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午時分。天氣有些悶熱。


    穆世鵬、翟大成、詹懷仁、宗琨率領著十名錦衣衛策馬奔向太行山。


    胖子畢竟懼熱,翟大成敞著衣襟,渾身大汗淋漓。


    “真他媽的熱!”翟大成一手控馬,一手抹著滿額的汗水,提議道:“休息一下吧!”


    “好。”詹懷仁麵色蒼白,輕喘道:“我也快支持不住了。”


    一行人在一處水渠旁下了馬,幾名錦衣衛忙去飲馬,穆世鵬等坐在土坡上歇息。


    “詹兄,喝水。”翟大成昂起脖子,一口氣灌了小半袋水,將手中水袋遞過去。詹懷仁道了聲謝,抹了抹水袋口,喝了幾口。


    “好些了嗎?”翟大成偏頭看他,問。


    詹懷仁輕喟道:“胸口還是有些脹痛,不過,已經好多啦。”


    “那就好。”翟大成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抱怨道:“這破差使,真他媽的辛苦!”


    “誰讓咱們是給繆易真當差的呢?”穆世鵬冷笑,“給他當差,辛苦就不必不說了,破規矩還多,又搞不到錢!……等這次之事一了,老子是不伺候了!省得受那窩囊氣!”


    “穆兄,你想調迴京城了嗎?”翟大成豔羨地問。


    穆世鵬點點頭,麵上微露得意之色,道:“這件事,我早就跟舅舅說了。可舅舅說,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位置,讓我再等等……還說什麽我的功勞不夠,硬調迴去,會有閑言閑語的……”


    “等抓住了南宮孚他們,倒是大功一件哩!”宗琨語聲有些興奮,“到時候,總該成了吧!”


    穆世鵬環臂抱胸,微笑不語。


    “……”宗琨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說吧!”穆世鵬笑笑。


    宗琨結結巴巴地道:“穆兄,……到時候……能否幫兄弟我……在指揮使大人那裏……美言幾句……”


    “嗬嗬,不是早答應過你了嗎?”穆世鵬笑道:“你就放心吧!”


    “多謝穆兄!多謝穆兄!”宗琨大喜過望。


    “我是為你不平,看不過眼,才肯幫你的。”穆世鵬眯著眼,悠悠地道:“論武功,高近樓、邵風、李權基、苟興之流,哪個有你強?……可人家呢,個個都分管一方,地位也比你高!更可氣的是,聽說秋雲淡那家夥,也要被提拔啦!……而你呢?一天到晚,鞍前馬後的伺候,舍生忘死的拚殺,可結果呢?……你呀,在人家繆易真眼中,不過是一條獵犬罷啦!……宗兄,你覺得呢?”


    翟大成見一名詹懷仁的屬下正聚精會神得聽著,輕咳一聲,站起身來,道:“休息得差不多啦。咱們走吧!”


    宗琨麵露激憤之色,咬了咬牙,重重得歎了一口氣,翻身上馬。


    半個時辰之後,穆世鵬一行趕到太行山,與邵風會合了。


    “怎麽樣?”穆世鵬開門見山的問。


    “還好。”邵風不露喜憂,“雖說傷了幾名兄弟,可好歹抓住了大半,隻是逃脫了南宮孚和南宮荻……”


    穆世鵬心下道:“哼,主犯還沒抓著呢,卻在那裏嘴硬!”


    “我們已追了六十餘裏,追著追著,就追丟了……”


    “哦?能確定他們是在哪一帶麽?”


    “就在這一帶。”邵風正色道:“我向一名樵夫打聽過了,他說見過他們,往那座山上去了。”說到這裏,指了指右側的那座高山。


    穆世鵬抬眼望去,眼前巍然聳立著兩座高峰,一左一右,宛似雙乳。


    “派了多少人去搜尋?”


    “讓盧南山帶了四十人去。”


    “恩。”穆世鵬點點頭,“走吧!”


    “穆兄,我想先把俘虜押到潞州……”


    “這樣也好。”穆世鵬沉吟道:“……不過,你是不用去了,派幾個人就是啦。”


    “這……我不大放心。”


    “可那南宮孚武功太強,詹兄又受了傷……”穆世鵬遲疑道:“你一走,又少了名高手,而且敵暗我明,我擔心抓不住……”


    邵風想了想,道:“好吧!我留下。不過,押送的人員,不宜少,至少得派上二十人……”


    “可以。……反正,對付那南宮孚,人多了也沒用,反而礙手礙腳的。”穆世鵬笑笑,“先帶我去看看那些俘虜吧!”


