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三尺道人撫著胡須看了看四周,見時機已差不多,便摸著山羊胡一臉高深的對著眾人說道:“金銀本是身外物,道士隻求果腹財。二兩銀子算一卦,一卦可解百憂啊!”


    路人一聽要二兩銀子一卦,不由的都後退了幾步。雖然那二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卻不知那道士算的準不準,若是不準,豈不是白白賠了二兩銀子?


    三尺道人見眾人萌生退意,心中卻並不著急,繼續說道:“可不要因小失大,這二兩銀子說不定就能救了你的性命,又或許能給你生出更多的錢財”說完一臉高深莫測的衝著眾人笑了笑。


    顯然有人被三尺道人的話給打動了,一個背著行囊的商旅不再猶豫,上前一步走到三尺道人麵前,蹲坐下來說道:“那就有勞道長了!”說罷,掏出二兩銀子遞給了三尺道人。


    見真的有人上鉤,杜文岑一臉無奈的直搖頭,心中暗歎:“這無恥道人倒是能說會道,騙人錢財做起來是得心應手。”


    三尺道人接過銀兩微微點頭,不在意的把銀兩放入懷中,這才對著那人問道:“不知,這位善信想探知何事?”


    “不怕道長笑話,小的我淮北人士,是走商跑戶的鹽夫,前些日子來毫安販鹽,本想大賺一筆,卻不曾想在淮水壞了事,奶奶的!我的貨物全部都沒了,賠了精光。”那商旅一臉憤恨的說道。


    “這樣說來,你是要算……”三尺道人眯著眼睛,摸著山羊胡盯著那販鹽的商旅說道。


    “有勞道長,請算算小的以後的財運。”那人瞳孔裏散發著炙熱的光芒,盯著三尺道人問道,像極了一個賭徒。


    三尺道人輕微的晃晃腦袋,暗歎那人也是個貪戀之輩,賠了買賣不問吉兇,反而關心財運,那對金錢炙熱的眼神,卻是跟某人一樣。不過這種人,卻也是最好應付的,自己隨便三言兩語打發他吧。


    睜開微眯的雙眼,三尺道人開始觀察眼前這人。那販鹽的商旅倒也生的平常,隻是眉毛生的濃厚,眼睛卻細小如縫隙。鼻梁露骨,準頭尖小,卻是一副破財像。


    見三尺道人盯著自己看,不時的搖頭點頭,那人心中情緒十分,好奇三分,恐慌倒是占七分。


    “道長,你看……”那販鹽的商旅小心翼翼地看著三尺道人說道。


    “唔,你眉雖濃但散,生至眼皮,鼻梁露骨,準頭尖而小……而立之年正是失財的開始啊!”三尺道人故弄玄虛的掐指一算說道。


    “道長!這……”那人蹙眉驚恐的說道。


    “想必這位善信三十有二,所謂星辰失陷,部位偏虧,無隔宿之儲量,有終身勞苦之命啊!”三尺道人也不顧那人已麵色死灰,淡淡的說道。


    “道長神人,小的確實三十有二,可,可這……,道長可要救我!小的可不想一生清貧勞苦啊!”販鹽的商旅見三尺道人竟說出自己的年齡,不由的對三尺的話信了幾分,連忙向三尺道人求問道。


    三尺道人摸著胡須,淡淡的說道:“所謂清貧,也不是過於窮苦,隻是是無財之命罷了,你前些日子失去那些貨物,意為失財之道,即已失財,便不會有太多的劫難,善信這一生卻也能無災無病,固不用過於恐慌。”


    隻是,世上最難滿足的是人心。當有人被告知,你這輩子隻能平平淡淡的渡過,得不到什麽大富大貴,也不會有大災大難,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吧。大多人心中存在的絕不會是對於自己無災難的欣慰,有的隻是對於自己無福享受財富的憤恨與不滿。


    “小的不知那無福之命還好,可現如今被道長點破天機,小的怎能心安?求道長賜予我破運之法。”那商旅說的很是好聽,一句話輕鬆的遮掩住了自己的欲望,還順便不輕不重的拍了三尺道人的馬屁。


