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還沒進來就聽見和安出去時嬌聲的喊著姑姑,估摸著兩人又在門口親昵了一會,這才聽到長公主進來的聲音。


    “怎麽有空來我這裏坐坐了?”


    良妃倒是沒啥反應,還是像以往的樣子替長公主斟好茶,示意她做自己對麵。


    “嫂嫂都把和安支出去了,難道不是已經猜到我來做什麽了嗎?”


    和安不在,這些大人們說話就直來直去連客氣都不客氣一下。


    “你想問我什麽?”


    “是你告訴李沉蘭我讓和安說的那話的?”


    良妃早猜到如此,雖然不知道長公主是怎麽知道自己說了,但既然問到點兒上了,自己到不妨與她掰扯掰扯。


    “難道不是你先讓和安透了消息給蘭昭儀麽?”


    見良妃這算是認了,長公主麵上顯現慍怒,說話也開始沒好氣起來。


    “所以你就要揭發我,而後又讓李沉蘭再把皇兄的注意力引迴我身上?”


    聞言良妃倒也不在意長公主的惱火,而是自顧自的喝了口茶,一切顯得慢悠悠的。但長公主與她打了多年交道,自然也看到良妃眼中的一絲怒氣。


    “我跟你說過,你做什麽事我不管你,但你不能打和安的主意。”


    良妃雖是淡淡的說了這麽句話,但那眼神卻像極了護著幼崽的母獅子。


    “不過是傳個話,又沒讓和安受到危險。”


    “帶話也不行。”良妃態度堅決,顯然這次事觸到她的底線了。


    “我說了,不能讓和安牽扯進去。你覺得隻不過是帶句話,可落到皇上眼裏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我們倆商量著做的!”


    說了半天,良妃怕的是尹忱迴牽連她們母女。


    長公主雖是惱火,卻也知道良妃不輕易發火,更何況也是為了和安她不好說什麽。


    兩人就這麽坐著喝茶,好一陣子良妃才緩和了語氣試探著勸起長公主來。


    “當年的是過去這麽久了,你就不能放下麽?查到最後就算你真動了太後,你以為皇上還能縱著你麽?”


    “當年的事你不是不知道,這世間於我有關的兩個最親的人,都是被他們殺的。”


    長公主話說到一半,忽然很認真的抬頭看著良妃問:“若是和安出事了,你難道會勸自己過了時間就放下麽?”


    當然不會,良妃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長公主的,也就隻能作罷。


    再說永福宮那,眼瞧著都要過了飯點了,尹忱還是沒有過來。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李沉蘭心裏煩躁的厲害。


    “收秋,你話傳沒傳過去!”


    “奴婢發誓真的親口告訴侯公公了,隻是當時長公主在裏麵,奴婢不好進去的。”


    長公主在裏麵?她是不是猜到自己要說什麽了?


    李沉蘭正在疑惑卻聽到外麵傳出動靜來,自以為是尹忱來了,忙扶著收秋出門去迎。


    可來人並不是尹忱,而是一早被李沉蘭派出去詢問尹忱去向的小順子。


    “皇上呢?”李沉蘭不耐煩的問。


    “迴娘娘,這皇上去了聽竹宮了,奴才打聽來的消息說是聽竹宮的嫿美人差人去了養心殿,這就把皇上請了去了。”


    尹忱這什麽意思?


    同樣是差人過去,怎麽最後倒是踩著自己的臉去陪了個剛入宮的美人。還是說他還在慪氣?


    李沉蘭此時也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懊悔,一時間隻覺得頭疼的厲害,連帶聞著院子裏的百合都覺得頭暈。


    “娘娘頭又疼了?奴婢去喚曹嬤嬤過來。”


    也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李沉蘭這頭動不動就會疼上一陣,有時候厲害了還會發暈。也是偶然間在院子裏發作被曹嬤嬤瞧見了,這才發現曹嬤嬤會套按摩術,於是一疼就叫曹嬤嬤過來。


    “曹嬤嬤,眼瞧著還有兩個月我家娘娘就要生了,若是再這麽折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收秋接收到李沉蘭的眼色,便開口詢問曹嬤嬤。


    此時李沉蘭隻覺一個頭兩個大,那種疼痛像是針紮的一般,極為難忍。


    若換做平時倒也罷了,隻是這玩意若是在生產時發了作,那還不得要了李沉蘭的命?


