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珊有些頹廢的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
待會兒盡快做完工作，再跟他談談吧。
然而她沒想到，這次的談談，居然事隔了三年。
救護車的鳴笛聲在她的耳邊唿嘯而過，楚珊卻覺得她什麽都聽不到，她的世界開始崩塌，隻有那個在自己麵前倒下的身影。
“慕飛——！”
……
醫院。
沈莫臣和穆少辰趕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呆呆的站在手術室門口的人影。
她的身上還沾染著鮮血，眼神空洞，臉上帶著麻木。
穆少辰的心裏本來已經動了氣，然而看到這一幕，卻還是將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情況怎麽樣了？”他開口。
沈莫臣的俊臉上也帶著急切，“嫂子，我哥怎麽樣了？”
楚珊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穆少辰本就陰沉的臉更加沉了幾分，旁邊的沈欣及時開口：“沈總剛進去。”
沈莫臣聽到沈欣的聲音，身體一僵，看了過去。
她的表情依舊冰冷無波，鼻梁上，那副大黑眼鏡依舊架在上麵，遮住了她絕美的容顏。
沈莫臣抿了抿唇，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道：“我去找一下院長。”
他剛說完，手術室的燈一滅，醫生走了出來。
楚珊猛地抬頭盯著醫生，眼裏閃著希望，沈莫臣也急忙上前。
“醫生，我哥怎麽樣？”
醫生搖了搖頭，“抱歉。”
“不可能！”
沈莫臣瞪大了眼睛，眼裏一瞬間猩紅。
“你個庸醫，我哥一定沒有事！”
楚珊的腦中“翁”的一聲，刹那間什麽都聽不到了。
眼前一黑，她差點暈過去，沈欣及時接住她。
“楚珊，你怎麽樣？”
楚珊推開她，“我沒事。”
她的聲音沙啞，跌跌撞撞的闖進了手術室。
“慕飛會沒事的，我去看看他。”
沈欣愕然，可是醫生都說了……
沈欣拉住她，“楚珊，醫生說了……”
“他沒事！”
楚珊驀地迴過頭，眼睛布滿血絲，“他說過不會再離開我，也不會拋下我的！”
“可是……”
“你放開我！”
楚珊掙紮，眼淚終於止不住的向下滑。
沈欣拉不住瘋狂的楚珊，被她甩得差點跌落在地上，被沈莫臣及時抱住。
濃烈的男性氣息包裹著她，沈欣恍惚了一瞬。
穆少辰一向懶散的臉此刻陰沉如墨，他抓住楚珊的手，毫不留情。
“如果你真的想他死，就接著鬧！”
楚珊仿佛聽到了一樣，“你什麽意思？”
穆少辰沒迴答她，而是轉頭看向醫生，“幫我維持住他的心跳和生理機能半個鍾，能做到嗎？”
醫生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是……”
“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穆少辰直接打斷他。
沈莫臣也已經從那聲噩耗中迴過神來，看著穆少辰：“你有什麽辦法？”
穆少辰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薄唇微啟，“找暴食。”
沈莫臣微愣，而楚珊則像是被人點通了一樣，同樣拿出了手機。
她記得，當初她車禍，是唐錦霖將她從鬼門關救迴來的。
電話被接通，楚珊直接開口，“唐少，我需要你的幫助。”
唐錦霖沒有戴美瞳，一雙瀲灩的紫眸如水晶般純粹。
“情況怎麽樣？”他問。
穆少辰不是第一次見唐錦霖，也知道他是evil，便道：“我叫醫生維持住了他的心跳和生理功能，其它不清楚。”
唐錦霖點點頭，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他迴過頭，“暴食，一起？”
暴食一臉淡漠，沒有說話，隻點點頭。
兩人換上無菌服和做好其他準備，就進了手術室。
穆少辰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心鬆了鬆。
他轉頭看楚珊，“將當時的情況跟我們說說吧。”
楚珊抬起頭，絕美精致的臉上一片清冷。
有那麽一刻，在場的人好像看到了沈慕飛。
“好，”楚珊開口，“我們當時是在lol的停車場。”
她的聲音緩緩，“我們剛出電梯，慕飛就將我護在了身後，緊接著槍聲響起……”
那個時候，槍聲很密集，沈慕飛表情嚴肅的將她護在他的懷裏，閃躲著那些子彈，並且拿出隨身攜帶的槍支開始反擊。
來的人不少，但是沈慕飛身邊也有人，是他之前安排在楚珊身邊的。
