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辦啊!”


    我該如何去償還一條人命?


    是我自己太自負,以為有幾千年修為就了不起,想要憑借一妖之力止住江海缺口,引流河水,化解寧墨生的災厄。


    水往低處走,天命始然,我違背天意,遭雷劈是罪有應得。要你來湊個什麽熱鬧?


    你以為你幫我擋一擋,我就不用挨劈不用落修為嗎?


    劈不死我,可會劈死你的!


    你傻不傻啊?


    “寧顏如,你快醒醒啊!”


    “老天爺啊,你劈死我啊!來啊,劈死我啊!”白露仿佛瘋魔一般,衝著黑壓壓的天際大吼,但招來的卻隻有不斷落在她身邊的閃電和豆大的雨!


    寧墨生接到疾的消息後不分晝夜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的雙手碰到白露身上,立刻就被甩開。


    “白露,是我!”他用力往下按,在白露耳邊大聲的吼道。


    “白露,白露,白露……”寧墨生一聲聲的喊。


    原本在癲狂邊緣的白露慢慢怔住了,發紅的眼睛逐漸清明,在看清寧墨生後,浮出巨大希冀:“是你,你來了!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她將懷裏短線木偶一樣的寧顏如珍而重之舉起來,像舉著一個稀世珍寶。


    寧墨生搭了脈,神色凝重。


    自己這個四弟,隻剩下最後一絲氣了。


    他衝入青入木招手,兩人就要上前接人。


    但白露卻突然像是護犢母雞一般,一手按住懷裏的人呢,一手緊扣寧墨生的手:“不,你救他,你救他!”


    大雨絲毫不停歇,寧墨生的猶豫不過一瞬,已經自她手裏接過了寧顏如。


    白露綻出一個欣慰的笑,終於暈了過去。


    白露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她以前從不知道,妖也是會做夢的。


    夢裏她一直想起來,頭發卻像是在床榻上生了根,將她死死的釘住,動彈不得。


    不時就有個麵目模糊的人,握著她的手,低沉的喚她的名字。動不動還俯身下來,拿舌頭在她嘴裏攪來攪去,她是那麽好欺負的嗎?身體雖然動彈不得,可舌頭還是靈活地很啊,她不甘示弱想將那入侵者頂迴去,卻隻換來更加無情的掠奪。


    真是,待她妖力恢複,定要這人好看!


    可惜那人的臉一直模糊著,隻嘴裏有一股淡淡的舒爽薄荷香。


    大多數時候,她眼前都在重複一個畫麵,身後無邊無際的藤蔓因為已經受過二道天雷,而變得焦黑如炭,卻還是固執的昂頭立著,要與老天一較高下,她從來都是溫順平和的妖,不曾忤逆過半分天意,但如果這河堤坍塌,寧墨生會遭受怎麽樣的後果?下遊的那麽多人要怎麽辦,那個男孩留給妹妹吃的餅子,不知道吃完沒有?難道老天爺就是這樣放縱壞人作惡,讓好人的性命如螻蟻?如果是這樣的天意,那她何須敬畏?她血紅著一雙眼睛,仰天怒吼。


    然而天是不可戰勝的,最後一道天雷攜著雷霆之勢就要落下,她的身體卻一歪,寧顏如飛身撞開了她,那一道天雷,不偏不倚劈在了他身上。


    他無力的倒下,嘴邊湧出無窮無盡的血,卻衝著呆住的自己寵溺的笑,嘴裏說著什麽。


    雨太大了,她妖力全失,耳中一片轟鳴,壓根聽不清楚就在兩米開外的他在說什麽。


    而夢裏,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嘴型。


    他在說,露露,別哭!


    露露,別哭!


    別哭!