    “娘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老奴這邊替娘娘按摩除了能達到舒緩疼痛的作用,根本無法根治。


    不過若是娘娘真的擔心,老奴倒有一法子但還要您信得過我才好。”


    事到如今李沉蘭還能如何,更何況曹嬤嬤按摩確實有效,索性就問了這法子。


    “其實也算不上麻煩,娘娘當初是貪涼才讓龍種受了罪。老奴娘家有一民法,就是每日喝上一碗發熱的藥膳粥,積少成多興許能有作用。”


    這發展李沉蘭以前倒也聽說過,隻是是藥三分毒,如今孩子本就嬌氣實在不敢輕易嚐試。


    曹嬤嬤也是看出了李沉蘭的心思,便又道可以等自己擬了方子後交去太醫查看,待太醫說沒了問題再給李沉蘭熬也好。


    “既如此就這麽辦吧,本宮不是信不過你,隻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總要多顧忌些。”


    曹嬤嬤聽了忙點頭稱是,又替李沉蘭按摩了好一會這才迴屋擬方子去了。


    待曹嬤嬤走後,李沉蘭才看著收秋開口囑咐:


    “一會兒曹嬤嬤把方子擬好了,你送去太醫院的路上順道去一趟景和宮,把那方子也給湘妃瞧一眼。”


    眼瞧著孩子就要臨盆了,李沉蘭不能不仔細著。湘妃雖說不是太醫但多少精通藥理,也是自己信得過的人。


    再說這曹嬤嬤是去過聽竹宮的人,王紜兒在暗李沉蘭在明,這事除了防著也沒別的辦法。


    尹忱此時正坐在嫿美人的對麵用著膳,說來有趣,方才進聽竹宮時王紜兒是滿心歡喜的看著自己,而後失望的目送自己進了東偏殿。


    “皇上想什麽呢?”瞧尹忱不怎麽用膳,嫿美人嬌著聲提醒著。


    入宮前她聽聯絡人說,皇帝是個高深莫測的人,讓自己別在他麵前耍小心思。隻是現在看來,尹忱倒是十分平易近人沒什麽架子的君王。


    “無事,剛搬過來住著還好麽?”


    “都好,宮裏的房子自然是要比外頭好十倍不止的。”


    見尹忱關心自己,嫿美人臉上立刻堆起笑來,那看尹忱的眼睛裏都快能掐出水來了。


    “是麽,怎麽朕覺著冷的很?”


    “是……是麽?”嫿美人邊說著,臉上邊露出一絲委屈的神情,下一秒說出來的話卻是極有意思。


    “可嬪妾已經把宮裏所有的碳都燒上了,皇上若是還冷是不是身子不行了?”


    什麽不行?怎麽就不行了!


    尹忱聽了臉上閃過怒色,但轉身看到那碳火盆裏的東西,立馬便明白了嫿美人的意思。


    “這話是王婕妤說的?”


    “皇上說的什麽?怎麽好端端的提起婕妤了,姐姐可什麽都沒說。”


    嫿美人話雖然這麽說,可麵上的表情卻跟意思相反。顯然了是王紜兒看不慣她,克扣了碳火又不讓她上報。


    “侯忠,去給王婕妤傳個話,就說朕打算今晚宿在嫿美人這,結果嫌這碳少的冷,你去把主殿用的都借來!”


    尹忱也是沒安好心思,他寵了王紜兒這麽些日子,不是沒摸清這女人的性子。所以當時為著看戲,特地把嫿美人安排進了聽竹宮。


    這不,戲緊趕著就演上了。


    “行了,冷成這樣飯也吃不下去,朕先迴去了,晚上熱乎了再過來。”


    尹忱前腳一走,後腳嫿美人就變了笑吟吟的臉。


    王紜兒克扣自己碳火本就不假,更何況她那天迴屋時瞧見了翠月,想來王紜兒肯定不會讓自己好過。


    於是她就故意隻點了一點點碳,讓尹忱主動說冷。


    “明哲保身倒不如主動出擊,看這個主位還能坐多久。”


    “皇上,蘭昭儀那兒……”


    待尹忱出了聽竹宮,侯忠才戰戰兢兢的問題李沉蘭那怎麽辦。


    說來蘭昭儀難得是來請了,結果尹忱還放了鴿子,這下怕是不好辦了。


    “不用管,晚上讓敬事房人別來了,今晚宿在嫿美人這。”


    得,這下怕是徹底鬧翻臉了。


    聽竹宮內,王紜兒氣的直拍桌子。她想砸東西,但卻怕東偏殿聽著笑話。怎麽說自己是一宮主位,哪裏能被下麵的人聽到。


    “主兒消消氣,咱們還有太後呢。”


    “太後有個屁用!”