所以，人很快就解決了，然而，當他們都放鬆下來的時候，停車場外卻猛地闖進來兩輛車，車速極快。
眼看著來不及閃躲，沈慕飛立馬將她推了出去。
車撞上，沈慕飛倒了下去，楚珊腦海中一片空白。
楚珊緩緩說完，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隻是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到她顫抖著的手。
傲慢注意到了，想過去，然後剛有動作，就被司徒浩給扯住了手。
他的眼裏有著警告。
傲慢抿了抿唇，沒有再動作。
司徒浩鬆開他，抬頭看向眾人，“應該是那些尾巴。”
他沒說清楚，但在場的人除了沈欣，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穆少辰眼眸一沉，道：“宏亦他們應該抓到人了，我迴去看看。”
嫉妒挑眉，“一起吧。”反正他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
司徒浩看了眼手術室，琉璃般的眸子閃了閃，道：“你們去吧，我在這等等。”
穆少辰腳步一頓，沒有說什麽，抬腿往前走。
嫉妒似笑非笑的看了司徒浩一眼，“貪婪，這是在擔心你哥？”
司徒浩淡淡的瞥他一眼，“想挨揍了？”
嫉妒聳了聳肩，攬著傲慢的肩膀離開。
傲慢看了楚珊一眼，眸色深了深。
嫉妒將他的頭轉過來，“別看了，走吧！”
傲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拉開他的手
“鬆開你的豬蹄！”
嫉妒：“嘖！”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
沈莫臣盯著司徒浩，眉頭擰緊，“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顯然是聽到了..說的那一聲“你哥”。
司徒浩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玩味兒一笑，“意思就是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
沈莫臣的臉一黑，剛想說話，卻被人給拉住了手。
他微一低頭，就看到了那雙瓷白的手。
沈欣隻拉了他一下想鬆開手，淡淡道：“等沈總出來之後你們再吵吧。”
沈莫臣驀地握住她的手，垂眸盯著兩人的相接處。
沈欣垂眸，“放開。”
沈莫臣抿唇，不吭聲，隻是握著她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沈欣仍想開口，卻不想觸碰到他眼底的脆弱。
她頓了頓，沒有再動。
一向疼愛他的哥哥出了事，想必也是很擔心的吧。
沈欣抬頭看楚珊，那她呢？
從出事到現在，她隻失控了一次，然後就一直很平靜，清冷得過分。
隻是，平靜的麵容下，也不見得是真的平靜吧。
她一向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沈欣眼底浮現擔憂，如果沈慕飛真的出了意外，楚珊可能也被毀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楚珊看著手術室的紅燈，心裏很平靜，平靜得都不像是她了。
很奇怪啊，明明之前心痛得要死，現在卻好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就像是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中，看不到光亮，想開口，卻是無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下落，跌進無底的深淵。
被吞噬，被埋葬，卻好似依舊能感覺得到自己是活著的，因為結果還未可知，不是嗎？
慕飛，你會來救我嗎？
楚珊看著那個紅色的燈光，眼神開始渙散。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的長。
旭日升起，卻帶不迴明亮的希望。
唐錦霖和暴食一臉疲憊的從手術室走出，卻沒人開口問。
唐錦霖摘下口罩，歎了一口氣，“命保住了。”
沈莫臣眼裏一喜，楚珊驀地抬起了頭。
然而，唐錦霖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僵住了表情。
“但是他的大腦皮層嚴重受損，有可能會醒不過來。”
