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明江說了半天關於藍灰病的事,最後卻又對案情沒看法,把一屋子人鬧得愣愣的。


    這時,付宇新插進一句嘴,說:“我在想,會不會跟七十多年前的事情差不多情況,什麽地方埋了幾具有毒的屍體,腐爛中影響了上麵的植物,導致植物也都變成劇毒。”


    黎緒聽完這話,目光刷地就往付宇新掃過去,付宇新也正朝她看過來,四目相對,簡直電光火石。


    他們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想到了槐樹林裏麵那兩座早就移成了平地的墳,想起人們說那裏埋的是七十多年前慘死的地主家小妾母子,不是說他們死得太慘太可怕所以沒有葬入祖墳而是在槐樹林裏草草埋了嗎?如果他們的死也是什麽病毒造成的,而屍體的腐爛影響了墳上和周圍的植物,日久年深發生變化或者變異什麽的,衍生出了不同的毒,被某個發現了的人,用於了謀殺,這念頭雖然有點天方夜譚但也值得想一想。


    這時黎緒狠盯了樓明江一眼,是詢問他意見的意思,可他沒有表態,既不同意大家的看法,也沒說反對的話,黎緒就知道那貨心裏藏了貓膩,如果真如大家現在所認為的那樣,是槐樹林中七十多年前葬下的兩具屍體腐爛時使得上麵的植物也有了毒的話,樓明江早該發現了,他一天到晚在林子裏轉悠,采集各種植物和昆蟲做試驗,不可能有太離譜的差錯。


    樓明江現在沉默的態度隻能說明黎緒和付宇新的看法是錯的,可他含糊著不否認。


    因為同盟的關係,因為還想從他手裏套取更多信息的關係,所以黎緒沒有當場點破他。


    但槐樹林終歸還是要查一查的,否則心裏總打著個結,邁不過去那道坎,特別扭。


    幾個人眼神一交流,徹查槐樹林的事就定下了,以兩塊墓碑處為圓心,向外放射性挖掘。


    這是個說小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大的工程,就看下麵到底有什麽了,萬一挖出個古代墓葬群,可真叫鬧大發了。


    常坤跟局裏匯報過以後,帶著人開始做準備工作,測量、拉封鎖帶、挨個通知村民不得靠近,同時要密切注意村民的反應和動向。正在緊鑼密鼓安排這些的時候,何誌秦打電話來問需不需要法醫,問得很突兀,驚雷樣炸了一下,常坤看著黎緒,黎緒看著付宇新,付宇新看著黎緒,然後一起點頭:當然要法醫!這麽蠢的問題!


    之後,黎緒偷了個空,留在辦事處沒出去,終於勻出一會功夫跟樓明江單獨相處,問他之前是不是有什麽話急著跟她說。結果樓明江眯眯笑著攤了攤手,特輕鬆地說:“無所謂了。”


    黎緒一臉疑惑,問他什麽意思。


    他走到大門外麵,招唿黎緒也過去,這樣能看著三個方向有沒有人來,萬一被撞見他們私謀什麽或者聽見他們對話的內容就不好了。然後兩個人一人背靠一邊門框,聲音放得很輕閑散地聊著天。


    樓明江告訴黎緒說他仔細研究了那天從於國棟房間裏拿迴來那個本子裏夾著的圖紙,再加上之前從林奇亮那裏聽到的線索,越來越覺得古墓的入口在槐樹林裏,想來想去最可疑的就是兩塊墓碑處,所以剛才就是想跟她商量,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讓警察幫著挖挖看,因為私自挖的話勢必得選晚上,又得小心避開警察,他實在沒這膽子,因為……


    說到原因的時候,樓明江沉下臉扮了個鬼臉還伸出雙手作出要掐黎緒脖子的姿勢然後從喉嚨深出發出恐怖片的音效,直直地看著黎緒用顫抖的嗓音說:“因為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緒斜著嘴唇笑了一笑。


    原來他根本就打了要掘墳的心思,所以剛剛才沒有反駁付宇新的觀點,甚至付宇新的那個觀點都是被他引導出來的。


    玩這麽多鬼花樣!


