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兒接著又道:“其實我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也並沒有強製要你如何做的意思,更沒有與你過不去的意思,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一些道理,在公子身邊,沒有先來後到之分,也沒有身份貴賤之別,更沒有誰服從誰管製誰欺負誰之事,所以你不必時時提防別人,也不必事事出風頭,更不必處處表現自己來引起公子對你的注意,隻要你循規蹈矩,公子身邊就有你一個位置。”


    黃銀花似有些不服氣地道:“我隻不過多要了幾個肉夾餅而已,你就數羅了這麽一大堆不是,這也不必,那也不許,那你要我怎麽做呢?”


    馬雨筱接口道:“很簡單,那就是低調!無論言、行都要低調!就象小雅妹妹一樣,她也才來一天,但從不多言,更無炫耀自己之舉,我們都很喜歡她。”


    黃銀花看了看坐在杜奇身旁臉含笑意應是十分開朗的溫文雅,有些不相信地道:“這位姐姐很少說話嗎?”旋又看了看魯妙兒和馬雨筱兩人一眼,恍然道:“話都被你們兩個說完了,怪不得這位姐姐沒有什麽話好說!”


    馬雨筱好似轉了性子,居然歎道:“小花妹妹你有所不知,其實我們平時話也很少的,隻是看到你以後才多說了幾句而已。”


    黃銀花笑道:“那不正好,我以後就多費點神,勉為其難地多說點話熱鬧熱鬧,免得冷冷清清地讓大家都覺得難受。”


    也許是在這公眾場合,也許是見有姚輝祿和郝禮平兩個外人在場,見黃銀花口頭上雖然有一點謙虛,但卻並不受教,溫文雅似與己無關一般不置可否,魯妙兒和馬雨筱也隻是有些無奈地對望了一眼,一時不好再多說什麽。


    黃銀花見魯妙兒、馬雨筱和溫文雅一時沉默無語,臉上的笑容不由更濃,毫不掩飾地顯現出一絲勝利者的傲意,望著魯妙兒、馬雨筱還有溫文雅的眼神中更是暗含輕蔑之意,嫣然一笑間,正待開口說話時,忽然聽到杜奇的話語聲,她忙將欲說之話吞入腹中,此時她縱然有千般急事萬般理由也不敢與杜奇爭著說話,而且還裝著興趣盎然的樣子靜聽杜奇言。


    杜奇見魯妙兒、馬雨筱和黃銀花三人言來語往地雖說不上尖銳,但畢竟暗含有一些教訓之嫌、不服之意,若長此下去,必定是件令人頭痛之事。前不久他就思索過如何在不傷害任何一人的情況下使她們融洽相處,現在驟然又多了一人,這個問題變得更為迫切,但此時此刻卻又不便談論處理此事,杜奇隻好趁她們言語間的空隙,將話題引向一邊,卻恰好阻止了黃銀花,隻聽他似有些隨意地問道:“姚大人、郝大人,你們進京有何貴幹呢?”


    姚輝祿和郝禮平互望了一眼,姚輝祿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歎道:“唉!此事說來話長,應該是與公子相見後沒幾天吧,忽然有一群禁衛軍和好幾位禁苑高手來到我們大冶縣,並押來一個說是十分兇猛的江洋大盜,由於他們另有要事,便把那江洋大盜關入我縣大牢,並著令我們縣衙派人押解進京。[..tw超多好看小說]在我們大冶縣,我們兩兄弟算是最有本事的公差,於是押解那江洋大盜的重任便落在了我們兄弟兩人身上。”


    杜奇感慨道:“押解人犯長途跋涉之事既繁且瑣,實是一件苦差事!”


    郝禮平搶著道:“此事雖然累點,但補助卻很豐厚,有時還有意想不到的外水,而且還不得罪人,幹我們這行的人無不爭著往外押解人犯!”


