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哲軒的這個舉動,袁處長並沒有多想。


    但是另外幾個人,卻不同了。雖然沒有人看他,但是心中,卻都在暗自思忖。


    怎麽會這麽巧,在同一時間,都上廁所?


    容澤靜靜的看了餘少楷一眼,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發現任何異樣,也就作罷。當然心中還是會有想法。貝文霍也不由得淡淡的皺了皺眉,但也不過僅僅隻是一瞬間。


    隻有溫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暗自握緊了拳頭。


    溫哲軒,你口口聲聲說的已經過去了,難道,就是這樣?


    你還……愛著她吧!


    溫哲軒離開,辦公室內很快就恢複了之前的氣氛,眾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各自說話。


    而其實,連溫哲軒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不是心裏清清楚楚麽?不是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自己麽?不是要打敗她,害的她家破人亡,一夜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甚至當初,還差點要了她的命麽?


    那麽,他現在在做什麽?


    到底在做什麽?


    站在衛生間門口,溫哲軒背靠著牆壁,眸光深邃暗沉。


    當然,林冉並不知道,此刻溫哲軒正站在衛生間的外麵。


    等到她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的他時,還是免不了微微訝異一下。


    但是很快,她的臉上,就隻剩下了厭惡,深深的厭惡!


    她凜了凜心神,當做沒看見他一般,邁著輕緩的步子,緩緩的從他身前離開。


    或許是被林冉的表情刺激到了,溫哲軒甚至沒經過思考,身體就靠著本能做出了行動。等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拉住了林冉的手臂。


    林冉停下步子,轉頭,冷冷的看著溫哲軒:


    “放開!”


    兩個字,卻讓他的心,仿佛在一瞬間,跌入冰窖穀底。


    溫哲軒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像是不甘,最終卻還是放了下來。


    林冉轉身就想要重新離開,而溫哲軒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冉冉!”


    林冉沒有迴頭,也沒有任何反應。


    “能不能算了?”


    聽到這句話,林冉這才停了下來,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餘少楷:


    “算了?你指的是哪件事?”


    她明知故問,他卻一點不惱:


    “你們林家的事,遠比你想象中更加複雜,這趟水,你蹚不起!”


    “嗬嗬!”


    林冉笑出了聲:


    “真是好笑!溫哲軒,你這是在警告我?”


    溫哲軒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動: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冉,我是在真心實意的提醒你!”


    “我不需要!”


    林冉自然會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毫不領情。


    但是,他不在乎。


    可是即便是在意料之中,為什麽他這個時候聽見,心裏還會隱隱的刺痛呢?


    是的!


    他早就知道,也一直騙不了自己,他其實,是愛著林冉的!


    即便當初那麽決絕,即便心狠手辣的害她,害她的家人,他也不能否認自己的感情。


    隻是,他當初為了自己,為了溫家的利益,壓抑了那份感情。


    因為,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是他放不下的。


    可是,當林冉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麽高興。


    他以為林冉不會出現了,所以,他可以欺騙自己不內疚,欺騙自己忘記他所有的感情。但是林冉卻迴來了,站在他的麵前,一次又一次,讓他慘敗。


    他憤怒,生氣,但是更多的,卻是痛!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這輩子,永遠都沒有辦法和林冉在一起了。


    當初鑄成的錯,這一世,都沒有辦法挽迴。


    可是,當他被那兩個男人淩辱過後,每每他想要重新振作,需要女人的時候,他想到的,第一個人,還是林冉!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以後的以後,誰都不行了!


    除了林冉,誰都不行!


    溫哲軒怎麽也不會想到,林冉的再次迴歸,會讓他之前壓抑的感情,這麽不受控製的蓬勃生長,快速蔓延。


    所以,他這次在這裏看見她,才會那樣不理智的,出現在這裏,那樣不理智的,等她、抓住她,說出那番話。


    因為,他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從來,都不想她死!


    可是林冉此刻的表情……


    微微斂了斂心神:


    “林冉,你到底想怎麽樣?”


    林冉似乎是有些沒有耐心,更加不願跟溫哲軒在這裏浪費時間:


    “溫哲軒,難道你現在除了說廢話,就不會幹別的事情了?”


    溫哲軒薄薄的唇微微翕動著,像是滿腹話語,卻又無從說起。


    最終,他還是開口,隻是情緒相比較之前,激動了許多:


    “溫暖,你到底想要什麽?欠你的人是我,害你們林家的人也是我,如果你想要報複,來找我就好了,做那麽多事到底為什麽?


    餘少楷麽?


