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雨筱、溫文雅等無論是已經跟隨杜奇者還是今日剛識者,見杜奇自告奮勇地欲為風火道長煉製那不用想也知道並不易煉製成功的丹藥,她們無不感到驚訝萬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風火道長竟然從衣袖中取出那麽多藥材來讓杜奇為他煉製丹藥。


    待見到杜奇似一位頗具豐富經驗的煉丹高手般開始著手煉丹時,馬雨筱等諸女皆不禁興奮莫名,特別是見到地上的藥材猶如有生命般地一捆捆地跳在空中一一化為液體,從中冒出的濃煙一股股地盤旋繚繞經久不散,在杜奇真元所化成的半透明的氣囊中不停地翻騰激蕩時,她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隨之澎湃不休,無不充斥著對杜奇的崇敬和仰慕,暗自慶幸不已,慶幸杜奇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不枉自己委曲求全跟隨於他。她們雖不知煉丹過程中的兇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望著不斷膨脹的煙氣藥液和大汗淋漓的杜奇,嚇得她們連大氣也不敢出,更忘記了饑餓與疲倦,唯有一顆芳心暗暗地為杜奇擔憂不止。


    “砰!”地一聲爆破聲驟然響起,廳中眾人皆被嚇了一大跳,馬雨筱等諸女一時之間雖不知生了什麽事故,但一顆心仍情不自禁地狂跳不止,駭然間突然看到杜奇噴出滿空紅霧的慘烈場麵,她們終於隱隱約約地感到事情不妙,皆不由驚唿出聲;魯妙兒和風火道長的心境卻異常地平靜,幾乎同湧起“終於解脫了!”的奇異想法,一時之間再也懶得開動思緒,隻是定定地看著杜奇,眼神顯得空洞而堅毅,臉上也自然而然地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迷茫中,魯妙兒和風火道長聽到馬雨筱等諸女的驚叫聲忽然變得興奮起來,聲音中不可掩飾地顯露出她們內心極度的喜悅。魯妙兒和風火道長尚未會過意來,看著杜奇的眼神突然一亮,似看怪物一般看著杜奇,臉上的笑容融合著驚異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起來,在這兇險萬狀的環境中顯得十分詭異。


    至始至終,杜奇根本沒想到自以為學會了世上最高明的煉丹之術的他在煉丹過程會有如此兇險,所以他才主動要求為風火道長煉丹,曆經兇險眼見功成而將功虧一簣性命不保時,杜奇也未後悔過自己今日這番舉動,但他的心中卻一直秉持著一個意念,那就是傾盡所能包裹著巨烈沸騰的藥液不讓它濺射出去傷著身周的人,所以當他力竭時仍極力控製著那已變得十分龐大的真元爐鼎,他這樣做,根本沒有奢望最終能否將危險徹底消除,而隻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若硬要說他還有什麽想法,也隻是想將危害減到最低。


    杜奇的想法雖然美好,但此時他已是力不從心,根本無法如願控製住藥液藥氣的膨脹欲爆之力,他的想法也隻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當意識到再繼續這樣下去無論如何也不能減輕對廳中眾人的傷害時,杜奇唯有凝聚起殘餘的真元欲將盛著藥液的爐鼎送往無人的殿角,以此來減輕對廳中之人的傷害,誰知他僅有的一股力量湧出,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反應,瞬間便被爐鼎吸收得一幹二淨,不但未如他之願將爐鼎推移分毫,反而激起藥液更兇猛的沸騰、煙氣更狂猛激蕩。


    筋疲力盡之下,爐鼎終於掙脫杜奇的控製,猛然間急地擴張,但此時爐鼎擴張的度卻遠不及藥液煙氣的膨脹度,爐鼎在失控之下忽然爆炸開來,狂猛的力道無情地衝擊著杜奇事先布在爐鼎周圍那薄薄的氣牆,使氣球迅猛地膨脹,本就稀薄的氣牆哪堪如此衝撞?瞬間便被撐得薄薄一層,仍在沸騰的藥液煙氣隨時都有衝破氣牆的束縛噴灑出來的可能。


    杜奇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再也無力控製眼前的危局,隻有眼睜睜地等待那最後時刻的來臨,此時他的心中一片寧靜,唯有讓他難以釋懷的是連累了無辜的風火道長、魯妙兒和馬雨筱等人與他一起蒙難。