    她猛地驚醒,伸出手一抹,臉上濕漉漉的一片。


    房間裏點了一個小小油燈,察月木蘭正靠在她床邊打瞌睡,大辮子亂糟糟的,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梳了。


    白露嚐試了一下,身體依舊空空的,調動不出絲毫的妖力。


    果然,逆天而行是要受懲罰的。


    自己尚且如此,那寧顏如呢,她心裏焦灼無比,捅了捅察月木蘭,她睡的正香,口水都把床邊弄濕了,白露歎口氣,用盡全力從床上爬起來,下地後就要往外走。


    但她現在連普通人都不如了,床邊有一個腳踏,她一腳踩偏,“咚”的一聲就摔在地上。這巨大的聲響可算是把跟周公約會的察月木蘭給拉了迴來。


    “白露,你醒了啊!”她揉揉眼睛,馬上來扶,然而察月小姐於照顧人一事上實在缺乏經驗,兩個手死死卡著白露胳膊,痛的她都要翻白眼。


    “都是靈睿王,我說要多點燈的,他說沒事!這不,害的你摔跤了吧!”白露苦笑一下,寧墨生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現在無法夜視。


    “寧顏如怎麽樣了?我睡了多久?”白露的嗓子像被火灼過,聲音暗啞難聽。


    “他還昏迷著,你睡了三天三夜了!”察月木蘭又想起兩人被寧墨生帶迴來那一幕,不由打了個寒戰。


    那時候,年輕的靈睿王眼裏,翻湧的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冷光。


    “帶我去看他!”


    這幾天來,察月木蘭其實一直很想知道兩人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好好的出去,奄奄一息的迴來,而且白露妖力全無。但她不敢去問寧墨生。


    且不說自己曾經坑過他一把,實在是這些天來,他身上散出的冰冷氣息使她膽寒。


    好容易借力站了起來,白露覺得頭一暈,眼看就帶著察月木蘭要一起摔倒。


    恰在此時,一隻手強有力的托住了她的腰。


    “你醒了!”寧墨生聲音低沉,略帶沙啞。


    白露不自在的站直身子,想要從他手中掙脫,但寧墨生扣著她腰的手力道加重了幾分,她竟無能為力。


    “不是說她一醒就來告訴我嗎?”


    明明他語氣淡淡,聽起來沒有絲毫不悅,但察月木蘭就是感覺脊背上升起絲絲涼意,像個做錯事的小丫頭一般呐呐道:“她也才剛醒!”


    寧墨生睨了她一眼,沒再追究這個問題,察月木蘭長長出口氣,剛差點沒憋死她。


    “你放開我,我想去看看他!”白露絲毫沒在意兩人之間的你來我往。


    “你現在站都站不穩,先上床休息,明天天亮再去!”寧墨生的語氣柔和了不少。


    “不要你管!”白露卻賭氣般,用力推開他,晃了幾下,勉強穩住了身形。


    寧墨生的眸色轉深。


    察月木蘭此時總算看出來了,兩人肯定是舊識,說不定還有些糾葛,難怪白露對寧顏如一直沒啥好臉色。


    原來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她已經在腦子裏迅速補了幾十個劇本,然後感受到前方冷冷的視線。她縮了縮肩,幹脆利落的從房間裏消失了。


    “既然你非要去看,那我帶你去!”寧墨生話音未落,白露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打橫抱起,緊緊貼在了他的胸口。


    沒有抗拒沒有斥責,白露目光沉靜的看了他一眼,主動伸出一隻手,繞住了寧墨生的脖子。


    她的唿吸很輕,整個人也軟得不可思議。


    像是,無骨的藤蔓,攀援在他身上。


    寧墨生低頭,恰能看見她的唇,帶著病態的淡淡粉白,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他曾在那裏攻城略地,他們如此旗鼓相當。


    恍若,是天生的對手和愛人!


    他就這樣一路抱著她到了寧顏如房間,兩人房間隔得很遠,遠到寧墨生覺得自己體力不濟,所以心跳快如擂鼓。


    寧顏如安靜的像是睡著了,嘴角微微挽起,帶著慣常的寵溺笑容。


    白露靜靜看了一會,發現其實他一直是這般看自己的,愛憐的,寵溺的,視若珍寶的。可自己總被他那些混賬話氣倒,忘記好好看看他的眼睛。


    “大夫怎麽說?”


