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之前喊了霍駿遠的名字。


    霍駿遠聞言臉色驟變,眼神比之前又冷了幾分,他竟然已經成了她的噩夢


    “我會派人調查這件事情。”他淡漠道,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安念一把掀起被子,脫口而出:“我也走。”


    霍駿遠已經走到門口與,聽到身後的聲音,腳步一頓才繼續走路,他問過醫生,安念隻是受到驚嚇昏迷,不需要住院。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急診大樓,皎潔的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成兩條瘦長的平行線。


    霍駿遠拿出鑰匙解鎖汽車,汽車燈光閃爍,安念自覺的拉開後排的座位做進去,雙手拘謹的放在膝蓋上,低著頭看的手指輪廓。


    她承認這樣有些沒出息,可今天晚上的事情的確讓她驚魂不定。


    汽車緩緩開出醫院,霍駿遠修長的手指靜靜搭在方向盤上,透過後視鏡看到她鴕鳥一樣縮在衣服裏,眼睛看著窗外,側顏茫然。


    “叮咚叮咚”


    安念看了一眼來電號碼,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開車的人,稍作猶豫仍舊接通了電話:“明翰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耽誤了。”


    “吱嘎”


    汽車發出尖銳的刺耳聲,安念身體慣性的前傾,額頭猛的裝在前排座椅上,她吃痛的哀嚎一聲,抬手捂住了額頭。


    “喂念念,你怎麽了”電話裏傳來司明翰焦急的聲音。


    “沒事、沒事你幹什麽,給我手機”


    霍駿遠一手拉著車門,一手拿著安念的手機,看著車裏焦急的人,嘴角噙著冷笑,當著他的麵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當他是擺設?


    “霍駿遠你發生什麽瘋”安念氣急。


    “以後不要給別人的妻子打電話”霍駿遠掛斷電話,隨手一揚,手機輕飄飄的落進了不遠處的草叢裏,發出一聲悶響,再沒了動靜。


    安念從車裏衝出來,氣急敗壞吼了一聲:“你瘋了是不是?”


    司明翰打電話來一定是為了子墨的事情,子墨這門晚沒看到她,一定是哭的不行了。


    她急匆匆的朝草叢跑去,彎著腰在裏麵摸了摸去,剛剛明明看到是這裏的,怎麽偏偏找不到。


    “跟我迴去!”霍駿遠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將人帶迴來,生硬的語氣在夜色裏讓人發抖,“安念”


    如果是平時,安念一定能判斷出霍駿遠很生氣,此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跟他迴去。


    可現在她滿心的都是子墨哭泣的模樣,一顆做母親的心早已經焦灼萬分,哪裏還有心情去揣摩霍駿遠的想法。


    被她一扯,鼻尖猛的撞在他衣服桑,酸澀的味道從鼻尖蔓延到眼睛裏,加上晚上受到的驚嚇,她瞬間就爆發了。


    “你厲害你了不起”她發瘋一樣的踢打他,想要掙脫他的鉗製,“你為什麽不去找別的女人趙若梅不是很好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霍駿遠兩片嘴唇抿成薄薄的的直線,眼底翻滾著驚天駭浪,攥著安念的手腕卻沒有放鬆半分力氣,她越是掙紮,他越是想將人扣在自己身邊。


    他就是要證明,這次,她休想掏出他的手掌心。


    之前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放開我,混蛋!”安念哭的聲嘶力竭,認為魚肉我為刀俎的無力讓她無比挫敗,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如小獸一樣哀鳴,“求求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子墨,他看不到我一定會哭的”


    她的聲音很輕很低,可因為夜色太靜霍駿遠太冷,竟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他眉眼間怒色不散:“你有自己的孩子,為什麽不想想子遇和彎彎?”


    霍駿遠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在期待她迴歸,期待家庭的完整。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安念思緒混亂,完全是無意識的在呢喃,“是子墨陪我熬過那些日子,如果沒有他,我肯定早就死了……”


    更何況,因為她自己的緣故才害子墨得了自閉症。


    她不是一個好媽咪,所以想竭力照顧好他。


    霍駿遠身體一震,馬上想到如果他和安念的那個孩子活下來,現在也應該像子墨這樣大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孩子,所以安念才和司明翰走在一起?


    想到這一點,他身體裏緊繃的弦莫名一鬆,但是語氣仍舊冷漠:“那是司明翰的孩子。”


    安念混亂的理智中擠進去一抹清醒,她抓住霍駿遠話語裏的微弱希望,著急道:“子墨是司明翰領養的,我想照顧他。”


    霍駿遠眯了眯眼睛,鬆開抓住安念的手腕,掏出手機撥了通話記錄第一個號碼出去,可裏麵隻傳來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可能摔壞了。”霍駿遠去抓安念的手腕,她敏感的後閃著躲開,他的手指落了空,隻抓到涼涼的空氣,他冷著臉徑直走開,走到車邊見她仍舊站在原地,煩躁的扯了扯領帶,“我載你去”


    安念意外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霍駿遠,再三確定自己沒聽錯,抹了一把眼睛趕緊過去:“謝謝。”