    ※※※


    南宮秋等被綁縛在林子裏,由秋雲淡率著幾名錦衣衛看守著。


    南宮秋、南宮展、南宮睿三人傷得很重,餘者除巧兒、月兒和歸雁之外,均傷痕累累,好在未傷著要害。


    秋雲淡已命人給三名重傷者包紮了,此時正在給南宮爍包紮。


    “滾開!別再那假慈悲!”南宮爍罵道。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臉上早吃了一記熱辣辣的耳光,“媽的!不識好歹的東西!秋大哥心善,可憐你們,還不領情!……老子不管你啦,疼死你個狗日的!”


    “噯,”秋雲淡揚手,“康老三,不要計較!給他包紮好!”


    正說話間,邵風領著穆世鵬等走過來。


    穆世鵬背著雙手,跺步掃視著眾俘虜,當行經至巧兒身前之時,忽然托起她的下巴,彎腰眯眼打量了一會兒,轉首問邵風:“這女的是誰?”


    邵風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聽說是南宮老二的女兒。”


    “哦,是嗎?”穆世鵬雙目放光,輕擰了一把巧兒的臉,“嘖嘖,真是個大美人!”


    巧兒嚇得瑟瑟發抖,閉了眼,偏過頭去。


    “狗雜種!拿開你的狗爪子!”南宮秋氣得青筋突突,破口大罵。南宮展等眾兄弟也拚命掙紮,怒瞪著穆世鵬。


    穆世鵬麵色陡變,歪首瞪著南宮秋,突然一步竄前,“蓬”的一腳,重重得踢在他小腹之上。南宮秋悶哼一聲,鮮血混合著苦水,脫口噴出,軟軟垂了頭,滲血的繃帶之上,刹時鮮紅一片。


    穆世鵬還不解氣,又狠狠得踢了南宮爍和南宮展一腳。


    “穆兄,別打啦!”邵風拉住他,“繆大人交代過,盡量活捉。已經捉住了,打死就不好啦……會受處分的!”


    穆世鵬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雲淡,讓邱氏兄弟帶二十名兄弟,把他們押往潞州!”邵風吩咐。


    穆世鵬看著眾錦衣衛將俘虜押往囚車,目光閃動,忽然叫道:“且慢!將那女的留下!”


    秋雲淡迴首看著他,目中的怒色一閃即逝,強笑道:“穆兄,留下她做什麽?”


    穆世鵬似笑非笑的道:“這個娘們,由我親自押迴京城。”


    秋雲淡臉一寒,正色道:“還要緝捕南宮孚呢,帶著怎麽方便?”


    “嗬嗬,這個就不勞秋兄你操心啦!”穆世鵬向他的一名心腹揮手,“去,將那娘們帶迴來!”


    “你敢!”秋雲淡目中的怒火,終於熊熊燃燒起來,伸手一攔。


    “你算老幾?!”穆世鵬踏前一步,獰笑道:“小心老子弄死你!”


    “那你就試試!”秋雲淡緊握劍柄,冷冷道。


    “是你小子自找的,可怨不得老子!”穆世鵬日月輪在手,目中殺機畢露。


    邵風、宗琨、翟大成、詹懷仁四人正在一邊商量著搜尋方案,忽見他們要動手,齊都站起身來。


    “雲淡,怎麽迴事?!”邵風邊跑邊厲聲問。


    “穆兄!別動手!”翟大成揚手叫道:“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


    秋雲淡望了邵風一眼,移開握劍柄的手。穆世鵬冷哼一聲,將日月輪插迴腰間。


    “雲淡,究竟怎麽迴事?”邵風瞪著秋雲淡,其實,他心下已猜到了七八分。


    “怎麽迴事?”秋雲淡瞄了穆世鵬一眼,轉過頭去,“哼,你問他吧!”


    “穆兄,雲淡什麽事惹你生氣啦?發那麽大的火?”邵風賠笑道。


    “我想親自押那娘們迴京,可他死攔著!”穆世鵬指了指秋雲淡,氣哼哼的道。


    秋雲淡驀然轉過頭來,怒瞪著他,“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那心思!……呸!齷齪!下流!……”


    “住口!”邵風麵罩寒霜,厲聲喝止。


    穆世鵬雙眉一掀,雙手抓住日月輪柄,立刻被翟大成按住了,“穆兄,冷靜!”


    穆世鵬氣得臉色發黃,忽然咧嘴笑了笑,狠狠道:“這娘們,老子是要定啦!”


    邵風轉首盯著他的眼睛,冷冷道:“穆兄,你可想清楚了!你這樣做,是不合咱北鎮撫司的紀律的!”


    穆世鵬迎著他刀鋒般的目光,冷笑道:“邵風,你這麽死命護著賊人,究竟什麽意思?……難不成,你很同情他們?!”


