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靜一而再地質問,而且語氣中隱含諸多不滿,起重基似有些不耐地道:“二哥何必多費唇舌向一個小丫頭片子解釋,把她抓起來交給房總管了事,我們兄弟再去好好地喝幾杯解乏吧。”


    水長流笑道:“四弟稍安無躁,反正她又跑不掉,往後可能很難有說話的機會,現在何妨讓她多說幾句話多知道一些事以釋心中之疑呢?”


    在遼東四鷹的包圍中,寧靜自知絕難逃脫,於是她欲以言語打動遼東四鷹放她離去,但聽到起重基和申明義的這番話後,她不敢再抱這一幻想,但她仍不甘束手就擒,一時又無脫身之計,此時唯有拖延時間,以尋找時機準備突圍,於是裝著害怕的模樣道:“四位叔叔真的要抓我麽?”


    申明義歎道:“我們雖有不忍,但上命難違,此事勢在必行,唉!誰叫你有事無事跑到這種地方來呢?”


    寧靜道:“四位叔叔既然心有不忍,何不任由小女子離去?若四位叔叔擔心別人整治報複,何不與小女子同去荊州?家父必定歡喜無限,到時四位叔叔身在軍中,何人能奈何你們?往後建功立業光宗耀祖自不必言,豈不比呆在這等齷齪之地幹那傷天害理之事強勝千百倍?”


    風同舟歎道:“寧姑娘也太天真了,荊州彈丸之地自保尚且不足,豈有護衛他人之能?如果寧致遠識相,或可保全一條老命,如若不識相,死無葬身之地是遲早之事,所以,無論你說得再動聽,都無法離開此地!”


    起重基早已失去耐性,忍不住又叫道:“大哥,把她抓起來得了,何必跟她耗時間,任由她在此胡言亂語呢?”


    起重基的話音剛落,忽聽一人擊掌笑道:“好,說得好極了!”隻不知這人稱讚的是風同舟還是起重基之言。


    隨著話聲,一行五人前唿後擁地出現在門口,為那人年約五旬,體形彪悍,一襲嶄新的深紫長衫更彰出他氣度不凡,此時他麵帶淡淡的笑意,雙掌兀自輕擊,剛才那話顯然是他所說,他的身後跟著四位氣宇軒昂年在三十左右的漢子,隻看他們的氣勢便知那四人皆是身懷絕技的武功高手。室內眾人見到他們皆不由心中打鼓,慌忙招唿道:“房總管好!”


    當先那人仍然淡淡地笑著,應道:“你們在此吵吵鬧鬧的,我怎麽好得了?”


    屋內本就狹窄,眾人站在中間的過道中本就顯得有些擁擠,此時房總管等五人再往裏擠,屋內頓時顯得更為擁擠,眾女無奈急忙躲到下鋪的床上,空出中間的過道給房總管等人站用,房總管擠到距寧靜最近的申明義身側,盯著寧靜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老子真的是誅仙奇將寧致遠?”


    若隻有遼東四鷹,杜奇和魯妙兒還準備豁出去助寧靜突圍,此時房總管等五人到來,杜奇和魯妙兒哪敢再存此念?寧靜更已完全絕望,再不抱任何逃離此地的希望,但她卻並不慌張,聞言道:“正是!”


    房總管忽地咧嘴一笑,似是有些興奮地道:“哈,好,好極了!”


    寧靜道:“家父向來嫉惡如仇,從不放過任何陰險小人,房總管得知家父後為何叫好呢?難道房總管準備棄惡從善?”


    房總管大笑道:“小女娃兒天真得可以,哈!我們要幹大事,自然是力量越強大越好,寧致遠手中的力量雖然微薄,但總比沒有強,更何況寧致遠確實有點才能,毀之實在可惜,我們才想邀他入盟,哪知他卻不識好歹,屢次拒絕我們的好意,此次你這小女娃兒自己送上門來,還怕寧致遠不俯聽命麽?哈!房某今日遇上如此幸事,不應該稱好麽?哈!”


