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旨意卻不是皇帝的,王紜兒知道翠月去了養心殿,可皇帝竟然毫無反應。


    見王紜兒跪在地上沒反應,若竹好心提了一句。


    “太後重視子嗣更關心貴人的身子,想著您能好好養胎,這聽竹宮又一直隻有貴人一人住著,太後特賜您能入住主殿呢。”


    “可我不過是個貴人,遠到不了入住主殿的位分啊。”王紜兒心下歡喜,但麵上到底裝了裝樣子。


    若竹笑的迎合,連帶著一旁的翠月也跟著奉承。


    “所以這才是太後的恩典啊,小主隻用好好養胎,待明日誕下皇子,還抽不能名正言順的入住主殿麽?”


    “是了。”王紜兒緩過神麵上也柔和了幾分,“嬪妾多謝太後恩典,今兒天色不早了,改日自會前去謝恩。”


    若竹應下聲就迴了壽康宮,宮內又隻留下了王紜兒主仆二人。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小主榮升貴人實在是實至名歸。”


    翠月滿臉歡喜的對著王紜兒行著大禮,就連原本壓抑的氣氛都變得有所緩和。


    “起來吧。”王紜兒扶著桌沿坐下,臉上的笑容總歸還是掩不住的。


    外頭的太陽愈發烈了,就連原本還在院裏覓食的鳥兒們都一個接一個的飛迴了窩,樹蔭總能幫著遮擋些。


    “如今不過是個貴人,沒什麽值得慶祝的。待來日,嬪、妃、貴妃,別人靠不住我自己卻有這信心。”


    李沉蘭出了聽竹宮就一直悶悶不樂,挽春跟在身側也察覺到了想說些身卻不知從何說起。


    “紜兒變了,可我不明白明明已經盡力維持這段關係了,為何還是變了。”


    挽春低著頭聽著,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忙抬頭迴道:“小主,有件事是奴婢忘說了……”


    “何事?”李沉蘭有些差異,畢竟挽春做事向來心細,不應該會出現漏報的情況。


    挽春麵上有些為難,但到底迴了話。


    原來半月前王紜兒散心的時候遇上了陸欣身邊的宮女,那宮女將剛從禦膳房端來的熱牛乳灑到了王紜兒身上。本也沒什麽事,但翠月氣不過多說了幾句,剛好被趕來的陸欣瞧見了。


    “陸常在氣不過,硬說王常在禦下不嚴罰了她在長街上……跪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李沉蘭心驚,當時王紜兒就已經有了身孕,好在孩子沒事。“此事為何不早告訴我?”


    挽春知道李沉蘭生了氣,嚇得跪在麵前認錯“那陣子小主正是受寵的時候,基本上都見不到王常在。而且,那會兒奴婢忙著照顧小主,就將照顧王常在的差事交給了留夏……


    留夏估計也是忙忘了,還是時候好幾天才告訴了奴婢。”


    李沉蘭深吸一口氣,她沒怪挽春,說到底是自己當時將心思全放在了尹忱身上,這次忽略了王紜兒。


    陰差陽錯,卻是再迴不去了。


    “這是原也怪不得你到底是留夏自己沒做好差事,迴去讓她好好反思,抄‘事無巨細’抄上一百遍交給我。”


    留夏做事總是憊懶李沉蘭是知道的,當初要不是看在她好打聽事情的份上,李沉蘭或許就換著收秋進宮了。


    迴了景和宮,李沉蘭剛一入宮們就瞧見自己偏殿裏一群太監宮女正搬著自己的東西。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還沒入宮的時候李沉蘭就聽說過,宮裏弱肉強食,前有沈婕妤搜宮一事,李沉蘭實在心驚。


    “去長樂宮找湘妃娘娘。”趁眾人不注意,李沉蘭低聲吩咐了挽春出去。


    屋內的宮人聽到喝令忙都魚貫而出,為首的幾個太監更是不停磕頭解釋。


    “小主恕罪,是皇上明咱們來收拾您的東西,永福宮都修葺好了皇上特意請小主搬過去。”


    這下由李沉蘭愣住了,永福宮修葺的事她知道尹忱也說過,可到底是低調修的,這是連著皇後都不清楚。沒想到這麽快就弄好了,還當下就要搬進去。


    “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為首的太監見李沉蘭沒動氣,忙起身湊到麵前一臉奉承“這是皇上對小主的恩典呐,奴才聽說那永福宮修的可好了。”


    “留夏呢?”