    王紜兒氣起來就有些口無遮攔,但這倒是句實話。太後隻管她能否爭寵,至於尹忱的什麽動作她從不會為著後妃來反對皇帝。


    “這個呂嫣就是個狐狸精,一進宮就把這宮裏攪和的天翻地覆,本宮難得的好日子,全被她毀了。”


    誰說不是呢,這李沉蘭閉關多月,誰不知道她王紜兒現在是六宮的翹楚?


    這下倒好,這嫿美人上來給她吃了個啞巴虧,一時半會的她還沒出撒氣。


    “主兒,那這些碳……”翠月現在連說話都得小著聲的,生怕王紜兒一個不高興掐死自己。


    聞言王紜兒氣唿唿的瞥了眼碳,而後將手邊的茶盞舉起來,啪的一下就砸到那筐碳上。


    顯然這麵上的碳是不能用了,王紜兒本著自己不好過也不讓別人快活的心,又連潑了幾筐,這才吼道:


    “去!全給那賤人送去!”


    這日晌午,長公主正坐屋裏下棋。鉤月從外頭匆匆跑進來,說是壽康宮的人已經探到了。


    “當真?”


    “錯不了,人看的清清的。就是不知道具體動的哪一個,還得您抽空一個個試。”


    “嗬,那老太婆機靈的很,隻怕不管有沒有人都故意弄別的來混淆視聽。”


    長公主看了看外麵,眼瞧著就要到午膳的時候了。


    “走吧,去壽康宮陪老太太用午膳。”


    壽康宮內,長公主猜的果然不錯,此時若竹剛布好菜就聽見身後傳來長公主的聲音。


    “皇額娘怎的這就吃起來了,也不等兒臣過來陪您。”


    太後聞聲往外瞧去,見是尹璟雅過來了麵上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來。


    “哀家這筷子剛拿起來你就來了,怕不是掐著點聞著味兒來的吧。”


    邊說著太後示意若竹一眼,緊跟著長公主落座之前那碗筷就已經擺好了。


    “瞧您這話說的,若不是您這味道好請兒臣來可都請不到呢。”


    “你啊,說起來你那宮裏又不是沒小廚房,自己不做總還有下人伺候。你倒好,怎麽的就是不開灶,一天天盡往各處蹭吃的。”


    話雖說在嘴上,可手上卻是一點兒沒含糊。太後是夾一塊子剛送到尹璟雅碗裏,下一刻又替她舀一勺羹湯。


    “聽說昨兒晚上皇兄宿在嫿美人那處了?”


    太後瞧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迴道:“你倒知道的快。”


    “哎呀,這不是昨日王婕妤發了好大通火麽,今兒一早後宮都傳遍了。”


    “你還說呢,哀家問你這嫿美人可是你送進來的?”


    長公主聞言故作一愣,而後又一臉委屈的衝太後撒起嬌來。


    “好額娘,您還不知道我麽。那雜耍班子本就是找來給您取樂的,也是兒臣沒注意這次讓她打了主意。再說,我好好的操心皇兄的妃妾做什麽啊?”


    見尹璟雅神情不似作假,太後這才放下猜疑,想來若真是她所謂尹忱也不會輕易寵幸那女人。


    “你啊,哀家也是怕再進來個狐媚的。你瞧瞧那個李沉蘭,當初你皇兄就跟陷進去出不來了一般,哀家是真怕他再走……哎。”


    話說一半,太後想起自己並沒同長公主說過先帝和榮妃的事,於是匆忙打住了話題。


    “皇額娘,怎麽說那蘭昭儀也是和安的救命恩人,而且我聽說近來皇兄越發冷落她了,想來應是成不要氣候吧?”


    “誰知道呢,也難為她當初救了和安,哀家也就不怎麽為難她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宮人過來說是和安公主過來了。


    “皇祖母!姑姑!”


    “誒喲我的小祖宗誒,怎麽這時候過來了,午膳可用過了?”


    太後把和安抱在懷裏親個不行,卻看不見和安在她背後悄咪咪的看看眼長公主,而後撒著嬌哄太後。


    “皇祖母和安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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