    寧靜冷笑道:“如果你想用我脅迫家父與你們同流合汙,那就你就大錯而特錯了,家父向不懼任何威脅,更不會因誰而違背原則。.tw[]”


    房總管笑道:“我們通神教人才濟濟,何在乎多一個或少一個寧致遠?你這小女娃兒既然沒有大用,小小的用場也還是有的嘛,哈!”


    杜奇雖然身負重任,但對江湖形勢並不了解,對江湖中的幫會門派更是知之不多,他原以為普天之下的幫會門派之爭歸根結底在於天一教和天地教之爭,隻要解決好這兩教之爭,天下便可太平無事,可是從近來所遇看來,事情遠非他當初想象的那樣簡單,小乘教無疑要推翻朝庭,看其勢絕不會容許有阻礙她的力量存在;大乘教美其名曰到中土傳教,其野心也是路人皆知;百花宮不斷向駱馬幫挑釁,看來也非爭天下第一大幫會之名那麽簡單;萬品堂與百花宮決裂為敵,極有可能也是野心在作祟;道德真人的目的更是非常明顯,正氣幫雖然打著正義的旗幟,但其最終目的當與道德真人無異,現在又冒出一個通神教來,隻從那房總管的言中之意,便不難猜知他們將欲為何事;如萬聖宮、金正源等欲拉攏他的勢力,在這風雲際會之時自然難甘寂寞,當隨時而動;似這樣的幫會門派和勢力,杜奇根本不知有多少?


    當日若不是本欲趕迴襄陽,杜奇極有可能不會聽從任冬明等人安排離開京城躲避那些人,此時看來,任冬明等人的安排確是明智之舉,隻有他迴到襄陽,才能更好地防範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襲擊,他的安全才能得以保障。


    杜奇深知他現在已成江湖中各幫會門派和勢力爭奪的核心,畢竟駱馬幫的實力不容輕估,誰能掌握駱馬幫,誰便能在這場爭鬥中擁有更多取勝的機會,剛才百花宮的人欲得他而甘心,現在房總管等人也必定不會放過他,那些欲得他之人無不狡計百出,而且無所不用其極,他要走的並非坦途,而是充滿陷阱圈套的坎坷之路,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並不知道駱馬幫的底細,否則,在各方勢力麵,他唯有等死一途。


    思慮及此,杜奇不由悚然而驚,此時身陷險地,稍有不慎便會被人覺陷入萬劫不複之境,當下不由更為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有幫助寧靜脫困的想法,因為如果不能如願,他被擒受辱甚至丟命也還罷了,但魯妙兒一個女孩子落入他們手中,那後果連想都不敢想象;如果能僥幸帶著寧靜突出重圍,又將如何安置她呢,難道也要不顧一切地將她帶在身邊?在如此複雜的形勢下,誰敢肯定寧靜無別有用心,誰又敢肯定寧靜就不是與房總管等人串通一氣來騙他呢?


    房內外眾人自然知道房總管的言下之意,寧靜自然也深知一旦落入房總管等人手中將麵臨的是何結局,至此,寧靜不由更為懊悔,想她在荊州仗著父蔭,再加上手底下確實有點真功夫,三教九流、黑白兩道無不給她幾分麵子,她便自以為天下無論何地皆可去得,無論何事皆可管得,無論何人皆要看她的臉色行事,逐漸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再加上她喜歡冒險尋求刺激的天性,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善言勸說,總認為自己的行為理所當然,整日裏專往那些是非之地鑽,根本不管那些地方是否是她一個女孩子可以前去之地。


    半年前她獨自一人追殺一名江湖惡棍,在一處小鎮中正遇上一夥強盜在強搶民女,她不但未及時製止,反而故意讓那些強盜抓住,被賣到襄陽聚香樓,她明知此地不是久留之處,由於好奇她卻不思立即離去,反安下心來看熱鬧,現在終於看不下去了,正準備帶著身邊的眾女孩離去時卻又身陷重圍,在這些高手麵前,她毫無脫困之望,被擒受辱勢所難免,但要連累父親向這些人低頭卻是寧靜最不願看到之事,為打消房總管等人的念頭,她才有剛那番言語,但她卻比誰都明白,在她父親的心目中,她比誰都重要,為了她,她父親什麽事都可以做,所以她現在才有些後悔,後悔為父親帶來了麻煩。


    寧靜既無力脫困而去,又不想麵對即將到來的殘酷現實,更不願父親因她而受委屈,思來想去,她現在隻餘一途可行。


    下定決心,寧靜不由在心中默默地念道:“爹、娘,女兒不孝,未聽爹娘教誨任性胡為,如今身陷絕境欲脫不能,爹娘的恩德唯有來生再報了!”


