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那官兵忙道,隻是臉上仍有為難之色,“可是我們知府大人說過,裏麵任何人都不能放出來……”


    蕭逸庭一見那官兵麵上神色稍有鬆懈,便道:“那知府大人可曾說過不許人進去?”


    那官兵想了想,似乎沒有,可是誰會傻傻地自己進去呢?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啊。


    蕭逸庭見狀,便施了一禮,道:“既如此,還請官爺放我進去,今日我定要見到我家娘子,若是官爺為難,我不出來便是。”


    “啊?這……”那官兵目瞪口呆,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人願意進去不再出來。


    他正在猶豫,蕭逸庭已經自顧抬步朝桃花村裏走去,其他官兵聽見他說再不出來,也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猶豫間,蕭逸庭已經穿過官兵的防衛,走進了桃花村。


    進入村中以後,隻見到處都是老弱病殘,躺在街邊簷下也無人照看,放眼望去,甚是淒慘。


    蕭逸庭便一處處找過去,可是到處都不見風輕絮的蹤影,正在著急的時候,他忽然看見前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而行,忙叫道:“秦兄,請留步!”


    前麵的身影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赫然是秦岩。


    秦岩驚異地看著蕭逸庭走過來,問道:“玉公子,怎麽連你也染病了麽?”


    蕭逸庭道:“我是進來尋我娘子的,秦兄你怎麽也進來了?你可曾看見我家娘子?”


    秦岩猶豫了一下,道:“我是最近身體有些受寒,咳嗽了幾聲,便被捉了進來,至於玉夫人,見是見過,隻是……”


    “隻是什麽?”蕭逸庭焦急地問道。


    秦岩歎了口氣,道:“玉夫人的情形隻怕有些不妙。”


    蕭逸庭忙扯住他的衣袖,道:“我娘子如何了,快帶我前去看看!”


    於是秦岩便帶著蕭逸庭來到了一處尚還算完好的民宅,蕭逸庭一走進去,隻覺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隻見風輕絮正虛弱地躺在床上,麵色蒼白,胸口已不見唿吸起伏,似乎隨時都要斷氣一般。


    “娘子!”


    蕭逸庭見狀便要上前去,秦岩卻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玉公子不可以過去,玉夫人已經染上了疫病,如今正燒得厲害,你若過去,極有可能會被傳染上。”


    “走開!”蕭逸庭似未聽見秦岩的話一般,一把揮開秦岩的手,撲到風輕絮麵前,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則在手腕處探尋脈象,眼神極其溫柔地凝視著她。


    秦岩見蕭逸庭不顧他的阻攔,心中很是著急,他原本也沒有染上疫病,隻是聽說風輕絮被抓了進來,便裝作染病的樣子故意被人抓進桃花村,等他尋到風輕絮時,她已經開始高燒,一直昏迷不醒,秦岩也不敢太靠近,正準備去尋些藥來,誰知剛好碰見了蕭逸庭。


    蕭逸庭摸了摸風輕絮的額頭,果然滾燙,他知道她剛被蠱蟲折磨過,身體異常虛弱,以前在宮中有專人侍奉倒還好一些,如今被送進疫情嚴重的桃花村,以她的身體狀況,必會被傳染上疫病。


    “怎麽會這樣?”蕭逸庭喃喃道,他隻不過離開一會兒,她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的心中滿是自責。


    “玉公子,玉夫人可還有救?”秦岩見蕭逸庭放下探查脈象的手,於是連忙問道。


    蕭逸庭把完脈以後,卻沉默下來,以他的判斷,這次疫情不是無藥可解,隻是這藥方……


    就在這時,風輕絮卻嚶嚀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十分迷茫地看著眼前的景物。蕭逸庭一見風輕絮轉醒,忙握緊她的手,道:“娘子莫怕,我在這裏。”


    風輕絮茫然地問道:“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全身都疼痛的厲害,這是在哪裏?”


    秦岩搶先道:“玉夫人,您這是染上了疫病,如今被官兵送進了隔離村。”


    蕭逸庭迴頭冷冷地看了秦岩一眼,他原本還想騙騙風輕絮,卻沒想到秦岩如此多嘴,竟搶先一步將實情講出。


    秦岩見蕭逸庭目光冷冽,忙低下頭,其實他是故意說的,就是怕蕭逸庭開口欺騙風輕絮,而風輕絮在迷糊中不知曉狀況,萬一說出不該說的事情就不好了。


    他說完話也不再多留,悄悄退了出去。


    風輕絮蹙眉看著蕭逸庭,問道:“那你怎麽也進來了?可也是染上了疫病?”


    蕭逸庭撫摸著風輕絮蒼白的臉,道:“你在哪我便在哪,你若是不舒服便再睡會兒,我會一直陪著你。”


    風輕絮聞言,心中驚了一下,急忙從蕭逸庭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阿庭,你瘋了麽?我得了疫病,你怎麽還敢如此靠近我,不要命了麽?”


    蕭逸庭卻再次抓住她的手,固執地道:“染上疫病才好,你痛苦我便陪著你痛苦,總好過在這裏看著你難受,心急如焚。”


    風輕絮又抽了一下手,卻怎麽也抽不迴來,看著蕭逸庭明亮的眼睛,心中五味陳雜:“阿庭,你怎麽這麽傻?”


    蕭逸庭苦笑道:“你才知道我傻麽,若是不傻,怎麽會喜歡上你?”


    風輕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極虛弱的笑容,喃喃道:“今夕何夕,見此良人,明珠有淚,菩提無塵。”


    蕭逸庭故作歡顏地笑道:“原來我在你心中這般美好,從前你總也不肯告訴我,讓我總以為自己在你心裏卑微如塵埃,若是早知如此,我就算拚了命也要將你搶走,讓你眼裏心裏隻有我一人。”


    風輕絮歎息道:“可如今我怕是時日無多,不需要你搶,此時眼裏心裏也隻有你一人。”


    “不,不會的,”蕭逸庭忙道,“我會治好你,一定會的。”


    風輕絮微不可見地搖搖頭:“我自己身體怎樣,心裏很清楚,蠱蟲剛發作過,又染上疫病,隻怕必死無疑。”


    蕭逸庭親吻著她的手指,低聲道:“不,你不會死,我一定會救你。”


    然而風輕絮卻無法再迴應,隻慢慢合上眼睛,再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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