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忙道:“啟稟公子,玉姨娘帶著寒林錦兒她們去大慈恩寺燒香去了,奴婢怕公子迴來沒人侍候,就主動留下來了!”


    林佳沒有說話,掀開厚厚的錦緞門簾,抬腿進了明間。


    寒花忙一臉殷勤跟了進去:“公子,奴婢給您沏茶吧!您喝毛尖還是楓露?”


    林佳除夕之夜在宮裏就朦朦朧朧睡了一會兒,自然想要迴房補眠,見寒花跟著進來,他轉身蹙眉看著寒花:“我要睡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寒花身材小巧玲瓏,比林佳足足低了一個頭,她仰首看著林佳,尖俏的下巴微微抬著,笑容甜美可愛,聲音柔柔的:“公子,奴婢服侍您睡下吧!”


    林佳因為缺少睡眠,此時腦袋暈暈沉沉的,他皺著眉頭沉聲道:“出去!”


    寒花嚇得打了個哆嗦,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大眼睛裏氤氳著一層淚霧,眼巴巴看著林佳:“公子,奴——”


    林佳頭有些疼:“傳我的話,讓阿嵐和李瑞去接玉梔!”


    寒花見他俊臉上帶著一股戾氣,不敢再糾纏,忙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林佳進了臥室,直接去床上躺下了。


    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一躺下直覺天旋地轉,剛拉上錦被蓋上自己,便沉入了無邊的夢鄉。


    京城風俗,大年初一上午女子都要去寺廟燒香祈福,玉梔除夕傍晚送林佳出門時就告訴林佳了,因此早上就帶著寒林和錦兒出去了。


    寒花要求看家,玉梔便留下她守著聽鬆院。


    距離延慶坊最近的寺廟是大慈恩寺,可是到了大慈恩寺,玉梔看著那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人流,頓時沒了勇氣。


    寒林是京城本地人,便笑著道:“據這裏不遠的槐樹巷,有一個懷秀庵,那裏人不算多,我和我娘以前每年都去的,咱們去那裏吧!”


    玉梔正想見識見識京城風物,便帶著寒林錦兒一起去了懷秀庵。


    懷秀庵寂靜幽深,最妙的是裏麵隻有女香客,不曾有男子,而且庵主靜心師父見識不凡,很會講經。


    玉梔很喜歡這裏的清幽,也很喜歡聽懷秀庵的庵主靜心師父講經,便帶著寒林錦兒在這裏盤桓了半日,中午還在懷秀庵用了齋飯,一直到了傍晚時分,這才告辭離去。


    她們走出槐樹巷,一邊說話,一邊沿著青石街道往林宅的方向走去。


    玉梔正聽錦兒說起照縣過年的風俗,忽然被人攔住了,兩個醉醺醺的地痞模樣的男子攔住了她們,當先的那個約莫二十四五歲,滿臉通紅頭發散亂,一股酒臭撲麵而來,笑嘻嘻伸手過來要摸玉梔的臉,口中不三不四:“小美人,來讓哥哥摸摸臉!”


    玉梔心中大驚,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穩了下來,拉著寒林錦兒的手,就要從旁邊跑開。


    那兩個醉漢借酒壯膽,乍著胳膊撲上來要抱她們,口中道:“哪裏來的小美人,不認識我們牛街雙雄麽?陪哥哥們喝酒樂嗬樂嗬去!”


    玉梔忙把寒林和錦兒擋在了身後,裝作摸發髻,悄悄拔下了發髻後麵那支銀簪子,握在了手中。


    旁邊不停有人經過,見是牛街雙熊調戲漂亮女孩子,哪裏敢管,都急急走開了。


    玉梔往旁邊一看,見旁邊有個賣小兒玩具的琉璃咯嘣攤子,攤主是個壯漢,便有心衝到攤子上去,把那些琉璃咯嘣都撞壞,好逼攤主拉住她們要銀子,好拖得一時。


    被玉梔擋在身後的寒花臉色發白,見那倆醉漢伸手要摸玉梔的臉,不知哪裏生出一股力氣,緊緊抱住玉梔,用自己的脊背去保護玉梔。


    玉梔低聲道:“你鬆開我,我有辦法!”


    那兩個醉漢眼睛都是紅的,賴唧唧地笑著湊過來要摸玉梔的臉。


    錦兒突然從丫髻上拔出一支銀簪子,對準伸過來的髒手就紮了過去。


    那醉漢一把握住了錦兒的手,捏得錦兒尖叫一聲。


    另外一個醉漢隔著寒林要去抱玉梔,玉梔抬手,手裏握著銀簪子,攢尖朝下緩緩抬起,尋找著時機,務必要一刺即中,刺瞎這人的眼。


    正在這時,韓青騎馬經過,聽到動靜看了過來,發現是兩個地痞在欺負三個小姑娘。


    他隨意地看了一眼,卻在看到中間那個女孩子的時候停住了眼神——那個女孩子美麗又荏弱,眼睛又大又黑,肌膚潔白晶瑩,烏黑的大眼睛盈盈含水,嫣紅的唇緊緊抿著,而她的手抬了起來,銀光一閃,蓄勢待發。


    韓青疾步走了過來,抬腿便踹向撲上去要摸玉梔的臉的那個醉漢。


    他身材高挑,長相俊俏,瞧著風流之極,可是那一腿卻厲害得很,令那醉漢整個人飛了出去。


    玉梔的銀簪子自然刺了個空。


    韓青桃花眼眼波盈盈,看了玉梔一眼,眼睛亮了亮——這個女孩子不但心狠手辣,還生得如此美貌!


