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開始蒙蒙亮,蕭煜寧才從宿醉中醒來,額角因醉酒而有些疼痛,他用力揉了揉,才覺得好受一些。


    魏修見蕭煜寧醒來,忙道:“殿下,薔薇在殿外等候良久了,您看……”


    “阿絮!”


    蕭煜寧瞬間清醒過來,整個人立刻從塌上坐起。


    昨夜是十五,但他卻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蕭煜寧心中懊悔不已,忙起身穿衣,收拾妥當之後,快速朝景和殿而去。


    薔薇見蕭煜寧出來,心中一喜,忙要跟他匯報昨夜的狀況,但蕭煜寧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直直地從她身邊走過,腳步未曾有絲毫停留。


    薔薇呆呆地看著蕭煜寧匆匆而去的模樣,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原是蕭煜寧安排在風輕絮身邊的人,便時常來稟報風輕絮的日常,但是最近蕭煜寧卻似乎對她十分冷漠,她心中隱隱不安,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


    魏修見薔薇隻一味發呆,便道:“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跟上去!”


    薔薇這才迴神,忙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景和殿,蕭煜寧吩咐所有人守在殿外,自己獨自一人進入了內殿。


    蕭煜寧一進門就看見床上昏迷不醒的風輕絮,臉色蒼白如紙,唿吸沉重,看起來十分虛弱。


    而蕭逸庭靜靜地坐在一旁凝視著她,蕭煜寧隻能看見他的背影,卻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知為何,這一幕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


    錦瑟一見蕭煜寧走進來,忙拜道:“太子殿下,主子還在昏迷……”


    蕭煜寧伸出一隻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蕭逸庭聞聲轉過身來,麵色如常,隻是眼下有些青色,看起來有些疲倦。


    他站起身道:“殿下來了就好,昨晚太子妃痛了一夜,剛剛才好了一些,她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有些虛弱。”


    蕭煜寧點點頭道:“逸庭,辛苦你了。”


    蕭逸庭卻擺擺手,道:“殿下客氣了,既然殿下已來,逸庭就先行告退了。”


    蕭逸庭話畢也不再多留,抬步便朝外走去。


    “逸庭。”


    蕭煜寧卻忽然開口叫住他。


    蕭逸庭疑惑地轉身看著蕭煜寧。


    蕭煜寧卻微微一笑,道:“昨晚我與大理寺卿許大人相談甚歡,許大人言語之間對你這乘龍快婿很是滿意,看來逸庭的喜事將近了呀!”


    蕭逸庭一怔,隨即笑道:“謝殿下關心,逸庭與許小姐雖已定親,但許小姐年紀尚小,許大人對她也頗為疼愛,想在身邊再多留兩年,婚期怕是要拖上一拖了。”


    “哦?是麽……”


    蕭煜寧的臉上仍在笑著,隻是眼底卻晦暗不明。


    蕭逸庭也不欲再多言,深深看了蕭煜寧一眼,轉身便走了。


    蕭煜寧注視著蕭逸庭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斂住,麵容漸漸浮上了一層寒意……


    忽然,身後傳來風輕絮的嚶嚀聲。


    蕭煜寧忙迴身看去,見風輕絮緊蹙著雙眉,表情很是痛苦,身體不安地微微左右輾轉著。


    蕭煜寧大步上前去,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輕喚道:“阿絮,阿絮……”


    風輕絮渾身酸痛,如同骨碎一般,耳邊傳來熟悉的唿喚聲,她強迫自己睜開眼睛,蕭煜寧擔憂的麵容在她眼前漸漸清晰。


    “阿寧……”風輕絮虛弱地笑著,“我沒事,不用擔心……”


    蕭煜寧強忍下心中的酸楚,道:“阿絮,昨晚是我的錯,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留下你一人來麵對這般痛楚。”


    風輕絮卻渾不在意,隻笑道:“昨日是你的生辰,難得熱鬧一場,他們定不會輕易放你離開的,我明白的,阿寧,隻要你心中有我便好。”


    蕭煜寧將風輕絮的手握得更緊,眼中是滿滿的憐愛與疼惜……


    知書在皇宮外盯著皇宮的大門,見自己家的主人遲遲沒有出來,不禁有些心焦。


    馬夫在一旁問道:“知書,世子殿下今天會出來吧?”


    知書不耐煩地道:“會的會的,世子殿下說今天出來就今天出來,你若是等急了便先行迴去吧!”


    馬夫嗬嗬一笑,道:“那怎敢,小的是怕王妃跟上次一樣大發雷霆,知書你這個小書童又要挨板子了。”


    知書一驚,摸了摸自己傷剛養好的屁股,道:“休要胡說!就算挨板子那也是我心甘情願,有世子殿下護著我,我才不怕……”


    說話間,知書無意間瞥見了自家主子熟悉的身影,立刻興奮起來,叫道:“世子殿下,這邊……”


    可是蕭逸庭卻恍若未聞,隻疾步而走,步履間似乎有些不穩。


    知書頗是奇怪,急忙迎上去,道:“世子殿下,你怎麽才出來……”


    話音未落,知書卻見蕭逸庭臉色極為難看,似乎滿腹的心事一般,他嚇得也不敢言語,忙扶住了他,將他送上了馬車。


    馬車不知行駛了多久,蕭逸庭才慢慢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可是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他行走江湖多年,聽過不少奇聞異事,也比常人經曆得更多,思維更為敏銳,因此早就察覺了風輕絮的不對勁。


    但是即使之前他心中確實有那麽一些荒唐的念頭,卻不敢再讓自己往深處去想。


    昨日他特意讓蕭冰卿攔住蕭煜寧,將他灌得爛醉,還特意穿了一身與那人相似的衣衫,佩戴了許久不曾再佩戴的藥草香囊,就是為了驗證心中那個荒唐的念頭。


    可是……可是當事實擺在眼前,他仍覺得震驚無比!


    荒唐!


    真是太荒唐了!


    蕭逸庭用力地甩甩頭,想讓自己忘卻昨晚發生的一切,然而風輕絮的那些話語卻似生了根一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蕭逸庭無力地癱靠在馬車車壁上,原本明亮的雙眸暗了許多,俊逸無比的臉上是極為複雜的神色。


    他不禁喃喃道:“真是荒謬!難怪你的心思那麽重……難怪我總覺得你從來不曾真正開心過……風輕絮,我究竟該如何做,才能……”


    蕭逸庭的眼中漸漸浮起迷茫之色,原本的驚懼與震撼,最終都化作一聲深深的歎息……


    馬車漸漸遠離了皇宮,也帶走了皇宮中隱藏極深的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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