    “我已透漏天機,再道破可就……”三尺道人轉著眼珠,有些為難的說道。


    那人也不再多說,從懷中又掏出了些銀兩,塞與三尺道人懷中,滿眼的希冀看向三尺道人。


    三尺道人恐慌的拿起銀子,眉頭微皺說道:“善信,你這,你這是……唉!”說罷,無奈的搖頭歎息。


    在他人眼裏,三尺道人是不願接受那人的銀子,很是無可奈何,不知如何是好。可杜文岑卻看到了三尺道人眼中閃過不為人察覺的笑意,拿著銀兩的手,也是握的死死地。


    “這無恥道人,還說我貪財,他也差不到哪去。”杜文岑嘀咕道。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三尺道人咬咬牙,一狠心把銀兩收入懷中,對著那人說道:“也罷,權當救人性命,你伏耳過來,這等天機卻是不能太多人知道。”


    那商旅一聽,滿臉的驚喜,連滾帶爬的到了三尺道人的身邊,三尺道人用手遮住了嘴,俯下身小聲的不知道與他說了些什麽,那人不停的點頭稱是。


    圍觀的路人,都好奇的上前想去聽聽三尺道人說了什麽,但很顯然什麽也沒聽到。三尺道人故作神秘的舉動,也成功的吸引了路人的好奇,眾人小聲的議論著三尺道人。


    片刻後,那販鹽的商旅滿臉笑意的站了起來,對著三尺道人行了大禮,嘴中連連稱謝,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後,急匆匆的轉身走了。


    見那商旅的表現,眾人看向三尺道人的目光,多了些敬畏,心中也信服了三尺道人的卦術,又開始有人向三尺道人詢問起來。


    有了一個不錯的開始,後麵進行的順風順水,三尺道人用他那獨特的嗓音,不厭其煩的向那些善信們說著他們的命理,或竊喜,或憂愁,呈現在眾人的臉上,那一刻,眾生相盡顯。


    “訣生死之期,先觀其形神。老人家,道人我觀你形神不是那短命之人,放心,放心。”


    “定吉兇之兆,莫逃氣色。這位善信,你麵色略有灰白,近日會有些許災禍,切忌小心啊!”


    “這,這是五鬼啊!五鬼小人暗搗亂,夜人逢之煩苦蔓,晝人逢之須警惕,流年不吉疾病纏!”


    被說之人,已是滿臉驚恐臉色煞白,一身冷汗,緩過神來連忙對著三尺道人磕頭求解,口中不停的說著,“老神仙,救我”。


    三尺道人有些為難的摸著胡須,臉上滿是猶豫之色。那人見了更是恐慌,連連向三尺道人磕頭求解。


    “小的並沒太多錢財孝敬老神仙,但小人今後定會敬道長如神明般,每日三香叩首!”


    三尺道人於心不忍,長歎一聲,搖搖頭把跪在眼前的那人攙扶起來,淡淡的說道:“本是苦命之人,道人我豈能見死不救?這符咒你拿迴家中,貼於門梁之上,可保你周全。”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符遞給那人。


    那人接過紙符如獲珍寶,急忙叩首道謝。


    “走吧,切記,紙符不可摘去。”三尺道人揮揮手說道。


    那人也不多說,對著三尺道人行了大禮,便匆匆的離去了。


    “無恥道人,你那皺皺巴巴的紙符是假的吧?”


    三尺道人感覺身後有人拽著他的衣袖,迴頭一看不知何時杜文岑已站在身後,正一臉不屑的看著自己。


    “你這小子未必太小瞧道人我了,我怎麽可能拿假的給善信!”三尺道人扯迴衣袖,不滿的說道。


    “皺成那模樣,那咒符還管用嗎?”杜文岑嘀咕道。


    “不過,無恥道人你倒是真的有些本事,口舌甚是厲害啊!把那些人說的暈頭轉向。我粗略一算,不過幾盞茶的時間,就已經賺了一百三十兩銀子了!”杜文岑滿眼精光的說道。


    “你這小子嘴巴就是不會說話,怎麽是我口舌厲害?那是道士我道法高深,命理之術堪稱神技!”三尺道人揚著眉毛說道。


    “我知道的是,你隻會說些危言聳聽的話嚇人而已。”杜文岑打著哈氣說道。


    “杜貪財,你這小子真是不可教化!”三尺道人很是不滿的說道。


    杜文岑沒有理會三尺道人,看看四周,見人群已經散去,似乎沒有人再來了,便拍拍三尺道人的肩膀輕聲說道:“無恥道人,你方才對人說的那些,是胡亂說的,還是……”


