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梔自有一套做人做事的準則,其中有一條就是做人做事都得有始有終,因此這幾日她一直呆在淩霄院西廂房照顧水荇和水蓮。


    清茶像小狗一樣,一旦認定了玉梔,一切都聽玉梔的,倒也勤勤謹謹,並不多說什麽。


    自從在李王妃那裏當眾脫了褲子挨了打,又當眾被送迴了淩霄院,水蓮覺得丟臉,整個人都崩潰了,一直哭個不停,眼睛都是腫的,也不好意思見人,日日躲在房內,每日飯都懶怠吃,眼看著一天一天地憔悴起來。


    水荇卻完全不同,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一旦可以走路,便每日讓玉梔和清茶扶著她走出去,繼續安排淩霄院的事物。


    錦簾紅葉她們雖然不服氣,卻也輕易不肯撕破臉,因此水荇硬生生把她這大丫鬟的體麵給維持了下來。


    清茶見了,悄悄對玉梔說道:“玉梔,水荇姐姐臉皮真厚!”


    玉梔卻笑了,低聲道:“能夠唾麵自幹,這才是真厲害!”


    小小的淩霄院,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小世界。


    水荇霸道慣了,人人心裏都不服她。這次她若因為自慚自愧躲了起來,那以後淩霄院沒人會再把她放到眼裏。


    一個被人無視的管事大丫鬟,還能在淩霄院立足?早被錦簾淑美她們撕碎了!


    清茶沒聽懂,眼睛忽閃忽閃看著玉梔。


    玉梔攬著她的肩膀,笑眯眯道:“走之,你要記住,臉皮薄不能當飯吃!”


    清茶伸出手指輕輕捺了捺玉梔的臉,一臉的懵懂:“咦?玉梔,你的臉皮又軟又嫩又滑,可是一點都不厚啊!”


    玉梔:“……”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天晚上,玉梔和清茶正給水荇換藥,卻聽到外麵大門傳來一陣敲門聲。


    玉梔和清茶正忙著,一時騰不過手,便沒有動,想著會有別人去開門,誰知根本沒人搭理。


    因清茶正在用紗布擦拭水荇的傷口,玉梔隻好放下手中的藥膏,讓清茶給水荇塗,自己走了出去。


    到了大門後麵,玉梔把手放在門閂上,且不急著開門,而是問了一句:“誰呀?”


    “是我!”外麵的聲音似有些熟悉。


    玉梔記性很好,隻要是聽過的聲音,見過的臉,基本都能記住,即使隔了一段時間。


    她馬上聽出是馬女醫的聲音,便拉開門閂打開了大門。


    外麵果真是那位容顏清奇神情倨傲的馬女醫。


    玉梔忙屈膝行了個禮,含笑道:“這麽晚了,馬女醫您……”


    馬女醫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模樣:“我奉王妃之命來瞧瞧水荇和水蓮!”


    玉梔笑盈盈道:“水荇姐姐和水蓮姐姐在西廂房裏呢,我和清茶正給她們換藥!多虧馬女醫了,兩位姐姐的傷口愈合得很好!”


    馬女醫抬著長而大的下巴,就著大門內掛著的兩盞花卉宮燈的光暈,上上下下端詳著玉梔。


    玉梔不卑不亢微微笑著。


    馬女醫見玉梔大大方方的,倒是不曾縮頭縮尾,暗暗點頭道:玉梔這丫頭倒是不怯場!


    她微微頷首:“你倒是有良心!”


    玉梔嫣然一笑。


    馬女醫道:“你是個好的,王妃聽說你照顧水蓮和水荇,很是讚賞,賞給你一對銀鑲白玉梨花釵!”


    她從袖袋裏掏出一對釵子遞給了玉梔。


    玉梔接過釵子,笑眯眯道:“多謝王妃,謝謝馬女醫!”


    又道:“真好看,原是清茶和我一起照顧水荇水蓮兩位姐姐,正好我和清茶一人一支!”


    馬女醫凝視著玉梔。


    宮燈清冷的光暈下,玉梔秀發漆黑,白嫩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寶光流轉,嘴唇嫣紅,真是眉目如畫說不出的好看。


    馬女醫心中更是滿意,道:“走吧,先去看水荇!”


    一時玉梔領著馬女醫進了西廂房的北暗間。


    這時候清茶已經給水荇換過藥了,見玉梔領了馬女醫過來,忙屈膝行禮。


    馬女醫淡淡看了清茶一眼,道:“我有話要和水荇說,你們都迴去睡吧,夜裏不用再過來了!”


    玉梔答了聲“是”,拉著清茶離開了。


    到了淩霄院外麵,清茶低聲問玉梔:“玉梔,馬女醫來尋水荇做什麽?為何不讓我們聽?”


    玉梔聽她問得幼稚,微微一笑道:“等到了我那屋,我再告訴你!”


    今夜外麵有風,寒風刺骨,玉梔和清茶穿得不算厚實,凍得都要發抖了,便手拉手飛快地跑迴了玉梔的小閣樓。


    外麵那麽冷,小閣樓裏畢竟溫暖了許多。


    清茶先在靠東窗放著的榻上坐了下來。


    玉梔從袖袋裏掏出馬女醫給的那對銀鑲銀鑲白玉梨花釵,笑眯眯遞到了清茶麵前:“馬女醫說王妃賞給咱倆的,你選一個吧!”


