝點頭。


    白子曦輕聲叮囑:“小心。”


    “嗯。”


    墨畫便隱匿身形,收斂腳步,躡手躡腳地往這廢棄的礦井裏走。


    礦井外麵很亂,裏麵更亂。


    廢棄的礦洞,廢鐵,生鏽的礦車,滿地的碎石。


    鐵鏽味,陳腐味與穢氣和死氣纏在一起。


    墨畫皺了皺眉。


    這種地方,張全都能呆得住……


    莫非真是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這座礦山較小,礦井也不深。


    墨畫走了一會,便發現在礦井的盡頭,一處半封閉的石室內,臉色蒼白,如同“雪上加霜”的張全,正在運功調息。


    看樣子傷得不輕。


    墨畫摸了摸下巴。


    要直接下手麽?


    但在礦井裏,有點危險。


    而且這裏是張全藏身的地點,倉促之間,墨畫不曾細察,不知道他都有些什麽布置。


    墨畫想了想,悄悄往外退了一些。


    然後開始在礦井周圍的石壁上,布一些地火陣。


    地火陣這個陣法,還是蠻好用的,自大黑山獵妖之時,墨畫就一直在用,用得也很順手。


    算是居家旅行,挖坑埋伏,設計殺敵的必備陣法。


    沒事他就會備著一些,放在儲物袋裏。


    現在也剛好派上用場。


    墨畫想把張全逼出來。


    或者,礦井崩塌,直接把張全埋了?


    “築基期的修士,就算再弱,應該也不會被埋死吧……”


    墨畫便想著拿張全驗證一下。


    他布好地火陣,就偷偷溜出了礦井,對白子勝白子曦悄悄道:


    “我們跑遠點。”


    白子勝狐疑地看著他,“你做什麽了?”


    墨畫悄咪咪笑道:


    “我給張全準備了見麵禮!”


    三人跑遠了,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麵。


    墨畫捂著耳朵,白子勝和白子曦不明就裏,但也都學著他捂了耳朵。


    不一會兒,轟隆一聲,爆炸聲響,礦井崩塌。


    動靜很大。


    但好在此地偏僻,而且是在礦山,開山炸礦的事常有,所以並沒有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


    礦井崩塌,掀起濃濃的煙塵。


    煙塵散去後,洞口已被大石堵住。


    墨畫有些驚訝。


    可能是礦井有些特殊,裏麵氣息混雜且危險,地火陣的威力比他想的要大。


    白子勝道:“不會把他炸死了吧?”


    墨畫也不確定,“應該不會吧,一品的地火陣而已,而且礦井也不深……”


    話音未落,礦洞口便傳出動靜。


    聲音越來越大,不一會兒,門口的山石被打碎,一個灰頭土臉,破布條子掛身上的修士,便走了出來。


    他怒道:


    “誰?是誰?”


    “他媽的是誰?”


    “敢暗算老子?!”


    此人正是築基期的張全。


    地火陣爆炸的瞬間,他便察覺到了,然後拚命往外跑,但還是被巨石堵住了。


    而地火陣在礦洞中威力大增,雖不致命,但也將他炸得皮膚焦黑,頭震耳鳴,狼狽不堪。


    此處礦山可是他的藏身之地。


    張全盛怒之下,根本想不到誰能找到他,誰又敢這麽算計他。


    而且,還是用陣法!


    陣法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學會的。


    便在這時,張全忽然一驚。


    他眼角的餘光,瞥到身後,有一點金光。


    這點金光,非常熟悉。


    張全倉促轉身,便見到了一個白衣小少年,與此同時的,是他的長槍,以及槍尖璀璨的金光。


    一道金芒先至,而後槍出如龍。


    白子勝槍勢洶洶,直取張全喉嚨。


    張全大驚失色。


    是百花樓的那個小少年!


    他慌了。


    當時在百花樓,他服了屍血丹,修為增強,這才勉強將這白衣小修士壓製住。


    如今他身受重傷,又受藥力反噬,必然不會是這小少年的對手。


    張全以手臂,格開這槍。


    手上立馬被劃出一道血痕,溜出一絲血跡。


    張全咬牙,施展土遁,消失於地。


    在他消失的片刻後,一枚火球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在了旁邊一片碎石處。


    白子勝與墨畫是師兄弟,相處時間長,雖然偶爾鬥嘴,但也相當默契。


    在墨畫火球術飛出的刹那,白子勝便目光一動。


    等火球術命中碎石地麵,白子勝也剛好一槍,捅了過去。


    地麵滲出血跡。


    而後幾道斑駁的犁痕出現,向外延展後,顯現出張全狼狽的身形。


    他捂著流血的肩膀,雙目通紅。


    這個火球術,他更熟悉!


    那個挨千刀的陰險至極的小鬼!


    張全環顧四周,果然看到遠處一個大石頭上,墨畫盤腿坐著,一臉戲謔地看著他。


    “是你!!”