    “當然是字字真金,我三尺道人又不是那些掛破布的江湖騙子!”三尺道人不滿的打斷道,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騙術不精,被人追殺的事情了。


    “好吧,先不管你說的真假,你能不能把你這些唬人的話教會給我?”杜文岑一臉諂媚的問道,貪財之像顯露無疑。


    三尺道人當然知道杜文岑心中想的什麽,一聲冷笑,也不理會杜文岑,從懷中掏出銀子,一個個的擦拭起來,嘴中還感歎著銀子是這般好賺。


    看著三尺道人一臉欠揍的表情,杜文岑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對著三尺道人妥協道:“這樣吧,你先前欠我的銀子一筆勾銷怎樣?”


    “你這小子倒是打得好主意,我先前也不過欠你二兩銀子而已,你以為道爺的這些本事隻值二兩銀子嗎?妄想!”三尺道人把銀子收入懷中,冷笑道。


    “好你個無恥道人,這麽快就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我就是如同你的再生父母一般!”杜文岑用手指著三尺道人說道。


    雖然一開始杜文岑並不相信三尺道人能賺到銀兩,認為他隻是個沒本事的落魄道人。可誰知,他還竟真的有些本事,短短的時間內,被他賺了這麽多的銀兩,貪財的杜文岑見到這樣,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向三尺道人學習這些技法,也好能賺更多的錢財,對於銀子他可是從來來者不拒的。


    “救命的銀兩我早就給你了,對於眼裏隻有銀子的人,還能講什麽恩情?”三尺道人不屑的迴道。


    還沒等杜文岑發火,三尺道人又追問道:“道士我很好奇,你這小子年歲這般小,卻為何像極了一隻貪財的老狐狸,你要那麽多的銀兩做什麽?”


    “天下攘攘皆以利往,我隻不過是想積累更多的財富,做天下第一有錢人,這樣就不會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在我麵前,當然,這也是一種人生的樂趣,我人生的最大樂趣!”杜文岑一臉正色的說道。


    “膚淺,不過膚淺這方麵還是很符合你實際的年齡。”三尺道人無情的打擊道。


    “無恥道人你……!”杜文岑剛剛罵出口,便抬頭看見一個身穿富貴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三尺道人麵前,不由的收迴了話,閉上了嘴。


    “不知,可是大家口口相傳,被人稱道的三尺仙長?”那中年男子見三尺道人身穿一件粗布常衣,有些不確定,但還是微微躬身問道。


    聽見中年男子的話,三尺道人和杜文岑都為之一愣,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三尺道人竟這般的有了名氣?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三尺道人畢竟年長,率先緩過神來,撫摸著胡須,又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鹹不淡的問道:“有何事?”說罷,眯著眼觀察起那人。


    “聽聞道長卦術神準,小人是來求卦解惑的。”那人拱手說道。


    “那不知這位善信想算何事?”三尺道人見又有生意上門,心中不禁竊喜,瞟了眼杜文岑,得意之色盡顯。


    “嗬嗬,還望道長自己算來。”那人笑道。


    “你可是來戲耍本道的嗎!”三尺道人勃然大怒,狠狠的說道。


    “不敢,小的先前在烏鵲酒家喝酒的時候,聽聞這裏有個神算似神仙的道長,便想一心求卦,但那些畢竟是市井之徒口口相傳的,想必也會有些不實之語……”那人依舊麵不改色的說道。


    “哈哈,說的對!的確是不實,這無恥道人是因為道術不精才被他師傅趕下山去的,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亂語。”杜文岑有意報複,一臉壞笑的看向三尺道人說道。


    “是這樣啊。”那人恍然大悟的說道,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譏笑。


    三尺道人心中本來就怒氣十足,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當看到那人臉上的不屑,頓時更是五髒俱燒,一肚子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瞪了一眼杜文岑,便轉頭惡狠狠的看向那身著富麗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被三尺道人盯著看,心中竟不知為何生出懼意,雙腿不由的哆嗦起來,一股有心而生的冷意直衝腦門,冷汗連連,放佛自己的靈魂都被那個邋遢老頭看的一清二楚。


    當看到從三尺道人眼中迸發出兩道實質白色精光的時候,那人更是不濟的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色煞白如死人般,放佛丟了魂魄。


    三尺道人冷笑一聲,不顧身後驚得不知說什麽好的杜文岑,對著那中年男子說道:“哼,原來不過是這等東西。給你家主人說,不要妄想了!”


