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輕輕撫著夫人的秀發,低聲道:“婉瑩,你放心,這次我迴來.......誰?出來!”,侯爺話說到一半,突然對著小魚藏身之處喝道。


    糟了,被發現了。小魚心叫不好,隻得訕笑著走了進去說道:“母親......”


    夫人見到小魚進來,不好意思的將頭離開了侯爺的肩膀,坐正了理理頭發嗔道:“你這丫頭,好好的躲那裏作甚?你姐姐可是有事?”


    小魚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大姐姐許是累了,現在睡得香呢!”


    夫人聽了輕出一口氣,然後笑著對小魚招招手道:“乖孩子,還不過來見過你父親!”


    隨即又對侯爺道:“侯爺,這就是小魚!之前你們應該見過吧!”。


    “女兒拜見父親!”小魚疾步上前,對侯爺行了大禮,侯爺看了看她,麵無表情的道:“起來吧!”,也不多話。


    夫人笑吟吟地扶小魚起來道:“你莫怕,他就是這樣的!其實心裏高興著呢,你看他腳上還穿著你做的那雙鞋呢!”,小魚偷眼一看,果然侯爺袍子下麵是她送的那雙鞋子,這才放下心來。


    侯爺站起身來對夫人點點頭道:“婉瑩,我現在就進宮去見皇上,長公主一事總要有個了斷了!對了,我之前忙著趕路是獨自騎快馬進城的,眉娘她們還在後麵呢,你且派人去城門口迎上一迎“,說罷,侯爺遲疑的看了夫人一下,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便邁著大步出去了。


    聽得眉娘這兩個字,夫人的臉色變了一變,終究也什麽都沒有說。“小魚,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盼兒。”夫人怔仲了一會兒才道。


    待夫人和小魚一起來到內室,看到齊盼躺在床上,夫人憂心忡忡的坐在了床邊。


    “小魚,你姐姐她沒事吧?”夫人的問話打斷了小魚的沉思。"我沒事,歇一歇就緩過來了。"床上的齊盼緩緩睜開眼睛,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小魚揮揮手示意丫頭婆子們都出去,隻剩她們三人。小魚在夫人身邊坐下,緩緩道:“母親,現在你可說了吧,那個三番五次下手害恆兒的,可是長公主?”


    夫人全身一震,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小魚:“小魚,你已經猜到了?”


    齊盼迷惑的看著二人,不禁出聲問道:“長公主?長公主為什麽要害弟弟?”


    小魚緊緊盯著夫人的臉龐道:“母親,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們嗎?你寧願把我們都置於長公主的黑手之下,甚至讓我們稀裏糊塗的喪命也不告訴我們真相嗎?”


    夫人長歎一聲道:“冤孽,都是冤孽啊!長公主和侯府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我以為這麽多年,我處處忍讓,她的氣應該出得差不多了,可沒想到,她卻更加變本加厲了!”


    夫人頓了頓,掏出帕子拭了拭淚,又道:“盼兒,小魚,我把以前的往事都告訴你們,但是你們要答應我,這個事情隻能爛在心裏,事涉皇室秘辛,一旦牽扯進去,便有殺身之禍!更不能告訴恆兒!”,齊盼和小魚一齊點了點頭,便聽夫人講述起來。


    夫人和長公主的恩怨總結起來就是十幾年前,當年還未出閣的長公主和李婉瑩都在秦老夫人創辦的京城女子學院求學。那時長公主就暗戀著經常跟著皇兄一起出現的齊白楊,而齊白楊卻對出身不高的李婉瑩一見鍾情。


    長公主對齊白楊一直癡心不改,可偏偏齊白楊卻隻把長公主當妹妹看待。長公主求而不得轉而暗恨在心,但卻一直沒有表露出來,繼續與李婉瑩交好。


    後來長公主出閣後,駙馬卻在半年內離奇暴斃,隻留下雲慧公主這個遺腹女。


    而在李婉瑩懷著齊盼之時,長公主多次來侯府探望,每次來的時候都帶著各種皇宮大內才有的補品。李婉瑩不疑有他,甚至非常感激長公主對她的另眼相待,結果在快生產之時才發現竟然中了一種苗疆才有的慢性之毒,而這毒就下在長公主帶來的補品之中。


    雖然在產前發現,但是由於即將生產,太醫也束手無策,這才造成了齊盼的先天不足。


    齊白楊痛定思痛,徹查幕後黑手,種種疑點都指向長公主,之前李婉瑩也遭受過幾次意外,後來查出都是長公主的手筆。最恐怖的是,連駙馬的意外暴斃最後查出來都和長公主脫不了關係。


    齊白楊和檀帝都震驚於長公主的喪心病狂,於是檀帝以給太後祈福的名義將長公主禁足在皇家寺院裏,將雲慧郡主托付給太後撫養。


    這一禁足便是十幾年。最後還是太後臨終之時求懇檀帝將長公主接迴,再加上雲慧郡主苦苦哀求。檀帝考慮到雲慧郡主年歲漸長,也需得母親在身邊張羅出嫁事宜,長公主才方得自由。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佛法都沒有減輕她心中的恨意,她反而將她這十幾年來的不幸又統統算在了我們頭上。還是一次又一次的不放過我們!”