    驀地,一股令人無可抗禦的力道突然如狂濤巨浪般兇猛地穿過薄薄的氣牆,猶如長江大河般源源不絕地湧入杜奇的體內。隻瞬間便充滿了杜奇的經絡竅穴。此時杜奇體內並無絲毫真元相抗,隻能任那股力道在體內肆虐橫行、衝擊充斥,杜奇疲弱的身體哪經得住如此折騰?在那股狂猛力道的充斥衝擊下,杜奇隻覺心神巨震,喉頭一癢,突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隨即軟倒在椅中。


    那股力道對已耗盡真元的杜奇來說猶如久旱逢甘雨,不但使杜奇免去力竭功散之厄,反使杜奇的修為精進不少,隻不過那股力道確實來得過於猛烈了一些,使杜奇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受傷噴血。


    在強大的力道作用下,杜奇突然噴出的鮮血在空中驟然凝成一支支血箭,猛然間“嗞嗞嗞!”地爆響著射入正漸漸變成糊狀的藥液中,掀起沸騰的藥液散出一片片紅霧,瞬間便彌漫在整個氣球內,猛地將藥液沸騰散出來的煙氣和氣牆吞噬得幹幹淨淨。


    杜奇本身真元用盡,幸得這股力道及時注入,使他不致力竭功散,反而幸運地將那股力道毫無阻礙地納為己用,而正當他舊力盡去,新力將生未生之際,並不強大的反震之力將他震倒在椅中一時動彈不得,而那片紅霧已將煙氣和氣牆吞噬,他根本無力控製事態的展,唯有聽之任之。


    誰知事情的展大大出乎杜奇及所有人的預料,那片紅霧吞噬掉所有的煙氣和氣牆後,竟自動代替氣牆的位置,嚴嚴地將沸騰的藥液包裹起來,繼而急地熔入藥液中,倏地凝固起來,隻聽“嘩啦啦——”一串清脆的聲音響起,如蠶豆大小的暗紅色藥丸從半空中灑落,似一座小山般地堆積在白綾上。


    見狀,風火道長竟然微微一怔,突然象孩子似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手舞足蹈地撲向杜奇,同時興奮地高叫道:“成功了,成功了,終於成功了……”馬雨筱、溫文雅、黃銀花、玉如意、常飄飄和常落葉也漏*點地高唿著,興奮地跟著風火道長向杜奇撲去。而魯妙兒卻似失去知覺般仍然軟軟地癱在椅中一動也不動,心中好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俱呈,又似猛然間忽然吞下了無數五味果一般滿不是滋味,對剛才感覺到危險時沒有及時出言提醒眾人而懊惱、而羞愧,往後如何麵對她們呢?自己又應該怎麽辦呢?


    風火道長和馬雨筱等人奔到杜奇身前,看到杜奇似癡呆了一般仍然穩坐在椅中,便急忙停住腳步,圍在杜奇身周,急切地望著杜奇一時不知所措。


    也許是感覺到了眾人的異樣,也許是已迴過神來,魯妙兒突然淡淡一笑,似無事人般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踱到杜奇身側,站在馬雨筱的後側,從馬雨筱的肩膀上望向被眾人圍在核心的杜奇,臉上帶著一縷讚賞的微笑,但她也和眾人一樣,隻是默默地望著杜奇,並未出絲毫聲響。


    當藥丸灑落時,在那股力道的作用下,杜奇的體力已恢複如初,其修為更有長足的精進,就連剛才因力道過猛而所受的內傷也不藥而愈。對這次煉丹成功,杜奇並無絲毫成功的喜悅,迴想起煉丹過程中的情況,反而湧起一陣陣後怕,憶及剛才的經曆,杜奇的腦中忽地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故老相傳的“煉丹之道”的真正含意。


    所謂的“煉丹之道”,並不是現在人們所采用的服食所煉的丹藥來達到長生不老,最後求得無上仙道的方法,而是象他剛才那樣,在丹將成時煉丹者將所煉丹藥中的藥力吸為己用,以補煉丹時所用真元的虧損,並以此來提升自身修為,而所煉成的丹藥精華已去,剩下的根本沒有太大的作用,若是普通人食之或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用,若是修煉之士欲以之來提升修為,必落得白折騰一陣的下場,若丹藥中摻得有毒藥物,食之更是有害無益,由此可見,煉丹之道在於煉丹時吸取藥物精華提升修為,而不是服食丹藥來提升修為。