    姚輝祿讚同地道:“是啊,我們兩兄弟爭到押解那名江洋大盜進京的差事後,著實高興了好幾天,臨行前還專門宴請了各位同僚上司以示慶賀。”


    杜奇道:“既然如此,兩位大人怎會……”


    姚輝祿和郝禮平再次互望了一眼,皆顯得有些氣憤有些無奈,姚輝祿有些勉強地笑了笑,似有些猴急地抓起一個夥計剛送上來的肉夾餅猛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公子不必諱言,什麽事情都有好壞兩個方麵,我們好不容易爭得的美差最後卻變成了若差、難差、爛差,因而才落到這步田地。”


    杜奇道:“哦?究竟是怎麽迴呢?”


    郝禮平道:“那江洋大盜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本事高強不說,為人又十分仗義,以他的本事,一路之上自是有許多機會可以逃走,但為了不連累我們,他寧願冒著被砍頭的危險也要陪著我們進京,所以一路之上我們根本沒有提防他,陪著他遊山玩水,那根本不象是在押解人犯,而是象和朋友相伴遊玩。”


    黃銀花道:“你們兩個真笨,哪有人犯會在你們公差麵說真話?是不是被他跑了?你們兩個無法交差才落得這般下場?”


    姚輝祿道:“姑娘可冤枉他了,我們一路進京雖然越走越慢,但卻並無停留。走得慢是我們兩兄弟於心不忍,不想把他押解進京,但又不敢私自放了他;沒有停留卻是那人執意要向前走,好讓我們早日交差,他再想辦法脫困。最後雖然不見了他,但卻並不是他有意逃跑的。”


    黃銀花道:“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既然他不見了,不是逃走了又是什麽?”


    姚輝祿似有些痛心地自責道:“這都怪我們沒有本事,連累了他!唉!”


    郝禮平接著道:“大約是一個月前,眼見馬上要到京城了,我們在經過一片雜樹林時,突然竄出六個人來,我們認得他們中有四人是橫行長江中的惡霸,其中更有兩人與我們兄弟有不解之仇,他們一衝出來,便不由分說地向我們殺來,他們顯然是專為殺我們兄弟而來。那人見勢不妙,也向那幾人衝去,不由分說便與他們殺在一處,可我們又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幹著急。那人確實頗為了得,力敵他們五人也有攻有守,但見他們另外一人向我們兩兄弟撲來,那人不由大急,一邊叫我們小心一邊趕迴來救我們,最後為了保護我們,他雖然將那六人全部殺死,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


    姚輝祿道:“如果他死了,我們一樣能交差,但我們見他受傷昏迷不醒卻急得不得了,這是為什麽?是因為我們和他真心相交,都把對方當成了朋友!當時我們急忙找來一輛驢車,拉著他直奔距那樹林最近的大西莊,找到當地最有名的先生為他治傷,可一連三天過去了,他的傷勢毫無起色仍然昏迷不醒。”


    頓了頓,姚輝祿接著又道:“正在我們急得不得了的時候,碰巧有一個商隊經過大西莊到京城去,在他們歇腳閑聊時,莊子裏的人知道商隊中有一個醫術很好的先生,一位熱心人便將此事告訴了我們,我們自是大喜過望,好不容易才請得商隊的先生來為他療傷。雖然那先生說沒什麽把握,但經過敷藥紮針,到天黑時分,他的傷勢終於有了好轉,我們也放心不少,困乏間不由沉沉睡去,等我們第二天醒來時那個商隊的人已經離去,而那個人也不見了蹤影。”


    黃銀花似有些幸災樂禍地道:“怎麽樣?最後還是被他跑了吧?可你們偏偏不相信,還說他對你們好得不得了,他要是真對你們好,為什麽要離開你們使你們最終交不了差呢?”


    似沒有聽到黃銀花的話,又似在向黃銀花申辯,姚輝祿繼續說道:“當時我們急得不得了,遍問莊子裏的人和為他治傷的先生,他們皆說是那個商隊裏的人強行將那人抬走了,所以並不是他要成心離開我們。”


    黃銀花又道:“一般商隊都走不快,你們不知道追上去找他呀?”


