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他現在是自顧不暇。"霍駿遠冷冷道,揮揮手,有人上前將林銳圍困在中間,“這個遊戲結束了。”


    林銳處心積慮的布了一個大網,最後卻是潦草結束。


    “想抓我?”林銳笑容猙獰,“難道你不想要慕家丟失的秘藥?”


    霍駿遠眯了眯眼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覺得林凱明比你如何?”


    偵查力、判斷力,分析能力,他絕對是優秀的。


    所以他在林銳身邊這麽久,怎麽可能一點收獲都沒有。


    “他是故意留在我身邊的!”林銳後知後覺。


    霍駿遠已經沒耐心跟他繼續耗下去,揮揮手,兩個屬下上前,一左一右鉗住他的胳膊,手裏的槍應聲落地。


    夜色寂靜,蟲鳴依舊,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霍總,大小姐在車上睡著。”鈴鐺跑過來,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房車上。


    在大劇場廁所裏,她故意被人打暈來到這地方,原本是準備在要緊關頭,助霍駿遠他們一臂之力的,後來明靜儀將安念打暈,將人交給了她。


    “我們迴家。”霍駿遠坐在一側,手指溫柔的拂過小妻子臉頰,“都過去了。”


    醫院,林凱明焦急的等在手術室門]口,後背挺的筆直,眼睛直直的看著手術室指示燈,周圍氣壓低的嚇人,小護士端著托盤匆匆而過。


    “血漿!”手術室大門打開,護士臉色慘白的喊,“要0型血!”


    林凱明身形一震,沉聲道:“抽我的!


    帶著體溫的血從一個人的身體緩緩流入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自此生命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經過整整一夜的搶救,醫生幾近虛脫,總算將林凱明從死亡線上拉了迴來。


    “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林凱明跟著護士進了vip病房,靜靜的站在旁邊,看林靜怡慘白的小臉。


    她一直都是鮮活生動、倔強執著的,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虛弱的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布娃娃。


    “沒什麽意外的話,下午就會醒。”護士看了看林凱明,他的臉色並不比林靜怡好多少,“您可以在旁邊的陪護床上休息。”


    林凱明眼睛裏隻能看到林靜怡,對護士的話置若罔聞。


    他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摩挲,慢慢的用臉頰貼上她的手背,指尖的涼意順著皮膚漫延到全身各處。


    在她倒在他懷裏的刹那,他腦中先是一片空白,接著就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她死了,他怎麽辦?


    十幾年的光陰,他已經習慣了生命中有她的存在,即使不見麵,隻要知道她在世界_上的某個地方活的好好的,他就覺得安心。


    “對不起..”林凱明輕聲道,常年戴在臉上的麵具慢慢裂開,露出最真性情的樣子,“靜怡,我們以後好好的。”


    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照耀進來,落在林凱明的臉上,長長的眉毛像是飛累了的蝴蝶翅膀,靜靜棲息在他眼瞼之上。


    淺淺的光暈沿著臉部輪廓描繪出一層金色的邊,美好的好像是希臘故事中的阿波羅太陽神,毫無防備的擊中心底最柔軟的一-處。


    林靜怡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靜靜的看著,覺得十分不真實,她閉上眼睛又用力的睜開,眼前人


    還在。


    她稍稍抬起手指,想要摸一摸他的頭發,可才動了動,林凱明就醒了過來,他驚喜的看著床上的人:“你醒了!”


    林靜怡“嗯”了一聲,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幽幽一歎,開口發現聲音沙啞,帶著病態的疲憊:“迴去休息吧,這裏有醫生有護士。”


    她救了他,所以他守護她一晚上,足夠了。


    “餓不餓?”林凱明起身,先探了探她的額頭,笑道,“沒發燒,再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去買飯。”


    林靜怡皺眉,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牽扯到胸口的傷,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秀氣的眉頭緊緊皺在-起。


    “別動!”林凱明嚇了一跳,趕緊扶住她,皺眉,“你先躺著,我去叫醫生。”


    林靜怡愣愣的看著林凱明,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見過他這樣子。


    很久很久之前,她和他都還隻是十幾歲的少年,她會惹出各種麻煩讓他處理,喜歡看少年一邊責備一邊拿她無可奈何的表情。


    暖風拂麵,一個在鬧,一個在笑。


    那些遙遠而清晰的記憶像是破土的嫩芽,挨過皚皚白雪的冬季,穿透泥土而出,以猝不及防的姿態長成一棵茂盛且招搖的大樹。


    “昨天即使不是你,我也會..."”林靜怡鬆開拉著他衣袖的手指,頓了頓,抿著嘴唇緩聲道,“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她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即使愛而不得,也絕不接受施舍和憐憫,尤其對方是林凱明。


    林凱明微微皺眉:“別鬧。”


    林靜怡閉上眼睛輕輕唿出一口氣,是啊,在他眼裏,她永遠都是胡鬧的,他一定十分厭倦了吧。


    “既然已經結婚,你就該好好待她。”林靜怡淡淡道,心口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槍傷還是心傷,她覺得唿吸都帶了血腥味,“楚楚……挺不錯的。”


