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淩菲,我也是一個傻瓜,又有什麽資格來教訓你呢?”方仲文紅著眼睛苦笑,“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的愛而後悔過,隻要能看到你幸福快樂我就知足了”


    沈淩菲將額頭貼在膝蓋上,雙目輕閉,很顯然她已經沉沉的睡去了。


    方仲文忍不住蹲到她的身邊,眼淚瞬如雨下,她太虛弱了,現在的她,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吧,自從離開幕青衣,她就總是抱膝坐在牆角,不言也不語,讓人在她的身上感到了無邊無際的孤獨,很多次他看著她的身影都想告訴她,其實她沒有被拋棄,有一個人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後,隻要她迴頭,就一定能夠看到他的存在,但是他始終都沒有等到那個轉身,他知道,自己是永遠都等不到了。


    駙馬中毒的時候,是跌進駙馬府的。府裏的前院入夜時分已無人走動,這是駙馬的規定,他說他不需要人伺候,於是要求下人們都搬到後院居住,因此整個前院他隻保留了沈淩菲的房間。


    而他的菲兒是第一個扶住他的,在他一進門即將昏倒的那一瞬間便扶住了他,他怎麽也想不到她從未離開過駙馬府,也從未離開過他的身邊,每天夜班她都躲在花叢裏等他,有時到晚上,有時是深夜,他不迴來她就一直等到他迴來為止。


    有時方仲文真的覺得不可思議,若是駙馬沒有迴來,她便能夠整晚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若不是看到她那兩隻燦若星辰的大眼睛時不時的眨兩下,他當真以為她石化了!


    昨天是唯一一天駙馬徹夜未歸的,方仲文再三勸她迴去,她都不聞不理,直到他威脅她要將她的行蹤告訴駙馬,她才站起身來與他爭吵,她很肯定的說,“他不會不迴來,這裏是我們的家,再晚他也一定會迴來!”


    方仲文惱了,溫文爾雅的他少有的發起火來,他譏笑道,“你以為他會為你每天準時歸來?他有公主,他是駙馬,他憑什麽?難道憑他愛你?”,方仲文指著沈淩菲,言辭激烈,“如果他愛你,他就不會徹夜不歸,讓你等到天明!你說這是你們的家,可你告訴我他為什麽不迴家?如果你說不出,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家!”


    “你胡說!”沈淩菲衝了上去,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方仲文的臉上,使的他的束帶都偏到了一邊。


    方仲文側著臉,冷冷的笑了笑,嘴裏的血腥被他重重的咽了下去,“沈淩菲,你真的很可悲,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今晚他不會迴來,卻還在自己的心裏給他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他現在是在幹什麽嗎?小李子早就進宮打聽到了,駙馬旁邊時分進的公主府,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過,你說他們在做什麽呢?”


    “別說了!我不要聽!不要聽!”沈淩菲捂住耳朵,痛苦的搖著頭,她沒想到方仲文會毫不留情的撕開她那血淋淋的傷口,然後再一把一把的往上麵灑著鹽。


    “淩菲,該是你麵對的時候了!”方仲文拉下她的手臂,鄭重的看著她道,“我知道他一直很寵你,但那不是愛,他跟公主才是名正言順的一對,你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這樣你才能長大,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不!不是這樣的!我要去找他!他不能在她那裏過夜!他得迴來,這是我們的家!”沈淩菲掙開方仲文的手想要出去。


    方仲文一把將她拉住,“你現在去就是自取其辱!難道你要將他從她的身體中分離,還是哭著乞求他,親熱這麽久也夠了,留點體力迴家吧”


    “你再說下去,我會殺了你!”沈淩菲稍一提氣,便手如閃電,鎖住了方仲文的喉嚨。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要讓你看清事實”方仲文決然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今生能夠死在她的手上,他便也無憾了。


    “你!”沈淩菲剛剛開口,就被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驚擾,待她迴過頭來的時候,幕青衣已經東倒西歪的撞了進來。


    他雙目泛紅,即使是在稀散的晨光下,依舊閃發著幽紅的光茫。


    糟了!他走火入魔了!沈淩菲趕緊鬆開方仲文跑了過去,起初幕青衣不能近身,他全身散發出一種戾氣,盡管人已站立不穩,但誰靠近他都發出攻擊,導致沈淩菲和方仲文都被雙雙震飛了好幾次。


    最後還是沈淩菲止住了他,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在他抓住方仲文懸到半空的那一刻趁機衝上去吻住了他。


    他吸到她的血,從驚愕到貪婪,再到最後眼中紅光的消散···


    最終他倒在了她的懷裏,她隱約聽見,他叫了一聲“菲兒···”


    不是每種愛情都有結局,方仲文親眼看到她一夜黑發到白頭的過程,也親自目視著她在他即將醒來之際轉身離開的背影。所以,在駙馬醒後,他表現的異常的平靜和冰冷,因為這個蘇醒,是用一個美麗女孩的青春甚至性命換迴來的。


    方仲文泣不成聲的將沈淩菲擁進了懷裏,溫柔的對她說道,“小傻瓜,你怎麽能這麽傻呢?他可一點都不知道啊!”


