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著她淡定地說著砍手的話,似是十分尋常一般,不由對眼前的女子重新上審視。


    打死老虎也就罷了,別人碰她夫君的手,她竟要砍掉別人的手,這……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天元朝女子向來以溫婉賢淑為立身之本,謹守三從四德,像眼前女子這般剽悍善妒的人,也往往將自己的心思藏起,在外人麵前卻是絲毫不敢露出來的,以免被人鄙視。


    可是這女子竟然似乎不以為恥,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想到那屏風後玉樹臨風的英俊男子,眾人隻覺得未免太過可憐。作為一個男人,卻被自己夫人管得死死的,真是可悲可歎。


    然而屏風後的蕭逸庭卻不這麽認為,他嘴角的弧度卻一直在上揚,心中隻道:果然是我的娘子,夠霸氣。


    紀青雲見風輕絮說的有理有據,不由有些麵上掛不住,想了想,又道:“就算如此,那玉公子也不至於開出毒藥方毒死詠梅吧?”


    “當然不至於,”風輕絮淺笑,“紀幫主自己都覺得不至於,那又何必為難我夫君呢?”


    紀青雲噎了一下,道:“可是那藥方上的字跡與玉公子的字跡一模一樣。”


    風輕絮對答如流:“我夫君每日不知開出去多少藥方,如今到處都有我夫君的藥方流傳,若是找善於仿筆跡的人做個假藥方簡直易如反掌。”


    紀青雲無語地看著風輕絮,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女子比她的夫君難纏得多。


    紀青雲見辯駁不過風輕絮,便道:“無論如何,在沒查明真相之前,玉公子不能離開這裏。”


    風輕絮冷笑:“都說救難幫紀幫主睿智果斷正直無私,今日一見卻是名不符實,紀幫主明知是令妹貪戀我夫君的美色,卻仍然助紂為虐,將我夫君以莫須有的罪名扣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紀青雲的臉色有些發青:“水姑娘這話有些過了吧?”


    但是屏風後的蕭逸庭卻是一臉得意,紀青雲啊紀青雲,碰到我娘子算是你倒黴,今日便叫你見識一什麽叫舌燦蓮花。


    風輕絮見紀青雲變了臉色,卻依舊淡然:“敢問令妹是何時中毒的?”


    “方才,不到一刻鍾。”紀青雲如實迴答道。


    風輕絮又問:“那為何昨日開的藥方今日才中毒?”


    紀青雲坦然道:“昨日詠梅忘了吃藥,今日才想起來,照著藥方抓了藥吃下去以後便中毒了。”


    風輕絮隻微微地笑著:“難道紀幫主不覺得這件事的巧合太多了麽?昨日開的藥方,偏偏今日才想起來吃,且早不吃晚不吃,偏偏趕到我夫君來了以後才吃,一吃便中毒了,剛好把我夫君扣下,留作人質。想必令妹醒了以後,定會讓我夫君負責吧,允城如今如此混亂,我們在這允城人生地不熟,救難幫作為允城最大的地頭蛇,若要欺壓我們,我們便隻能任貴幫捏圓搓扁,是也不是?”


    這句話倒讓紀青雲心中有些羞惱,他雖然也覺得此事疑點頗多,但仍道:“可是我妹妹中毒是事實,如今昏迷不醒也是事實,難道她是自己服了毒麽?”


    風輕絮沉思了一下,道:“此事蹊蹺太多,我必須見到我夫君,有些事情還是當麵解釋明白比較好。”


    紀青雲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知水姑娘芳齡幾何?”


    風輕絮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卻十分平靜地道:“十三。”


    “十三……”紀青雲繼續問道,“那水姑娘是幾歲嫁給玉公子的?”


    風輕絮蹙了蹙眉:“十歲。”


    紀青雲看著她嬌小瘦弱的身軀,若有所思:“水姑娘嫁人的時間未免也太早了些……是指腹為婚麽?”


    風輕絮眼中有了疑色:“不知紀幫主為何要問這些?”


    一旁的範明遠等人也很是納悶,怎麽今日他們的幫主竟如此反常?專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紀青雲笑道:“我見水姑娘不過豆蔻年華,玉公子卻已是舞象之年,看上去至少有四五歲的差距,但是水姑娘似乎卻更少年老成一些,對玉公子話語間很是維護,便心生好奇而已。”


    風輕絮自然聽明白了紀青雲話語中的暗指,意思不過是她對蕭逸庭管的太嚴了一些,蕭逸庭比她年長幾歲,卻處處都要聽她的,這難免讓人看不起蕭逸庭。


    於是她慢慢地道:“我與夫君自幼相識,雖不是指腹為婚卻情投意合、形影不離,我夫君雖年長,卻一直醉心醫術,心思單純,不知人間險惡,我便隻好多擔待些,處處為他籌謀,所以我夫君是一日也離不開我的,便是分開片刻也如隔三秋,他時常說,有了我這美貌又聰慧、體貼又忠貞的夫人,別的阿貓阿狗都是看不進眼裏的。”


    蕭逸庭在屏風後聽著風輕絮的話,隻覺得她每句話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不禁暗暗想:原來娘子對我的心思不是一無所知,隻是裝作不懂而已。


    紀青雲聽見她將自己的妹妹比作阿貓阿狗,心下鬱悶,但又發不出火來,隻道:“玉公子對水姑娘情有獨鍾,卻不知水姑娘對玉公子是否也是非他不可?”


    風輕絮微笑道:“我對我家夫君亦然,一刻見不到他都會心慌意亂,紀幫主也曉得我那夫君容貌出眾、器宇軒昂,一張俊顏不知令多少女子為之癡狂,偏生我夫君又是個單純的,不知該如何拒絕那些女子的愛慕,所以我必是要日日守著他的,為他擋去那些爛桃花。”


    蕭逸庭的笑容再次綻放開來,心中似有蜜河流過,他的眼睛變得極亮,心跳的速度也一再加快。


    紀青雲見風輕絮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那些話,自己聽著倒反倒覺得很不好意思,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子看起來文靜柔弱,骨子裏卻很有江湖氣,如此大的反差倒讓他很不適應。


    “那若是玉公子納妾怎麽辦?”紀青雲還是試探著問道。


    風輕絮頓了頓,道:“我與夫君早已有約定,一生一世一雙人,天涯海角共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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