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暈,無盡的眩暈,時空轉換,從身體到精神,都像是被投入高溫的熔爐,炙烤、熔煉、鍛壓、撕裂、凝結、重鑄,從一個完好的整體,好像被車裂成無數個細小的分子,每一個細小的意念分子,沒有別的感覺,隻有痛,無盡的痛,融入骨髓和神經的痛。


    不過,少年白步彤知道,這是對自己的一種錘煉,是一種生命的升華,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新生,每個試煉的少年都會在試煉結束後,得到無盡的不知名的好處,這種好處將會伴隨人的一生。一個人的潛力將會在時空隧道的鍛壓下得到最大程度的開發,人的異能將會蘇醒,當然,這種錘煉不會讓人喪命,如果你承受不住,時空隧道將會把你很快地傳送出去。


    當然,意誌越是堅強,受到的開發也將會更加徹底,據說,如果試煉者能夠全程承受,也許會成為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時空之體,修煉各種大道,都將不再是問題。


    不過,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傳說依舊是傳說。


    大多數的試煉者堅持的時間是以息來計數的,能夠堅持百息的時間,就可以成為天才了,如果能夠堅持到上千息的時間,那麽,他未來的成就將會無可限量了。


    各色的光芒在空間裏迸發出來,首先熔煉少年的是赤炎之力,赤光如火,灼人眼目,似乎從空間裏突然出現,無根無由,就是那麽突兀,那麽任性,沒有一點的道理,熊熊燃燒,無窮無盡。火焰,熔岩,朱雀樣的火鳥,各種火的精靈,構成一個火的世界,眼目裏,隻有火,紅,紅的嚇人。灼燒,灼燒,仿佛空間都要被燒穿。


    少年,還有感覺。渾身的血和肉、骨和靈,皆是不住地顫動,像億萬條蟲豸在蠕動,痛、癢、麻各種滋味都湧上心頭,就像是開了一個賣調料的雜貨鋪,各種痛滲在骨頭滲進精神,什麽樣的感覺?


    知道炮烙之刑嗎?帝王時代,殷紂王在位時,為了鎮壓反抗者設置的一種殘酷的刑罰,是一種燒燙的酷刑。用炭火燒熱銅柱,令人爬行柱上,即墜炭上燒死。


    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紂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在銅柱上塗抹膏油,下麵燃燒炭火,教犯人赤足在銅柱上走過,那是一定要滑下去的,滑下去便恰恰跌到火炭上燒死。


    就是這樣的感覺,皮膚、骨肉、頭臉、四肢被炙烤,滾燙、赤紅、一種難聞的焦臭味,撲麵而來,火刑,活活的將要被燒死,想象一下,身體成為黑炭、血肉化為熾熱的空氣,從骨子裏透出的驚恐和害怕,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的呢?


    什麽比死可怕?有的,那就是生不如死,空間隧道裏就是這樣的,你被炙烤,但是,你的皮膚、骨血、頭臉、四肢都無恙,但是你就是感覺你已經體無完膚、你在痛苦中化為灰灰,而且這個過程還是那樣的漫長,無盡的長夜、無盡的黑暗、生比死還可怕的炙烤。


    時間仿佛停止,各種樣的痛,從外向內的焦灼之痛,從內到外的心癢之痛,說不清道不明,痛得要死,痛得死去活來,腦殼要爆炸,心髒要撕裂,骨頭如被敲碎,四肢如同被針刺,血肉似乎要被各種毒蟲叮咬,萬蟻蝕心,從身體到精神,都要被慢慢揉碎,一點一點的,一絲一絲的,痛徹心扉,又痛徹靈魂。


    堅持、堅持,也不知少年白步彤為什麽能夠堅持。牙齒都咬得粉粹,肌肉都抽搐再抽搐,渾身的血液都蒸幹,身體嚴重脫水,皮膚皴裂,身體瘦弱,隻剩下骨頭,骨頭也已經開始蒸發。本就瘦小的少年,已經縮作一團。像一條死狗一樣,僅隻剩下粗重的唿吸,表明少年還有氣息。


    雖然如此,少年白步彤卻能夠不死,好像一種奇特的能量注入少年的體內,保護著垂死的少年不至於丟掉性命。


    少年白步彤還在堅持,五千息,六千息,七千息…..


    九千九百九十九息,一萬息。


    堅持住了,少年堅持了一萬息,這真是一個曠古未有的奇跡!


