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到八月,五個多月的時間,她因為不能讓福公公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而不得不中斷與他的聯係,這樣一來她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究竟該如何防備?


    三月十五,天元朝太子生辰。


    整個東宮除了景和殿之外都是喜氣洋洋,蕭煜寧早朝結束以後,李榮華、楊曉寒、聞詩染便早早來到金華殿獻上自己為蕭煜寧精心準備的賀禮。


    蕭煜寧麵色很是歡愉地收下了,四人在金華殿難得融洽又溫情地敘話敘了一上午,中午又一起熱熱鬧鬧地用了午膳。


    午膳過後,李榮華三人知道晚上還有一場宴會在等著蕭煜寧,便很是乖覺地各迴各處,讓蕭煜寧好好休息,以應付晚上的酒局。


    待三人離去以後,蕭煜寧麵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眸光極是深沉,隻靜靜看著院子不說話。


    魏修見蕭煜寧深思倦怠,便道:“殿下,要不您先歇息片刻,晚上還有宴會。”


    蕭煜寧沒有起身,而是依舊靜靜地看著門外,許久之後才淡淡地問道:“她今日在做什麽?”


    魏修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蕭煜寧口中的“她”是誰,於是忙道:“迴殿下,太子妃今日依舊在內殿練字,不曾出內殿半步。”


    蕭煜寧微微握緊拳頭,低聲道:“是麽……”


    魏修隻聽這兩個字便知道蕭煜寧此時心中極為不快,便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言,生怕惹怒蕭煜寧。


    蕭煜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心中的怒氣來的很沒道理,他與她已經近乎決裂,他的心中又在等待些什麽?以她的脾性,即使記得今日是他的生辰隻怕也會假裝忘記。


    這麽想著,蕭煜寧的心思便淡了一些,正欲起身,無意間一低頭,卻看見了自己腰間的青玉腰帶,他驀然想起了去年他的生辰,風輕絮送他這條腰帶時的情景。


    那時的她剛睡醒,迷蒙著雙眼從枕頭底下抽出了送他的青玉腰帶……


    她細瘦的胳膊環住他的腰,細心地將腰帶係在他的腰間,並將佩飾一一整理好,仰著頭看他,笑容燦爛奪目,眼睛漆黑明亮……


    那一刻,他忽然情難自已,將她壓倒在床上吻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親吻她,卻那般美好,她的青澀,她的純真,她的無措,她的驚慌……都讓他心中百般憐惜。


    那並不是他的第一次親吻,但是卻不知為何分外緊張,他怕嚇到她,卻又渴望與她的親密,隻淺淺的一個吻,卻幾乎讓他失控……


    那時候他還很自負地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與她一生纏綿,可是如今看來,當初的他是多麽可笑,那個他以為美好無比的吻又是多麽諷刺。


    蕭煜寧想著,眼神便慢慢暗了下來,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腰間的青玉腰帶,修長的指在那青玉上細細摩挲著。


    若當初沒帶她去允城該多好,即使是假裝,她依舊是他的太子妃,什麽都不知道,其實也是一件讓人沉迷的事情……


    蕭煜寧沒有等來風輕絮的任何表示,風輕絮也沒有等到蕭煜寧的到來,隻是在黃昏時分,又收到了不知誰遞來的錦盒,盒中依然是一顆明珠,幾片菩提葉。


    風輕絮默默看了那錦盒良久,最後將菩提葉一片片夾進書中,隻將明珠帶進了密室。


    十五之夜依舊難熬,她握緊了手中的明珠,卻無法阻擋身體裏排山倒海般的疼痛,還好密室隔音很好,無人可以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叫聲。


    她一次次昏迷,又一次次清醒,身上的汗水將衣衫浸透,無邊無盡的折磨似乎不會消失一般……


    錦瑟在密室外徹夜未眠,一直焦急地等待著,她雖不知風輕絮因何要進密室,但是每次風輕絮從密室裏出來都似脫了層皮一般,虛弱到一碰就碎,明顯是受到了很大的痛苦折磨。


    這次也是一樣,當密室的門打開,風輕絮便直接倒在了地上,錦瑟忙扶起風輕絮,將她安置在床上。


    如今風輕絮已經不怎麽抗拒錦瑟的碰觸,於是錦瑟便自覺地開始為風輕絮擦洗並換衣服。


    看著風輕絮蒼白的臉,錦瑟忍不住開始哭泣起來,但是又不敢哭出聲音,生怕被紅櫻和杜鵑聽見。


    待風輕絮醒來時,已經是三月十七的早晨,錦瑟見風輕絮悠悠轉醒,急忙道:“主子,你可好些了?要不要喝些水?”


    風輕絮睜著眼睛看了看周圍,聲音沙啞地道:“錦瑟,我睡了多久,怎麽天還沒亮?”


    錦瑟下意識地道:“已經天亮了啊……”


    說完之後,錦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頓時一驚,整個身體都繃了起來,直直地看著風輕絮的眼睛。


    風輕絮的眼睛依舊漆黑如子夜,但是卻與往常不同,沒有一絲光芒,空洞而無神。


    錦瑟不敢置信地顫抖著伸出手,在風輕絮的眼睛前晃了晃,但是風輕絮的眼睛卻沒有任何反應。


    錦瑟全身都戰栗起來,手足無措地叫道:“主子,您的眼睛……”


    風輕絮意識到了變故,心中慢慢被悲哀填滿,果然被那人一一料中,且又是來得如此迅猛,她睜著無神的眼睛,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錦瑟見風輕絮一副茫然而悲傷的模樣,忍不住哭起來:“主子,您別怕,奴婢這就去找太醫,太醫一定有辦法的,奴婢現在就去……”


    錦瑟正欲起身,風輕絮清冷的聲音卻已經響起:“不必了。”


    錦瑟頓住,卻又不甘心:“主子,您都這樣了,還不想讓太子殿下知道麽?就算您在跟殿下賭氣,卻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這幾日,您又是昏倒又是頭痛,如今眼睛又……無論如何奴婢這次不能聽您的,一定要稟告太子殿下!”


    風輕絮聽著錦瑟的哭聲,沉默片刻,道:“錦瑟,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您這副樣子還說沒事,究竟您是要道什麽樣的地步才肯服軟?向太子殿下低頭就那麽難麽?難道您的尊嚴竟比自己的身體還重要?”錦瑟急的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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