    黎緒拍開樓明江的手不以為然地說:“我不認為墓葬的入口在槐樹林裏,你看你一天到晚在那裏轉來轉去,有的話早該發現了。而且,如果進入墓葬必須挖土的話兇手怎麽辦?他不需要進墓葬取毒的嗎?每次取毒都要挖開入口的話,入口也早被警察發現了。”


    樓明江意味深長地笑笑:“首先迴答你後麵那個問題,傻不傻的你,兇手就不能一次性拿大量的毒出來,之後不就不用經常迴去了?第二,你以為古代墓葬的門是很好找的?古人的智慧,不比今人差。現在的人依賴科技,很多事情都走捷徑。古人沒有捷徑走,智慧全都變成了實用的藝術,古代墓葬的門可不是那麽好認的,有時候你看著以為是棵樹,其實是個門。有時候你看著以為是個門,往裏跨一步就是個死。古人為了保護自己陵寢不受打擾,挖空心思做文章,你多看看盜墓類的能了解很多。我看過一些,雖然都有相當大的胡扯成份,但也有些很正經的內容。”


    黎緒聽了,又不以為然起來:“既然挖空心思想要保護自己的壽終之地不被人打擾,幹嘛還要造個門?神經病麽不是?幹脆全部堵得死死的,連條飛蒼蠅的縫都不留,豈不幹淨?造墳還留門,滑稽死人了!”


    樓明江屈起一條腿頂著門框說:“是,很多墓主都這樣打算,但造墓的工匠也都是頂頂聰明的人,他們會想辦法給自己留個逃生的通道,而這個通道,是後麵盜墓者們主要尋找的路徑,要是能找到,比自己挖個盜洞出來省力多了。所以我們現在尋找的,有可能就是這個逃生出口。但如果是大家族的墓葬群,情況就不一樣了,因為他們會留著出入口,將一代一代的族內人都往裏麵送,如果突然出現斷代,墓葬無人看守,它就有個大門可以進出,雖然可能伴隨機關,但它好歹是有門的,我們現在尋找的,也有可能是這個情況。黎緒小姐,盜墓和考古一樣,都是大學問,你可別小看了。”


    黎緒發笑,挑著眉毛問他:“那麽樓教授,你的下一步,是打算考古呢?還是打算盜墓?”


    樓明江假裝很不正經地撇撇嘴:“看情況嘍!”


    黎緒誇張地把嘴角上揚,半眯著眼睛看樓明江,語氣裏沒有挑釁但也不是絕對的好學求知:“那,什麽樣的墓主,會給自己的葬身之處畫一張地圖,然後切割成很多份,流傳下去?”


    她指的是那份人皮墓道圖。


    當然,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是人皮,還隻當羊皮牛皮之類的。


    樓明江彎了下嘴,輕聳肩膀:“墓主幹不出這種事,圖紙應該是進入墓葬並且摸通裏麵門道的盜墓者留下的,因為裏麵有值錢東西或者什麽重要物件帶不走,準備以後有機會再迴來拿,所以繪製了圖紙,分成幾份,分別保管,以期到了約定之日,圖紙歸一,重新進墓,類似於江湖上的規矩。”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黎緒也接受,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隱隱就是有那麽一點覺得不對勁,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那張圖紙看上去實在太老了,老得有點像是從誌怪裏麵跑出來的,而且上麵的線條和符號,雖然看不懂,但是太精致太考究,就算正規的考察隊都未必能繪製到那個地步,更不能相信是出自盜墓賊的手了。


    黎緒說,這個問題,她到現在都沒能找到答案,究竟是誰繪製了那份圖紙又分成了四份而這四份又分別交給了誰保管最後又是怎麽被不相幹的人給匯集到了一起。


    我想,我可能有點知道了。


    但還需要更多的線索來確認,換句話說,還需要更多的拚圖碎片。


    關於墓葬、墓道圖的情況,當年樓明江說得特別篤定,就好像他真相信自己說的話似的。


    黎緒再問他那番關於藍灰病的描述,埋屍體的地方長出毒菌什麽的,是不是隻是為了讓警察幫忙挖掘槐樹林而隨口牽強聯係起來的。


    樓明江笑笑,不否認也不承認。


    他說剛才講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有資料可查,而且他認為七十多年前的藍灰病和現在發生的連續死亡事件之間,肯定有某種聯係。但要說槐樹林裏埋著一具屍體,從屍體上長出了有毒的植物這些猜測,純屬扯淡,因為他把那裏全部的植物包括槐樹的根、葉、皮、汁全都做過毒理檢測,它們不僅對人無害甚至有幾樣是對人體非常有益。所以,要說他是創造了個機會讓警察幫他的忙,好像也沒錯。


    黎緒講到這裏,朝我笑笑,笑得不陰不陽,問我第一次見樓明江的時候,對他有什麽印象。


    我認真想了想,說:“沒什麽特別的大印象,就覺得長得不錯,很聰明博學的樣子,而且待人和氣。”


    黎緒問好印象居多還是壞印象居多。


    雖然聽著黎緒的話音裏麵有點怪怪的意思,暗指樓明江是個壞人似的,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樓明江的好印象居多,所以後來才會找他幫忙,否則理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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