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太仙山下五十裏外有個小鎮,名為聚仙,意為仙人聚集之地。此處原本隻是一個小村落,住戶不過十餘間,但因探訪太清仙道之人眾多,這裏日漸便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


    聚仙鎮雖不大,但每日來訪者甚多,這裏便也十分的熱鬧,五湖四海天南地北,各種人士一應俱全。


    來此探訪者無外乎兩種人。一是羨慕仙道,想要追尋仙人古跡,求得偶遇太清宗真仙,結下仙緣也好踏上修道之路,另則多為祈福禱告之人,太仙山平日不少積攢福緣,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所以為世人視作神明供養,誠心者便來此乞求保佑安康。


    前幾日傳聞邪派在人間大肆作亂,先後屠戮了三家道門,更有魔心者殺害凡人,煉製險惡法寶丹藥。


    因此惹得天怒人怨,太清宗於是昭告神州天下,重開山門仙府,出世拯救凡人於水火之中,更是派遣門下弟子下山與邪派相抗衡。


    太仙山此舉在世間造成了極大的轟動,人們無不感歎太清宗的仙威,那傳說道門中的龐然大物如今終於重臨於世,自然引得無數人的歡喜,那些一心想要修道成仙之人更是趨之如騖的來到太仙山境地,想要入山探訪,但求偶遇仙師,從此踏上修道之路。


    雖然解除禁製,但太清宗畢竟是修道清淨之地,並不能容得凡人侵擾,於是便派遣門下小童守在山下,婉言阻擋前來探訪的凡人,但仍有不死心者每日登山,妄圖以誠心感動仙師。


    這一日已是晌午,山裏雖然樹木蔥鬱,感覺清爽涼快,但炙熱的太陽依舊無情惡毒的照在前來探訪仙蹤的追道者身上。


    “山裏竟還會有這般的炙熱,唉!我這已是第三日了,不知可能感動山上的老神仙與否……”蔥鬱大樹下,一壯年男子敞開著胸懷,正坐在青石上納涼。


    “三日?哼,我已經在山中待了數十日,帶來的幹糧早就吃完,現在隻能打些野味果腹,好在我還是有些身手的”同樣坐在青石上的中年男子不屑的說道。


    “唉,我隨身帶的幹糧也是差不多了……”青年男子用手遮住額頭,抬頭看向空中的毒日無奈道。


    看著身後不斷抱怨的兩人,一身道袍的老者有些不滿的轉身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沒些毅力!求仙若是如此簡單,那仙人豈不是隨意在林間抓幾隻頑猴都要比你們強大多?”


    見老者說話極為不客氣,言語間教訓起兩人,年輕男子忍不住迴罵道:“老東西,你還有臉麵說我兩人,不看看你多大的年歲,還不如迴家抱著棺材睡覺!哼,不要以為你長的鶴骨仙風就是修道之人,修道者看的便是根骨,你這一身老骨頭當真還不如山中野猴!”


    “你,你這個庶子!”老頭憋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麽罵人的話語來。


    他自視甚高,年幼的他便十分仰慕太清仙威,一心想要修道,但求道無門,也隻好渾噩的渡過一生,如今見太仙山門重開,自然不顧年歲狂奔而來,為的就是完成當初的夢想。


    “修道不分年歲,看的是一份誠心,像你這般不思進取,沒有毅力的小兒太清宗這樣的仙門才不會收下你!”老頭扶著白花花的胡須,大聲訓斥道。


    驕陽似火,人口舌無水,加之氣力匱乏,青年男子也懶得繼續理會眼前的老頭,毫不在乎的依石而臥,片刻後竟自顧自的唱起林間小調。


    中年男子看了看身旁的年輕人,又看了看一臉憤懣的老者,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麽,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太清宗山門,那裏正有著兩個守門的小童。


    “金風,那些人當真十分奇怪,我都勸說他們,咱們太仙山不收門人弟子,看的是福緣,他們卻依然不肯罷休,整日在這裏無所事事……”守山門的小童輕聲說道。


    叫金風的小道士懶散的看了看不遠處的求道者,打著哈欠解釋道:“玉路你有所不知,他們這些人最不切實際,妄圖認為進了山門便能得到成仙,卻不知其中的辛勞,隻想著坐享其成啊!”


    “我太仙山重開山門,這些人便看見了莫大的好處,當然整日在這裏等待機會,不過這可就苦了你我,整日無事隻能看護山門,唉!我的太清心法第一層還有許多困惑呢!”


