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菲的到來,分散了幕青衣絕大部分的精力,朝堂上的事情,他開始有意無意的交給寧天遊去處理,他自己則帶著沈淩菲開始各處的遊山玩水,以前虧欠她的,他總想著趁老天還給機會,就多做一些彌補。


    於是他的縱容開始招來一些閑言碎語,有人說,駙馬馬上將立側室了,這在大寧曆史上算是開創先河了,也有人說,如果駙馬登基,此女為後的可能性都是極大的。


    麵對種種質疑,幕青衣幾乎是從不澄清,他命人將自己的東西從公主府搬了出來,直接入住到了‘承歡殿’內,於是同時,沈淩菲也理所當然的住了進去。


    盡管外人對於他倆的關係津津樂道,幕青衣仍然願意放縱沈淩菲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比如她可以在禦花園裏賞歌練舞,也可以一時興起跑至大殿牽起他的手將他帶走,他從來都不生氣,隻是溺愛的笑笑,拍拍她的小腦袋,對她說,“好,一切依你”。


    她真的以為他可以一切都依她,所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沐浴完畢,換上軟綿的薄紗,躺在了他的床上,從背後抱住他。


    “你說過一切依我,今晚我不想一個人,我想你陪我”沈淩菲將清香的玉體再一次貼到他的背上,然後將手探進他的衣服。


    “菲兒”黑暗中,幕青衣抓住了沈淩菲那雙不安分的手,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堅定的看著她搖了搖頭,“不可以”


    “為什麽?難道你心裏還有她的位置?你不是允諾要照顧我一輩子嗎?”沈淩菲委屈的撅起了嘴。


    “跟別人無關,是你還小”幕青衣用力的揉了揉眉心的地方,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的彷徨。


    “那等我長大了,你會娶我嗎?”沈淩菲也從床上坐起,十分認真的問道。


    幕青衣扭頭,看著她胸口前敞開的一大塊□□,無奈的拾起床上的被子包裹到她的身上,撫著她柔順的秀發道,“會的,等你長大了,如果你願意,我就會娶你”


    “好,那你以後要聽我的,要盡快發兵,跟塔木公主聯手,一舉拿下大寧,到時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沈淩菲興奮的笑了起來。


    幕青衣的表情突然間凝住了,趁著黑夜不容察覺,他很快便調整過來,繼而恢複正常。於是他將撫在沈淩菲秀發上的手悄悄的順至頭頂,最後扶她躺下,“外麵天涼,今晚你就住在這裏吧,我有一些奏章要找十九皇子商討,天明之前恐怕不能迴來,你先休息”


    幕青衣起身穿好衣服,迴頭看了一眼沈淩菲那張笑顏如花的臉,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當晚他換上黑衣,從‘梁溪閣’的後牆飛出,一刻不停的趕到了‘蒼穹山’上,直到天明時分才從原路折迴到了宮中。


    幕青衣在‘梁溪閣’中換下黑衣,順便繞到寧天遊的殿前,準備在上朝之前與他商榷好賦稅一事,可是剛剛走到拐角處,就看到獨孤煙從側門走了出來,寧天遊親自幫她把服帽遮到頭上,再將她送上轎子,佇立良久才迴到殿內。


    幕青衣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出聲叫他,而是轉身離開,迴到了‘承歡殿’。


    沈淩菲還沒有起床,幕青衣換上朝服,吩咐丫鬟們不要叫醒她,等她睡醒後給她備好早膳即可。


    朝堂之上,幕青衣將賦稅條例一項一項列了出來,因為快到年末,今年製定出來的條例下達到地方,便是直接關係到地方人民來年的生活。


    與往年不同,這次幕青衣要求來年對農民的賦稅減至最低,甚至藥農們會有國補,而商鋪官紳的賦稅則有所增加,同時他削減了廟宇的投建和支出,此例一定大臣們議論紛紛,可是無人敢站出反駁。


    幕青衣從簾後望了一眼坐在大殿左側的輔政君寧天遊,試聲問道,“十九皇子覺得意下如何?”


    寧天遊勾嘴微笑,似乎仍是神遊不在狀態,幕青衣無奈的搖了搖頭,再次提聲,“輔政君覺得意下如何?”