    赤炎之力如同流水一樣注入少年白步彤的身體,瘦弱的身體像氣球一樣鼓脹起來,膨脹、繼續膨脹,少年白步彤的身體止不住的膨脹。很快,赤炎之力消失,少年白步彤的身體開始,凝縮,就像紅色的水晶,晶瑩剔透,可以看到血肉和骨頭。少年白步彤唿吸之間都爆發出赤炎之力,周圍的溫度隨著唿吸,也緩緩上升。身體得到極度的強化,四肢伸展之間,感覺可以把天地都捅個窟窿。


    少年白步彤興奮起來,苦盡甘來啊,任是誰在受盡無窮的苦難之後,收獲巨大的幸福,都會腦筋轉不過彎來,心情就一個字——爽啊。


    不過,幸福往往是短暫和珍貴的,轉眼間,幸福的少年就傻了一對鈦金的大眼。


    隻見,空間突然間,就冒出無窮的橙色的後土之力,沉重而緩慢,圍繞著少年的身體,壓迫,壓迫,還是壓迫,少年的身體頓時變了形,如果是餓了七天的人見了,會感覺到無比的幸福,肉餅啊,香噴噴的肉餅啊,可憐的少年白步彤見證並實踐了肉餅的造成。滲透,滲透,還是滲透,橙色的後土之力一點點、一絲絲地滲透進少年的身體,痛、還是痛,少年牙齒剛剛修複,又要碎了,好在經曆過了,忍受過了,少年白步彤假裝麻木地接受這一切,好處無窮,盡管痛但快樂著,少年把無限的痛都轉化成了成功之後的力量。


    擁有力量那將是多麽幸福啊,揮揮手,天下我有啊。


    鋼鐵般地神經經過錘煉,少年白步彤已經學會忍,少年的毅力再一次得到考驗,橙色的後土之力,擠壓、再擠壓,少年感覺渾身的每一滴血肉、每一條神經、每一塊骨頭、每一塊靈魂都被擠壓,變得沉重、就像是被壓在了撐天的巨柱之下,無法忍受的痛苦,無法抵抗的重壓。每一絲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碎裂。


    沒有別的辦法減輕痛苦,隻能忍受,也不知少年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居然能夠承受。


    時間緩緩的流淌,是那麽的漫長,度日如年,不對,是度息如年啊。


    時間的車輪啊,你快些滾動吧,也好讓那痛苦的錘煉盡快地過去。


    一息、兩息、三息…..


    百息、千息、萬息。


    是的,又是一萬息,又是一個記錄,兩萬息。


    這是,奇跡,不對,已經不能用奇跡來形容了。


    神跡,對,就是神跡!


    難道不是嗎?自古以來,誰能忍受如此殘酷的試煉,記住不是十息、百息、千息,而是整整兩萬息啊,這怎是一個了的說得清呢!


    痛苦終於遠去,收獲是豐厚的,少年白步彤感覺自己的體內充滿了力量,除了炎火之力,還有雄渾的後土之力,他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火和土之力,就在他的周圍、身邊,它們就像是精靈,和善而友好的精靈,一個個的向著少年的身體、靜脈流淌,止不住地流入,百川東入海,他的身體就像是大海,迎接著各種土和火的原力,幸福啊、欣喜啊,什麽詞匯都無法形容少年此刻苦盡甘來的心情。既不是喜悅,也不是悲哀,其中的感覺怎麽說得清呢?


    抑製住心中的興奮,白步彤靜靜地等待,怎麽迴事?試煉空間的大門怎麽還不打開?不會是,少年的心裏,不禁擔心起來。


    果不其然,該來的還是來了,一道道的黃金色的金戈之力從空間裏莫名地生出,不用說了,又是一次痛不欲生的錘煉,這一次,是刀砍斧削,金戈之力化作十八般兵刃撲麵而來,透著寒光和殺氣,一點點的切割、淩遲,那是什麽感覺?無法用語言表達,撕裂的痛啊!有什麽酷刑比得上這金戈之力的淬煉。


    身體被一次次的割裂,又一次次的恢複,偏偏少年的忍耐力又強悍的要命。哪怕是昏厥也比這忍痛好受啊。


    一次次的頭顱被錘破挖空又被修複,一次次剜心破腹又有新的血肉長出,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在鬼門關前跳舞,生命的極限不過若此吧?


    轉眼,又是一萬息,怎麽說呢,神跡嗎?已經超越神跡了!


    不過,不會完的,不是麽,又開始了。


    說話間,綠色的木生之力從少年的身體滲出,木生之力化作藤條,化作野草,化作各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在血肉、骨骼裏生長,生長、拚命地生長,想一想吧,一株小草茁壯生長都可以撐破巨石,億萬棵植物從你的血肉、骨骼、靈魂、神經裏成長,你的每一個細胞都變成一片森林,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就是這樣,堅強的心主導者少年脆弱的身體,使他承受、使他不屈,最終再一次取得勝利。


    事情當然不會這麽簡單,這隻是開始,劫數還要早。


    木生之力消失,蔚藍色的弱水之力又來,巨浪滾滾而來,沉重的水壓令人窒息,無法唿吸。各種弱水之力幻化的巨獸吞噬、撕咬……總之,各種痛、各種煎熬。


    靛青的風之力、紫色的雷霆之力滾滾而來,無窮無盡,說不盡其中滋味,怎一個痛字了得。


    不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誠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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