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南蠻民風果然豪放!”


    見哈寶音又迴到了舞池裏匆匆行了畢禮,尹忱忽然作勢十分開懷,在哈寶音發脾氣前先行誇讚。


    “大齊皇帝!”


    “公主何事?”尹忱明知故問到。


    那哈寶音見尹忱這態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手裏的酒杯順勢就摔在了地上。


    “寶音,不得無禮!”哈柯耶提醒著。


    可說來她是南蠻王捧在手心的珍寶,這輩子哪裏受過這等子委屈。自然氣的險些失了理智,怒視著尹忱。


    “大齊皇帝!你可知本公主為何而來?”


    “哦?朕倒還真不知道,莫不是為了這大齊的秀麗風光?”


    尹忱迴著嘴角卻不由噙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忽然覺著這個南蠻公主有意思的緊。


    “你明知故問!本公主就是奔著你來的,如今你卻拒絕我?”


    要麽說南蠻人大多奔放呢,所謂男女相悅之情就被哈寶音這麽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若是換做中原女子自然是萬般難以啟齒的。


    哈寶音的話音落下,大殿上一時間鴉雀無聲。尹忱自顧自的喝著酒,而堂下的賓客大臣幾乎全在看著,等著尹忱拒絕後看哈寶音的笑話。


    良久,久到哈寶音都要再次發火的時候,尹忱這才說了話。


    “大齊從古至今,一直沒有和親的先例。公主喜歡朕朕心下歡喜,也善待公主。隻是大齊老祖宗的先例在此,朕這個做子孫的也不好越矩不是。”


    “皇上莫當本公主不知你大齊的曆史,想那先帝的孝德皇後,不就是紮旗聖女麽?既然都能做了皇後,本公主又為何不能嫁於你?”


    哈寶音的話落,原本就無聲的大殿氛圍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有些清楚情況的老臣,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太後那瞧。


    太後到底是在宮中磨煉多年的老狐狸了,自然不會因為這一句話就變了臉色。


    倒是長公主聞言手上的動作明顯一頓,而後順勢往太後那看,眼神中竟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


    “公主說笑了。”氛圍尷尬而又緊張間,皇後總算打破了僵局。


    “公主有所不知,那紮旗部落是被先帝打滅了的,再說先帝與孝德皇後情深義重,自然不會在乎她的身份。”


    皇後這話也是一語雙關,一來是告訴哈寶音孝德皇後根本算不上是和親,二來也是讓她清楚自己與尹忱根本沒有所謂的情分,自然也當不得不顧身份這一說。


    “你……”


    哈寶音還想說什麽,卻被哈柯耶出言打斷。


    “好了,皇帝切莫怪罪。在我族裏,寶音是被寵慣了的,皇帝當著大齊文武百官的麵落了我妹妹的麵子,也不能怪她性急了。”


    尹忱隻當聽不懂哈柯耶的嘲諷和指責,自顧自的笑著迴應。


    “原也是朕唐突了,說來公主是來大齊遊玩,朕早已安排禮部給二位收拾好了驛站。再者,也有專門的導遊陪著,好讓二位多賞賞京城風光。”


    李沉蘭坐在下麵,聽尹忱這麽說嘴角也是泛起笑來。尹忱這話分明就是拒絕了哈寶音,所謂的和親早已不存在,至於那景色也不知這位驕傲的公主還有沒有心情去賞了。


    晚宴繼續進行著,哈寶音難得的沒了一開始的傲勁兒,整個氛圍都變得讓人舒心許多。


    “你少吃些,我瞧著你這一桌子東西都快被你吃完了。”


    湘妃無意間瞧到李沉蘭的桌麵,卻見那些個菜肴都幾乎見了底,可見方才李沉蘭根本就是在看戲,嘴還沒停過。


    “誒呀我的好姐姐,沉蘭現在一個人兩個人補呢,再說我剛醒來就被拉過來了,啥還沒吃呢。”


    李沉蘭卻是不以為意,本身作為孕婦平日裏吃的就多。


    且就算沒懷孕,每次遇上舉辦宴會,李沉蘭都會多少吃些在到臨華殿來。可今日出宮累的很,迴來倒頭就睡一直到湘妃到永福宮來催自己猜醒來,根本沒來得及吃些點心墊肚子。


    “你啊,晚上吃多了容易積食,你要不多喝些水,這可是我專門給你釀的。”


    李沉蘭應下聲,伸手端過酒杯剛要遞到嘴邊卻突然覺得水的味道變了。


    這水是湘妃怕自己誤喝茶酒特地做的果飲,自己心裏喜歡方才也多喝了幾杯。隻是現在聞著,卻覺著味道好像不對。


    “姐姐!”