    姚輝祿道:“怪事正出在此處,明明有人看到他們有許多騾馬,而且滿載著貨物由西麵而來準備去京城,可等我們四處追尋時,他們就好象平空消失了一般遍尋不著,無奈之下,我們兩兄弟隻好來到京城,投往刑部備說事情原由,花光了所有的盤纏打點關節,隻望有司詳察其情了結此案給我們一個迴執,我們也好迴去交差,可我們一等就是半個月,至今仍無半點消息。”


    郝禮平接著道:“剛開始幾天,我們到刑部去還有人接洽說兩句話,可近來一連幾天連大門都不讓進,更不用說找到人催促他們盡快辦事了。可憐我們這半個月來身無分文,好不容易才在那迎春客棧裏找了間柴房棲身,每天全靠那好心的店小二悄悄地弄來兩碗冷稀飯度日,其間蚊叮蟲咬、忍饑挨餓自不必說,卻還得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進進出出都得偷偷摸摸,生怕被別人看見了,就好象做賊一般,可是最終還是被人現,好心收留我們的那個夥計被責罵後隻好把我們趕了出來,唉!那種日子即使是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心寒!”


    姚輝祿和郝禮平幾乎是在泄般的狀況下一口氣說完了他們近來的遭遇,頓時似完結了一件大事般地輕鬆了許多,再加上多天未曾填飽過肚子,在這獨特的美食麵前,兩人哪還顧得許多,不由放懷大嚼。杜奇本就覺得以前用玉佩騙了他們一頓飽飯有愧於心,決定趁此補償他們一下,待知道他們的遭遇後,不自覺地湧起一股同情之意,看著他們歡快得有些魯莽的吃相,不由關心地問道:“兩位大人往後有何打算呢?還準備繼續等下去嗎?”


    姚輝祿道:“如果沒有刑部結案的批文,此事就無法了結,即使我們敢迴去,往後也得有人來京辦理此事,所以,無論為人為己,我們都要等到此事有一個結果才能離去。”


    杜奇道:“難得兩位大人肯為他人著想,但兩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你們有否考慮過此事,到底應該怎麽去辦呢?”


    聽到杜奇“難得兩位大人肯為他人著想”之言,姚輝祿和郝禮平皆不由臉上一熱,老臉泛紅,一時顯得有些尷尬。姚輝祿道:“還能有什麽辦法?隻有繼續等下去,等到刑部的人想起此事來時,他們自然就會辦理。”


    郝禮平道:“如果他們按章辦事,我們哥倆多多少少都會擔些責任,所以,當初我們才傾盡所有打點關節,隻是現在看來那些都白費了。”


    黃銀花又插口問道:“如果要你們擔責任,會受到怎樣的處罰呢?”


    姚輝祿和郝禮平又對望了一眼,姚輝祿才道:“現在這個世道,誰知道會怎樣處罰我們呢?大不了充軍罷。”


    黃銀花好象一直在為他們擔心,此時聞言鬆了一口氣道:“隻要不是被拉去砍頭便好!”


    郝禮平苦笑著道:“這有什麽好?我寧願被判處死也不願去充軍!”


    黃銀花不解地道:“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郝大人怎會有此想法呢?”


    郝禮平道:“你們不知道,大凡被充軍之人,其家財先被*,到時沒有錢財打點,一路之上自然會受盡諸般折磨,所到之處往往又是天下最苦寒閉塞之地,隻是自然氣候就難以讓人忍受,更何況還要去給別人當牛作馬,任別人唿來喝去,一點自由也沒有,那種日過起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黃銀花道:“既然如此,兩位大人就不要在此傻等,再去找人打點啊!”


    姚輝祿暗然道:“要找人打點此事沒有千兒八百銀子如何辦得下來?而今我們連一日一餐都難以為繼,又到哪裏去找錢送禮呢?”


    聞言,黃銀花欲言又止,雙眼卻不住地往杜奇身上瞟,不知她是想讓姚輝祿和郝禮平求杜奇相助呢還是準備叫杜奇主動支助他們?


    杜奇好似對黃銀花的神情視而不見,問魯妙兒道:“妙兒,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銀錢?”


    魯妙兒似是知道杜奇的心思,略微頓了頓才道:“總共還有六百五十八兩多一點,我們這幾天的花銷和往後的盤纏至少也得五百兩左右吧,所以,能活動的隻有一百五十餘兩。”


    杜奇道:“這樣吧,先取二百兩給兩位大人應急,至於其它的費用,過了這幾天我們再去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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