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沈莫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楚珊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司徒浩及時接住她。
“你沒事吧？”司徒浩垂眸問她。
楚珊搖了搖頭，站直了身體，推開他。
“我沒事。”
她的聲音很沙啞，如同沙粒碾磨一般。
她蒼白的臉很平靜，看向唐錦霖的目光裏，平淡無波。
“他會醒來的。”
楚珊說完，轉身往沈慕飛的病房走。
沈莫臣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唐錦霖的目光複雜，臉上少有的挫敗。
暴食什麽表情都沒有，看著司徒浩道：“你需要休息。”
做手術的時候因為醫院的血儲量不足，所以那些急需的血，都是他輸的。
司徒浩挑眉，本就白皙的臉因為輸血過多而變得更加蒼白，與那頭白發相得益彰。
她看著他的臉，頓了一下，起身，走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她的手拿了一個濕毛巾，溫度，剛剛好。
她在病床邊，輕輕地坐下了，一下一下的，擦拭著男人那張熟睡的臉頰。
第一次，楚珊第一次見到沈慕飛這麽脆弱的一麵，似乎風一吹，他就會沒了。
她看著男人那張帥氣而褪去了所有冰冷的線條柔和的臉頰，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停住了。
她努力笑著勾起的眼角，眉眼彎彎，流連了一世芳華的笑靨。
笑著笑著，淚，卻從晶瑩的眼底，無聲的流下。
“沈慕飛，你是不是累了，所以才會睡著了？”
女人的聲音，溫柔的就像春日裏的陽光，拂過了所有的寒冬，卻帶著那抹無聲的淚，染上了一層莫名的傷情。
女人說著，淚，像是河堤打開了閘門，傾然而下。
昏暗的燈光下，無人的病房中，女人那狠狠的顫抖起來的肩膀，宣泄著那顆害怕恐慌的心。
空氣微涼，女人的那道讓任何人聽了都心碎而悲慟的哭泣的聲音，隨著夜色一起，飄向了那片濃鬱的看不見的邊際.......
“沈澤風，你已經辜負我一世了，我等你的愛，已經等了那麽久了，你舍得讓我繼續等下去嗎？”
等待的時間，真的太漫長了，仿佛，一唿一吸，都變得艱難。
就像一把生鏽的刀，一下一下的，在心口割著，生鏽的刀口，在傷口上一次又一次的落下。
待會兒盡快做完工作，再跟他談談吧。
然而她沒想到，這次的談談，居然事隔了三年。
救護車的鳴笛聲在她的耳邊唿嘯而過，楚珊卻覺得她什麽都聽不到，她的世界開始崩塌，隻有那個在自己麵前倒下的身影。
“慕飛——！”
……
醫院。
沈莫臣和穆少辰趕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呆呆的站在手術室門口的人影。
她的身上還沾染著鮮血，眼神空洞，臉上帶著麻木。
穆少辰的心裏本來已經動了氣，然而看到這一幕，卻還是將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情況怎麽樣了？”他開口。
沈莫臣的俊臉上也帶著急切，“嫂子，我哥怎麽樣了？”
楚珊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穆少辰本就陰沉的臉更加沉了幾分，旁邊的沈欣及時開口：“沈總剛進去。”
沈莫臣聽到沈欣的聲音，身體一僵，看了過去。
她的表情依舊冰冷無波，鼻梁上，那副大黑眼鏡依舊架在上麵，遮住了她絕美的容顏。
沈莫臣抿了抿唇，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道：“我去找一下院長。”
他剛說完，手術室的燈一滅，醫生走了出來。
楚珊猛地抬頭盯著醫生，眼裏閃著希望，沈莫臣也急忙上前。
“醫生，我哥怎麽樣？”
醫生搖了搖頭，“抱歉。”
“不可能！”
沈莫臣瞪大了眼睛，眼裏一瞬間猩紅。
“你個庸醫，我哥一定沒有事！”
楚珊的腦中“翁”的一聲，刹那間什麽都聽不到了。
眼前一黑，她差點暈過去，沈欣及時接住她。
“楚珊，你怎麽樣？”
楚珊推開她，“我沒事。”
她的聲音沙啞，跌跌撞撞的闖進了手術室。
“慕飛會沒事的，我去看看他。”
沈欣愕然，可是醫生都說了……
沈欣拉住她，“楚珊，醫生說了……”
“他沒事！”
楚珊驀地迴過頭，眼睛布滿血絲，“他說過不會再離開我，也不會拋下我的！”
“可是……”
“你放開我！”
楚珊掙紮，眼淚終於止不住的向下滑。
沈欣拉不住瘋狂的楚珊，被她甩得差點跌落在地上，被沈莫臣及時抱住。
濃烈的男性氣息包裹著她，沈欣恍惚了一瞬。