    李沉蘭低聲喚著湘妃,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李沉蘭不得不謹慎小心,生怕肚子裏的孩子再受到一點傷害。


    “怎麽了?”


    “這水的味道不對。”


    湘妃聞言接過杯子淺淺的嚐了一口,嚇的李沉蘭差點叫出聲。湘妃真不愧是將門虎女,啥都沒摸清就敢喝,也不怕是毒藥。


    好在隻是李沉蘭虛驚一場,那玩意不是毒藥而是傷胎之物。


    “是蘇木。”湘妃一口喝下那水,而後囑咐琴音去領了熱水給李沉蘭倒上。


    蘇木,是一種中草藥,有著活血化瘀之效。這東西味微澀,原本若是別的東西遇上它定然是難以察覺的。隻是李沉蘭杯子裏的事果飲,兩者相遇發生了反應,這才讓她察覺到了苦味。


    “這東西中原沒有,隻有南蠻草原裏有,還好你心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湘妃話說完李沉蘭便明白了是何人所為,順著方向瞧去,就見哈寶音嚇得迴避了自己的目光。


    “真是膽大又記仇,我不過跟她說了幾句她竟想害我孩子。”


    李沉蘭收迴目光想到方才的情景,不覺心驚。自己若真喝了那東西,本不會第一時間發作。而等到發作的時候,隻怕這水早已消化,這真兇也就逃之夭夭了。


    “若是我沒猜錯,這東西應該是方才她跳舞的時候下進去的。”


    湘妃的揣測不無道理,哈寶音方才跳舞之時手上一直抓了個搖鼓想來應是把蘇木粉藏在了搖鈴裏,跳舞湊近她們之時就會順勢灑入杯中。


    可為顯下毒不突兀不讓人懷疑,又要保證一定入了李沉蘭杯中。隻怕那哈寶音從湘妃處就開始搖了,蘇木隻會傷孕婦尋常人自然不會受影響。


    更何況除了李沉蘭的杯子,別人的都是酒,根本不會與蘇木粉發生任何反應。


    想到此湘妃拿起自己麵前的杯子悄聲遞給了身後的琴音,示意她迴去時到太醫院查一下。


    “等有了證據,看我不整死她。”湘妃早看不慣這個南蠻公主了。


    李沉蘭從心驚中緩過神,心下也是氣憤不已。瞧著哈寶音的樣子,想她同自己爭尹忱就罷了,還要害自己的孩子,李沉蘭也是不能忍。


    “姐姐放心,找到證據後臣妾第一個饒不過她!”


    宴會結束,南蠻的二人被尹忱差人用馬車送去了宮外的驛站。李沉蘭心情不好加上方才又受了驚嚇,也無心再說什麽就早早迴了永福宮歇下了。


    長樂宮裏,皇後沐浴完靜靜的坐在那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娘娘,皇上來了!”


    尹忱?不應該啊,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平日裏尹忱也不怎麽來這。有了李沉蘭後更是天天去永福宮,今日怎麽跑長樂宮了?


    皇後正想著,尹忱已經進來了。


    燭光下尹忱麵露潮紅,顯然是喝多了。


    方才下了宴,尹忱又拉著趙家父子聊聊好一會才放了湘妃和他們一同出宮,想來就是那時候喝的。


    “皇上怎麽喝了這麽多?夕顏,去製碗醒酒湯來。”


    皇後到底還是在意尹忱,見他這樣子忙上前扶著,生怕他不小心倒下去。


    可尹忱卻是沒覺的自己有多醉,不過身子有一半的力氣都支到了皇後身上。


    “怎麽還沒睡?”尹忱莫名問了一句。


    皇後聞言瞧了瞧窗外,看那天色估摸著也就剛入亥時,也是她一個人呆慣了,平日都是近了子時才歇下。


    見皇後沒說話,尹忱自顧自的站正身子,在屋子裏閑逛起來。


    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來長樂宮了,自打李沉蘭入宮加上各種事情累積在一塊……


    尹忱坐到床邊看見床頭櫃上放著的東西,沒來由的就一個個拿起來瞧上兩眼。


    “娘娘,醒酒湯好了。”


