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內務惠昭儀的宮人手腳到也快,趕著就出來了。隻是瞧著她手上抱著的,是已然理好且保證了不傷大雅的那些衣物。


    “如何?”


    尹忱問道,可那宮女卻跪在地上半響不敢說話。李沉蘭心道不好,雖說知道這宮女沒什麽問題,但瞧著這人的表情隻怕這包裹裏還有更嚴重的東西。


    “惠昭儀教出來的人就是這樣的,連話都不會迴?”尹忱的態度不好,趙家父子前兩日剛上報說是在城外發現了南蠻餘黨的蹤跡。此刻尹忱心煩的厲害,那宮女又支吾半天沒個準話,換作誰也是沒了耐心的。


    那宮女被這麽一吼也嚇得抖了抖,但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裏麵除了女子用的肚兜褻褲,還有些女兒家的帕子,上麵皆繡了‘柯’字……包裹裏還有封信,內容奴婢沒敢看。”


    宮女說著將那封信交到尹忱手上過目,說來也是奇怪李沉蘭從始至終都沒什麽過激的反應,像是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反倒是湘妃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知道尹忱的心思因而實在不敢保證尹忱此刻怎麽看待這封信連帶著那一兜子的衣物。


    眾人心思輾轉間尹忱已經打開了那封信,映入眼簾的赫然就是李沉蘭的字跡。內容不言而喻,字字都是表達自己身在深宮的苦楚加上對哈柯耶無盡的思念愛戀。


    那些字寫的有些露骨,尹忱抬眼瞧了眼李沉蘭而後將那封信交給侯忠,示意他拿去給李沉蘭看看。


    李沉蘭接過信草草的看了個大概,嘴角忍不住溢出了一絲嘲笑。而後倒也不怕尷尬將那信交給湘妃,湘妃又給了惠昭儀,就這麽一個個的給傳了下去。瞧著李沉蘭的模樣,像是大家都在看話本子一般,裏麵的主人公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皇上,這物證在此貴妃娘娘惑亂後宮,紅杏出牆,按律當誅。皇上向來剛正不阿,想來也一定不會做出讓嬪妾等寒心的事。”


    安貴人一拿到那信也不管再往不往下傳,站起身就開始給李沉蘭定罪。那模樣可謂是急不可耐,隻怕若是尹忱真的當即下了令就是讓她親自持刀,她也能眼睛都不帶眨的衝著李沉蘭就砍上去了。


    “瞧著安貴人的模樣,如今皇上還在這就如此著急看來是要做皇上的主了?”


    惠昭儀向來看不上安貴人,覺得她輕浮無禮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因而看著安貴人落井下石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管站不站隊的問題,直接開口嘲了迴去。


    “昭儀娘娘瞧著這封信看的也是真真兒的,嬪妾方才說的話哪一句不屬實?這信上的字跡不正是貴妃娘娘的筆記麽,再說這樣好的紙張按著內務府分發的位分製度,也就景和宮和儷蘭殿會有吧?”


    而景和宮的湘妃又與李沉蘭為一黨,自然是站在這件事的被動方。


    “若按著你這意思,本宮是要蠢成什麽樣子偷個情還要用自己獨有的東西,生怕別人發現了不知道是本宮做的?”


    李沉蘭此刻也開始分辨起來,雖說這事明白人一眼就知道是人設的局加之安貴人從頭至尾如此跳脫,但要是李沉蘭一句不發一字不爭,隻怕反倒讓對方覺著是自己怕了他們,從而更加咬死不放。


    “貴妃或許早就想到了今日的場景也說不準,左右一早就準備好了這樣的說辭,就愁著嬪妾把這話一落,你剛好順勢撇個幹淨。更何況這話原本就立不住腳,人都知道情到深處是最難自抑的。誰能保證這紙張不是貴妃上心時隨手拿來寫的,要不是小文子撞到了許答應隻怕這信也就送出去瞞天過海了。”


    “嗬。”


    李沉蘭冷笑了一聲,也不給安貴人反應的時間直接質問道:“本宮倒是不知道儷蘭殿的奴才何時被你一個聽竹宮的貴人了如指掌了,你這一聲聲的小文子叫的親切,本宮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倆之間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蘭貴妃,你不要血口噴人!”