穆少辰一向懶散的臉此刻陰沉如墨，他抓住楚珊的手，毫不留情。
“如果你真的想他死，就接著鬧！”
楚珊仿佛聽到了一樣，“你什麽意思？”
穆少辰沒迴答她，而是轉頭看向醫生，“幫我維持住他的心跳和生理機能半個鍾，能做到嗎？”
醫生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是……”
“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穆少辰直接打斷他。
沈莫臣也已經從那聲噩耗中迴過神來，看著穆少辰：“你有什麽辦法？”
穆少辰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薄唇微啟，“找暴食。”
沈莫臣微愣，而楚珊則像是被人點通了一樣，同樣拿出了手機。
她記得，當初她車禍，是唐錦霖將她從鬼門關救迴來的。
電話被接通，楚珊直接開口，“唐少，我需要你的幫助。”
唐錦霖沒有戴美瞳，一雙瀲灩的紫眸如水晶般純粹。
“情況怎麽樣？”他問。
穆少辰不是第一次見唐錦霖，也知道他是evil，便道：“我叫醫生維持住了他的心跳和生理功能，其它不清楚。”
唐錦霖點點頭，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他迴過頭，“暴食，一起？”
暴食一臉淡漠，沒有說話，隻點點頭。
兩人換上無菌服和做好其他準備，就進了手術室。
穆少辰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心鬆了鬆。
他轉頭看楚珊，“將當時的情況跟我們說說吧。”
楚珊抬起頭，絕美精致的臉上一片清冷。
有那麽一刻，在場的人好像看到了沈慕飛。
“好，”楚珊開口，“我們當時是在lol的停車場。”
她的聲音緩緩，“我們剛出電梯，慕飛就將我護在了身後，緊接著槍聲響起……”
那個時候，槍聲很密集，沈慕飛表情嚴肅的將她護在他的懷裏，閃躲著那些子彈，並且拿出隨身攜帶的槍支開始反擊。
來的人不少，但是沈慕飛身邊也有人，是他之前安排在楚珊身邊的。
所以，人很快就解決了，然而，當他們都放鬆下來的時候，停車場外卻猛地闖進來兩輛車，車速極快。
眼看著來不及閃躲，沈慕飛立馬將她推了出去。
車撞上，沈慕飛倒了下去，楚珊腦海中一片空白。
楚珊緩緩說完，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隻是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到她顫抖著的手。
傲慢注意到了，想過去，然後剛有動作，就被司徒浩給扯住了手。
他的眼裏有著警告。
傲慢抿了抿唇，沒有再動作。
司徒浩鬆開他，抬頭看向眾人，“應該是那些尾巴。”
他沒說清楚，但在場的人除了沈欣，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穆少辰眼眸一沉，道：“宏亦他們應該抓到人了，我迴去看看。”
嫉妒挑眉，“一起吧。”反正他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
司徒浩看了眼手術室，琉璃般的眸子閃了閃，道：“你們去吧，我在這等等。”
穆少辰腳步一頓，沒有說什麽，抬腿往前走。
嫉妒似笑非笑的看了司徒浩一眼，“貪婪，這是在擔心你哥？”
司徒浩淡淡的瞥他一眼，“想挨揍了？”
嫉妒聳了聳肩，攬著傲慢的肩膀離開。
傲慢看了楚珊一眼，眸色深了深。
嫉妒將他的頭轉過來，“別看了，走吧！”
傲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拉開他的手
“鬆開你的豬蹄！”
嫉妒：“嘖！”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
沈莫臣盯著司徒浩，眉頭擰緊，“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顯然是聽到了..說的那一聲“你哥”。
司徒浩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玩味兒一笑，“意思就是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
沈莫臣的臉一黑，剛想說話，卻被人給拉住了手。
他微一低頭，就看到了那雙瓷白的手。
沈欣隻拉了他一下想鬆開手，淡淡道：“等沈總出來之後你們再吵吧。”
沈莫臣驀地握住她的手，垂眸盯著兩人的相接處。
沈欣垂眸，“放開。”