    他對著玉梔微微一笑,伸手抓住正和錦兒糾纏的那個醉漢,抬腿又踹了過去。


    醉漢一下子被撞到了旁邊的樹上,發出了一聲慘叫。


    玉梔早認出了救命恩人正是內務府總管韓青,忙把簪子胡亂插到發髻中,拉過寒林和錦兒,感激地向救命恩人屈膝行禮:“多謝韓大人搭救!”


    韓青沒想到這個女孩子認識自己,含笑道:“姑娘是哪個府裏的人?”


    玉梔抬眼看向韓青:“韓大人,妾身是林宅的人!”


    韓青驀地想了起來——這是林佳的那個妾!“


    見那兩個地痞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又要過來,韓青眼神複雜看向玉梔:“三位姑娘先離開吧!”


    玉梔答應了一聲,急急帶著寒林和錦兒跑了。


    見玉梔三人消失在人流中,韓青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淡淡吩咐自己的親隨:“把那兩人帶走閹了!”


    男女之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如此鄙俗惡心,居然想要強迫女孩子,不如閹了!


    親隨們答了聲“是”,上前拖著那兩個醉漢掛在馬鞍上,翻身上馬簇擁著韓青去了。


    玉梔自己是女版飛毛腿,可是因為寒林和錦兒,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拉著寒林和錦兒跑著。


    三個人剛跑到狀元大街,就碰到了來接她們的阿嵐和李瑞。


    玉梔這才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背脊上全是冷汗,中衣也濕透了,粘膩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阿嵐見她們情形不對,頭發都跑亂了,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錦兒很喜歡阿嵐,忙湊上來把剛才的事說了。


    李瑞看向玉梔,發現玉梔立在那裏,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瑩潤嫣紅的嘴唇緊緊抿著,大冷的天,她額角卻有幾滴晶瑩的汗粒,散下來的頭發隨著風飄拂在她的臉上,冷豔而決絕。


    他的心急跳了一下,悄悄移開了視線。


    把玉梔三人送到林宅之後,李瑞找了個理由,轉身出了林宅,往錦兒所說的出事地點去了。


    他沒找到那兩個地痞,卻打聽到他們一個叫海強,一個叫王旭,是牛街有名的地痞流氓,整日偷雞摸狗欺男霸女,壞事做盡。


    李瑞到海強家和王旭家踩了踩點,這才離開了。


    到了聽鬆院門口,玉梔叫住阿嵐、寒林和錦兒,交代道:“今日之事,千萬不要告訴公子!”


    她知道林佳看著春風得意,其實處境不太好,自己若是告訴了他,林佳又沒有辦法為她報仇,倒是讓林佳難堪。


    阿嵐、寒林和錦兒見玉梔這麽嚴肅,忙都答應了下來。


    玉梔迴到臥室,發現林佳合衣睡得正香,不由笑了。


    她用香胰子洗了手,然後掀開錦被,解開林佳的黑玉腰帶,把林佳的衣服一件件都扒了下來,隻留下中衣褻褲在身上,然後輕而易舉地抱起林佳,把他擺成了一個舒服的睡姿,然後才給林佳蓋上了錦被。


    林佳看來是真的很累,被她擺弄了這麽久都沒有醒。


    忙完這些,玉梔身上又出了一層汗。


    她知道自己該去洗澡了,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坐在床邊凝視著林佳的睡顏。


    看著林佳清俊的臉,玉梔暗自下了決心。


    今日的她還是不夠勇敢,她以後要更加勇敢,保護林佳,照顧林佳。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兒帶姑爺迴娘家的日子,林佳沒有嶽家可以去,自然是在家裏呆著了。


    他一大早就去了外書房。


    聽李瑞說了昨日之事之後,林佳清俊的臉上現出一絲戾氣,淡淡道:“殺了他們。”


    李瑞答了聲“是”。


    丁公公把他安排到林佳身邊,就是讓他成為林佳手裏的一把鋒利尖刀,這是他的職責。


    玉梔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呆在一個破舊的閣樓上,推開窗子去看外麵。


    外麵月光瑩潔,一條小路逶迤而來,在月光下彎彎曲曲似飄帶一般延伸到遠方,小路兩邊是稀稀疏疏的白楊樹。


    玉梔知道自己在等林佳過來,可是等啊等,林佳卻一直沒來,她則一直在流淚……


    醒來之後,玉梔摸了摸自己的鼻翼,發現全是淚。


    她心裏空落落的,先叫了聲“公子”,卻沒有迴音。


    玉梔一時有些心急,忙下了錦榻,急急跑到拔步床邊去看林佳,卻發現床上空空蕩蕩的,連錦被都疊好了。


    她愣在了那裏,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依戀林佳了。


    這樣不行,林佳遲早是要娶妻的,到時候自己的位置會尷尬的!


    玉梔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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