    寧墨生自進房後就一直盯著白露,看她深情款款注視寧顏如,心頭已然不悅,此時聽見詢問,奇怪的看了白露一眼:“如果十天還沒醒,可能就永遠不會醒了!”


    她自己就是藥士,居然會問其他大夫怎麽說。


    “你會讓他醒嗎?”白露冷冷的問。


    寧墨生眸光一利,似是不相信白露會問出這樣的話,嘴角抿得緊緊的,良久才譏誚應了一聲“我如果想讓他死,你覺得他還能躺到現在嗎?”


    陸運鈞得了消息便派了大批陸家人前來守護,可那又如何,他還不是想進來就進來,誰又敢攔他?


    白露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迴話,眼睛似乎落在寧顏如身上,又似乎落在不知名的遠方,出了片刻的神才說道:“你先出去,我想跟他單獨待一會兒!”


    寧墨生眸子裏戾氣翻湧。


    這三日來,他接下了寧顏如留下的爛攤子,日日忙成了陀螺,要麵對陸家的質問和指責,還要應付寧雲玥一擊未成後,接來派出的想將二人一網打盡的刺客。


    即時如此,每日他都要抽時間陪她,給她喂藥。


    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她昏倒前那一句,你救救他!


    得來的卻是如此迴報麽?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獨處一室,她究竟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寧顏如固然救了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殫精竭慮護她周全,不然她以為陸家會放過她?


    可白露給他的迴報遠遠不止這些。因為她接下來又語氣淒然的說了句:“寧墨生,我們算了吧!”


    “什麽算了?”寧墨生的眼裏風起雲湧。


    “我不要你以身相許了,從此後,你是你,我是我!”


    寧墨生渾身的戾氣終於不再遮掩,一把將白露拎起來,將她抵在牆上,雙手圈住她,燭火投下他的影子,將她完完整整的覆住。


    他湊近壓住她的肩膀,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薄荷香氣縈繞著,在她耳側輕聲道:“你當我是什麽?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我看上去那麽好相與?”


    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像一塊上好的絲綢,反複摩挲著白露的耳朵。


    然而如此男色當前,她卻毫不為所動,往日裏靈動的眸子裏此時都是冷淡:“你當然不好相與,是我太好騙!”


    寧墨生放在她肩上的手猛地收緊,白露痛的臉色一白,卻睜著一雙明亮眼眸,倔強的與他對視,絲毫不退縮:“我雖然昏迷著,沒法說話沒法動彈,可有時候卻又能聽見呢。”


    寧墨生冷峻的眼裏終於起了波瀾,卻是將另外一個手也死死按在白露身上,乍一看去,倒像是在深情款款的愛撫。


    即使身受重傷,昏昏沉沉,白露卻還能記得當時聽到的那一段對話。記得太清晰,以至於一想起便會覺得心一陣陣抽疼。


    “今天大夫來看過了嗎?”是寧墨生的聲音。


    “看過了,說沒有生命危險。”仿佛知道接下來寧墨的話,入木又補了一句:“大夫說可能是精力耗竭,休息夠了會醒來的。”


    “嗯!”寧墨生短短一應,房內便久久無聲。


    迷迷糊糊的白露心裏開出細小的歡喜,他一直關心著自己呢。


    不過這歡喜隻有片刻,因為又聽見他說道:“好好看著她,她不能出事,初雪的病隻有她能治。”


    “屬下知道。”入木道:“這次多虧林姑娘的建議,如果沒有白姑娘給我們打探消息,我們不可能那麽早得知賢王的陰謀。不過也很奇怪,雨下得那樣大,河堤竟然沒毀!”


    “這事還要再好好查一查!”


    “屬下一直在查!”入木似乎猶疑了下,接著說道:“如林姑娘所料,燕王對白姑娘應當是動了真心,此次生死未卜,王爺何不趁此機會……”


    這句話打破了她剛萌芽的臆想,仿佛一柄利刃刺入她心上,悶悶的疼,她努力想要聽清楚下麵的話,卻在疼痛中再度跌入迷蒙夢境。


    “你讓我跟著寧顏如,不就是想讓他喜歡我,讓我替你打探消息嗎?我已經做到了,他說不定再也醒不過來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我要恭喜你!”