沈莫臣抿唇，不吭聲，隻是握著她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沈欣仍想開口，卻不想觸碰到他眼底的脆弱。
她頓了頓，沒有再動。
一向疼愛他的哥哥出了事，想必也是很擔心的吧。
沈欣抬頭看楚珊，那她呢？
從出事到現在，她隻失控了一次，然後就一直很平靜，清冷得過分。
隻是，平靜的麵容下，也不見得是真的平靜吧。
她一向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沈欣眼底浮現擔憂，如果沈慕飛真的出了意外，楚珊可能也被毀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楚珊看著手術室的紅燈，心裏很平靜，平靜得都不像是她了。
很奇怪啊，明明之前心痛得要死，現在卻好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就像是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中，看不到光亮，想開口，卻是無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下落，跌進無底的深淵。
被吞噬，被埋葬，卻好似依舊能感覺得到自己是活著的，因為結果還未可知，不是嗎？
慕飛，你會來救我嗎？
楚珊看著那個紅色的燈光，眼神開始渙散。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的長。
旭日升起，卻帶不迴明亮的希望。
唐錦霖和暴食一臉疲憊的從手術室走出，卻沒人開口問。
唐錦霖摘下口罩，歎了一口氣，“命保住了。”
沈莫臣眼裏一喜，楚珊驀地抬起了頭。
然而，唐錦霖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僵住了表情。
“但是他的大腦皮層嚴重受損，有可能會醒不過來。”
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沈莫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楚珊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司徒浩及時接住她。
“你沒事吧？”司徒浩垂眸問她。
楚珊搖了搖頭，站直了身體，推開他。
“我沒事。”
她的聲音很沙啞，如同沙粒碾磨一般。
她蒼白的臉很平靜，看向唐錦霖的目光裏，平淡無波。
“他會醒來的。”
楚珊說完，轉身往沈慕飛的病房走。
沈莫臣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唐錦霖的目光複雜，臉上少有的挫敗。
暴食什麽表情都沒有，看著司徒浩道：“你需要休息。”
做手術的時候因為醫院的血儲量不足，所以那些急需的血，都是他輸的。
司徒浩挑眉，本就白皙的臉因為輸血過多而變得更加蒼白，與那頭白發相得益彰。
她看著他的臉，頓了一下，起身，走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她的手拿了一個濕毛巾，溫度，剛剛好。
她在病床邊，輕輕地坐下了，一下一下的，擦拭著男人那張熟睡的臉頰。
第一次，楚珊第一次見到沈慕飛這麽脆弱的一麵，似乎風一吹，他就會沒了。
她看著男人那張帥氣而褪去了所有冰冷的線條柔和的臉頰，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停住了。
她努力笑著勾起的眼角，眉眼彎彎，流連了一世芳華的笑靨。
笑著笑著，淚，卻從晶瑩的眼底，無聲的流下。
“沈慕飛，你是不是累了，所以才會睡著了？”
女人的聲音，溫柔的就像春日裏的陽光，拂過了所有的寒冬，卻帶著那抹無聲的淚，染上了一層莫名的傷情。
女人說著，淚，像是河堤打開了閘門，傾然而下。
昏暗的燈光下，無人的病房中，女人那狠狠的顫抖起來的肩膀，宣泄著那顆害怕恐慌的心。
空氣微涼，女人的那道讓任何人聽了都心碎而悲慟的哭泣的聲音，隨著夜色一起，飄向了那片濃鬱的看不見的邊際.......
“沈澤風，你已經辜負我一世了，我等你的愛，已經等了那麽久了，你舍得讓我繼續等下去嗎？”
等待的時間，真的太漫長了，仿佛，一唿一吸，都變得艱難。
就像一把生鏽的刀，一下一下的，在心口割著，生鏽的刀口，在傷口上一次又一次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