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豔大賽”由各地官員競相奏請,駙馬的這個提案既能緩解當今皇帝對於民間不滿的焦慮,請貴妃參加等同皇室與民同樂,又能變相拉近皇城與民間的距離,還能逢迎到皇帝的心頭之愛,一舉三得,妙不可言。


    並且最最難得的是,功勞駙馬不沾,全部賜福於親近官員,讓大家自行去奏請,福澤憑能力去爭取,大家自然是妙筆生輝,紛紛動情至理前去上奏。


    如妃也盛裝前往,皇帝大喜,感慨道,“眾多皇子,能為朕分擔者甚少,還好有各位愛卿和朕的貴妃,朕頗感欣喜”


    因屬民間活動,大臣們聽從駙馬指令,上奏皇帝需走親民路線,皇城不可過於嚴謹,故不能大批軍隊前往,隻需安排幾個護衛軍保護如妃安全即可,諒黑衣人再猖狂也不敢公然跟皇室作對。


    大家言論統一且句句是理,皇帝也就欣然應許了。


    ‘鬥豔大賽’擇日舉行,豐厚的獎金令窮人家的小姑娘們率先報名參加,貴妃娘娘的參與又讓富人家的小姐們蜂擁而至,單在第一日,報名之人就從‘鬥豔台’排到了城門口,其盛況完勝於任何一次盛大的節日。


    比賽分為三關,琴棋書畫四選一為第一關,膚態康美為第二關,爭芳鬥豔為第三關。


    比賽前一日,幕青衣命仲文準備了一篇文章和兩幅字畫,要求沈淩菲在書畫當中任選一樣,結果第二日,她偏偏當場挑中了聲樂,幕青衣與仲文站於人群當中,眉頭緊皺。銅鑼響起,第一組比賽正式開始。


    所有姑娘們都坐到了琴架前麵,隻有沈淩菲依舊站在遠處,神態若然自信,知府大人看了一眼如妃娘娘,如妃目視台下,見到幕青衣緩緩的點了點頭,便開口下令道,“可以開始了”


    “是,娘娘”知府大人點完頭,抬手宣布:“比賽開始!”


    頓時,台上琴音四起,快慢相交,高低相襯,由於曲風多樣,未經加工一發並出,短短時間過後就開始顯得雜亂無章,台上撫琴的各位也都開始有些噪亂,紛紛蹙眉,責怪旁邊的琴音影響到了自己,台下開始喝起倒彩,眼看第一組的比賽就要全軍覆沒。


    正在這時,沈淩菲從口袋裏掏出一片青葉,放到嘴邊,憂樂隨之而出,樂聲低沉,像是深情之人站在湖邊寂寞的傾訴著自己心中的苦楚,湖水涓涓流出,無盡哀愁化入其中,眾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大片湖泊,太陽躲進了雲層,月亮悄悄掛在了枝頭,一個少年白衣束發,單薄消瘦的背影負手立於湖岸,風吹動他的衣衫,有如畫景般飄逸出塵,眾人不禁感慨唏噓,白衣少年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決然的孤寞,大家感同身受的閉起了眼睛,靜靜的感受著這股化不開的憂愁。


    一會兒,樂聲止,天空又逐漸明亮起來了,大家睜開眼睛,正午的太陽強烈的有些刺眼,麵前的叢林湖泊也陡然消失,仿佛剛剛就隻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沈淩菲的表演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大家的歡唿聲震響著整個寧都的街市,也為這場民間盛宴打出了一個精彩的開門紅。


    一曲作罷,顧不上台下的掌聲和歡唿,沈淩菲首先尋找的是幕青衣的身影,但尋了好久也沒尋到,仲文身邊的位置早已被別人擠占。


    第一日的比賽直到傍晚才結束,沈淩菲毫無疑問的獲得了第一名,拿到了第二日比賽的資格。


    迴到駙馬府內,她儼然備受歡迎,像是比夜明珠的光芒還要閃耀,被一群下人們團團圍住,大家問東問西,崇羨之情溢於言表。


    “幕青衣呢?”沈淩菲問向旁邊正手舞足蹈恭賀她的小李子。


    “駙馬爺進了書房”小李子迴答。


    “他迴來的時候心情怎麽樣?”沈淩菲接著問道。


    小李子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道,麵無表情的,看不出來是好是壞”


    “我去看看去”沈淩菲撥開人群,走到幕青衣的書房前,小聲問了句,“幕青衣,你在裏麵麽?”


    良久,裏麵傳出迴聲,“進來”


    沈淩菲展開笑顏,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幕青衣正端坐在書桌旁邊看書,目不斜視。


    “我今天憑我自己的能力得了第一名”沈淩菲站直了身子立在書桌前低著頭匯報,時不時的用眼角的餘光掃幾眼幕青衣臉上的表情,今天對她來說,既喜悅又忐忑,她渴望得到他的認可,如果他也認可,那才算她真正的成功了。


    “我知道”視線依然沒有從書上移出來。


    “哦”沈淩菲有些失望,俏聲問,“為什麽我曲子沒奏完你就走了?是生氣我沒有按照原計劃進行比賽嗎?”


    “不是”幕青衣冷淡迴答。


    “那是為什麽?我就是在用你的方式——”


    “我不喜歡別人窺探我的內心”幕青衣斷然打斷她的話,“你出去吧,去準備明天的比賽”


    “哦”沈淩菲委屈的撅起了小嘴,極不情願的轉過身去,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嘀咕,“你不讓別人走近你的內心,那別人要怎麽靠近你呢?”