    熟不知,杜奇此次煉丹成功,實有諸多僥幸,要知他從未煉過丹,而一著手煉丹便接觸到也許是人世間最難煉的丹藥之一,而且份量奇重,若杜奇事先知道煉丹會有這許多兇險,心存顧忌之下即使用上全力也達不到這種不知其情的效果,其結果實不敢預料,正因杜奇不知煉丹過程中的兇險,才時時刻刻傾力而為絲毫不留餘地,雖讓他吃了一些小苦頭,但最終畢竟功成,這不能不說乃是一種幸致,杜奇得悟煉丹之道的本意,又不能不說是杜奇的一種福緣。


    思念間,杜奇的心一時哪平靜得下來,故明知風火道長和眾女皆圍在身旁,但他仍無心思顧及他們,隻顧自己在那裏胡思亂想。


    良久之後,杜奇終於想通了所有的關節,透過風火道長和常落葉間的空隙,望了一眼灑落在白綾上猶如小山一般的藥丸,才會心地微微一笑,但他仍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坐姿,平靜地對風火道長道:“小子幸不辱命,請道長驗收丹藥,看是否有不妥之處?”


    風火道長自不知杜奇在無意中已經將藥中精華吸取,聞言後眼光在杜奇臉上逗留了一小會,才轉過頭去觀望藥丸。常飄飄、常落葉、玉如意等站在杜奇前麵的人見擋住了杜奇觀看藥丸的視線,又見魯妙兒、馬雨筱和溫文雅站在杜奇的後側,不由互望了一眼,乖覺地移往杜奇的後側,就連站在溫文雅身旁的黃銀花也往溫文雅身旁擠了擠,頓時,杜奇前麵隻剩下風火道長一人。


    風火道長看著堆積如山的藥丸,不禁心中暗喜,在他的意想中,他所準備的那些藥材能煉成五六百粒藥丸便是天大幸事,沒想到如今杜奇竟煉出這麽多來,大喜下不由蹲下身來,抓起一把藥丸湊到鼻端深深一嗅,沉吟道:“不錯不錯!不但數量多得出乎貧道意料,成色更是好得不得了,即使丹王親臨,也不外如是,看來過不了幾年,丹王便再也不敢以‘丹王’自居了,哈哈!”


    杜奇暗道:“若是張摶,未必會幫你煉此丹藥,即使他願出手,也不敢一爐煉這麽丹藥,即使他敢一爐煉這麽多丹藥,也絕不會成功,今天能煉丹成功,實屬你老道的運氣,嗬嗬,沒的便宜了老子!”心中想著,杜奇卻笑意盎然地道:“這爐丹藥共出一萬三千五百七十九粒,實是大吉之數,恐普天之下的煉丹之士再也煉不出如此一爐丹藥來。”


    風火道長雖明知這堆丹藥為數頗巨,但聽到杜奇報數之後仍不禁大感意外,深深吸了口氣才道:“不錯,一、三、五、七、九,確實是大吉大利之數,隻是將這爐丹藥之數報給皇上,皇上也必定歡喜無限,哈,這次看那些圍在皇上身邊搗蛋的術士還拿什麽來迷惑皇上?”


    微微一頓,風火道長似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連杜公子你自己再也一爐煉不出一萬三千五百七十九粒丹藥來嗎?”


    杜奇苦笑道:“道長應該知道這一串數字所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對於我等來說,能遇上一次已是莫大的幸事,豈可奢求再遇上一次?”


    風火道長悻悻地笑道:“公子言之有理,貧道也隻是隨口一問,並無其它的意思,嘿嘿,若公子無其它的吩咐,貧道便收拾藥丸了?!”


    杜奇道:“道長請便!”


    風火道長忍住立即動手收拾藥丸的衝動,又問道:“今日煉丹詳情,可否讓皇上知曉呢?”


    杜奇沉吟道:“這麽多藥丸,一個人即使每月吃兩粒,也要五百六十多年才用得完,道長是否準備全部將它獻給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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