    “是啊,奴才為貴妃娘娘做事娘娘不能東窗事發就推了奴才出來定罪啊!”


    小文子也是借著安貴人的勢頭大喊冤枉,那神情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李沉蘭冤枉了他。


    “本宮是不是冤枉你你自己心裏清楚,從安貴人進儷蘭殿到現在本宮就沒叫過這小太監的名兒一聲!試問在座的各位除了皇上湘妃與本宮,還有誰知道這賤奴的名字?而你安貴人上來就能叫上名字,其心思之多可見一斑。”


    李沉蘭此時也不管什麽背不背後之人了,此事發生的突然,瞧著上座尹忱的神奇根本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信。但是有一點李沉蘭知道,無論自己最後摘沒摘幹淨這事都會像根刺一樣紮在尹忱心頭,時不時的就膈應一下自己。


    “貴妃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奴才被皇上大張旗鼓的送進儷蘭殿為著就是伺候您。這事宮內上下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隻是奴才是這宮裏的人自然首先是效忠皇上的,您做出這樣的事奴才忠心一片此刻也就不為您隱瞞了!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屬實,貴妃娘娘幾乎每日深夜都會在屋內出現動靜。奴才聽的分明真切,那男人的聲音就是南蠻王子!”


    小文子說的那是一個慷慨激昂,仿佛李沉蘭真的就做了這等子人神共憤的事。隻是話剛說出口湘妃就笑了起來。


    “那你倒是說說這個奸夫此刻在哪,總不能皇上找了這麽些日子的人日日來儷蘭殿你還不知他的蹤跡吧?”


    “奴才……這等子事奴才哪裏能看得到,也就是聽聽聲音做做善後的事,至於南蠻王子在哪裏奴才確實不知。”


    說來也是奇了,一直麵色平靜的小文子在湘妃提到哈柯耶的住處時突然慌了身。盡管眼中的慌亂隻是片刻之間還是讓李沉蘭給瞧見了,看來這幕後之人八成是與哈柯耶脫不開關係了。


    隻是自己與哈柯耶無冤無仇,他又為何要毀了自己的名譽還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呢?


    李沉蘭疑惑著看向湘妃,卻見她用著自己最熟悉不過的眼神看著自己。李沉蘭知道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麽,她在告訴自己“你放心”。也就這麽一個簡單的眼神讓李沉蘭一瞬間就有了更足的信心,心下幾乎下一秒就鬆了口氣緩緩靠在椅背上。


    “你不是不知道哈柯耶在哪裏,而是不敢說。”湘妃說完側過頭看向尹忱解釋道:“皇上,方才爭吵之間臣妾就讓自己的宮女悄聲去了臣妾疑惑隻地。這果然沒一會就帶了人過來,更可笑的是事情的答案還真是同臣妾猜想的一樣。”


    話音剛落湘妃就抬手拍了兩下,這應聲而來的就是被趙家暗衛壓著上來的陸欣和哈柯耶。


    “這事還得說是蘭貴妃聰明,今兒白天的時候同本宮說起來說是安貴人這幾日常去西偏宮晃悠。本宮當時就在想啊,這若是東邊也就罷了怎麽說還有禦湖在那,可偏西的地方幾乎都沒什麽地方能去的。


    而上次侯公公來儷蘭殿搜查貴妃就奇怪這其中的幾個宮人幾乎是找著貴重的擺設砸,為首的就是這個小文子,這倒也不是什麽新奇事查出來左不過就是安貴人的意思。隻是在搜宮之前,貴妃就給本宮看了一個東西。”


    琴音上前把湘妃口中的東西呈上來,那是一遝子的字體臨摹。一張疊著一張,一張的字比一張的更像李沉蘭的字跡。


    這東西還是李沉蘭一開始查到那個帶字的帕子時準備的,為的就是怕遇上今日的情形。


    “隻是當時讓我們不明白的是,安貴人如何能與南蠻王子有了聯係。這不還是貴妃給提到了才給點醒了本宮,原來陸嬪在文軒苑不好好禁足勾搭了南蠻王子不說還與安貴人裏應外合陷害貴妃,陸氏你們真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話說到這份上再聽不懂的可就是傻子了,湘妃身後有趙家暗衛的事一直不算秘密。如今趙家人壓著陸欣與哈柯耶就這麽大喇喇的站在屋子中央,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樣。尤其是尹忱,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告訴被戴了綠帽子,對於一個帝王而言何其恥辱。