    幕青衣聽的清晰,卻沒有答話,放下書卷轉過臉來往窗外看去,秋風瑟瑟,不知邊關蕭景是否也如此?


    第二日的比賽從肌膚和體態兩方麵作比較,女子膚若凝脂,體如驚鴻方可堪稱完美,賽方找來民間點墨大師,研磨出一種較為粗糙的墨汁,點於比賽者的手臂以及腿部,倘若肌膚真的細滑無痕,墨滴就會原樣滑落到地麵的宣畫之上,襯上原本畫上勾勒而出的景物,起到畫龍點睛效果為佳。


    由於墨質粗糙,許多女子嚐試都以失敗告終,有的落於紙麵位置偏差,有的滑至中間墨珠分散,有的甚至根本就凝結在了遠處落不下來。


    臨到沈淩菲了,她站在賽台的中間,掀開手臂的衣紗,點墨自手臂處自然滑下,筆直懸於指尖,再掉落畫紙之上,點墨大師拿來精細白紗,從她的手臂自上而下的進行擦拭,而後攤開白紗,紗上白淨如初,不見絲毫墨跡,再拾起地上的畫紙,大家爭前恐後的擠向賽台,想要看看她的點睛之處放在了哪裏。


    眾人細細查看,不願放掉任何一處遺漏,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個墨滴,不禁開始懷疑,真的是滴到紙上的麽?或許是地麵也說不定呢?


    點墨大師笑著撫著胡須,拿起毛筆在樹枝之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圈,眾人恍然驚歎,紛紛指著樹上的一隻黃鶯爭相唿喊,“在那!在鳥兒的眼睛上!”


    仲文驚喜的舉起手臂用力的鼓掌與眾人一起歡唿呐喊,幕青衣靜靜的看著台上,欣慰之餘又有一絲擔憂。


    沈淩菲的目光又如期的落在了人群之中幕青衣的身上,幕青衣淡淡的點了點頭,眼中掠過一絲慌亂,目光隨即移開,沈淩菲抿著嘴笑了,笑容青春可人,甜美而又輕盈的落到了幕青衣的心上。


    肌膚比完還有體態,賽方找來一條紅紗,寬度並步可行,懸空於地麵一米高度,紗布單薄,隻可承載固定均勻重量,毫無疑問,這一關又是沈淩菲摘得頭冠。


    兩天的比賽從萬人之中僅篩選出來數十人,接下來就要看最後一關了,幕青衣斷定黑衣人將會在這最後一天出現,於是命令仲文連夜趕到宮中,前去打聽這兩日宮中是否有人到護衛監查看過外派護衛軍的安排記錄?


    果然,收益頗豐!


    夜深風起,月掛樹梢,幕青衣站在窗前端視良久,之後轉至書桌旁,攤開桌上的一張地圖,在賽台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圈,圈的中間寫上四個字“甕中捉鱉”,圈的外麵再寫上四個字“引蛇出洞”。


    清晨,三人前腳走出駙馬府,後腳公主府的兩個丫頭便邁了進來,由於駙馬爺和公主的事情寧都人人皆知,幕青衣平日裏又對下人們善待有佳,駙馬府的人護主心切,自然會將矛頭指向公主府,這不,駙馬心情才剛剛平複兩天,這兩丫頭又眉開眼笑的找上門來,自然是不招人待見。


    大家掃地的掃地,修草的修草,澆花的澆花,喂馬的喂馬,都視其二人為空氣。


    “駙馬在哪裏?”小雲上前抓住小李子的手臂問道。


    “男女授受不親,請拿開你的爪子,我還要澆花呢”小李子仰起頭,拿鼻孔跟小雲說話。


    小雲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自己的手指怒問小李子,“好你個小李子,竟敢說姑奶奶我這芊芊玉手是爪子?!”


    紫竹拉住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暫且不要吵鬧,自己走過去對小李子和顏說道,“小李子,不是我倆來找駙馬,是公主迴來了”


    “公主?她不是已經跟沈將軍跑了麽?全寧都的人都看到了,我們駙馬府的人出門都被人指手畫腳的,還有駙馬爺,前幾日夜夜買醉,經常醉到不省人事!”小李子言辭劇烈,說的紫竹無言以對了。


    “這些我會跟你們駙馬去解釋,現在帶我去見他”,寧天靈從門外走了進來,臉色略顯疲憊,眼神裏卻充滿期待。


    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跪到地上開始行禮。


    寧天靈顧不上那麽多,徑直走向幕青衣的房間,見人不在裏麵,繼而轉向書房,書房裏空無一人,書桌上收的整整齊齊,這像是幕青衣的風格。


    寧天靈準備出去,忽而瞥見書桌上攤開了一張寧都的地圖,走過一看,地圖上街市中心的位置畫了一個賽台,賽台被墨筆圈住,上麵寫了八個小字,分別是,“甕中捉鱉和引蛇出洞”


    寧天靈迴思一想,難不成這姓幕的又去辦案了?逐叫來小李子一問,問到最近寧都確實因黑衣人一案鬧的人心惶惶,不過小李子又說,“駙馬爺今早出去不是為了辦案,是去觀看‘鬥豔大賽’了”


    寧天靈眸光一瞥,笑著對小李子說道,“你太不了解你們家駙馬爺了,他才沒有觀看什麽‘鬥豔大賽’的閑情逸致呢”,說完又轉向紫竹,“紫竹,你趕緊走近路趕迴宮中,找來公主府上次排練棍竹陣的人,大家一起到賽台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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