    夕顏聲音響起皇後起身到門口接過托盤,這是長樂宮的習慣,尹忱在屋裏下人們從不進來叨擾。


    皇後將那醒酒湯端起來轉身準備遞給尹忱時,就瞧見他手裏正拿著那個波浪鼓發呆。


    “皇上……”


    尹忱沒理會她而是兀自的在那搖著鼓,安靜的長樂宮裏,撥浪鼓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皇後不知道的是尹忱看到撥浪鼓的那一瞬間,酒就已經清醒了一大半。此時皇後也已經失了興致,靜靜的坐在那不自覺的就紅了眼睛。


    “若是沒有當初,女兒已經四歲了吧……”


    黑夜裏,皇後冷不丁的歎了一句。尹忱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那撥浪鼓的聲音也跟著戛然而止。


    “皇上,臣妾總以為自己已經很理解你了,可每每看到你倆的場景,看到這撥浪鼓……


    這麽多年臣妾一直想問問皇上,江山真的那麽重要麽……”


    尹忱或許真的沒想到皇後會這麽說,這也告訴著他皇後其實什麽都清楚。


    他沒說話,兩人就真靜靜的坐在那,像是黑夜永遠不會露出陽光一般。


    “早些睡吧。”


    這是尹忱最後的話,是以當皇後與尹忱一同躺在床上時,皇後仍心裏難受的緊。


    “你……”尹忱想說什麽,可是一轉頭卻見皇後早已哭成了淚人。


    “過去這麽久了,你為何就一定要把自己困在裏麵,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皇後聞言苦笑了一下,“皇上心裏如明鏡一般,如今皇上這般說,是覺得臣妾太過兒女情長了?”


    “你是皇後,母儀天下的人。肩上的責任難道隻有是一個母親麽?”


    尹忱原也不想說這些話,隻是自打他們的女兒沒了之後,皇後就一蹶不振再沒了當年的精神。


    “是,我原本根本就不是做皇後的料!”


    皇後突然起了性子,猛地坐了一來憤怒的看著躺在身邊的丈夫。


    她父憤怒著,因為尹忱的指責。在這世上誰都可以指責她唯獨尹忱不可以,如今種種難道跟他一點關係沒有麽?


    “皇上難道心裏不清楚的,我的臉我的心都是為何而變?臣妾每每午夜夢迴之時,都希望時光能倒流,再不加進著深宮。”


    “你瘋了?”


    尹忱是帝王,自然有著自己的驕傲。此刻見皇後這般說自己又這麽不屑後位,他隻覺眼前的女人是如此陌生。


    見皇後還在慪氣,尹忱索性閉上眼轉了身去,好像這麽做自己就是睡著了,皇後也不能奈何。


    皇後看著尹忱,眼中露出無限的失望。


    忽然間她自嘲的笑了笑,湘妃說的對,真不知自己為何還在這個男人身上傾心,明明當初自己就應該與女兒一同去了。


    良久,皇後才又躺迴到床上,想到白天太後說的那些話,她隻覺得渾身酸疼,像是有著千斤重的擔子壓著自己,隻讓她喘不上氣。


    或許太後說的對,她董思綰早就不會做勞什子的皇後了……


    次日一早,李沉蘭按著與湘妃的約定去了太醫院。


    太醫院裏,湘妃的人正等著自己,檢驗結果與湘妃所想一模一樣,那杯中果然有著蘇木粉。


    “蘭昭儀,按著湘妃娘娘的囑咐,微臣建議您直接稟明了皇上,皇上現在正為著和親一時煩心,但若是有了這事皇上一定有理由拒絕和親。”


    那太醫一直是湘妃的人,知道李沉蘭不是外人也就直言不諱了。


    李沉蘭雖麵上應下,可迴去的路上卻又細想了一番。


    哈寶音這事雖說有了證據,但到底自己沒有傷到,若尹忱真為此時降罪他們隻怕也沒有穩定的基礎。


    “娘娘想什麽呢?”收秋瞧著李沉蘭一路上都沒說話忍不住問出了聲。


    “收秋,你可知有什麽東西能影響人的身子但是不會傷到龍胎?”


    “還真有一物,叫荀籽草。奴婢小時候不小心吃過,那玩意會讓人短時間內唿吸不暢,但也就一會兒不會傷到龍種。”


    “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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