    尹忱的臉已經黑的快跟墨汁一樣了,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李沉蘭偏頭瞧著尹忱,心下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


    陸欣跪在哪裏哭的委屈,非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安貴人一個人的主意,隻是她低估了哈柯耶對尹忱的憤恨。就在她那在那楚楚可憐哭喊清白之時,哈柯耶直接上前撕開了她的衣裳。


    頃刻間,陸欣的身子就這麽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便是眾人想看不敢看的如今也什麽都看到了,原本白嫩凝脂的肌膚此刻上麵全是稀稀落落似梅花一般的吻痕。看得出哈柯耶每次的暴躁,陸欣身上多少都是手指用狠勁留下的青紫色。


    屋內陸欣尖叫著摸索著被撕的不成形的衣服碎塊,掩耳盜鈴般的遮住身子的要害,嘴上的願望也不喊了,直在那抱著自己哭的喘不上氣。畢竟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如今已是板上釘釘了。


    “尹忱,你殺我父王滅我族人,我不過就是睡了你的女人罷了,如今想來真是虧的很!”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當時自己還與陸欣躺在床上不成想湘妃的人就如死侍一般衝了進來。想來湘妃也是下了死命令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些暗衛一個個都是下的死手,在那小屋裏原本就不易施展手腳,加之一旁還有陸欣不斷的拉扯自己,這才讓哈柯耶沒來的及逃出來。


    “來人,將哈柯耶拉入死牢明日午時處斬。安貴人貶為庶人打入冷宮,廢陸氏為庶人壓入冷宮,誅拿陸氏九族,抄之!”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局勢就已翻了天。


    尹忱下了令後再沒多說什麽就出了儷蘭殿,眾人也自知無趣匆匆迴了自己宮裏。屋內仿佛還迴蕩著陸欣的尖叫和安貴人的哭喊,小文子跪在地上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結局,趁著李沉蘭不至於起身就要撞柱子自盡。可沒想啥湘妃的人眼疾手快,生生給攔了下來。


    “姐姐攔他做什麽?”


    “我原本還在思考這個小太監的身份,一直不明白為何哈柯耶偏偏選中了他。今日瞧見了哈柯耶總算是明白了,這小文子隻怕是個南蠻人。”


    被湘妃這麽一說李沉蘭總算起身近距離觀察起小文子的麵容,這一細看果然發現了不同。


    南蠻人大多高鼻梁眼窩深邃,顯得整張臉都比中原人更為立體。而小文子的麵孔也有這樣的特點,隻是不太明顯罷了。


    “事情成了這樣你與其死了不如說個明白,待你死後本宮也好發發善心將你的屍骨送迴你的家鄉。”


    “南蠻已無,何以為家!”


    倒是個有骨氣的,李沉蘭心想。左右這小文子就是不說她們也有辦法去查,湘妃也沒那麽多時間同他僵著。因此就讓暗衛將人送去了養心殿,隻說是南蠻的奸細。


    “這次的事真的要多些姐姐了,若不是姐姐心細如發隻怕妹妹有口也難辨了。”


    “你不也有功勞,這事要怪就怪他們太過於急於求成反倒讓我們抓住了尾巴。說來此事一出我方才瞧著皇上的臉色,隻怕你日後日子不好過。”


    李沉蘭又哪裏不知道,更何況今日的事雖是把自己摘清了,可卻當眾落了尹忱這麽大的麵子。


    “無妨的,我現在這麽過不也挺好的麽。”


    “沉蘭,你心裏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這幾個月你要麽疏遠皇上,要麽兩人一遇上就吵架。我知道你介意這張麵容,可有時候我們要能屈能伸。若是這張臉真的能給你帶來較好的日子,何不好好利用呢?”


    “而後呢?依著姐姐的意思往後我就要代替仁思皇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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