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無能,刺殺失敗了。”


    盡管刺殺並不是菏澤親自去的,但失敗就是禦下不嚴自然要認罪。


    尹忱出奇的沒有動怒,而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尹忱自己心裏和清楚,尹詮若真是一次小小的刺殺就能解決的,那他也不必要每日為這事頭疼了。


    “我們的人發現成王屋裏有一個女人。”


    “女人?”


    那麽多年的相處他是知道的,尹詮不是那種會接近女色的人。


    “下麵來報,說……那女人聲音像是長公主。”


    “不可能。”


    尹忱想都沒想就否定了,他自認是最了解尹璟雅的,或許當初的事讓她性情大變,但絕不會使她親近尹詮。


    “皇上,要不要去查一下?”


    菏澤問完後尹忱良久沒迴應,他知道自己是在怕,但是怕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查……不要打草驚蛇。”


    “是!”


    待菏澤走後,尹忱看著滿桌的奏章無力的扶額。


    他知道尹璟雅這麽多年一直再查兩件事,可是尹忱自認為這兩件事都掩藏的很好,她根本不會發現端倪。但當菏澤猜測那人是尹璟雅時,尹忱的心沒來由的慌了一下。


    李沉蘭這兩日心情有點低落,再過兩日按這的規矩就是宋家二老登極的祭日了。她知道身為後妃不可能動不動就出宮,但是心下還是想去親自祭拜。


    “娘娘,皇上過來了。”


    見李沉蘭一直坐在那發呆,收秋忙近身提醒。


    聞言李沉蘭抬頭望向門口,外頭正下著大雨,尹忱剛進門抖著身上的雨水。


    “怎麽這時候過來了,侯公公也不勸著些,萬一淋著多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要當額娘了,李沉蘭現在的嘴是越發的嘮叨起來。連尹忱每次聽了都不免嘲笑幾句,偏說的是小姑娘長成大人了。


    “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


    尹忱迴的自然,兩人一舉一動根本是拋棄了皇家的規矩,儼然一副尋常夫妻的樣子。


    “皇上來了就好了,我們主兒已經坐這發呆一天了。”


    收秋入宮日子也不短了,知道李沉蘭和尹忱兩人不算是緊守規矩的,時常也會玩笑幾句也算緩解氣氛。


    “你這小腦瓜子裏一天天在想什麽呢?”


    聽了收秋說的,尹忱扶著李沉蘭坐下玩笑著問,手上也是不帶老實的點了點她額頭。


    李沉蘭也隻能笑著搖搖頭,她總不能說是為著宋家二老的事煩心,畢竟自己名義上還是李允山的女兒。


    見李沉蘭不說,尹忱也沒再追究下去而是看似無意的嘮起家常來。


    “是不是在宮裏呆著又憋的慌了,我這陣子事情多倒是沒法帶你出去玩。”


    “哪有那麽誇張,臣妾也知道身為後妃是不能經常出宮的。”能有尹忱的偏袒寵愛,她已經很滿足了。


    “若是憋著我倒有個法子,挽春不是在宮外秦府住著麽,左右秦葉平日裏也不在府上,不如你去她那玩上兩天?”


    誰能料到尹忱會突然這麽說,倒是正中了李沉蘭的下懷。


    “總是出宮,真的沒關係麽?”


    李沉蘭自然想去,可是太後還在那呢,若是知道她又出宮玩隻怕又要發脾氣給自己一頓教訓了。


    “沒事,太後那還有我呢,再說是我讓你去的她能說什麽?”


    尹忱一眼就看出李沉蘭的顧慮,露出十分的自信安撫著她心安。


    也不知道尹忱是有心說的還是無意出的這主意,畢竟李沉蘭的身份他肯定多少知道。


    李沉蘭坐在馬車上心裏想著這事,時不時的還會暗自竊笑,身為後妃能得君王如此偏寵,怎能不讓她歡心。


    聽見屋外小販吆喝的聲音,李沉蘭本能的掀開簾子往外瞧去。


    瞧著這是到了鬧市裏了,車外各個小販的吆喊聲、小孩子們追逐打鬧的聲音一起彼伏。


    “收秋,想不想吃糖葫蘆!”李沉蘭忽然十分興奮的問一旁的收秋,顯然是自己想吃了。


    “主子,臨出來的時候皇上可是吩咐了的,不許你吃這些東西,怕不幹淨。”