    玉路頗有同感的點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呢?你我整日看守山門,那七峰試煉都無法觀看,當真可惜至極啊!子祖他們可是向我炫耀,昨日看見神女前輩,還有那搖光峰與天樞峰二代弟子間的比鬥,十分的驚天動地呢!”


    “唉,我也好想參加七峰試煉,博得師兄弟們的仰賴,那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小童金風一臉羨慕的說道。


    “嘿嘿,你啊……怕是連我都鬥不過,更別說其他同門前輩了!”


    “哼,小看我!要不然我們這就比試一番?”金風稚嫩的臉龐滿是不服,揮動著拳頭對玉路說道。


    “我可不敢私下比鬥,若是被師門知道了,那還了得?你我兩人定會被嚴懲的,說不定會直接踹下山門,就像他們一般整日等著山門外,乞求老神仙們的可憐,哈哈!”玉路露出委屈的表情,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金風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又突然指著前方開口說道:“你看,又來了個尋找老神仙的!”


    玉路舉目看去,果然山間小道上正走來一人,那人**著上半身,露出一身厚實的肌肉,黝黑的皮膚顯示出他並非養尊處優之人,豆大的汗滴倒是多出了幾分憨厚。


    “這鳥山怎麽那般難爬!”黝黑的漢子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門處,擦著汗水甕聲甕氣的抱怨道。


    先前的老者見狀,不滿的低聲冷哼道:“蠻牛也想修道,卻一點苦都受不了!”


    老者聲音本就輕細,但誰知那黝黑的漢子耳力極好,竟被他聽的真切。隻見那漢子轉身尋聲看去,見對方是身穿道袍,鶴骨仙風的老者,微微一愣,隨即急忙跪拜道:“呀,您可就是太仙山上的老神仙?怪不得,怪不得,身上還冒著仙氣呢!而且竟也能算出蠻牛我的姓名,當真是活神仙啊!”


    “蠻牛?他是活神仙,哈哈,你可要笑死我吧!”側臥在青石上的年輕男子一聽,立刻翻身坐了起來,指著老者嘲笑道。


    那老者此時更是臉紅如猴腚般,帶著幾分怒氣急忙將蠻牛扶起,沒好氣的說道:“你這蠻汗當真眼拙,可不要胡言論語!”


    “老頭我雖然有著幾分鶴骨仙風,卻並非是神仙,而隻是慕名而來的求道者,你若是求道者便在此處候著,若是太清老神仙與你有些眼緣,說不定會將你收入門下去做童子”


    “在這裏等候……但不知要等多久啊?”蠻牛撇著嘴巴,看向老者問道。


    “哼,多久?我們在這裏等少則三五日,多則如你眼前那‘老神仙’嘿嘿,已經一月之久了!”青年男子伸著懶腰不屑的說道。


    “奶奶的,一月之久?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可等不了那些時間……”


    “哼,又是個沒毅力的家夥!”老者不屑道,轉身不再去看那漢子。


    青石上的年輕男子也無奈的搖起頭說道:“那我可就幫不了你,你看前麵不遠處便是太清宗的山門,那裏有著兩個守門小童,他們若是肯放你進山尋仙,那便是你的福緣,但不出意外你肯定會被婉言拒絕的!”


    蠻牛點頭謝過,無奈的喘出粗氣,看了看不遠處守門的小童,低著腦袋不知盤算著什麽,慢步向他們走去。


    金風、玉路兩個道童見那黝黑的蠻漢子向這邊走來,急忙打起精神,麵帶微笑的看向來者。


    “那,那個……兩位小童,可否帶我引見你們的仙長,我,我有事相求……”蠻牛摸著腦袋十分別扭的說道。


    他不是什麽客套之人,但迴想起出門前村人的吩咐,定不能亂了禮數,要好好懇求神仙,這才如此別扭的說道。


    玉路麵帶笑意,微微搖頭說道:“這位善信,我們太清宗並非其他宗門,任由外人進出,你若是想上山尋仙,那請恕我無奈,我們太清宗可不收任何弟子”


    玉路這套說辭講的極為利落,平日裏他倒是沒有少說,見來者乃一蠻壯漢子,於是便也搬出了這些陳辭舊調。


    “這位小哥,那可不行啊!我們全村人的希望可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啊,這,你要是讓我跟那老頭一樣,等到胡子都白了,那我豈不是害了一村子的人嗎!”蠻牛指著不遠處的老者滿腹委屈道。


    “噗,哈哈,你這人……”見金風瞪向自己,玉路隻好壓住笑意,無奈的搖搖頭。


    看了看遠處跺腳幾欲罵人的老者,金風也忍不住笑意,笑嗬嗬的說道:“好了,這位善信你若是想苦等,那便隨你去,但我還是好心奉勸,你早日下山最好,不要浪費了年歲做無意義的事情啊!”


