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絮如聞晴天霹靂,呆呆看著蕭煜寧,腦海一片空白,她僵硬地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有一名侍衛已經上前撥開右邊那人被血黏在左臉的頭發,一條醜陋的疤痕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侍衛又轉過他的臉露出右耳,果真有個痦子。


    魏修躬身道:“太子妃,殿下特意讓奴才等人去尋了此二人,原本還有個菊娘,殿下覺得怕是受不了多少刑,無甚樂趣,便直接連同她的青樓一起燒了。”


    她漆黑的雙眼慢慢變得空洞起來,仿佛在看著眼前的犯人,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看。


    蕭煜寧輕攬風輕絮入懷,感受到她身體輕微的瑟縮,於是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緩解著她的情緒,用哄孩子的語氣吐出冷冽的話語:“阿絮不怕,他們都是將死之人了,你想怎麽處置都可以。”


    院中寂靜無聲,兩個犯人已經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苟延殘喘,而能決定他們生死的人,不,應該是能決定他們怎麽死的人,正默默注視著他們,雙眸漆黑如暗夜,讓人一時猜不透她的思緒。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著一場殘酷的判決。


    他們相信,方才的酷刑隻是開胃小菜,接下來才是最殘忍的殺戮。


    然而,風輕絮沉默了很久,最終卻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低低地道:“阿寧,殺了他們吧。”


    蕭煜寧輕拍著她的手一頓。


    直接殺了他們已是對他們最仁慈的做法了,而風輕絮選擇了它。


    蕭煜寧歎道:“阿絮,你還是太心軟了。也罷,那孫老五就給個痛快吧!”


    蕭煜寧話音一落,一個侍衛上前將劍一揮,孫老五來不及發出聲音,一片血光便從他的喉間噴湧而出,霎時便沒了性命。


    蕭煜寧抬起風輕絮的下巴,溫柔的眸閃著點點星光:“阿絮,孫老五已經死了,那魯世奇就由你親自殺了吧。”


    風輕絮聞言一怔,隨即驚恐地看著蕭煜寧。


    蕭煜寧卻不待她掙紮拒絕,直接抱起她瘦小的身軀,來到躺在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魯世奇麵前。


    那魯世奇雖麵容扭曲,麵上滿是血跡,但風輕絮還是認出了這張藏在她記憶深處她卻不肯迴憶的臉。


    風輕絮下意識地想逃,蕭煜寧卻從她背後緊緊抱著她,不準她後退。


    “阿絮,你看看這個人,他現在連條狗都不如,隻要殺了他,他就再也不能欺負你了。”蕭煜寧在她耳邊輕輕地道,然後將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塞在風輕絮的手中。


    風輕絮顫抖著握著劍柄,她從來沒殺過人,不住抖動的手連劍都抬不起來。


    蕭煜寧索性握住她的手,將劍指向魯世奇的心髒:“阿絮你看,人的心髒在這個位置……”


    蕭煜寧手掌的溫度似乎給了風輕絮一些勇氣,她的手漸漸不再顫抖。


    而蕭煜寧握著她的手慢慢將劍向前推送,劍尖刺破皮肉的鈍感讓她黑沉沉的眼睛漸漸發亮。


    劍刺入身體的疼痛讓魯世奇開始不斷掙紮,但那微不足道的扭動卻不能阻擋劍刺穿他的心髒。


    “阿絮,你看他的眼睛,他是不是很絕望,你要記得這個眼神,這是死亡的預兆。”蕭煜寧輕聲在她耳邊喃喃述說著,手卻未停,緩緩帶著風輕絮將劍穿透了魯世奇的身體。


    魯世奇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眼神慢慢渙散,終於頭一歪,再不能唿吸。


    於是蕭煜寧開始握著風輕絮的手慢慢往迴拔劍,溫柔的聲音如他的懷抱一樣包裹著她的身體:“阿絮,你要記著,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欺負你,那些曾經傷害你的人,我都已經幫你一個個斬盡殺絕。你再也不用害怕,能這樣從後麵抱著你的,隻有我蕭煜寧一人……”


    染著血的長劍終於從魯世奇的身體裏抽出,血滴滴落在地麵,被磚石貪婪地吮吸著。地上的兩個人如被人遺棄的破袋子隨意丟在地上,再不能被看上一眼。


    風輕絮的心如被柔軟的雲層包裹,輕飄飄,軟綿綿,卻又分明感受到被保護時的那份溫暖與厚重。


    她的眼睛慢慢潮濕起來,有大顆淚珠滾過她蒼白的麵頰,輕輕滑落在蕭煜寧緊緊抱著她的手上,灼熱滾燙。


    “阿寧,謝謝你……”


    蕭逸庭來到金華殿後院時,蕭煜寧正在竹林中品茶,輕衣廣袖,姿態優雅,除去太子華衣的他,在這名士偏愛的竹林中,更顯飄逸出塵。


    蕭逸庭不禁挑挑眉,道:“怎麽今日有如此雅興?你這副樣子,我竟險些沒有認出來。”


    蕭煜寧微微一笑,攬袖提壺,親自為他倒了杯茶。


    蕭逸庭見蕭煜寧這番禮賢下士的模樣,已明白他定是有事相求,於是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對麵的凳子上,直接問道:“今日喚我來有何事?”


    蕭煜寧哂笑:“還不是想救你於水火之中,趙王叔的壽辰快到了,你沒少被折騰吧?”


    蕭逸庭頭痛地撫了撫額,道:“你是不知,我娘親非要借著這次我爹的壽宴,緩和我們父子之間的僵局,你也知道,我爹從來看不得我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隻要我一日學醫,我爹就不可能認我這個兒子,這個局如何解?”


    蕭煜寧若有所思:“也許,你娶個世子妃迴來,生個大胖小子,趙王叔就會原諒你了。”


    蕭逸庭剛入口的茶全噴了出來:“那還是讓爹繼續不認我好了。”


    蕭煜寧卻覺得自己的提議甚好,鼓勵道:“逸庭,我倒覺得你可以試試……”


    “不試不試,”蕭逸庭頭搖的像撥浪鼓,見蕭煜寧仍想再勸,忙轉移話題,“那都是後話,今日不說這個了,且你今日喚我來到底所為何事,以我對你的了解,你這個大忙人可沒有閑工夫來管我們府上的事情。”


    蕭煜寧笑了笑,便也不再勸,隻慢慢凝了神色,道:“確是有事要問你。”


    “什麽事?”蕭逸庭見蕭煜寧一副鄭重的模樣,反而更多了幾分好奇。


    蕭煜寧沉吟片刻,問道:“那日在禦花園,你救了太子妃,在探她脈象時,可覺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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