    她有些猜不透霍駿遠在想什麽,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接迴子墨。


    她先說子墨是司明翰的孩子,又說子墨是領養的,她心裏有些焦躁,說了一個謊話又要無數個謊話去圓,指不定哪天就出露出馬腳被抓個正著。


    汽車裏兩人各懷心事,空氣凝滯的好像要停止流動一樣。


    “你很在意那個孩子”霍駿遠開口。


    安念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當然”


    意識到自己迴答太快,她懊惱的絞著手指,萬一激怒霍駿遠,他不許她去見子墨怎麽辦


    事情的發展方向好像有點糟,想要脫離她的掌控。


    “為什麽叫子墨?”他聲音依舊冷漠。


    安念咬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不可能直接告訴他,因為大兒子叫霍子遇,女兒的大名叫霍子晴,所以她的小兒子叫子墨。


    可不說的話,霍駿遠肯定會懷疑,而且以他聰明的腦子,稍稍轉轉就能想明白,到時候她再想離開也是枉然。


    想到她讓人在自己資料上動的手腳,她抿抿唇開口:“名字是早就起好的那個時候很傷心,看到他就把名字給他了”


    她故意說的模模糊糊、模棱兩可,希望霍駿遠不會深究。


    不得不說,安念還是有那麽一些了解霍駿遠的,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原來子墨是他兒子的名字,所以她關心子墨、創辦子墨辦公室,都是在紀念他們的夭折的孩子。


    思及此處,他收緊的手背神經又一點點的鬆開,僵硬了一晚上的麵部表情也漸緩許多。


    汽車飛快的行駛在馬路上,安念惴惴不安,不知道什麽時候汽車已經停在了樓下。


    “我很快下來。”安念低聲道,伸手推開了車門,涼風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駕駛位的車門打開,霍駿遠長腿一邁出來,看也不看安念,徑直朝樓洞走去,安念一怔,趕緊追了過去,結結巴巴道:“我、我自己”


    “繼續走或者現在迴去。”霍駿遠甩了一句話過來。


    安念嘴裏沒說完的話瞬間被悉數堵迴去,她懊惱的攥了攥手指,快走幾個台階跟了上去。


    樓道裏安的聲控開關,他們每到一個樓層,原本黑漆漆的台階都會亮起來,像是童話中被施了魔法的南瓜車一樣。


    安念一步不落的跟在霍駿遠身後,心心念念的就是等會兒霍駿遠和司明翰會不會打起來如果萬一真的打起來,她該怎麽拉開?


    因為想的太入神,她並沒注意到霍駿遠什時候停了下來,一個不察,鼻尖再次撞在了霍駿遠的胸口。


    她吃痛的哀嚎一聲,伸手揉了揉今天屢次受創的鼻子,用力吸了兩口氣才漸漸緩和了那種酸痛。


    “到了。”


    “我、我自己進去”,安念有些尷尬。


    霍駿遠也沒阻攔,站在了一旁。


    安念進門看見子墨睡著了,司明翰輕輕抱著他,像捧著世界上最貴的珍寶。


    “謝謝你”,安念輕聲道。


    隨後將兒子接過來,子墨睡著了還在時不時抽搭,安念心疼不已。


    “念念,你去哪了?”,司明翰關心道。


    安念扯了扯嘴角,無奈道“處理點事”。


    她想到霍駿遠還等在外麵,不自在的跟司明翰說“我要走了,今天謝謝你幫忙照顧子墨”。


    說完抱著子墨直接出去了,司明翰有些迷惑,直到安念下樓,他站在窗口看到霍駿遠也在,突然眸子一緊。


    在國外的時候,安念就一直拒絕他,如果迴國了,霍駿遠出現了,他要得到安念就更加艱難,所以他得抓緊時間了。


    汽車行駛在黑夜裏,車廂裏安靜得出奇,安念抱著子墨的手緊了緊,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霍駿遠的別墅,安念正要下車,霍駿遠卻一動不動。


    安念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霍駿遠突然道“我們談談吧”。


    他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麽誤會,總覺得安念有事不願說。


    安念看了一眼熟睡的兒子,淡淡道“好”。


    進了別墅,安念察覺到懷裏的子墨動了動,輕輕晃了晃,趕緊壓低了聲音對霍駿遠道,“等我將子墨送迴房間可不可以?”


    霍駿遠還是沒有習慣拒絕安念,邊上樓邊道:“書房。”


    十分鍾後,安念換上拖鞋,端著兩倍咖啡敲開了霍駿遠的書房。


    “我煮的咖啡,你嚐嚐看。”安念希望以友好和諧的氣氛開始此次談話,因此拿出了十分的誠意。


    果然,霍駿遠眼神閃了閃,端起咖啡細細抿了一口,味道很不錯,他眯著眼睛打量站在麵前的女人。


    還是同一張臉,可身上的氣質卻迥然不同,而且,她不僅開始做設計師,竟然還能煮出這麽好喝的咖啡。


    “我想一直照顧子墨。”安念深吸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理由,“我們相依為命將近兩年的時間,誰也離不開誰。”


    霍駿遠眸子一緊,本能的要拒絕,可聽到她說的“相依為命”四個字,不自覺的想到她挺著肚子在異國他鄉的悲慘場麵,又想到她失去孩子之後的彷徨無助,那些話竟一下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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