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風並不退縮,拔劍相迎。麒麟劍化作一堵劍牆,一道光幕,將紫夫人淩厲的攻勢消解。但聽得“乒乒乓乓”密如爆豆般的驟響,是兩人雙劍相交所發出的聲音。


    紫夫人一擊不中,大為吃驚,揮劍再攻,一邊道:“劉若風,想不到你在武功上竟有如此造詣!是不是你練就了酒聖所傳的秋水功?”


    劉若風誆騙紫夫人說:“是啊,酒聖的秋水功真厲害!夫人,你想不想知道秋水功的全部口訣?如果想知道,就請立即住手!”


    紫夫人並未住手,但她的一招一式已不如先前那樣狠辣。


    劉若風問:“夫人,這些兵將是你引來的吧?大勢已去,你何苦如此?”


    “救我丈夫,天以地義!王爺那麽多朋友部屬,竟隻有鄧昌一人肯來救援,真是可恨!”


    劉若風打起精神,全力與紫夫人周旋,感覺自己勉可應付。


    兩人在房上鬥得精彩,引來下麵很多人注目觀看,有些兵士竟忘了敵人的存在而被對方所傷。司馬煙芸憂心地看了一會兒,見劉若風竟能支持,才放下心來,暗喜劉若風的武功已經遠勝於己。


    突然,一股叛軍衝破了防線,殺入刑場。司馬銳指揮羽林軍抵擋,雙方混戰在一起。叛軍一名校尉奔向司馬月,揮刀斬斷了一條繩索。


    司馬煙芸見狀,急忙衝過去,猛攻數劍,殺了校尉。她看看周圍混亂的局麵,又有叛兵趕來。想起全家被族滅的慘狀,司馬煙芸悲憤滿腔,大喝一聲:“老賊!今日叫你血債血還!”挺劍刺入司馬月腹部。


    司馬月痛苦地瞪大了眼,卻叫不出聲來。司馬煙芸高舉滴血之劍,但看到司馬月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蒼老的臉和鮮血浸染的衣衫,胸中的仇怨似乎一下子消解,舉起的劍久久刺不下去。


    這時,忽聞司馬銳高喊:“午時三刻已到,行刑!”司馬煙芸收劍縱過一旁。


    紫夫人聽得“行刑”二字,心中大急,道:“劉若風,算我求求你,你放我過去吧!司馬月或許害過不少人,但他對我很好,我不能不管!就讓我帶他隱居山林,不聞世事,從此消失,好不好?劉若風,你也是有妻室的人,應能體會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求你成全!”


    劉若風聽紫夫人言辭誠懇而悲切,想起自己和司馬煙芸差一點陰陽相隔的感受,心中一軟,收劍躍開。紫夫人飛身撲下,大叫:“月哥!”


    然而,為時已晚。車兵已將馬車啟動,司馬月的四肢已被活生生從軀體上拉下三塊(校尉砍斷了一條繩索),筋斷肉現,鮮血淋漓!頭部雖沒被拉脫,但頸上的繩索早已勒得司馬月氣絕身亡!


    “月哥!”紫夫人悲唿著,急揮劍斷索,搶迴司馬月的手、腳放在屍體旁。


    司馬銳命令放箭。紫夫人拔開箭雨,褪下外套裹起司馬月屍身,越房遁去。


    方伯亭率軍來援。鄧昌所部眼見東州王已死,無心再戰,一哄而散。


    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到府上辭別王蹈。王蹈見堅留不住,便贈予銀票萬兩,直送二人到城外。


    劉若風和司馬煙芸買馬南下。一路上,司馬煙芸雖然仍是掛念著兒子一凡,但心境已開朗許多,和劉若風說說笑笑,甚而在他懷裏撒嬌。劉若風的憂慮去了一半。


    四月七日,到達廣陵城。兩人先在約見天魔、地魔的北城門搜尋一番,並無二魔的蹤影,便入城等候。


    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在“鴻運”客棧住下。


    午餐時,進來兩個穿一身皂色排扣短衫的漢子,向人們散發大紅喜帖,見人一張。


    劉若風大奇,忙打開一看,見上麵寫著:“四月八日,本幫大小姐田貞風與太守公子公孫宣大婚,歡迎各方朋友蒞臨。無須備禮。鹽幫敬具。”原來是鹽幫大辦喜事。


    聽鄰桌人議論道:“鹽幫辦事真是大氣,逢人便請,還不要人家送禮。”“以鹽幫的財勢,誰敢和它相比?”“聽說他們老幫主過世一年後,還沒有確立新幫主。老幫主膝下無子,新姑爺大概會是新任幫主吧?”“管他誰是幫主,反正你我是沒有那個福氣的。喝酒!”


    劉若風問司馬煙芸:“芸妹,咱們是否去湊湊熱鬧?”


    煙芸笑道:“嗬嗬,你想看新娘子吧,我就隨了你的意啦!”


    劉若風也笑道:“哈!哪個新娘子有我的芸妹好啊?我是想,如果日魔月魔在城中,咱們也許有機會碰上他們!”