    她不僅替他打探消息,為了幫他化解災厄,還搭上自己的修為,引來了天雷,賠上了寧顏如,如此結果,不知他可滿意?


    寧墨生需要一個能最快得知一切的人,而白露是當下的最佳人選。那天疾跟他報告白露探知的消息,她當時並不知道具體陰謀,可寧墨生從隻字片語,就知道賢王在背後謀的是什麽。


    他這個二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視人命如草芥的。


    當時自己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麽呢?


    竟然是,她會不會莽莽撞撞,陷入危險的絕境。而後才是,如果真的決堤,要如何善後,如何料理百姓,如何麵對梁皇和朝臣的指責。


    他絲毫也沒耽擱,套上馬就走,甚至都沒有吩咐人去吏部告個假。


    看他長久不迴應,白露的心更沉了,檀口輕吐:“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如今已經幫不了林初雪治病了!”


    寧墨生一直陰沉的臉色聽到這話後終於有了變化:“什麽叫不能幫她治病?”


    “我的妖力全失,不然你以為你可以如此輕易的製住我?”白露迎視寧墨生,嘴角扯出一絲嘲諷。


    她從沒用這種口氣跟寧墨生說過話。


    她一直是天真的,懵懂的,對他有依戀。


    他以為她乖巧懂事好哄騙,她怎麽會讓他如意!她堂堂一個妖,竟然被一個人類玩弄於股掌之上,更讓她覺得難過的是,即時是此刻,她也無法做到完全絕情。


    “藥力全失?”寧墨生一把握住她的手,搭住她的脈搏,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他見識過她的奇巧之處,此刻她乖乖被自己控製住,確實有些蹊蹺,“什麽時候可以恢複?”


    “也許永遠都恢複不了,也許明天就恢複!不過就算是恢複了,我也不會去救林初雪!”


    “我們早有約定,如今也容不得你說救不救,你遲早要入靈睿王府!”寧墨生眸光沉沉,薄唇抿得很緊。


    “誰說我要入靈睿王府?我要嫁給寧顏如,他一直要說娶我,我之前太傻了,居然沒有答應他!”白露邊說邊越過寧墨生的肩看著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的寧顏如。


    寧墨生身子一動,她被遮了個嚴實,隻看到他衣服的領口。他嘴角下彎著,是隱忍未發的怒氣。


    “你認為陸婉靈會讓你嫁給他?你給他做侍妾?”寧墨生沉著臉,一雙眸子濃黑的像是化不開的墨,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本不應該如此在意,可白露那一句要嫁給他之後,他胸腔裏翻滾的怒火,令他幾乎失控。


    白露說這些話原本也隻是故意氣他的成分居多,此刻更不怕火上澆油:“做什麽都可以,我樂意!難道我進了靈睿王府,你會讓我當正妃,你就不再娶別人?”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白露自己也驚住了,原來自己內心最深處,是想做他唯一的正妃。


    寧墨生深邃得如同廣茂星空的眼,死死盯著他,裏麵裝著盛怒,還有那一閃而逝的痛楚。


    他嘴角勾起一絲淡笑,薄唇輕啟,吐出的話不帶絲毫感情:“如果你非要嫁給他,那我現在就讓他死!”


    白露死死盯著他,似乎要把他此時的表情刻進腦子裏。


    察月木蘭說過,他們三兄弟,原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所以,他可能真的會殺了寧顏如。她神色頹然,一次次嚐試調動妖力。


    但,身體空空如也!


    “你乖乖的,我就讓人好好救他!”寧墨生貼著她的耳朵,嗓音低啞暗沉,蠱惑人心。


    “你帶走我又如何?我不會救你的心上人!”她還在徒勞的做著最後的抵抗。


    “救不救,由不得你!”寧墨生盯著她的眼睛裏滿是燎原的兇狠火焰,仿佛要將她焚毀,“你已經和魔鬼簽訂了契約,就不要再幻想反悔!”