    李沉蘭沒顧上那太監,隻是奇怪留夏怎麽不見了。按道理她理應在宮裏收著的,怎麽出了這檔子事竟連個麵都沒露。


    “奴才們來時就瞧見了琴韻姑娘還有小順子他們,解釋了清這才做的活兒,至於留下姑娘……奴才確實沒瞧見。”


    攔人這事竟還是湘妃底下的琴韻做的,真是可笑。


    “你們繼續吧,對了那些個易碎的易灑的都收收好,我去正殿歇會有事再找我。”


    那小太監忙應下聲,李沉蘭又四周看了看這才去了正殿等著湘妃。


    因著琴韻得了消息就去長樂宮傳話,挽春也沒費功夫半路上就遇上了。


    “我都聽說了,瞧把你嚇得。”


    湘妃進門就笑話李沉蘭,可麵上看得出這笑可不達底。


    “上次親眼巧了沈婕妤的威風,還以為又是她趁姐姐不在來抄我的屋子呢。”


    李沉蘭也是提這口氣瞧見了湘妃迴來,這口氣才鬆了下去。


    “方才去了聽竹宮,王常在到底還是與我生分了。”


    “遲早的事,不過倒是比我想的早些。”


    湘妃確實一點也不驚訝,顯然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


    “對了,現在不能再叫王常在了,方才老太婆身邊的人去皇後那傳話,說是太後下的旨意晉了她貴人位分,還特允了住在正殿裏。”


    李沉蘭聽在心裏,但卻高興不起來,宮裏明爭暗鬥的事情太多了,當初想著能與王紜兒做姐妹,誰知現在竟連她都要防上一防。


    “別難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日後不是你死就是她活的,你多少小心些吧。”


    李沉蘭應下,外頭留夏匆匆迴了宮,知道自己犯了錯忙在外麵求見請罪。


    “你自己的宮人自己處理,不過要拿捏的恰到好處。”


    湘妃輕聲提醒到,來的路上就聽了留夏的事,她平生最討厭不稱職的下人,自然不會幫著留夏求情。


    “小主恕罪,奴婢知道錯了!”


    留夏上來就跪在地上請罪,就是李沉蘭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湘妃看在眼裏,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但到底沒說話。


    “你去哪了。”


    “小主去了長樂宮,奴婢想著小主迴來總會要用午膳,廚房的小米沒了,想著小主喜歡喝小米粥就緊趕著去取……”


    “你倒是為我著想。”


    李沉蘭冷不丁的諷刺道,雖說留夏手上端著小米,但從這到禦膳房哪裏要那麽久。肯定是不想著做事又溜去別處玩了,李沉蘭想到這也就沒再往深想下去。


    “王貴人長街受罰一事,為何沒及時告訴我。”


    留夏聞言愣在那好一會,估計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王貴人指的誰。


    “奴婢那幾日忙著小主出遊的事……就……”


    “行了。”李沉蘭也不想再聽她狡辯,再說本就是她的問題若是就此認錯,李沉蘭也就不會那麽生氣。


    “今天的事你身為我身邊的大宮女,不好好守著宮門是失職之責,去外麵跪上半個時辰。”


    留夏眼睛裏立馬湧出淚來,這天眼瞧著是越來越熱,又是日頭正大的時候。


    李沉蘭這次是真生了氣,怕瞧就了又心軟索性閉上眼不看她。


    “至於王貴人的事,迴去抄‘事無巨細’一詞抄上百變交給我!”


    “小主……”


    “去吧。”


    待留夏到了院子跪著,湘妃才開口。


    “你還是狠不下心。”


    李沉蘭疑問的看向湘妃,自己不是已經罰了麽?


    “這宮裏主子們賜罰哪個不是一兩個時辰往上跑,你倒好生怕跪壞了她。”


    “到底是打府裏帶進宮的丫頭,稍微罰罰做個樣子也就罷了。”


    留夏無非就是好懶些,李沉蘭覺著倒也不至於罰的太狠。


    “行了,說到底是你的人你自己拿捏著吧。”


    李沉蘭點頭應下,想著尹忱說遷宮的事,就想去養心殿同尹忱說說,這大張旗鼓的遷宮實在太惹眼了。


    “妹妹想去養心殿找皇上一下,就不陪姐姐了。”