    “啊?駙馬是叫我嗎?”寧天遊緊張的迴過頭來,馬上發現了自己方才的失態,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立即補充說道,“駙馬所言極是,本王非常讚同,就這樣定下來吧!”


    “是,臣等遵命!”大臣們齊聲和道。


    “都商討完了嗎?可以散朝了嗎?”寧天遊興奮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色期待的看向簾後,等待幕青衣發話。


    “散朝”幕青衣話聲剛落,寧天遊就飛身跑下了大殿,殊不知一直偷偷站在龍柱後的伏公公也隨著人群撤了出去。


    幕青衣坐在簾後,居高臨下,看著這金碧輝煌的空殿,終於體會到了在老皇帝的深邃的目光下,那份壓抑的悲哀和無奈。


    果不其然,在幕青衣撫頭休憩之時,十九王府的小德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駙馬爺,快去救救我家爺,他剛迴宮就被皇上派人抓到‘養心殿’去了”。


    “怎麽會這樣?”幕青衣立即隨小德子趕到了‘養心殿’。


    殿內一片狼藉,有破碎的盆碟,還有奏章、筆墨等散了一地,寧天遊跪在地上,在他麵前還有一灘鮮血,幕青衣上前定眼一看,地上竟然躺著一隻白兔,可惜已被亂刀分肢。


    “你沒事吧?”幕青衣低頭詢問寧天遊。


    寧天遊木木的看著身邊慘死的白兔,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下滑。


    “父王這是為何?”幕青衣不解的看著躺在龍床上憤怒的喘著粗氣的老皇帝。


    “玩物喪誌,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皇帝一把奪過宮女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朝著寧天遊的頭上擲了過來。


    幕青衣立即出手想要將其推開,可是他執意跪地不動,任憑茶杯砸上他的額頭,鮮血直流。


    “沒用的東西,給朕滾出去!”老皇帝咬牙切齒的吼道。


    “趕緊去叫太醫到殿中候著”幕青衣一邊吩咐顫顫發抖的站在一旁的小德子,一邊用力的扶起寧天遊離開‘養心殿’。


    “幕兄覺得我做錯了嗎?”從‘養心殿’出來,寧天遊鬆開了幕青衣的手臂,踉蹌的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幹,低頭抽泣起來,“那是煙兒的喜愛之物,我答應幫她照看……·”


    “錯不在你,不必自責”幕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看出父王對你的保護和培養,或許從你出生開始,他便定了你為一國之君”


    “可是我從來都不想做一國之君,我不想像父王那樣手足相殘,我害怕有一天我會變成一個比他還要兇殘的人”寧天遊將額頭上的血蹭到衣袖之上,哭聲更甚。


    “相信我,你心性善良,永遠不會變成一個兇殘之人”幕青衣從口袋中掏出一條手帕遞到他的手上,勸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我,將來你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


    “嗯”寧天遊止住了哭聲,突然又麵帶哀色,“可是煙兒的兔子——”


    “你的心意比什麽都重要,你喜歡的人不會是個不明事理之人”幕青衣再次好言相勸。


    “幕兄,謝謝你為我解圍,我現在好受多了”寧天遊破涕一笑。


    “我送你迴宮吧,你的額頭還在流血,太醫正在殿裏候著”說完,幕青衣扶著寧天遊繼續往前走去。


    “對了,幕兄,最近宮中盛傳你跟你的徒兒,還有辰明侍衛和靈兒的事情,都是真的嗎?”寧天遊邊走邊問道。


    “口舌相傳,多有失真,不必掛在心上,我跟靈兒之間,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一路相聊,很快幕青衣便將寧天遊送迴了宮中,盡管他依然是住在這冷宮旁邊,可是他的殿裏一點都不顯冷清,他在院裏種了很多花草,還養了許多的小動物,太監丫鬟們也沒有太拘於禮數,而是對他如親人般關心嗬護,幕青衣不是第一次來到他的殿中,但是每次來都會覺得異常的溫馨舒適。


    寧天遊並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王子,在他的殿裏總是藏有各式各樣的書籍,其中野史偏多,另外他喜愛吟詩作畫,也好折紙鶴與做孔明燈,每次幕青衣來訪都能看到在他的殿中,任何的角落都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那些基本都是他親手製作的,他曾經用廢舊的宮花拚出了一副‘百花齊放’圖,隻是令他苦惱的是,至今他的父王都反感他做這些東西。


