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宇新篤定的結論讓黎緒感覺自己像一棵突然被閃電擊中的老枯樹,頭昏眼花亂冒金星。小$%^說^族^她被這個瘋狂的世界嚇到了,好像什麽都脫出了掌控,甚至什麽都不在她的了解範圍之內了。她努力去想於天光的樣子,去想那天,黎淑貞跑來辦事處大鬧時,於天光看著她時臉上的表情是否有苦痛,可惜怎麽都想不起來,連黎淑貞的臉,都變得模糊不堪,像對焦不準的照片。


    她真的嚇壞了。


    樓下有開門的聲音,是常坤他們迴來了,付宇新趕緊站起身走到黎緒旁邊輕輕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肩膀,但沒說什麽。


    然後兩個人都調整好情緒麵對接下來要接收的信息。


    故事講到這裏,已經兩次跳出“梁寶市”三個字了,於天光曾從梁寶市給黎淑貞匯過款。我的心咚的跳一聲,又咚的跳了一聲,覺得於天光去梁寶市,一定和黃福康有關係,他們都是從長生殿逃出來的人,彼此之間肯定有瓜葛。


    黎緒明白我在想什麽,朝我看一眼,但沒停住,而是飛快地繼續往下講。她好像對往事有點不耐煩了,想早講完早了,然後從現在的局麵往前探索。


    關於巫醫的事情,警察沒有從白米蘭家裏搜到什麽,也沒能從白米蘭嘴裏問出什麽。她十幾歲的時候父母就沒了,更別說對太爺爺能有什麽了解,所以,不管白米蘭的太爺爺在七十多年前地主家的兩妾之鬥中扮演過什麽樣的角色,都隻能隨風而去無從追究了。


    石玲從白米蘭家迴來以後,整個人就不太對勁,心神不定恍恍惚惚的,問她怎麽了也半天沒有反應,後來常坤著急,吼了兩聲,石玲才集中精神答應,聲音裏透著哭腔。黎緒聽這動靜就知道又有什麽事或者又有誰要不好了,感覺有點扛不住,所以在石玲說話前趕緊扯過一把椅子坐穩。


    是白米蘭出問題了。


    石玲說白米蘭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清新,有點香,帶著點甜味,還略略摻了一點艾苦味。


    她說那味道,跟上次在城裏發現的那個全身腐爛而死的人現場的味道非常非常像,唯一的區別就是那點艾苦味,山下腐爛而死的現場隻有帶甜味的香氣,但白米蘭身上還有一點艾苦味。


    她說她不知道這些味道究竟是什麽意思。


    所有人都沉默著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黎緒聽見自己的心髒規律的跳動聲,響得有點不合情理。她扭過臉去看付宇新,付宇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於是便換個方向去看常坤,常坤站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正看著她,目光一相觸,便低聲告訴她說,他們剛才去白米蘭家,發現她兩隻手的手心裏都起了小小的水泡。


    黎緒一閉眼,看見了程莉莉的臉,也看見了死神的影子。


    程莉莉腐爛而亡的最初症狀是兩手冰涼,和白米蘭一樣。第二個症狀就是手心裏起水泡,白米蘭如今也符合了。


    她是活不了的了。


    黎緒閉著眼睛問起味道的事情,常坤和老苗都說沒有聞見過什麽味道,不論是山下腐爛死亡那人的現場還是白米蘭身上,都沒有聞見。


    但大家都很清楚石玲的嗅覺比一般人要靈敏很多倍,她在一次特項技能交流會議上展示過這項天賦的才能,隨隨便便就能聞出不同的酒和香水基調,會議結束之後大約兩個月,領導找她談話說要調她去另外一個單位,她想都沒想就婉拒掉,一是因為不肯離開父母,二是因為常坤,當然,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她暗戀常坤。


    要到石玲死後一年多,黎緒才知道當時想調走她的就是“潘多拉官能異變綜合症研究中心”,超於常人的嗅覺能力是他們非常需要的,因為古人沒有那麽多高科技的玩意來區分這樣那樣的不同,便在氣味上用盡心思。


    氣味是整個事件裏非常重要的環節,其實黎緒很多年前就接觸到了,隻是誰能想得到那些氣味背後會有這麽深的玄機呢。


    甚至幾年以後,現在坐在我家書房裏這些人,都還要受氣味之苦,還必須得在這個上頭下死功夫查。


    常坤說在山下腐爛而死那人的現場,有一個法醫助理也說聞見香味。而後他又打電話到醫院,問程莉莉死亡前後有沒有誰聞見氣味,前後一圈人詢問下來又繞到那個法醫助理身上,她說聞見過,並且確信兩處的香味是一樣的。