    “能有什麽事啊,你去買兩個,快點快點。”


    在她催債式的催促下,收秋一臉無奈的下了馬車匆匆買了兩根冰糖葫蘆。


    李沉蘭接過來張嘴就咬,收秋忙搶過來拿銀針測了測才又重新遞給她。


    “幹嘛那麽謹慎嘛,這又不是宮裏。”


    收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這她入宮半年不到,李沉蘭都受了多少次暗害了,她哪能不防著點。


    一口糖葫蘆入口,又酸又甜,口腔和心靈都像是被一層糖衣包裹著,整個人都放鬆的很。


    “呸呸,主子這麽酸你還吃這麽香。”


    李沉蘭也是不在乎的聳聳肩,她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最近好像更喜歡吃些酸的。


    “誒!主子,人家都說酸兒辣女,您一定是懷了個皇子!”


    “住嘴!”


    李沉蘭突然冷聲低喝道,她知道收秋也是真心替自己高興,但是這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隻怕又要多生是非。


    “奴婢失言了……”


    “你啊,一出宮就沒個樣子。”李沉蘭嘴上雖怪著收秋,可手上卻是不自覺的撫上已經隆起不少的肚子。


    “不論男女,我都歡喜。”


    這是真心話,相較於宮裏人人都想生個皇子,李沉蘭更想要個公主。女兒家多好呀,又貼心又不會有什麽爭褚的困擾。


    兩人有說有笑的這馬車也就到了秦府,挽春一早就收到了消息,這時候已經在門口迎著了


    “給蘭昭儀請安。”


    知道挽春是做給路人看,但正兒八經的受了這禮李沉蘭總覺得哪裏別扭的緊。


    “挽春姐你說說主子,方才來的路上非要吃什麽糖葫蘆。”


    一入府收秋就撒了歡,不停的給挽春告著李沉蘭的黑狀。


    “主子也真是的,外頭的東西到底沒摸清底細,萬一同上次和安公主一樣,豈不傷了自己身子。”


    “哪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就一根糖葫蘆能多大事。再說我這是昨日才定好要出來,誰會知道還提前安排呢。”


    李沉蘭是真的放鬆了許多,許是因著宮裏的氣氛太悶,成日裏是無盡的勾心鬥角,著實讓人厭煩。


    “東西都準備好了麽?”


    挽春點點頭,收到消息她第一時間就去買來了祭品,知道李沉蘭在宮裏不方便,還特意備了套素衣。


    “收秋,你在府上呆著別讓人知道我們不在府裏,我們最多兩個時辰就迴來。”


    “好。”


    吩咐好一切,李沉蘭就在挽春的陪同下從後門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巷子,而後繞了一個彎後才上來一早備好的馬車。


    京城的南邊一座公墓裏,馬車穩穩停下,李沉蘭扶著挽春下車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二老墳前。


    這墳是當初李允山選的,為著李沉蘭能好好替自己做事特地選的最好的地段。所謂什麽風水寶地,縱使李沉蘭不信這些,還是希望二老能湧上最好的。


    挽春扶著她小心的跪下,而後緩緩在前麵替李沉蘭燒著紙錢。


    “爹娘,女兒不孝但陰差陽錯間卻也讓他李允山嚐到了失去親人的滋味。”


    如今的李沉蘭不再像一開始知道死訊時的樣子,而是多了幾分沉穩的狠勁。說到李明月那隻斷手時,眼中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原本女兒也想就這麽隨了你們去極樂世界,可不料自己卻在這時候懷了孩子。


    爹娘,皇上待我極好,就連我自己都沒想過自己竟還有被寵冠六宮的時候。女兒懷這孩子也是不易,宮裏的人勾心鬥角總想著對你們的外孫出手……


    圓圓在此懇求你們,在天上保佑我們母子二人,保佑女兒能平安誕下孩子。”


    李沉蘭一番話說完,扶著肚子緩緩的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響頭。


    “主子別傷心,宋老和夫人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您的。”


    一番祭奠結束,太陽也快要落山了,兩人伴著往迴走,總要在天黑之前迴秦府。


    “你與秦葉如何,日子過得可還順心?”