    提到兒子,司馬煙芸便心中一緊。兩人議定,明日前去參加婚典。


    鹽幫總壇座落在廣陵南城,氣墊恢宏,若隻論占地大小,堪比洛陽皇宮。鹽幫以東部沿海一帶的鹽民為主,以曬鹽、販鹽為業,幫眾數萬,乃當世天下第一大幫,財力之雄,其他幫派無出其右。漢朝武帝時,為了充實國庫,曾將鹽鐵收歸官營;但是後來,隨著中央政權的削弱,鹽業又逐漸在民間發達起來,鹽幫的興盛就是一個注腳。廣陵城東麵近海,南接運河,交通便利,鹽幫總壇設在此地。


    大門外,來客如潮。劉若風和司馬煙芸持喜帖入大門,有知客師迎接,也不問身份來曆,便作為普通賓客將兩人延請入席。


    這裏是一間偏房,擺了八張方桌。不久,各桌客人已滿,便有仆役奉上瓜果點心。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吃了些下肚,估計正式開席還有些時間,便離了座,四下探看,期望能發現日月二魔。


    到處張燈結彩,賓朋滿座,歡聲笑語,喜氣洋溢。一圈轉下來,劉若風估算各處賓客約有三千之眾,隻是,並未見日魔月魔影蹤。兩人迴到原位。


    忽聞爆竹聲響,震耳欲聾,硝煙味嗆鼻。婚慶開始了。不過,在這偏房中的人,卻見不到新人拜堂行禮的盛大場麵。


    不多時,酒菜上桌,眾人便不客氣地動箸把盞。


    劉若風小聲問司馬煙芸:“芸妹,婚姻是人生的大事,可惜我沒有給你一個象樣的婚禮。要不要選個時機補上?”


    司馬煙芸答道:“婚禮隻是個儀式,何須那樣看重?我更在乎內心的感受。有條件的當然可以象鹽幫小姐這樣大講排場,風風光光,沒有條件也可天地為憑、日月為證,何必強求呢?”


    “嗬,難得我夫人看得開,幫我節省錢物。但我總覺得虧欠了夫人。”


    “相公!咱們現在飄泊無定,還計較這些作什麽?隻要相公你心裏時時有我,我就知足了!”司馬煙芸的語氣也詼諧起來。


    同桌之人自顧吃喝,也不管他兩人說些什麽。


    席到中途,新郎新娘在司禮人陪同下到各處敬酒。因為賓客太多,對這些普通的客人,新郎新娘隻是一間房陪一杯酒。到劉若風夫婦所在這間偏房時,司禮先介紹,稱新郎是廣陵太守之子,名叫公孫宣;新娘是鹽幫老幫主之女,名叫田貞風。新郎穿一身大紅錦袍,高不到五尺,一張臉胖乎乎、紅肜肜的;新娘的個頭和年紀都顯得很小。


    司馬煙芸忽然小聲道:“風哥,你認得這個新郎嗎?”


    劉若風本未在意,聽煙芸一問,覺得似曾相識,便在腦中搜索。


    “象不象咱們去年在乾元宮遇上的那兩個胖小子?”司馬煙芸提示。


    劉若風恍然道:“對啊!象那個小胖子!”


    原來司馬煙芸當時與那兩個大小胖子對過招,所以對其印象深刻。“他怎麽會是廣陵太守之子公孫宣?”煙芸疑惑道。


    “誰知道呢?芸妹,不必管他。”


    新郎說了兩句客套話,敬在座各位一杯酒。大家不免說些祝福之辭。新郎並沒有在人眾中注意到劉若風夫婦。


    不待席散,劉若風和司馬煙芸便離席,沿廊道準備出府。


    啊……”一陣小孩兒的啼哭聲讓司馬煙芸驀然止步。


    劉若風問:“芸妹,怎麽了?”


    “風哥!你沒聽到嗎?剛才象是小凡的哭聲!”


    劉若風見她的眼中已有淚光。他當然也聽到了哭聲,不過他分辨不出是否象小凡。他想,要麽是作為母親對孩子的聲音更敏感,要麽是煙芸過於緊張而聽錯。


    兩個人循聲而行,來到一間偏廳外。此刻,孩子的啼哭停了。司馬煙芸要闖進去,劉若風拉住她:“芸妹,你確信是咱們凡兒嗎?”


    “不會錯!”她語氣堅定。


    “芸妹,日魔月魔一定在凡兒身邊,咱們不能莽撞!先前沒有發現他們,可能是他們來得較遲。讓我想個辦法進去。”


    司馬煙芸道:“風哥,你看!”


    原來有幾個仆役端菜過來。劉若風和司馬煙芸迎上去,截住最後兩名仆役。劉若風道:“兩位大哥且慢,有件事情想問一問。”


    “什麽事?”兩仆役停步,其他人迴頭看看,繼續走了。


    “啊,是這樣,我們要找一個人。”


    “你們找誰?”


    這時,其他仆役已進了門。劉若風道:“就找你們。”迅即點了兩仆役**道,司馬煙芸接住菜盤。他們將兩仆役架進一間小屋內,脫其衣衫穿上,又在牆上抹些灰土塗在臉上,端盤出屋,快步走進廳中。


    這個廳很大,擺了十六張桌子,一屋人鬧鬧哄哄,正在興頭上。司馬煙芸四下張望,走一走停一停。劉若風怕她衝動,一直緊跟著她。


    席上吃客都以為他倆是上菜的,有人叫:“這裏差碗燒肉!”劉若風便揀一碗燒肉遞過去。


    忽聽司馬煙芸叫聲:“小凡!”往大廳右角疾奔。


    劉若風趕緊一把拽住她,低聲道:“沉住氣!”


    於是,兩人慢慢靠近。但見廳角一張桌上,一名中年婦人正撩起衣衫給懷中小孩喂奶,小孩的臉看不見,但個頭與一凡相近。其左右,日魔月魔赫然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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