    那人一聽三尺所說,不由為之一震,片刻後猛的驚醒過來,滿臉驚恐的爬到三尺道人的腳下,哀求道:“神仙息怒,神仙息怒!您看到了?您知道那……”


    三尺道人搖搖衣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走吧,無緣之人,道爺我懶得與你多說!”


    那人本想再說些什麽,但被三尺道人瞪了一眼,又是驚得一身冷汗,不敢再去說什麽,萎靡的癱坐在地上,一臉的懊惱。


    三尺道人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摸著胡須對著杜文岑說道:“今日的銀兩錢也賺夠了,收攤走人吧。”說罷不顧愣在原地的杜文岑,俯身拿起道袍徑自走開了。


    杜文岑見三尺道人走開了,這才緩過神來,他剛才背對著三尺道人並沒看見三尺道人眼中的白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見那人如失了魂般的癱坐在地上。


    “無恥道……,你等等我,你還沒還我那二兩銀子呢!”杜文岑見三尺道人已經走遠,大喊一聲追了過去。


    “你走這麽快幹什麽,剛才那人是怎麽迴事?”杜文岑追上三尺道人問道。


    “不知道,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估計是被我一身神仙氣息所震懾,不由的跪拜起來吧。”三尺道人又換做一臉無賴像說道。


    “真是無恥道人,我看是被你一身的無賴氣息所嚇倒了!”杜文岑鄙視道。


    “給你二兩銀子,這下我們互不虧欠了。”說著三尺道人掏出二兩銀子遞給杜文岑打岔說道。


    杜文岑看了眼三尺道人,毫不猶豫的接過銀兩塞進懷中,然後說道:“無恥道人,教我那些騙人賺錢的本事。”


    “銀兩都給你了,我為什麽要教你?”三尺道人翻著白眼說道。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怎麽說這就是緣分,我救了你,你就應該教我些你拿手的本事吧,也好報答我這個救命恩人”


    “說的好聽,還不是貪戀錢財”三尺道人停頓了下,又問道:“你不好奇我先前給你算的命,就不想知道你的命運嗎?”


    看著三尺道人一臉的笑意,杜文岑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略有些不安,瞪了眼三尺道人,說道:“貪財如何?我有了數不盡的錢財還怕什麽吉兇,不知道也無妨,反正無恥道人你說的隻是騙人的把戲。”


    “你是害怕吧?”三尺道人笑著問道。


    “胡說!我沒來由的怕什麽?我杜文岑怕的隻是賺不到更多的銀子。”


    三尺道人搖搖頭,沒有理會杜文岑的話,淡淡的說道:“你伸出手來,攤開手掌。”


    “幹什麽?”杜文岑好奇的問道,但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看見這些星紋了嗎?”三尺道人指著手紋說道。


    看著自己手掌中繁亂但卻有著一定規律的手紋,杜文岑不由點點頭。


    “這些星紋刻畫著一個人一生的命運,生老病死,吉兇姻緣。看似不可捉摸的命運,未來的生命旅程,其實都早已一一在這些星紋圖中刻畫下來了。”


    “星紋或平直,或彎曲,或連續,或斷痕,雖變,仍為定數。為命運之所畫,不可避免,這是上古一奇書《鬼相》中所說的。但書中在‘星紋’這章之中的最後又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杜文岑不由好奇的問道。


    “星紋在手,得法者可探之,得道者可避之,眾生自可握之。”三尺道人一臉正色的說道。


    杜文岑聽後,身體為之一震,不由把展開的手掌緊緊的握了起來,呆呆的看著拳頭低聲自語道:“自可握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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