    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挽春出嫁也不少日子了,李沉蘭總是掛心。


    “哪有什麽好不好的,秦葉如今被皇上調去了宮裏當差,雖說不用東奔西跑了,但也就是晚上才迴來,一早上又入宮了,一天倒也說不上什麽話。”


    “他待你不好麽?”聽著挽春那語氣,倒像是秦葉辜負了她一般。


    挽春搖搖頭,“沒有,秦葉還是從前的樣子,對我是一點兒沒變的。隻是每日他在宮裏忙著,我也要顧著暗衛裏的人,確實一天沒幾句話說。”


    這是抱怨夫妻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了,李沉蘭笑了笑想想也是自己每天有這尹忱陪著還時不時想著,更何況挽春了。


    “你若是覺著忙,不如我迴去同皇上說說給秦葉再挑個時間,總也算能多陪陪你。”


    “倒是不用,我就是說說,真要是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隻怕我還要煩他了。”


    聞言李沉蘭不經笑起來,連稱挽春難伺候。


    “對了,讓你查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您說王紜兒的事?她現在在宮裏完全就靠著太後,至於上次巫蠱之事,那個宮女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奴婢也沒辦法查證。


    但是根據太後當時一直一口咬死是沈氏做的,又給足了王紜兒時間辯解,我猜這事八成跟她有關係。”


    果然,李沉蘭心裏暗道。說來當時自己昏迷不醒,就是醒來也是神誌不清的樣子,根本不知道當時在鍾粹宮審了什麽。


    但是隻覺告訴她,這事一定與王紜兒有關。


    想到當初兩人情真意切的姐妹情,竟鬧到現在這樣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境地,李沉蘭頭疼的扶了扶額。


    “主子不舒服麽?”


    “我也不知道怎麽的,最近總覺得頭暈的很。可能是月份日漸大了,身子沉累的緣故。”


    李沉蘭倒是沒多想,聽皇後說當初良妃懷和安是也是動不動會頭暈些。


    “主子還是找太醫看看,總歸是多一重心安。”


    “好,你是最心細的。宮裏麵又在我周圍安排了那麽些暗衛,依我看啊我現在是最安全不過的了。”


    挽春也是無奈的笑起來,經曆了那麽多事她怎麽能不替李沉蘭多防著些。


    “對了,這個您拿著。”


    挽春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骨笛放在李沉蘭手上。


    “湘主兒給個這批暗衛裏,有一個堪比千裏耳的暗衛,武藝高強隨叫隨到。主子拿著這個,日後有什麽事就吹響它,她總能第一時間到。”


    李沉蘭接過骨笛,輕輕放嘴邊吹了一下,下一秒一個黑衣女子就跪到了自己麵前。


    “主子。”


    饒是李沉蘭做好了準備,見這大變活人還是下了一跳。這人出現的根本沒聲,落地更是輕而有理,隻真一看就知道是個狠角色。


    “你叫什麽?”李沉蘭輕聲問道。


    “奴婢姓洛,名白絕。”


    洛白絕,既是有姓想來做暗衛之前是有身份在的。


    “主子放心,白絕兒時就入了暗樓,自小父母雙亡家裏麵也沒親人,底子最是幹淨。”


    挽春看出李沉蘭心中所想,忙出聲解釋。


    李沉蘭會意心下也是鬆了一口氣,底子幹淨的人用著才安心。


    入夜,因著李沉蘭有孕一早就進屋歇下了。挽春一個人坐在房裏等著秦葉迴來,想著都深秋了李沉蘭還用著冰忍不住擔心起來。


    而客房裏,李沉蘭此時正坐在床上不知發著什麽呆。


    屋內的燈早被她吹熄了,收秋也一溜煙跑到挽春那嘮嗑去了。四下安靜間,李沉蘭從懷裏掏出骨笛輕聲吹了一下。


    “主子。”


    黑暗中,洛白絕無聲的跪在低聲,靜候李沉蘭的吩咐。


    “有件事希望你去查一下,但是要瞞著挽春。”李沉蘭見洛白絕沒有反對繼續說著:


    “大內侍衛秦葉,你去仔仔細細查清他往日的行蹤。尤其是三四個月前,具體去過哪裏,這裏的地址最要打探清楚他有沒有去過。”


    李沉蘭遞給洛白絕的地址不是別的,正是當初宋家二老住的宅子。


    她不得不承認,縱使到了現在她還是想知道秦葉去宋府到底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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