    林凱明皺眉,定定的看著林靜怡,想要開口解釋,但見她麵露疲色,緩緩道:“你安心養病,其他事情我會處理。林靜怡眼神迅速黯淡,但她掩飾的好,林凱明隻看到陽光描著她的睫毛,軟軟的讓人心疼。


    “等我迴來。”林凱明幫她掖了掖被子。


    等他轉身離開,林靜怡嘴角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歪著頭看外麵的陽光,白花花的晃人眼睛,有眼淚滴下來,順著嘴角進去,苦澀苦澀的。


    她以為她會死,可是她沒有。


    有一句話,林凱明說的很對,她就要讓他一輩子記住她,一輩子想著。從蘇黎世到中國,她一路跟來,自然也發現了明銳的不正常,她如此聰明、如此愛他,以至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計劃,所以她打暈了安念。


    其實她想的簡單,她可以死,但他不可以。


    林凱明離開醫院,先打了電話給霍駿遠:“等我過去處理。”


    林銳,這個應該叫做父親的男人,如果不是證據確鑿,他根本無法相信那個曾經是心目中坦蕩大英雄的男人原來如此狡詐、小肚雞腸。


    “好。”霍駿遠掛斷電話,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小妻子,走過去想將人攬入懷中,卻被推開,“念念?”


    “霍駿遠,你知道他們會對爸爸下手?"安念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一下能將人看穿,她盯著霍駿遠,眼神迫切,“那是我的親人,你怎麽可以!”她醒來就躺在家裏的大床上,霍駿遠告訴她一切都結束了。


    “你知道他們會對爸爸下手,卻一點都沒提醒我!”安念氣急,眼神灼灼的盯著霍駿遠,心情無比複雜。


    她一邊希望證實自己的猜測,另一邊又希望霍駿遠趕緊找出證據反駁她,哪怕是說謊也好。


    “是我的疏忽。”霍駿遠安撫她的情緒,“你先冷靜一下好不好?


    安念用力打開霍駿遠的手指,氣急敗壞:“疏忽?你說疏忽?爸爸現在還在醫院,生命垂危!”


    隔著厚厚的玻璃,看到唐震靜靜躺在那裏,身上插了那麽多管子,她的心像是被刀子割的一樣。


    唐震雖然沒有在她童年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安念曾經甚至以為他害死了母親而對他恨之入骨,可是誤會解開後,她從唐震感受到了父愛,也感受到了唐震對她母親的愛,血始終濃於水。


    “好、好,我不好。”霍駿遠扶著安念坐在床上,“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醫生


    安念眼神哀怨,喃喃道:“醫生說很危險、很危..


    唐震身體向來很好,加上這次投毒事件,讓他身體很多器官受到損害。


    對此,唐朝陽也是懊惱不已,霍駿遠作為女婿,疏忽了唐震,情有可原,可他是唐震的兒子,父親從那麽小把他帶大,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唐朝陽看到一向意氣風發的父親躺在那裏,久久說不出話。


    安念想到爸爸可能會離開自己,就心慌的厲害,她雙手用力扯著頭發:“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不應該認識霍駿遠的、不應該無端將爸爸也卷入這種是非中,如果爸爸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不能原諒自己,一定不能。


    “念念!”霍駿遠臉色鐵青,一把抓住她的雙手,將人緊緊抱在懷裏,下巴輕輕摩挲他她頭頂,“你先冷靜下來”。


    他察覺到小妻子的情緒不對勁兒,必須讓喬恩過來給她做個檢查。


    下午的時候,喬恩了一眼房內已經睡熟的安念,悄悄關上門出來衝著霍駿遠皺了眉,“產前抑鬱症。”


    “抑鬱症?”霍駿遠皺眉,“很嚴重嗎?


    喬恩沉默片刻點頭,看了看霍駿遠又道:“爸爸好像不大好。


    喬恩眼神落寞,想到唐朝陽這幾日的狀態,更是心疼。


    霍駿遠眸色沉沉:“我知道。


    即使請了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也抵不過身體的破敗...隻是不知道念念該怎麽承受這件事情。


    安念睡的不踏實,不過半個小時就醒了過來,她兩眼茫然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關著的門,忽然一個激靈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


    “我要去看爸爸。”她扣上外套扣子,頭發隨意的紮在腦後,整個人透著懶洋洋的慵懶美。


    霍駿遠端著晚餐進來,見她衣服要出門的樣子,微微蹙眉:“該吃東西了。”


    “我去看爸。”安念淡淡道,並沒有留下來一起吃晚餐的意思。


    霍駿遠皺眉,徑直走過去,牽了安念的手將她按在沙發上,語氣強硬:“必須吃。”


    不過幾天功夫,安念已經瘦出尖下巴了,顯得兩隻眼睛格外炯炯有神。


    “我說了我...”


    “安念!”霍駿遠加重了語氣,嚴肅道,“我說現在吃飯,好好吃飯。”


    他一字一頓,說的極其緩慢極其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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