    白露最終還是被寧墨生抱著迴了自己房間,她如今才知道,當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子,究竟有多麽無力。


    睡是睡不著的。


    她躺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調動妖力,但徒勞無功,身體像是一個幹涸的井。


    察月木蘭已經被寧墨生安排去了其他房間,此刻房間裏點了好幾盞燈,亮如白晝,她心煩意亂,再也躺不下去了,氣唿唿一搖三擺站起來推開了窗子。


    寧墨生冷冰冰的臉就在窗外。


    “怎麽還不睡覺,這樣身體如何會好!”


    白露翻了個白眼,好了又如何,說了不治林初雪,就是不治!


    “幹你屁事”白露頂了迴去,啪的一下又關上窗戶。她隻顧著生氣,沒有注意到,寧墨生的衣擺處,已經被露珠濡濕。


    窗外寧墨生的冰山臉融化,嘴角微微一勾,不過才一兩個月,她居然就學會說髒話了!


    接下來的日子寧墨生忙碌不已。


    梁皇下了聖旨,著靈睿王接手處理江浙災情,跟著聖旨一道來的還有太醫正孟川柏和陸皇貴妃派給寧顏如的八個貼身侍衛和四個貼身侍婢。


    寧顏如出了事,救他的人卻正好是皇位的另一競爭者寧墨生,這樣的事,怎麽看怎麽微妙,連梁皇都有口諭,讓寧墨生專心處理災情,寧顏如的病由孟川柏全權接手。


    好在孟川柏為太醫正多年,隻忠心梁皇一人,診出燕王確實是受了天雷,後又得到積極救治,保住一命。這才在梁皇麵前洗脫了嫌疑。


    但有一個說法卻悄悄的流傳開了。


    燕王竟然在救治災民時遭了天雷,這災情又是因為陸家捂著而加重的,這肯定是老天讓他代陸家受過呢。


    不過這些,白露是不知道的。


    她如今就是一個行走的火藥桶,殺傷力驚人,沒了妖力,什麽事都幹不成,讓她大大的難過,而無論她多潛心修行,那妖力都一去不複返,她連真身都化不出來了。


    如今,她是徹徹底底的一個普通女子了。


    從遭了天雷那刻起,她便知道這個結果了,但知道跟接受,那完全是兩碼事啊。


    “白露,該吃飯了!”這幾天陪她的,依舊是察月木蘭。


    “我不吃!”白露氣鼓鼓的,她正舉著手在劃著奇怪的姿勢,現在她修行也毫不避諱了。反正在其他人眼裏,隻當她在發瘋。


    “你早上就沒吃,快吃吧,你現在可跟普通人沒啥兩樣了。”察月木蘭勸道。


    “我是不會餓的!我可以不吃飯!”白露仍在強嘴,這樣的話她最近說了無數遍了,但話剛說完,她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


    察月木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白露痛苦的捂住肚子,嗷嗷嗷的叫了好多聲,最後還是認命的走到桌前,毫不客氣的開始大吃特吃,像是跟飯菜有深仇大恨。


    “可以了,可以了!你已經吃了兩大碗了,不能吃了!”察月木蘭搶下她的筷子。


    “對啊,不能吃了!”食物平息了她的暴躁,她喃喃道。但轉瞬她又生氣了,憑什麽隻能吃兩大碗,到現在難道她還要聽寧墨生的話嗎?


    如此,她又強逼自己吃了一碗飯,感覺食物都已經填到喉嚨眼,馬上就要溢出來,才停下筷子。


    可想而知,她撐得有多難受,躺下來難受,她便挪到寧顏如院子裏樹下的秋千上歪著,說起來,這個秋千還是他百忙之中親手為白露做的。


    “白姑娘不在這?”寧墨生午後得了空,信步走到白露房間,發現門虛掩著,隻有個奴婢在打掃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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