    ···


    蘇醒後的幕青衣,經過多次的運功測試,身上的‘蛛毒’確已清理幹淨,他依稀記得為靈兒解毒的事情,可是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卻一點也記不清了。


    走出房門,他下意識的往沈淩菲的房間看了看,那裏門窗緊閉,顯然是他多想了。


    歎了口氣之後,他走出府門,直往皇宮方向走去。


    今個一早他就惹惱了公主,指不定她現在都已經怒的燒了皇宮禦花園呢,為了安心起見,他覺得自己是該負荊請罪了。


    幕青衣走到宮門口,遠處的張公公眼尖,趕緊小跑著迎了上來,“駙馬爺,您終於來了呀!早上到你府上,下人們說你生病了,不便打擾”


    “公主她——真的——”幕青衣皺著眉頭,不會真如他所想吧?


    “公主?”張公公疑惑了一下,當醒悟過來的時候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公主,是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幕青衣立馬鬆出一口氣,興致缺缺的問了句,“十八皇子有什麽事?”他與他交情不深,且印象不好。


    “十八皇子今天大婚”張公公喜滋滋的跟幕青衣說道,“這幾日宮中都在準備,難道駙馬爺不知道?”


    “我從不關注這些事情”幕青衣抬頭看了看天色,“對了,我忘了今日還有事務要處理,我就暫且不進宮了,賀禮稍後我會派人送到”


    “駙馬爺,您不參加嗎?十八皇子派老奴專門來請您呢”張公公滿臉皺紋,為難的說道。


    “我身體不適,大病初愈,相信十八皇子會理解的”幕青衣拍了拍張公公的肩膀勸慰他。


    “可是···”


    “我先迴去了,勞煩公公轉告”幕青衣轉身想要快速的折迴。


    可是剛走兩步,他又突然停了下來,‘十八皇子’‘大婚’‘特意請他’,這幾個詞像是有著某種特定的關聯,而這種關聯竟讓他猛然的想起一個人來——菲兒。


    “張公公,請留步”幕青衣重新迴過頭去叫住正耷拉著腦袋,麵帶失望之色的老公公。


    “駙馬爺改變主意了?”張公公喜出望外,這個主子交待的任務自己能夠完成了!


    “請問公公知不知道王子妃是誰?”幕青衣希望千萬別如自己所想。


    “老奴也不知道,聽說是十八皇子在宮外認識的”


    “她叫什麽名字?”幕青衣心中一緊,趕緊追問。


    “迴駙馬爺,老奴記性不好,全名記不起來住了,好像聽到十八皇子叫她什麽菲兒···”張公公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笨腦袋,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十八皇子喝醉酒的時候,皇子妃坐在床邊照顧他,他拉著她的手,一直在叫,“菲兒···菲兒···”


    “好,我這就跟你進宮,去參加十八皇子的大婚”幕青衣麵色沉重,如同這旁晚的天氣一般,灰暗低沉。


    張公公當然是再高興不過,當即連連點頭,一路小跑帶著駙馬爺前往十八皇子的殿宇走去。


    皇宮的喜事向來都比較隆重,十八皇子雖為庶出,但文才武略出眾,也頗深受皇帝寵愛,所以這樁婚事,自然是辦的體體麵麵。


    幕青衣找了個較為隱蔽的的位置坐下,環顧了一眼四周,朝中的皇親國戚基本都已入席,大家舉杯觀舞,歡笑之聲,鼎沸入耳。


    正在幕青衣百無聊賴之際,餘光忽然掃到坐其對麵另一角落的熟悉身影,此時的寧天靈正在耷拉著腦袋,毫無意識的往自己的嘴裏扔葡萄。


    幕青衣本能的將身子往後仰了仰,盡量利用身邊的這個龐大的身軀來擋住自己,以躲避寧天靈那時不時就環射四周的目光。


    早上的一幕還沒消退,他知道寧天靈是不會那麽容易就放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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