    “幕兄看上去很是疲憊,是不是最近忙於政務過於勞累了?”寧天遊自責道,“都是我沒用,才讓你為我承擔這麽多本該屬於我的重擔”


    “與你無關,能否借個地方讓我休息一會兒?”幕青衣實在熬不住了,一連幾個晚上,沈淩菲都住在他的房間,導致他隻能徹夜徹底批閱奏章。


    “當然可以”寧天遊吩咐小德子馬上準備房間,帶駙馬爺前去休息。


    幕青衣合衣躺在床上,很快便進入睡夢當中,在夢中他再次看到那張笑顏如花的臉,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可還是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由於駙馬多日未到公主府,公主府變得十分的了無生機,加上公主近日都閉門不出,府內顯得冷冷清清,丫鬟們一早便收拾完迴房睡覺了,隻留下紫竹一人在寧天靈的房間外伺候著。


    “公主,辰統領還在府外候著,外麵冷風蕭瑟,是否讓他進來一敘?”紫竹站在寧天靈的放門外輕聲說道。


    “不用了,告訴他我睡下了,讓他迴去吧”寧天靈幽幽迴答。


    “公主,可是……辰……辰統領……你不能進去……公主已經睡下了!”門外傳來鏗鏘的腳步聲和紫竹的喧嘩聲。


    門“砰”的一聲開了,辰明看著坐在床腳的寧天靈,徑直走了過去,“公主,你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人擔心?”


    “我沒事,夜深便於思考,我隻是在想還有哪些鄰邦可以幫到我們大寧?”寧天靈冷靜的說道。


    “你真的是在想這個嗎?可是紫竹告訴我,你已經多日不曾進食了,你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怎能承受的了?”辰明看著已經消瘦的快沒人形的寧天靈心疼的說道。


    “沒有的事,我隻是一直沒有想到救國之策,所以心情有些抑鬱,等我想到了—”寧天靈胡亂的解釋著。


    “你還不願承認?你根本不是在想著救國,你是在想幕青衣!”辰明無情的戳破了她心裏的秘密,讓她感覺無言以對。


    “我沒有,我沒有……”寧天靈慌亂的搖著頭。


    “自從沈淩菲迴來,你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你每天都在給領邦寫信,可是我們的親信根本就不知道要將書信送往哪裏,再到後來宮中傳出沈淩菲在幕青衣的房中過夜,你的狀態就更加糟糕,你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你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他知道嗎?!”辰明抓起她的手臂,將她從冰冷的地上帶了起來。


    “我沒事,我不在意,他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你們出去!出去!”寧天靈用力的將紫竹和辰明往外轟去。


    “你不要再騙你自己了!”辰明生氣的抓住寧天靈的手臂,“你這樣折磨自己,他根本就不在乎!難道你不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是沒見過他這幾日早朝的狀態,幾乎是坐下就能睡著,宮中就連太監都知道其中原因,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不想聽!”寧天靈失控的想要捂住耳朵,卻不料雙手都被辰明緊緊扣在掌心,使其不得動彈。


    “我就是想要你看清現實,他不愛你,他愛的人已經迴來了,他是狼子野心,他隻是想利用你得到江山,現在他得手了,你對他而言,毫無價值,所以你要趕緊清醒過來,如果你不自救,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你了!”辰明紅著眼睛,狠狠的說道。


    “你胡說!我現在就要去找他說清楚!”寧天靈試圖用力的從辰明手中掙脫。


    “你現在去找他有什麽用?你是想要把他們從床上叫醒嗎?你這樣做意義何在?是想懇求他迴到你的身邊?還是願意容忍他身邊已有別人?或者你隻是想確認他一個晚上能給他的小徒弟幾次?”


    “閉嘴!”寧天靈一個巴掌扇到了辰明的臉上,紫竹驚嚇的捂住嘴巴,辰明這才安靜了下來。


    “靈兒,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失控,是我錯了,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樣子,你那副模樣讓我的心比刀割還要難受”辰明捂著胸口抱歉道。


    “帶我去見他”寧天靈目色空洞,虛脫一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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