    “穆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邵風麵色鐵青。


    穆世鵬笑笑,淡淡得道:“沒什麽意思。”


    邵風驀然想起此人的背景,心頭一顫,轉過頭去。


    “邵風,”穆世鵬惡狠狠的道:“實話告訴你:若你非要阻攔我帶著這娘們,那麽,我、宗兄、翟兄、詹兄,我們馬上都走!你自己去抓南宮孚吧!”


    “你?!”邵風忍住氣,“穆兄,我們都是奉命行事,何苦這麽為難兄弟我呢?”


    “唉,怎麽能說是為難呢?我們不是在積極得配合著嗎?”穆世鵬厚顏無恥的笑了,“不過,兄弟我這次,是真看上這娘們啦!……你知道的,兄弟我就好這一口!……放心吧,隻是玩玩,決不會弄死的!……隻要不出人命,繆大人那裏也交代得過去的。……邵兄,你說是吧?”


    邵風僵立在那裏,垂首看著地麵。


    “還愣著幹什麽?”穆世鵬向他那心腹揮手示意,“把那娘們帶過來。”


    秋雲淡怒吼一聲,長劍出鞘,護在巧兒身前。巧兒嚇得麵無人色,含混得嗚咽著。


    南宮秋眾兄弟見狀,目貲欲裂,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死命掙紮,早被眾錦衣衛強推入囚車之中。


    “姓秋的!你是不是非得跟老子過不去?!”穆世鵬怒不可遏,出離憤怒了。


    “雲淡!讓開!”邵風命令道。


    秋雲淡怔怔得望著邵風,目中漸漸泛起了淚光,一咬鋼牙,將劍狠狠得釘在地上,大踏步走向林外。


    ※※※


    一行人分為三撥。邵風和秋雲淡一組,帶領著十餘名錦衣衛,搜索山之西;穆世鵬、宗琨一組,帶領著四名穆世鵬的心腹,搜向山脊;翟大成和詹懷仁,則帶領著各自的三名下屬,搜索山之東。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為穆、宗二人武功較高,無論是在西側、還是東側發現敵蹤,均能及時趕去協助。


    秋雲淡走在最後,心不在焉的搜索了一陣子,眼前老是浮現出巧兒那清麗絕俗的麵容和楚楚動人的淚眼,心下陣陣發酸。


    “我撒泡尿,你們先去!小心點!”秋雲淡叮囑眾屬下,故意落了後,等消失於他們的視野之後,往山脊上攀爬而去。


    兩名穆世鵬的心腹押著踉踉蹌蹌的巧兒,走在後麵。


    “腳好痛啊!”巧兒突然蹲下身去。


    “起來!”一名錦衣衛斷喝。


    “大哥,我的腳起泡了,真走不動啦!”巧兒坐在地上,雙手抱腳,可憐巴巴得望著他,“我想休息休息再走,好嗎?”


    “這……”那錦衣衛犯難。


    “兆魁,讓她休息吧!”穆世鵬迴首看了一眼,吩咐道。


    巧兒脫下小蠻靴,除掉襪子,咬牙擠著腳底的血泡。


    美足纖纖,如脂如玉,難描難畫。穆世鵬看得眼睛發直,刹時,一股邪火自腹中冉冉升起。


    他本好色之人,尤其是幾日來不近女色,早已如饑似渴;他本想等到了晚上,再享用這美人的,可此情此景,再也按捺不住了。


    “走開!別偷看!”穆世鵬推了兆魁一把,忽然抱起巧兒,鑽入道旁的長草叢中。


    巧兒驚叫,奮力掙紮。


    宗琨迴首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喃喃道:“真是的!男子漢大丈夫,玩什麽女人!……哎,色字頭上一把刀呀!”


    穆世鵬將巧兒按倒在草地上,急不可耐,一把撕破胸衣,露出一抹淡綠色的抹胸。


    巧兒一邊掙紮,一邊哭泣著求饒:“叔叔!叔叔!饒了我!饒了我!……”


    穆世鵬雙目赤紅,一手扯掉抹胸,埋首在她嬌俏的酥胸上亂吻亂咬。


    草叢一動,一劍電閃而出,逕刺穆世鵬後心。


    穆世鵬雖色迷心竅,反應卻迅捷之至,就地一滾,奪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秋雲淡鐵青著臉,護在巧兒身前。巧兒一邊嗚咽,一邊掩起抹胸。


    “找死!”穆世鵬怒不可遏,日月輪在手,湧身攻向秋雲淡。


    秋雲淡奮起精神,咬牙抵擋。可一則肩傷未愈,力有未逮;二則武功本就遜了兩成,哪會是穆世鵬的對手?戰不幾合,被穆世鵬蕩飛長劍,一腳踏住胸口。


    “天堂有路你不走!怨不得老子啦!”穆世鵬右手的月輪閃著森冷的寒光,怒劈而下。


    秋雲淡望了一眼慘白的蒼穹,閉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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