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丘處機怒氣衝衝,他早早地在嘉興府等著他來,卻眼睜睜看見完顏康坐著的大船停也不停,直往南去,想必他一路衝到餘杭,又發現到他們往臨安府來,便追來在這港口把他堵了個正著。.tw[]


    完顏康跟丘處機問過安,便笑道,“原來今天已經三月廿二了,坐船催不得,該走幾日便走幾日,也沒看著日子,幸好最後沒誤了正事。”


    這倒是真話,若他不是坐船坐得太逍遙忘了算時間,怎麽也該繞開嘉興不被逮住才是。丘處機聽了更怒,“不用跟我花言巧語,你從小便陽奉陰違,說也不聽,罰也不怕,我行我素慣了的。我知道你不想比武,若不是我攔在這兒,還真不知要被你溜到哪裏去!”


    所謂知子莫若父,知徒也莫若師。若不是丘處機攔著,完顏康早就溜到桃花島上去,比武缺席便算他輸好了,丟得又不是他自個兒的麵子,日後再被逮到時也總能找到缺席的借口。丘處機仿佛知道他如何打算,便開始數落他的不用心練武,不尊敬師父,繼而強調這場比武多麽重要。講完後發現完顏康依舊老神在在,毫無鬥誌,惱得咬牙切齒道,“你若是輸了,我就罰你去重陽宮打水掃地,再倒一年的夜壺!”


    這懲罰倒是新鮮,完顏康略為驚訝地抬起頭,他早習慣了在丘處機訓斥時一麵低頭做懺悔狀,一麵自顧自地琢磨武功心法,或者幹脆神遊九天,不過這次走神,卻是在惦記這次的正經差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坐的是金朝官府派給你的船,你若繼續這麽貪戀富貴權勢,不忠不孝,為師也容不得你!”這便又是老生常談了,完顏康早就聽得耳朵生繭,若是他早生上幾十年,或許還能有所共鳴。偏偏他生於大定明昌之治,在金朝治下的漢人安於小家,隻求吃飽穿暖享受太平,已經不介意統治者的族裔,而金朝女真人也大多通婚漢化,衣漢服,習漢字,漢人女真人契丹人同樣入朝為官,少有戰事加上風調雨順,百姓也大多能安居樂業,他耳濡目染這太平盛世十幾年,隻憑史書裏的蒼白敘述和丘處機的慷慨陳詞,實在難以培養出什麽仇恨。


    完顏康知道不能在這事上同丘處機頂嘴,點頭道,“徒兒知道了。隻是不知道江南六俠同郭靖兄弟到了沒有?”


    丘處機訓斥他這半日,氣也消了大半,答道,“我和穆姑娘與江南六俠一起晝夜趕路,五日前到了嘉興。江南六俠久居塞外,十餘年來頭次迴鄉,自然有許多事情做,不好去打擾。至於那郭靖兄弟……還沒到嘉興府,且再等他兩日。”


    完顏康明白,江南六怪不喜黃蓉,因而兩人攜手跑開,郭靖一直騎著腳程如飛的小紅馬,自然是無人趕得上了,卻不知道兩人此時到了哪裏,降龍十八掌學了幾成?他猜想郭靖不會有意讓師父們失望,定會憑借小紅馬的腳力,趕來赴這十八年之約,隻是按書裏來說,他與黃蓉這一路上並不十分太平,若是被危險絆住也難料。於是便問丘處機,“若郭兄弟有事耽擱,來不成呢?”


    丘處機聞言哼了一聲,“不遵師命不守信義,比武缺席,那麽武藝上自然算他輸。再加上被妖女迷惑,不知檢點,人品又落了一成。”


    “那徒兒不戰而勝,豈不是勝之不武?”


    想是被說到痛處,丘處機眼睛一瞪,“怎麽會是勝之不武?難不成是我們逼著他去跟那妖女私奔的?”說完又撚著胡須,麵露笑容,“我看他武功所學甚雜,根基一般,縱是真要來打,也不會是康兒你的對手。”


    “既是這樣,那師父也不用著急了,橫豎還有兩日時間。我也正想見一見西湖美景,再去父母的舊居看一看,聽說是在臨安城南,錢江邊上是麽?”


    丘處機聽了大為欣慰,“你是要去牛家村麽,竟是為師剛才莽撞錯怪了你。正好一同去吧,穆姑娘聽說我往臨安來找你,也跟來了,說想去見見義父的舊居。”說罷,便帶他們走了十幾米路,在碼頭另一側找到了穆念慈,完顏康向她問過好後,心裏有了主意,便笑道,“辛苦妹妹了。我本來要帶傻姑去定兩件新衣裳,妹妹也難得來一趟,要不要一同去?”