    夫人帶著迴憶的神色說完了往事後,齊盼和小魚二人都被這愛恨交織的陳年舊事給驚呆了,難怪佛經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這長公主就是被求不得折磨得性情大變,毀了她自己的人生,還牽扯了無數條的人命。


    “那之前紫瑤、小雀下毒的事情,是不是長公主幹的呢?”,齊盼疑惑的問道。


    夫人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證據,從今天長公主的反應來看,很有可能是她指使的。我今天把這些往事告訴你們,並不是想讓你們如長公主一樣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以後需多多防備長公主,盡量不要和她起衝突,特別是在其他場合遇到長公主和雲慧郡主的時候。”


    小魚聽得夫人這麽說並不認同,從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一味忍耐並沒有用。


    前幾次都是恆兒命大,若真的哪次讓長公主得逞了,那就算去拚命也晚了。小魚暗自決定,一定要讓月公子查清楚暗害恆兒的幕後黑手到底是些什麽人!


    夫人思忖了一下又道:“這次所幸你們父親迴來得及時,否則.....!“,夫人摸著自己的臉龐心有餘悸。


    “這次你父親應該會痛下決心了吧!你倆放心,終歸不能再讓長公主的陰謀詭計一再得逞了!”,夫人的眼睛裏罕見的蒸騰出了一點殺氣。


    三人正說著,周媽媽走了進來。“夫人,眉娘到了,一會兒就過來給夫人請安。另外侯爺還運了幾車土特產迴來,夫人看如何安排?”,周媽媽一邊說一邊小心的觀察著夫人的臉色。


    "這就到了,你一會兒請她在花廳見麵吧。她還是住以前的環翠閣吧,那裏清淨。那些特產,你派人按照單子清點無誤後先放在偏院裏,等侯爺迴來再看如何安排!",夫人一邊迅速的讓紫嫣給她重新理妝抿發,一邊口中劈裏啪啦地吩咐著。


    看上去,夫人對這個即將見麵的眉娘還挺在意的嘛,不是說以前是夫人身邊的丫環嗎?夫人幹嘛這麽緊張?小魚坐在一邊有點疑惑。


    夫人很快收拾好了,紫嫣用粉掩飾了夫人哭過的眼眶,再給夫人塗了一點薄薄的口脂,根本看不出來夫人剛剛經曆了長公主那麽大一場變故。


    “小魚,你也跟我一起出去見見眉娘吧,反正遲早也要認識!”,夫人剛走到內室門口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來對小魚吩咐道。


    小魚微笑著給齊盼掖好被子,便走到夫人身邊,輕輕扶住夫人的胳膊道:“母親,走吧!”,夫人滿意的對小魚略微頷首,二人一起走到花廳。


    花廳中間已經站著一位婦人了,見夫人進來,忙誠惶誠恐地走過來行禮。


    小魚注意打量著這婦人,她二十出頭,麵容微黑,想是邊關寒風凜冽,吹得皮膚比較粗糙。五官普通,兩腮邊還有一些不起眼的雀斑。


    婦人挽著圓髻,頭上僅插了兩朵通草花,穿著一件家常的杏黃棉襖子,襖子邊緣略微發白,顯示已經穿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這婦人的打扮莫說是侯府的姨娘了,就是紫嫣穿得都比她精致氣派。


    但最吸引小魚注意力的是這婦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是的,她沒有看錯,眼前這婦人應該已經有了身孕!


    夫人顯然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她銳利的目光在那婦人小腹處來迴刮了好幾次,那婦人行禮後便瑟縮在一旁不言。


    夫人扶著小魚的手,款款行至上首坐下,小魚坐在了右側椅子上。


    “眉娘,你坐吧!”,夫人和藹的對婦人說道。那婦人瑟縮了一下,方鼓起勇氣對夫人道:“夫人麵前,怎麽會有奴婢的座位,奴婢不敢坐,奴婢站著就好了!”,說罷便垂目束手等著夫人的吩咐。


    小魚冷眼旁觀,怎麽看這眉娘都是一個老實忠厚的女子,如何夫人這般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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