    在這無法可施的情況下,寧靜隻能以死來求解脫,心中的淒苦自然可知,但她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似欲說話,卻又定定地望向門外,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之事般,看見她的模樣,房總管、申明義等八人一齊扭頭向門外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現,他們不由在心中暗笑,那丫頭被嚇傻了呆望別處,自己怎麽也跟著她犯渾呢?


    思念未已,房總管等人忽覺身前風聲颯然,慌忙迴頭,隻見寧靜已縱身躍起,顯是欲撞破屋頂而逃。


    守在窗前的風同舟對寧靜的舉動視若無睹,仍然坐在窗台上一動不動,房總管和申明義卻同時躍起,似欲搶在寧靜撞破屋頂之前將她攔下。


    忽然,“哢嚓!”一聲暴響,一位少女突然撞碎一張床沿,雙手緊緊地抱住寧靜的雙腳,隨著四散飛濺的碎木掉落在地。


    寧靜計議良久,方騙得房總管等人分散注意力,孤注一擲準備從屋頂突圍而去,根本不虞有此變故,尚未落地,她便奮力一掙,已掙脫那少女的摟抱,貫滿真元的右腳用力踢出,猛地踢在抱她那少女的肩頭,那少女應腳滾倒在床腳旁。望著撲空跟著落迴地麵的房總管、申明義和其餘人等,寧靜自知良機難再,一顆心頓時沉入無底深淵,本欲立即自斷經脈而亡,但她的心中尚有一絲疑惑實難放下,不由憐惜地望著躺在地上那少女,認得她是四天前才來的新人,卻不知她為何要阻攔自己,於是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強忍住肩骨被寧靜踢碎的疼痛,那少女輕蔑地望著寧靜,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隻是她的模樣實在有些淒慘,看上去顯得猶為猙獰,似欲說話,終因傷處疼痛難耐未能說出口,房總管笑道:“不為什麽,因為她是我們的人。”


    寧靜艱難地道:“原來你們早已定下對付我的詭計?”


    房總管不屑地笑道:“對付你?對付你我們用得著如此大動幹戈麽?”


    寧靜前後望了望,疑惑地道:“那你們將我圍困在此又意欲何為?”


    房總管望了望躺在地上那少女,吩咐那些仍縮在床上的少女道:“把她抬下去醫治!”眾少女不敢違令,急忙抬起地上那少女蜂擁而去。


    毫不停頓地,房總管接著笑道:“我們安排香姑娘在此,本就是準備唱一出戲,哪知你這個小女娃兒突然冒了出來,自比香姑娘出麵強多了,哈!”


    寧靜本是聰慧無比之人,聞言不由訝異地道:“這麽說來,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在此處,那麽,你們如此處心積慮,又要對付誰呢?”


    房總管笑道:“小女娃兒果然聰明,哈!隻可惜你的聰明再也用不上了,為了讓你死了所有的心思,不妨讓你多看一會,哈……”大笑聲中,房總管突然大喝道:“點火把!”


    房總管的話音未落,坐在窗台上的風同舟忽地飄身退往遠處,他的人尚在空中,隨著房總管的喝聲,四周猛地燃起無數火把,房屋四周頓時亮如白晝。


    見狀,房總管得意地大笑道:“簷下多蚊蟲,兩位何不下來歇歇呢?”


    自寧靜脫困未果之際,杜奇和魯妙兒便隱隱覺得不妥,但恐暴露行蹤他們又不敢輕舉妄動,此時聽到房總管的話,方知他們早就布好陷阱等他前來上當,隻是遼東四鷹和房總管等五人,他和魯妙兒也無脫困之望,更何況四外還不知有多少高手環伺,此時被房總管喝破行藏,杜奇和魯妙兒心知再也藏身不住,不由暗歎一聲,唯有與房總管等人當麵對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生傲世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河無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河無塵並收藏長生傲世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