    那個法醫助理姓趙,在陳家塢事件之前真是個籍籍無名之輩,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存在感非常薄弱,但是氣味的問題被抬出來以後,她的地位一下提升,甚至後來,在全體組員進入研究中心後,她受的重視,也比一般警員要高,就因為她的嗅覺。


    當然,最後她死也死在這上頭。


    氣味的問題一確定下來,白米蘭似乎就沒有活路了,她跟於國棟之間的男女關係符合c類死亡原則;她的雙手冰冷,而且現在手心也都起了透明的泡,跟程莉莉出事前的症狀一模一樣;她身上散發出跟兩個腐爛死亡的人身上相似的甜香味。


    好像真的是非死不可了。


    隻有一個問題想不通,


    程莉莉離開陳家塢當天,手足就開始冰涼,第三天,手心起水泡,之後便一塊一塊腐爛,速度快得嚇人,從手足冰涼到死亡,不超過15天。可白米蘭的雙手從四月一日之前就是冰冷的,卻直到今天才發現起水泡,除此之外也沒發現有別的症狀。


    為什麽時間上相差這麽大?


    難不成白米蘭的身體對那種毒有特殊的抗體,有可能會幸存下來?就像七十多年前的藍灰病,死亡率再高再高也隻有99%,也還有人能活下來並且康複,比如陳金紫玉。


    所以這樣一想,白米蘭好像未必會死,當然,我們知道她肯定沒死,因為四年以後的現在她在江城替黎緒看店看家呢。


    常坤打電話讓何誌秦安排醫院的車上來接白米蘭走,黎緒主動要求跟付宇新一起去通知白米蘭收拾東西下山,她因為想起有些關於陳喬斌的事情忘了跟付宇新講,所以迫切需要跟他單獨相處,迫切到已經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黎緒看見石玲眼裏的詫異時甚至還朝她笑了笑。


    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和付宇新之間越來越親近的關係了。


    有什麽好在乎的。


    往白米蘭家走的路上,黎緒告訴付宇新她被送下山隔離的那幾天,暗中托人到陳喬斌以前教書的學校裏去做過調查,幾個鍾頭前對方打電話來把結果告訴給她了,就像傳言中說的一樣,陳喬斌是鬧出醜聞被迫辭職的,他帶的班裏有個女生懷孕,他的兩個同事指證是他做的,校長怕學校蒙羞,花錢把事私了掉然後迫陳喬斌辭職。


    付宇新說這些他知道,老苗的調查報告裏麵都有寫,但陳喬斌自己堅決不承認那件事是他做的。


    黎緒點頭:“當年懷孕那個女生並沒有指認他,是學校的另外兩個男教師指認他的,我覺得這裏麵多少有點問題,就托人找三個當事人再問問細節,這才是恐怖的地方。“


    付宇新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咬嘴唇,說:“三個當事人都死了。”


    付宇新駭得腳步都停了一下,瞠目結舌,隔了好一會才咽了一口唾沫問:“都是怎麽死的?”


    黎緒迴答:“兩個是猝死,就是現在我們所看到的a類死亡,另外一個應該是b類死亡。大致是這樣,但因為時間過去很久了,三個人死得雖然離奇,但當時沒有外傷沒有中毒也沒有任何兇殺可能性,醫院給不出他殺的結論,三個家庭都沒有報警,當是一般疾病死亡處理了。”


    這樣一來,無論從動機還是時機判斷,兇手都隻可能是陳喬斌了,但還有一個細節說不通。


    頭發。


    陳喬斌有什麽理由非把陳金紫玉的頭發放在他犯下的命案現場不可?他們之間有血親關係嗎?何誌秦早就刨根究底查過,陳喬斌的母親叫於丁香,土生土長的長家塢人,父親原名叫陳強,祖籍山東,入贅於家後改名叫陳祖全,陳喬斌剛出生的時候隨母姓,叫於喬斌,但陳祖全在妻子和嶽父母都去世後,把兒子的姓改了迴來,這才姓陳。


    從資料上看,陳祖全祖上幾輩都生活在山東,不可能跟江城跟陳家塢有什麽關係,也就是說,陳喬斌不可能會是這裏七十多年前被滅門的陳家的後人,也不可能是陳金紫玉的血親,陳金紫玉隻有一個兒子,早化成一堆白骨了。


    撇開身世部分不討論,光4月1日於成林死亡的現場,剛才就分析過,陳喬斌不可能有機會將頭發放置到屍體上。


    說到這裏,黎緒和付宇新兩個人同時刹住腳步,然後你看我我看你,四道凜冽犀利的目光相撞,啪的一聲,雞蛋碰石頭,有什麽東西碎了,臉上都轟的騰升起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們同時想到了最關鍵的點。


    而且後麵也證實,是正確的點。


    下毒殺人和在屍體周圍放置頭發,分明就是兩個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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