    嗬嗬!林冉,你對餘少楷了解多少?你以為,他就真的和我一樣,雙手幹幹淨淨麽?”


    溫哲軒一番話說完,林冉的臉色已然冷了下來,隻是,還沒等她開口,身後已然傳來一個低沉而又冰冷的聲音,像是裹了冰塊一般,透著刺骨的涼意,又粗粗糲糲,磨礪人心:


    “我的雙手是不是幹幹淨淨,還不需要溫總,來發表評價!”


    林冉心中一凜,轉眸間,就看見餘少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雖然是麵無表情,但是那雙宛若梟鷹一般幽邃鋒利的眼眸,卻投射出了兩道足以攝人心魄的冷芒。


    餘少楷邁著矜貴的步子,一步一趨,幾步走到林冉跟前,看著對麵的溫哲軒,一字一頓:


    “溫總這個時候在這裏說這些話,不覺得,有些不大和適宜麽?”


    溫哲軒雙手死死的攥著拳頭,高大修長的脊背,挺的筆直,渾身的肌肉似乎都在緊繃僵硬著,他冷冷的看著餘少楷,看著他可以那樣毫無顧忌的站在林冉跟前,心底頓時像是刺入了無數根鋼針一般,陣陣鈍痛著。


    而這樣一來,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往往就變得不受理智控製。


    “不合時宜?餘少楷,你明知道她牽扯進來會有多危險,你還把她牽扯進來?


    嗬嗬!你覺得,你比我好多少?


    我是明著害她!而你呢?你打著愛她的名義,把她置於危險之中,你覺得,你就……”


    “溫哲軒!”


    驀地,空氣中響起一個女人冷冽陰鷙的聲音,一時間,溫哲軒隻說了一半的話,仿佛被這股無形的震懾力,死死的壓製在了喉嚨裏,再也吐不出來!


    林冉抬眸,眸光和她的聲音一樣,冰冷刺骨,陰鷙狠辣:


    “我要說的隻有一句話!”


    頓了頓,林冉一字一頓:


    “別惡心我!”


    說完,林冉便毫不留情的一個轉身,牽著餘少楷的手,那樣堂而皇之從溫哲軒的眼前,瀟灑離去。


    而溫哲軒卻站在原地,身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牢牢的定在原處,一動也不能動。


    林冉剛剛說什麽?


    惡心她?


    他說了那麽多,都是真話,發自肺腑!他這活到現在,從未說過真話,從未!可是為什麽,他終於說出真話了,換來的,確實一句惡心。


    嘴角,驀地揚起一抹笑,隻是那笑裏,全是苦澀。


    “什麽感覺?”


    身後,有人說話,溫哲軒卻沒有迴頭。


    溫暖慢慢走到跟前,站在溫哲軒的身旁,和他一起看著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眼前的,林冉和餘少楷的身影,眸光深沉。


    片刻,溫暖的聲音再次響起:


    “真心被人如此不屑的感覺,你嚐到了麽?”


    說著,溫暖忽然間轉過頭,直直的看向了溫哲軒,一字一句:


    “溫哲軒,這就是你報應!”


    既然我對你的真心,你從未珍惜,那麽今天你的真心被人棄如敝履,也是你的報應!


    而溫哲軒聽著溫暖的話,卻依舊隻是淡淡的苦笑著。


    報應麽?


    怎麽辦?他也覺得是!


    ……


    林冉和餘少楷一直離開小樓,迴到車子上,餘少楷才打破沉默:


    “冉冉……”


    “放心!”


    餘少楷隻說了兩個字,林冉就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搶先打斷:


    “不管他說什麽,在我這裏,屁都不是!


    說我沒良心也好,說我不識好歹也好,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人。或許偏激,但我願意!”


    說著,林冉稍稍停頓了一下,看向了餘少楷:


    “至於你,更不需要解釋太多!


    該說的話,我們都說過,不該說的,有所隱瞞的,也都因為有彼此的理由。我們是在一起,但是卻沒有那個義務,向對方告知一切。


    這是我給你的尊重和空間,同樣的,餘少楷,這也是我向你要的!


    而你……


    從未讓我失望過!


    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這輩子,除了我爸媽,隻有你真心對我好,不求結果,不計迴報,我還有什麽可強求的?


    你之前不是沒有阻攔過我,是我執意要牽扯進來的,所以,我不會怪你!


    你也不用因為溫哲軒瘋狗一般的叫喚,就耿耿於懷。


    懂?”


    明明是很沉重的話題,可是卻被林冉如此輕描淡寫,卻又讓人無法反駁的一帶而過。


    一瞬間,餘少楷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汪清泉,緩緩流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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