    清茶不肯選,隨意拿了一個,美滋滋地往發髻上插戴,口中道:“咱倆做了什麽,這種好事會落到咱倆頭上?”


    玉梔在清茶身旁坐了下來,想了想,道:“這就說來話長了,簡單說就是水蓮水荇是王妃的人,咱們倆伺候水蓮水荇了,所以王妃命親信馬女醫賞咱們!”


    清茶笑著“哦”了一聲,沒有多想,依舊興高采烈地把玩著這支銀鑲白玉梨花釵。


    玉梔瞅了她一眼,輕輕道:“這個釵子咱們雖然接了,可是不要輕易答應人家什麽,畢竟……”


    她思忖再三,這才道:“畢竟咱們是二公子的淩霄院的人!”


    清茶笑嘻嘻道:“我不管,反正我跟著你,你聽誰的,我就聽誰的!”


    玉梔不由笑了,抬手在清茶腦袋上輕輕敲了敲:“你這傻丫鬟!到時候我把你給賣了!”


    “你不會的,”清茶眨巴著眼睛,“單這個釵子都值五兩銀子了,你都舍得給我了!你若是賣了我,最多也就十兩銀子,你會嫌麻煩的!”


    玉梔:“……”


    她攬著清茶,笑了起來,道:“兩三天沒洗澡了,這會兒有空,咱倆取些水洗澡吧!”


    清茶拍手讚同:“好啊!”


    她們倆也不嫌麻煩,穿了厚衣服出去,來來迴迴跑了好幾天大廚房,拎了好幾桶熱水,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洗罷澡,玉梔把換下來的衣物放在了木盆裏,放在了小閣樓的角落裏,預備明日去洗。


    王府內院大廚房外麵有一眼井,內院的丫鬟們都是去那裏打水洗衣,先頭的薑王妃索性讓人把這塊地方用花牆圈了起來,修成了一個大大的六角亭子,這樣即使下雨天下雪天,丫鬟們也能過在這裏洗衣服。


    這個六角亭子的名字還是薑王妃取的,就叫水井閣。


    第二日一早,玉梔起來,叫了清茶一起去淩霄院清掃院子去了。


    清掃完院子,她又和清茶一起去大廚房取了眾人的早飯,擺在了淩霄院的東廂房。


    錦簾、紅葉、淑美和嫻靜洗罷手一起走了過來。


    一進東廂房,淑美就一馬當先,快走一步,先把主位給占了下來。


    錦簾見狀,翻了個白眼,悻悻然和紅葉打橫坐了下來。


    紅葉坐了下來,蹙著眉頭吩咐玉梔:“去給我們備好漱口的清茶!”


    玉梔含笑道:“紅葉姐姐,清茶已經備好了,就在條幾上擺著呢!”


    紅葉瞥了一眼,見條幾上確實擺著茶盤,便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穿了過來。


    眾人看了過去,隻見好幾日未見的水荇慢慢走了過來。


    不過幾日沒見,水荇仿佛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了許多,臉仰得高高的,大模大樣走了進來,看著占據了她的位置的淑美:“這是我的座位!”


    香草和秀雲立在一邊,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蜀葵悄悄拉了清茶往外退了一步,退到了東廂房門檻外麵——這可是既能看熱鬧卻又不被波及的最佳位置。


    淑美冷笑一聲,並不起身:“你的座位?上麵刻你的名字了?”


    水荇眼睛微眯盯著她,手卻伸向了八仙桌上擺著的粥碗,隨時預備著拿起來砸到淑美那精致的小腦袋上去!


    一邊的嫻靜見狀,想起水荇往日的潑辣之狀,生怕水荇端起熱粥碗就潑過來,忙起身拉了淑美在自己那邊坐下,然後笑著看向水荇:“水荇姐姐,淑美不懂事,您請坐下吧!”


    水荇大喇喇在主位上坐了下來,伸手道:“給我拿肉包子!”


    周圍人都沒有動。


    秀雲最是擔心,嚇得都快尿了,忙拿了個包子奉給了水荇。


    水荇接過包子,大口大口吃著。


    眾人都垂著眼簾。


    這頓飯眾人吃得簡直是壓抑之極,用罷早飯便都起身離開了。


    水荇看了玉梔和清茶一眼,眼神竟然溫柔了許多:“你們倆也趕緊吃早飯吧!”


    玉梔和清茶答應了一聲,恭送水荇離開。


    待水荇離開了,香草和秀雲這才敢上前收拾滿桌狼藉——玉梔和清茶負責取飯,香草和秀雲負責收拾殘局。


    上午玉梔無事,便端著木盆,去內院大廚房外麵的水井閣洗衣服去了。


    這時候正是半上午時候,水井閣對麵的大廚房關門閉戶,路上空蕩蕩的,水井閣裏也沒人,倒是安靜得很。


    玉梔正在洗衣服,便聽到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她扭頭往後看了一眼,見是愛梅端著一個木盆來了,不由笑了:“愛梅,快來陪我一起洗衣服!”


    愛梅笑著應了一聲,端著木盆走了過來,搬了張小凳子在玉梔對麵坐了下來。


    玉梔隨意看了一眼,卻發現愛梅的洗衣盆裏放著的都是男裝,而且是質料很好的男裝,其中還有一套白色的薄羅中衣,不由一愣:愛梅伺候的是夏媽媽,夏媽媽一個孤身媽媽,愛梅怎麽會來洗男裝?


    愛梅見玉梔發現自己洗的是男裝,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低聲道:“這都是二公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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