    穆念慈自小跟著楊鐵心風裏飄雨裏走,十分貧苦,置辦新衣服的機會也不多,完顏康又道,“妹妹替我照顧父親多年,若是兩身衣裳都要推托,就是拿哥哥當外人了。”


    他既如此說,穆念慈也不好再客氣下去,點頭應了。丘處機見他隻專心這些小兒女之事,一點沒學到他豪情幹雲的氣派,十分不悅,但見穆念慈願去,便也不好再催他好生準備比武之事。丘處機原也不是全然不通情理之人,隻哼了一聲,“你們自個兒逛去,為師去葛嶺的抱樸道院歇一晚。”


    完顏康笑道,“師父仙風道骨,徒兒畢竟還是俗世中人。”丘處機聽了也是一笑,“少來這套!好生照顧好你妹子,出了狀況我拿你是問!”說罷,灰影一閃,直直往西湖北邊的保俶塔去了。


    丘處機一走,完顏康便同幾人往繁華街巷逛去,傻姑自然喜歡熱鬧,小意一臉淡然中也露出幾絲懷念之色,他小時便被賣到臨安府,自然極是熟悉,穆念慈是唯一一個頭次來臨安的,她見進來這家布莊的貨品都價值不菲,麵色不豫,問完顏康道,“這花的,也是那金人的錢?”


    “不義之財,取來用用又有何妨?”完顏康把問題岔過去,穆念慈向來日子過得清苦,在店中顯得十分拘謹,反之華箏一旦到了商賈如雲的富庶之地,便揮金如土十分奢侈,像是要給趕路時的低調簡樸做個補償一般,盡力把在古代所能得到的物質享受都享受個遍。


    “便隻有這些麽?叫你們掌櫃的來。”完顏康對著殷勤的夥計揮了揮袖,露出掌中一塊象牙笏板,那人一見便諾諾道,“還有些珍貴布匹沒擺在店裏,要我們掌櫃的拿鑰匙開箱子取,您稍候著,我這就給您叫去。”


    半盞茶的功夫,一個衣著不凡的中年男子便急匆匆趕來,這位趙老板便是完顏洪烈早年安插在臨安的人手,幾年前完顏康曾找他幫忙尋找華箏。那男子一進屋裏便直直走向完顏康,待要行禮時被他眼色阻住,完顏康便指著穆念慈幾人道,“我想給我妹子挑幾件穿戴的,掌櫃的可要耐心點。”


    那趙老板立刻會意,喚人招唿另外幾人,帶完顏康走到帳台前方低聲問道,“公子有何吩咐?”完顏康也低聲道,“勞煩您叫史彌遠來,我有聖旨要宣。”


    “要瞞著那幾人?”見問,完顏康苦笑著點點頭,他並無絲毫為了金朝鞠躬盡瘁的決心,隻是這次的差事,或許能稍微和緩金宋兩國的命運,可此時若是被人知道,定要被罵作為金人賣命。隻聽趙老板答道,“帶他來不成問題,隻是史大人告假迴鄉,五日後方迴。”


    這便隻能等到嘉興比武之後了,完顏康想不起書中這場比武是何情形,不過想必是郭靖贏了吧。比武是在後日,再折返迴來,時間剛好趕得上,便應道,“那也好,我五日後來。”


    趙老板便去同穆念慈和傻姑說,“兩位姑娘相中的布料,我安排繡娘最先趕工,五日後來取可好?”穆念慈早已挑好兩匹淡雅的細絹,眉頭卻微微蹙著,想來是不喜完顏康揮金如土的紈絝做派,卻沒說什麽。


    見還有半日時間,幾人便從南邊城門出去,到了錢江邊的牛家村,村落愈發破敗,村民竟比上次來時還少了些,所幸他們不需問也能找到郭楊兩家的舊宅。穆念慈在搬空的楊家舊屋裏四處看,想找到義父義母舊日生活的痕跡,完顏康則帶傻姑迴到她長大的破舊酒坊,她看見熟悉的院落十分開心,自顧自在院裏玩了起來,完顏康卻獨自走進廚房,打開碗櫥中的密室。


    他記得上次打開這間密室的時候,厚厚的灰塵覆著兩具白骨和一隻寶箱,而這時卻室內空空,塵煙依舊,便猜想是黃藥師把他的屍骨一同帶迴去的,同梅超風的屍體一樣,帶迴桃花島上安葬。


    他將弟子打斷腿逐出島,帶迴的卻是數根寒骨,幾座孤墳。人世匆匆,相守不易,卻偏偏都不知珍惜。


    穆念慈執意在這裏住一夜,傻姑也不肯走,而丘處機愧對慘死的郭嘯天,知道他們要迴牛家村便躲去道觀,想來也不會過問。次日一早,他們又在杭州會合,再度坐船去往嘉興。


    八十裏水路一晃即逝,完顏康知道郭靖若能趕來,也必定是騎馬走陸路,所以也不必在碼頭等,登岸後便直接趕去醉仙樓。


    一麵走,完顏康卻忍不住迴頭,去看碼頭上的一艘大船。那船著實令人側目,通身漆得十分氣派,處處散著桐油的味道,可見十分新,隻是船頭的旗子頗為古怪,是一麵巨大的白旗,繡著一條張口吐舌的雙頭怪蛇。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嘉興比武沒有發生,早在中都時,丘處機就因為楊康不認生父之事,向江南六怪認輸。


    十九章《洪濤群鯊》:向歐陽鋒那艘大船瞧去,見船頭扯著一麵大白旗,旗上繡著一條張口吐舌的雙頭怪蛇,心中甚是不喜。


    哎……等成績神馬的真煎熬,揉臉ing……


    為神馬五章了還沒到桃花島……囧rz……我寫廢話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tot)/~~借著更新把前幾章修一修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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