    湘妃聞言臉上一臉看不清李沉蘭的表情,最後隻能略顯賭氣的讓她趕快去。


    養心殿內尹忱聽說李沉蘭過來了忙叫人請進來,手上的折子也直接就扔到一邊。這樣的反應,怕就連尹忱自己都沒注意到。


    “大太陽的怎麽過來了?”尹忱對李沉蘭聲音一直很柔,這也是李沉蘭之所以喜歡伴在尹忱身邊原因。


    尹忱三步並做兩步的走上前摟著李沉蘭,迴頭看見門外的太陽,揚聲命侯忠端碗酸梅湯進來。


    “酸梅湯性涼,但今日熱的厲害特允你喝一碗。”尹忱有些寵溺的在耳邊說著。


    酸梅湯是在富水山上李沉蘭學做的,原本五月份楊梅才成熟,因著靠近溫泉這才熟的早了些。


    那時候李沉蘭喜酸貪涼,當時一連喝了好幾碗,尹忱見狀擔心了半天,還特地下令不許宮中給李沉蘭過分送涼性的食材。


    “皇上大恩,沉蘭沒齒難忘。”李沉蘭也是打趣著,直逗的尹忱開懷。


    “言歸正傳,怎麽想起來過來了。是不是一個時辰沒見想我了?”


    在李沉蘭麵前尹忱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形象,開始她還不習慣,後來尹忱幾乎每天都是這樣,李沉蘭這才慢慢習慣起來。


    “是為著皇上給嬪妾搬住處的事,皇上派了那麽多人去下了嬪妾一大跳不說,還引得宮裏上下都知道了個清。”


    李沉蘭麵上刻意露出怪罪的表情,心裏卻實在害怕,她喜歡甚至算得上貪戀在尹忱身邊的每一刻。可永福宮緊挨著養心殿,尹忱又這樣大張旗鼓的做事,宮裏頭盯著自己的人肯定更多了。


    尹忱聽了卻是滿不在乎,見李沉蘭生氣的模樣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你管這些做什麽,我就是要讓人知道你是我最在乎的女人,是我放在心裏唯一……的女人。”


    李沉蘭聞言臉一下子羞的通紅,她不得不承認縱使尹忱情話說了多次,她都經受不住每每都害羞的像個小姑娘。


    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李沉蘭沒注意到尹忱說到的“唯一”,都是停頓的。


    “好啦,別想那麽多了。”


    尹忱拉著李沉蘭走到一旁的桌前,侯忠靜著步子推門進來放好那晚酸梅湯。


    “趕快喝了,我帶你去瞧瞧永福宮,我可給你準備了好些驚喜。”


    李沉蘭笑著看了看尹忱,心裏甜滋滋的端起那晚酸梅湯飲了下去。


    “慢點喝,跟個小孩子一樣。”


    一碗下肚,李沉蘭滿足的咂了咂嘴巴,嘴邊還殘留著兩滴沾上的汁水。


    尹忱看在眼裏心上不自覺的顫了下,本想伸手替她擦掉可身子卻像不受控製一般湊上前去。


    “好喝……”


    李沉蘭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一抹柔軟給堵了幹淨,一時間李沉蘭整個人傻站在那裏,手上的碗都懵的掉在了地上。


    良久尹忱抬起身子,可謂欣賞的看著眼前這個紅透了的小人兒心下沒來由的暗爽,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放大。


    “難怪你天天嚷嚷著要喝這些,確實挺甜的。”


    不說還好,這一說李沉蘭更害羞了,嘴裏嚶著話抬手捂住了臉。


    “好啦,是朕不好。”


    尹忱伸手扯下李沉蘭的手牽在手裏,手上的動作時而輕柔時而握緊。像是手捧著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輕了怕掉了重了怕傷著。


    “傻了?”


    李沉蘭看著眼前這幅英俊溫柔的麵孔,一時暖流湧進心房,竟忍不住紅了眼睛。


    “怎麽了?是不是那不舒服?”


    見李沉蘭哭了,尹忱心慌了一下麵上卻比心還要慌,見李沉蘭不說話忙揚聲讓人傳太醫。


    “阿辭!”李沉蘭出聲打住他,情緒激動間隻能笑著搖頭。“我隻是覺得,遇上你我很幸福。”


    尹忱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顯然也沒想到李沉蘭會為著這事落淚。但說到底,李沉蘭不就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麽?


    “傻姑娘,隻要你喜歡別說禦膳房的點心,富水山的酸梅,就是這大齊的萬千江山……”


    尹忱說到此附身吻上李沉蘭的額頭,良久才鬆開她定定注視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的像是在宣誓道:


    “沉蘭,大齊萬千江山都不敵你一笑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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