    張全目眥欲裂。


    墨畫點了點頭,“是我!”


    張全咬著牙,忽然心中一顫,失色道:


    “那枚針,是你留的?”


    墨畫疑惑道:“你怎麽猜出來的?”


    張全沉默不言。


    他是走出了密道,換衣服時,才發現了衣服上的那根針。


    這根針,他看不明白。


    但常年的修道經驗,讓他明白,這類東西必不能留,所以他將針毀了,並丟棄了。


    而此時此刻,他藏到這偏僻的礦山,如此隱蔽,還是被發現了。


    這麽一看,這根針,就是追蹤用的。


    追蹤而來的,是這三個小修士。


    那這根針,便是這三個小修士的手段。


    而這三個小修士中,這個年紀最小,看著天真,但又心眼最壞的小修士,必然是這枚針的始作俑者。


    張全恨得咬牙切齒。


    他當即就想衝過去,把墨畫宰了。


    但他轉眼,又看到了墨畫身邊的白子曦。


    那個清冷貌美的小姑娘,手中蘊著的劍光熠熠生輝,且有白火繚繞。


    當初在百花樓,這道金色劍光,破了他的鐵屍皮囊。


    張全心生忌憚,忍不住罵道:


    “無恥小鬼,仗勢欺人!有本事你過來,與我正麵交手,不要躲躲藏藏。”


    墨畫震驚道:


    “你這麽大年紀的修士,怎麽臉都不要了,讓我一個十來歲的小修士跟你單挑……”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蠢麽?”


    張全恨然道:“牙尖嘴利!”


    便在此時,白子勝又是一槍刺出。


    張全狼狽招架,幾個迴合後,漸感吃力。


    他重傷未愈,再這麽耗下去,必然落敗。


    張全用盡全力,硬生生受了白子勝一槍,而後以掌將白子勝震飛,接著遁身入地,向外麵逃去。


    可沒逃多久,就發現地下土地異變,形成柵欄,生成牢籠,將他給困住了。


    張全大驚。


    這又是什麽東西?


    土牢陣將張全困住,張全極力掙脫,幾息後破了陣法,得以脫身。


    但白子勝也趕了過來,纏住了他。


    張全又逃,又被困,又被白子勝追上。


    幾次三番,張全明白了。


    是陣法!


    這附近的地上,布有陣盤。


    以陣法克製自己的土行遁術。


    當真是好手段!


    張全心中微涼,但也並不緊張。


    既然知道是陣法,那便好辦了。


    他雖不懂陣法,但並不是沒有應對陣法的經驗。


    何況,他也常與陣師打交道。


    附近的土係陣法以陣盤做陣媒,地上的陣盤,是能看得到的,隻要避開陣盤,就能避開陣法。


    張全遁入地下,挑了一個沒有陣盤的方位,逃遁而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還是被困住了。


    而且這次,困住他的土係陣法更強了一些,困得也更久了一點。


    這副陣法融於大地,氣息深厚。


    仿佛是這片大地的意誌,想將他困住他。


    張全驟然色變。


    這又是什麽手段?


    怎麽能布下這樣的陣法?


    這陣法究竟是誰布的,又是怎麽融於大地的?


    張全完全不明白。


    就在他愣神之際,白子勝又一槍,紮到了他的後背。


    張全心中一涼,忍著傷痛,隨即惱羞成怒。


    他可是一個築基,何時如此屈辱,被幾個煉氣期的小輩,攆得跟條土狗一樣,狼狽地鑽來鑽去。


    張全顯出身形,身上血流不止。


    他的神色,滿是陰森與猙獰。


    “我必殺了你們!”


    張全取出一個血紋青銅藥瓶。


    即便是藥力反噬,走火入魔,他也要將這幾個小修士殺了!


    可白子勝早就等著,見他取出藥瓶,準備嗑藥,立馬出手,一槍劃破他的手掌,挑飛了他的藥瓶。


    張全又驚又怒,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們他媽的,真就一點機會不給?!


    遁術、屍丹,但凡用過的手段,都被防得死死的!


    白子勝白衣勝雪,身姿挺拔,以槍指著張全,朗聲道:


    “你還有什麽手段,都使出來吧!”


    這些話,是墨畫讓他說的。


    還說一定要擺個威風凜凜的姿勢說,以顯帥氣和目中無人。


    張全麵色更白了一分,但他的眼睛,卻顯出密布的血絲。


    走投無路,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這些東西,我本來,不想讓任何活人看到的……”


    張全的聲音,透著入骨的陰毒。


    白子勝微微皺眉,墨畫也是目光微凝。


    便在此時,死寂的礦山中,忽然響起驚悸的鈴聲。


    鈴聲一響,陰風吹過。


    四周山石顫動,簌簌脫落,露出了藏於碎石之中的數十具黑色棺木。


    棺木之中,傳出指甲撕撓之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醒了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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