    金風本是好心,但誰知黝黑的蠻牛卻突然發起了脾氣,瞪著赤紅的眼睛粗聲說道:“你這小家夥,怎麽能說是無意義的事情,那可是幾十條人命啊!哼,你說話沒心沒肺,我要去找仙長,你不要攔我!”


    “你這人!真是不識抬舉,我好心勸你,你反而辱罵我,告訴你,你這輩子也別想看見我太清宗的前輩!”金風大怒,不顧師門的交代,惡聲說道。


    蠻牛此時也急了眼,他心中若是無事也不會這樣蠻不講理。運起力氣,蠻牛便想推開金風、玉路兩人,闖入太仙山。


    金風、玉路雖然道行不深,但也遠比常人,見蠻牛耍橫,便靈巧的躲閃起來,口中法訣默念,喚出幾道紫光向蠻牛擊去。


    蠻牛皮糙肉厚,加之金風、玉路兩人道行不佳,那幾道紫光打在他身上也隻是留下幾道印記,並沒有太大的傷害,隻是疼的蠻牛滿嘴直哼哼。


    “你們兩個小兒欺人太甚,哼,今日我定要闖進去,別怪蠻牛不講情理!”蠻牛握緊拳頭,雙臂立刻隆起黑色厚實的肌肉,怒目瞪向兩人說道。


    見蠻牛果真要硬闖,金風兩人立刻拉開架勢,小心翼翼的看向眼前黝黑的漢子,他們平日裏可是從沒與人爭鬥過,雖然對方隻是個莽撞的凡人漢子,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激動。


    但就在雙方即將纏鬥起來之時,金風、玉路背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討論聲,隱約間似乎說的是金銀財物之事,更有惋惜靈芝青玉雲雲……


    玉路急忙轉身看去,隻見從長長的靜神路上慢慢走下來兩人。其中一人穿著粗布麻衣,長的極為高大英挺,尤其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深邃如同黑夜一般。


    另一人倒是有些文弱,穿著黑色的道袍,看起來有些髒亂,似乎之前進行了一場惡戰般,但同樣一雙眸子神采飛揚,隻是眼神間卻多出了一絲狡黠之色。


    兩人並肩而行,來到山門處,抬頭看了看金風、玉路並沒有說什麽,便徑直離去,但沒走多遠,其中穿著黑色道袍的男子率先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一身肌肉的蠻牛問道:“你是從山下而來的凡人?”


    蠻牛不知兩人的來曆,但見是從太仙山而來,便立刻憨厚的摸著腦袋說道:“迴仙長,小的自然是從山下而來”


    黑袍男子點點頭,然後又繼續問道:“離此處最近的城鎮在何方?”


    “啊?哦,聚仙鎮,不遠!下山東行便能見到”蠻牛急忙說道。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道聲謝後,便與身旁之人繼續向前走去,期間沒有迴頭一次,腳步亦沒有絲毫的停滯,似乎隻是路人過客般……


    待兩人走遠消失不見,金風這才迴過神來,轉身對著玉路問道:“他們是何人?莫非是我太清宗哪峰的弟子不成?”


    玉路此時有些神經質的搖搖頭,然後麵露驚恐的說道:“黑袍身旁的人我倒是不識,但那人我卻識得……你還記得當日我從悟道殿歸來與你所說嗎?”


    金風微微點頭,隨即有些驚愕的說道:“難道他是……”


    “他就是那擊敗瘋子莫裔痕,在悟道殿內震懾六峰弟子,搖光峰二代弟子杜文岑!”玉路歎息道,眼睛看向杜文岑兩人遠去的地方。


    “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杜師叔,但不知他下山又為何事……”金風輕聲說道。


    蠻牛耳力極好,自然把兩人所說聽的一清二楚,他此時眼睛不停的打轉,心中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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